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对不起

    “真的，蒋琛，我说你有病就去治，别他妈在我这儿跟真的傻逼一样说这恶心话。”
    她是真的要吐了。
    原本就对这男人厌恶，现在知道吴邵的死跟他有关之后更是想把他给大卸八块，要不是现在被他给绑着又不能脱身，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委身于此。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望了一眼四周，随后笑着道：“风情，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聊这么久？”
    女人一怔，只听他道：“你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我又何尝不是？
    可惜了，我就等着他们来，只要他的人一来，就会落入这圈套，将他一网打尽。”
    说到这儿，蒋琛想到什么，做出一副苦笑之意：“你还真是天真啊，居然觉得他会来救你。”
    身为那人的儿子，自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虽然他当卧底当了那么多年，已经有了众多不同面孔，但是内里的核心都是一样的。
    为了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绝对会将风情灭口。
    可怜的女人，自以为掌控了全局，殊不知她也是一个棋子。
    现在这个棋子已经到了她的利用价值的最大化，是时候该被抛弃了。
    那些人现在已经到了，蒋琛抬手迅速往丛林里开了一枪，随后周围看守的那些村民便也拿着枪开始扫射。
    他欣赏着女人面上的表情，想要从中品尝一下她的绝望。
    毕竟人生总是需要一点快乐，他的快乐就是看他人明明看到一点希望而后只得面临绝望，最后只能坠入深渊，。
    女人却是低头笑了笑：“蒋琛，在组织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学会了不少东西的。”
    蒋琛带着好奇的目光道：“哦？说来听听。”
    “嘭！”
    此时正好一颗子弹从耳边擦过，蒋琛目光再度警惕，分了神抬枪辨别敌人的方向。
    “比如说……”女人此时微微启唇，趁着蒋琛分心的勾当，直接松开绳索把刀架在了男人脖子上，再一脚把他手中的枪踢到另一边，她睨着眼看他：“搜我身最好要弄清楚当天我到底带了多少把刀。”
    “别动。”风情用刀压着他的脖子，“现在你的手下都不在身边，只对付你一个人我绰绰有余，而且比起用枪，我手上的刀更快。”
    “不怕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蒋琛果然没再动，只道：“原来你想做收渔翁之利，让我和他相互厮杀，自己做最后的赢家？”
    “作为一个赢家倒不至于，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全身而退。”
    “呵！”男人冷笑了声。
    真是天真。
    “从你进入组织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四个字。”
    “我通知的可不仅仅只有警察那一方哦。”风情稍微歪着头笑了笑：“恐怕你一直以为我刚才的那些信息传递的都是警察吧？”
    “其实我传给的是花花，再由花花负责传递给警察和我暗地里集结的手下。中间花花传递了什么我未可知，但是警察那一方，我从来没有报100%的信任。”
    “当真是不错啊。”蒋琛笑着把枪扔在了远处，“我投降了。”
    可风情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蒋琛道：“听李艳说你的擒拿术很好。”
    风情不予否认：“秦保义教的。”
    小的时候秦保义就把她当做男孩子看，教会了不少她防身用的招式。虽然后期那人变得堕落，自己那些招式也没忘得干净，甚至在十八岁那年，自己差点被猥亵时救了自己一命。
    这些年来，在李艳的手下做事时，她也把那些招式精进了些，变得不再再像之前那般只顾防守，而是带着狠戾的攻击性。
    男人道：“我们两人比一场如何。”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比这个？”
    风情才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紧握着刀子想直接给他一个痛快。可谁曾想男人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在她准备下刀的时候蒋琛猛地拽住她的手折了个弯。
    风情心下一惊，立刻往后退了步，腰部下移，脑袋往后撤，堪堪躲过那一刀。
    与此同时，她的右脚奋力出击，直踹男人下体，可他似乎早有所料，也轻松躲过。
    或许正如他所说，曾经也在警校待过，学过一定的擒拿术或是防身技巧，又或者是他曾经查过自己，对自己的攻击策略有所了解。
    来回动作之间，左肩的伤口已经完全撕裂，尽管有衣服的遮挡，但整个左臂已经变得血淋淋的，挥出拳时，手上带着大片的血。
    几个回合下来，女人已经有些体力不足，蒋琛还是跟玩一样继续跟她耗着。像是进食前的猫，玩弄着手底下奄奄一息却又抱着一丝希望苦命挣扎的老鼠。
    原本以为只要现场只剩下他一人就好解决，没想到他虽然看着斯文，但下手绝不留情。
    若是自己没受伤恐怕还能勉强获胜，可现在体力消耗的太大，希望极其渺茫。
    由于抽出心来分析局势，导致风情一时不察，小腹被男人踹了一脚，踉跄倒在地上，被迫用手臂支撑着身体。
    她捂着肚子，双唇发抖，面色格外苍白。
    周遭的枪声到现在依然没有停止，似乎双方还在激烈战斗中，不知道现场究竟有几拨人马，但现在没有一队人前来支援蒋琛或者是风情一方。
    蒋琛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慢向女人走近：“风情，你本来就受了伤，和我单挑没有胜算的。”
    “还……不一定呢......”女人艰难地吐出字眼，蒋琛还想说什么，就见女人明明刚才还是支撑着身体的右手突然多了一把枪，想要躲时已经避之不及。
    “嘭！”
    可能是女人动作太快来不及瞄准，子弹只打中了他的右臂肩窝处，并不是致命伤。
    蒋琛倒是没有想到风情竟然还会有这么一手。
    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手枪么？
    风情手里拿着枪是她自己的，里面只有一发子弹，现在这一发已经打中了蒋琛，虽然没到致命部位，但起码也跟她一样受了伤，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行动。
    她不能久拖，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另一方面，不知道现在交火的情形是如何，若是自己拖的再久，最后会被灭口也未可知。
