35.语无伦次
“你说，咱闺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柳爸有些疑惑，“怎么这么说？”
“你神经大条，肯定注意不到。”说着，宋妈妈将遇到刘阿姨的事和盘托出，柳爸却不以为然，道：“盼着点孩子好不成吗？说不准就是看错了。”
宋行捏着从医院拿出来的报告在医院外面站了好久，好几次都想走回去跟医生说，这孩子她不要了。
生平就没有这么犹豫纠结过，宋行觉得找不到人商量，告诉谁都会迎来一声惊呼。
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先得瞒下去，宋行整理好心情回家吃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只是吃完午饭她就觉得精神不济，很想睡觉，于是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宋行精神不好，宋妈妈注意到了。
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冒出来，宋妈妈破天荒翻了回女儿的包。她本是个包容开明尊重孩子隐私的妈妈，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做翻包翻日记的事，这一点让宋行一直觉得很骄傲。
当翻到那张证实宋行怀孕的医院报告时，宋妈妈呼吸都便急促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将那个祸害自家女儿的臭小子给揪出来乱棍打死。
虽说儿子女儿都是成年人了，总是要结婚生子的，可是宋行的行为太反常，她一没带男朋友回家来，二没提过自己有了男朋友，更别说什么结婚的事了。
双方家长都没见过，就到了怀孕这一步，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凡这个男人是个好人，有责任心，一定会来登门拜访。
也不能怪宋妈妈这么乱想，实在是之前压根没有一点预告。
宋妈妈小心翼翼地将报告放回了包里，红着眼眶拉着柳爸哭诉了一个下午，絮絮叨叨着也不知道谁欺负了他们女儿。
直接问宋行吧，又怕宋行不说，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大事都放心里。
“要不，我们先问问青山？”
“青山能知道啥呀，他们常年不在一处的。”
“他们年轻人之间总比跟你我的话要多吧？”这一点，柳爸是坚信的，他一直都知道这儿子对这继姐挺好的。
最后，柳爸坚定地告诉妻子，只要找出谁欺负了他们女儿，他一定将那个男的暴打一顿。
柳青山接到宋妈妈电话时就打了一个寒噤，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再一听宋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种不妙的感觉更强烈了。
“青山啊，你有没有听你姐姐提起过她男朋友？”
男朋友？不就是他吗？
“啊？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听她提起过没？”
“没……没有。”柳青山其实很想承认了，可是想起宋行之前坚决的态度，还是又咬定说压根没有听宋行提过什么男朋友的事。
柳青山内心：妈，日后你要是知道真相，千万要原谅我，都是你女儿不让我说的。
“那最近你和姐姐联系过吗？”
“联系过啊。”不止联系过，还天天联系。
“她就一点不像谈了恋爱的样子？”
“啊，应该不像吧。”柳青山越说越心虚，铁定是宋行回家什么举动露馅了，所以宋妈妈才有此怀疑。
不过她完全可以直接问宋行啊，旁敲侧击来问他是怎么回事？莫非？柳青山一惊，或许妈妈是来试探自己的。
哎呀，他就说纸肯定包不住火的，早晚得露馅。
要不这次回国就和爸妈坦白了算了，只不过首先得说服宋行。
思虑再叁，当妈的还是决定好好找女儿聊一聊。
当母亲一脸凝重地找到自己时，宋行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宋母在床角坐下，宋行坐着转椅转过来与之面对面。
“你老实跟妈妈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宋行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以前你上学那会儿谈恋爱，我都没有像别的家长那样严防死守。”现在看起来，有的事就是该严防死守，毕竟这种事女孩子吃亏。
“因为觉得一切还没有稳定……”宋行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稳定？宋母急了：“孩子都有了，还叫没有稳定？”
宋行脸色大变，不清楚妈妈到底是从何知道这事的，顿时只觉得无地自容，他们家虽不是什么封建家庭，可是未婚先孕这种事的确不是很受支持。
“我都看到了，报告单。”
宋行被惊得不知怎么表达，这事实在是太乱了。
“他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赶紧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负责那就负责，不负责就拉倒，我们家不缺这种女婿。”
宋行心里本就乱，被这么一说更乱了，告诉柳青山吗？柳青山得乐死，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家的姐弟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孩子。
她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宋行的思绪飘到了毫无逻辑的地方：所以说嘛，谈恋爱就谈恋爱，上什么床。
“电话给我，我给他打。”
看宋行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宋母几乎百分之百确定对方是个渣男了。
只有渣男才会让女孩子如此没有安全感，连怀孕了都犹豫要不要说。
宋行紧张地握住电话，这个表现让宋母感到痛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孩子父亲，他有权知道。”
“我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这个孩子。”
“不管要不要，他都需要知道！”当初顾着脱裤子快，这会儿子就躲着了？
宋行有些烦，“我知道，我会看着办的。”
“什么看着办啊？我着急啊！你说你这成天见不着人的，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个惊喜，你让我，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
说着说着，妈妈又要哭了。
宋行其实很少见到母亲哭，除了亲爸死的时候，所以妈妈一哭，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事。
算了，都说了吧，宋行决定豁出去了。
“妈，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是因为……”
“因为什么？”
“好吧，我说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母已经把最坏的可能性都想好了，什么强奸啊，犯罪啊，或者对方是个有家室的出轨男……等等等等。
然而宋行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叫宋母震惊。
“孩子……是柳青山的。”
见宋母震惊状，宋行又道：“对，我弟，柳青山。”
“什么？！”宋母想起前不久电话里柳青山还表现得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她的伤心已经变为了愤怒，感觉被一双儿女合伙骗了！
“你说真的？”
“真的，我跟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他回国了？”
“之前回来过，就在我工作那儿住了一段时间。”
这下子，宋母被欺骗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那他为什么骗我？！”不行了，这个消息实在是信息量太大，宋母捂着自己的心脏，决定找柳青山他爹好好梳理梳理。
宋行打开微信，想把这事告诉柳青山，打了一行字又删了，觉得这事还是等他回来了再说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当柳爸看着妻子一脸愤怒即将爆发的样子时，下意识以为是她是和宋行谈崩了。
“赶紧给青山打电话！我要把这事一五一十问清楚！”
“到底咋了？女儿怎么说？”
宋母道：“你之前说过吧，要把宋行的男朋友打一顿，太不懂事了！”
“对，打，一定打。”柳爸的想象力显然还没有丰富到认为自家儿子就是自家女儿男朋友的地步。
柳青山大白天接到家里的视频电话有些意外，因为这会儿在国内是夜已深了。
“爸，有什么事吗？”
宋母拿过手机，劈头盖脸一顿问：“宋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前为什么骗我说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柳家父子石化在原地，当爹的没想到自己要当爷爷了，当儿子的没想到自己当爹了。
“妈，你说什么？宋行怀孕了？”他可一点没听宋行说。
“看你这口气，是一点不意外？”
不不不，柳青山其实还是意外，但是再一想，如果宋行真的怀孕了，那孩子除了也应该没别人了。
“算了，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你赶紧给我回来，咱当面说。”
柳青山自觉羞愧，先是向二老道歉又赔罪的，后又表忠心，说自己这辈子很早就认定了宋行，非她不娶。
柳青山接着整整一天都如坠梦乡，宋行怀孕了？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可惜宋行没有回他的信息，宋行在睡觉，哪怕早晨醒来看到也没回。
消息就是一句「你怀孕了？」
她可真是烦死了，一切都是冲动的代价，不仅让她没法好吃好喝好睡，还让她不得不改变人生计划。
宋行没有回消息，柳青山就已经能够猜到几分她的想法了，那就是她可能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而且她对于公开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