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三五瓶说:“老哥,五千是少点,高炮身边都有马仔,这活可不好干。”皮裤哥说:“大头,你那面馆是不是有辆旧面包车?”
大头说:“是啊,我平时也帮老板买买菜。”
皮裤哥说:“到时候,你负责把车开出来,给你加一千。”
大头说:“六千?走了,我走了,你没诚意。”
三五瓶说:“每人一万,这活最少这个价,这是绑架啊!”
皮裤哥说:“这可不算是绑架,我们只是把那高炮强制性带走,交给委托人,我们又不参与敲诈勒索,怎么能是绑架呢?我还是懂点法律的。”
大头说:“我开车,我一万一,他一万,行的话,这活就跟你干了。”
三五瓶说:“你一个人可干不了,高炮不好对付。”
皮裤哥说:“行吧,成交!不过,我得交代一下。”
大头说:“我没有银行卡,手机和身份证都卖了,你得给我现金。”
三五瓶说:“到时候你微信给我转账就行。”
皮裤哥说:“规则三,你俩都得听我的,因为你俩没经验。”
三人等待着委托人的消息,他们本想喝点酒,皮裤哥认为作案前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们走进一个小巷,找了个纸箱子,铺平,躺了下来。三和区的很多街道小巷都有躺在地上睡觉的年轻人,他们把露宿的街头称为海信大酒店。
大头说:“等干完活,有了钱,我天天去找红姐啪啪啪,再买个挂壁机,没有手机不习惯。”
三五瓶说:“啪啪完,再买买彩票,玩玩梭哈,还不是美滋滋。”
大头说:“我就用这一万块当本钱,只玩六合彩,就不信翻不了身,上不了岸。”
皮裤哥不屑地说:“你俩赌下去,早晚烂在大街上。”
大头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梭一梭,吉普变路虎!要想富,下重注,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哪家小孩天天哭,哪个赌友天天输?”
三五瓶说:“还是那句话,不要??,就是干。梭哈,梭哈,全梭哈!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第三十五章 绑架明星
几个小时前,
他还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唱歌,
现在却突然被装进狭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
皮裤哥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亮起新的微信消息。
委托人或者说雇主,用微信告知皮裤哥作案时间和地点。
皮裤哥一直神神秘秘地挡着手机,大头和三五瓶用眼角的余光偷窥到委托人的微信,委托人的网名叫八又雯,头像是一个男人的卡通形象。
八又雯,这名字看上去是一个女人,头像却是男的。
皮裤哥提到购买工具,对方发来五个二百元的红包,红包上写着:拜、托、你、们、了。
皮裤哥亮起手机说:“看到了吧,我的委托人发了一千定金,今天夜里,咱们就干这一票。”
大头说:“要不咱们把这一千元分了吧?”
三五瓶说:“你真没出息,皮裤老哥,我觉得大头不行,活没干呢,先想分钱。”
皮裤哥说:“临阵换将,军心不稳,我们得让大头开车,换下他可不行。”
大头说:“我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他们三人先吃了顿饱饭,然后去买了三卷攀岩用的绳子、胶带、撬棍、口罩、手套,还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事先做过测验,三五瓶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三千克,和绑架的目标身材差不多,完全可以装进箱子里。怎么捆绑箱子,从高处放至地面,也做了几次演示。
傍晚时,他们去三和国际大酒店踩点,从酒店的安全通道上到楼顶。
薛亦晗住在该酒店十九楼,房间外面有个阳台,皮裤哥从楼顶扔了个小石子,用来确认楼顶到阳台的直线位置,然后在楼顶做了三处记号,在这里系上三根绳子,就可以下垂到十九楼阳台。阳台到房间有一道简易的推拉门,即使锁上,也很容易撬开。
大头说:“说实话,我有点恐高,这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摔死了。”
三五瓶说:“你还职业杀手呢,回去洗碗去吧。”
皮裤哥掏出一把细长的折叠尖刀,轻描淡写地剃着指甲说:“谁也别想退出。”
三五瓶说:“我们下去了就上不来了,手脚一定要干净利索。”
皮裤哥说:“高炮的马仔就住在隔壁,千万不要惊动他们,一个负责捂嘴,两个拧胳膊。”
大头说:“行,我干,这个我懂,还可以把门反锁,马仔也进不来。”
皮裤哥说:“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大头说:“最好找委托人再要点定金,买箱子绳子就花了好几百。”
三五瓶说:“对啊,一千定金太少,再要三千,到时候交货了,对方不给钱咋办。”