    哪怕蒋琛现在已经挨了一枪，但处于不利地位的仍然是风情，她现在的目标是蒋琛原本被她已经踢远的枪。
    蒋琛也明白过来了。
    二人同时望向西北方向那只放置于地上的枪，随后一边冲过去的同时对方进行攻击。
    风情先一步扑上蒋琛，继续使用腿将他的小腿使劲踹了脚，男人受力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但与此同时，他也向女人的小腹砸了一拳。
    风情这里原本就有伤，此刻已是有些支撑不住，但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与蒋琛继续搏斗，双腿紧紧锢住男人的腿，右臂则卡在男人的脖子中，想要进行裸绞。
    她身形比一般的女孩都要高一些，常年的锻炼力气和成年男人差不了多少，男人原本有些黄白的面容此刻由于呼吸不畅变得些涨红，双眼已经有了发白之势。
    风情紧紧咬着牙，好像因为力气过于大而咬出了血，嘴里满是铁锈味。
    自己一直胳膊有伤没办法使出全力，但只要一直坚持下去的话，说不准能将蒋琛绞杀。
    “呃……”
    怀里的男人已经发出了低吟，身体也开始由于求生的本能而慌乱挣扎着。
    风情死死压制住，可她身形还是不敌蒋琛高大，钳制了许久的下盘被蒋琛挣脱，他慌乱地用脚蹬女人的腿，另一手则是摸索着掐着她的伤口。
    使用了太多的力气，加上蒋琛在伤口处一直捣乱，风情支撑不住，还是让蒋琛给逃了。
    但此时他也不好过，原本紫青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浮肿，满眼都是血丝，他趴在一边使劲咳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女人不敢大意，趁蒋琛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疏忽立刻起身快步去拿枪。
    可没走几步，一股剧痛从小腿传来，竟是蒋琛拿手边的石头对她猛砸。
    男人此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个就是有条不紊的西装先生，而是一个落入水中濒临死亡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次救命稻草。
    他像发了疯一般地拿着手中粗糙不平的石头狠狠地往女人的腿砸去。
    “啊！！！！！”风情受不住，开始痛苦地嚎叫起来，可愣是换不来男人的一丝怜悯。
    蒋琛一边用石头狠狠砸着女人的血肉，一边笑着道：“风情，我们都是一路人，你有必要为了那该死的任务和我做对到这种地步吗？”
    女人此时大脑已被极大的痛苦所占据，两腿酸痛发麻，甚至现在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可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痛。
    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她还是用尽全力拿住了那一把枪。
    “砰砰砰！！！”
    数道枪响在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开了几枪。
    只见蒋琛的脑袋像是破碎的瓷罐，整张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蹦出的鲜血丝毫不比她腿上的血少。
    男人的躯体倒在了地上，手里沾满鲜血的石头也滚落到了一边。
    女人不敢大意，她拿着枪又朝蒋琛的胸口开了几枪，直到子弹全部用尽，直到那具尸体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那边似乎也迎来了尾声，枪响只剩下一些零星半点。
    风情现在双腿被废，根本无法站立行走，她艰难地爬到蒋琛尸体旁边在他身上摸索着。过了半天，唯一有些用处物品的只是一把瑞士军刀和一部老式通讯手机。
    明明来这里之前会经过搜身，通信设备不允许带在身上，蒋琛果然是有些能耐的，也应当是用了这部手机联系了他手底下的人。
    女人紧攥着手机，拖着沉重的身躯向丛林深处爬去。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逃跑的能力，那一把短刀在众多枪械面前根本无用。
    蒋琛的那部老式通讯手机刚才她看过了，没有监听设备，反而里面安装了信号加强装置，在深山老林中也可以通话。
    风情背靠在一棵树上，眼睛里似乎糊了点血，有些看不清，视线时不时地变灰，整个世界都暗淡不少。
    她的手现在也已经有些麻了，但还是费力地在手上红线的珠子上慢慢敲下“撤退”的电码。
    对不起了花花……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去了。
    还有……陌陌……
    脑海中仅仅是模糊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手指就下意识地在键盘上按着。
    身后丛林的那场战斗好像也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是以哪一方的胜利而终。
    但她知道，刚才爬过来的这一路自己已经失血过多，哪怕来的是她的人，在医疗环境如此差的这里，根本没有救援条件。
    “嘟嘟……”
    听到电话等待后接的声音，风情才勉强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拨通了苏陌的电话号码。
    她有些慌乱地想要挂断，可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视线中的一切变得越来越黑暗。
    最终电话摔在地上，也就是在此刻，那边终于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却是一种比较疏离的语气。
    “陌……陌……”
    风情轻唤着男人的名字，终是熬不过乏力的身体，沉重的眼皮闭上，也无法再睁开，只剩下嘴边最后的呢喃：“陌陌……对不……”
    陌陌，对不起。
    你在国外现在的生活过的好吗？
    原谅我再过一说分手之后还要怎么联系你，你现在说不准已经完全把我忘记了吧？这么突兀地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呢？
    原谅我，我只是想在临终之前最后听到的是你的声音，最后听到的是你的告别之语。
    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过得开心……
    ......
    大约过了五秒，话筒中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人的说话，最后一通电话也由此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