皮裤哥说:“我有我的原则和信誉,办完事后再收钱,如果对方不给……”
皮裤哥目露凶光,用手里的刀子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案发当晚,薛亦晗演唱会十点半结束,回到酒店,他和工作人员聚餐到半夜,还喝了几杯红酒,回到房间就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演唱会人潮人海,无数双手向他挥舞,他陶醉在掌声中,眯着眼睛唱歌,似乎只有天堂才有这样美妙动人的歌声,万千歌迷随他一起唱。突然,那些荧光棒变成了怪兽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在场的歌迷粉丝都成了野猪,一个个青面獠牙,喘着粗气,伴奏也停了,只有他一人站在场地中间,歌声难听刺耳,他停下,恐惧地看到无数的野兽向他奔跑过来。
夜里三点钟,薛亦晗从噩梦中惊醒,突然坐起来,他的床前站着三个人。
房间里只开了夜灯,光线黑暗,三名犯罪分子潜入房间。他们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薛亦晗从噩梦中突然坐起,三人吓了一跳,大头紧张得手里的胶带掉在了地上。
薛亦晗揉揉眼睛,还没搞清怎么回事,皮裤哥和三五瓶已经扑到床上死死地压住了他。
皮裤哥低吼一声:“快动手!”
薛亦晗说:“你们想干什么,喂,等等……”
皮裤哥猛击一拳,和三五瓶反拧薛亦晗的胳膊,把他的脸按在枕头上,不让他发出声音。
大头摸索了一会儿才从地上捡起胶带,手哆嗦着,却找不到断头。皮裤哥事先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在胶带卷的断头处粘了个回形针,方便揭开,由此可见,他是个非常专业、注重细节的犯罪分子。
皮裤哥一脚踹倒大头,骂了声废物,拿起胶带刺刺啦啦撕开一段,贴在薛亦晗的嘴巴上,随后又缠了几圈,手和脚也用胶带捆紧。薛亦晗只穿着内裤,身体蜷缩在床上,嘴巴呜呜叫着,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摆布。
三五瓶翻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想要偷走薛亦晗的手机。
皮裤哥说:“放下,快走。”
三五瓶说:“可惜了,苹果手机啊。”
他们把薛亦晗装进行李箱,用绳索捆好箱子,从阳台处缓缓地垂吊至地面。
薛亦晗从天堂坠入地狱,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唱歌,现在却突然被装进狭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被吊在空中的时候已经吓晕过去……
三人开着面馆的那辆旧面包车,来到约定的接头地点——临河路边的一个大型广告牌下面。
在车上的时候,皮裤哥就已经给委托人八又雯发了微信,说:“得手了。”
八又雯回复一会儿见,然后发了好多ok的表情图案。
到了接头地点,皮裤哥让三五瓶和大头躲在广告牌后面,告诉他们:“不知道对方来几个人,要是我有什么危险,你们再出来。”
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停下,熄了火,车上下来一个女孩,穿着宽松的长t恤、牛仔毛边短裤,露着肥粗的腿,快步跑了过来。
这女孩就是八又雯,她看上去很兴奋,一连串地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皮裤哥打开面包车后门,费劲地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八又雯站在旁边,手舞足蹈地说:“轻点,轻点。”
她蹲下来,深呼吸,一点点地拉开了箱子拉链,随即泪水模糊了眼睛,她用力擦干泪水,用一种因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他,他死了吗?”
皮裤哥探了一下鼻息,说:“没死,晕过去了。”
八又雯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抱了一下箱子,还用脸蹭了几下。
皮裤哥感觉这个女孩举止异常,便索要酬金,他压低声音说:“你给了一千定金,再给四万九就行了。”
八又雯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用微信支付了一万九千元,其余三万用支付宝付款。
大头和三五瓶从广告牌后面跳出来,说道:“好啊,皮裤,原来是五万,只给我们每人一万,可说不过去。”
八又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说:“钱呢,我已经给了,你们怎么分我不管,那啥,我先走了,谢谢你们了啊。”
大头说:“妹子,我有车,要不要送送你?”
八又雯拉起行李箱,说:“不用,我打车了,谢谢了啊,再见。”
三个人,五万元,不太好分。
大头讨价还价,想把自己的酬金提高到一万五千元,三五瓶觉得三人均分最合适。
皮裤哥亮出刀子,说道:“给你们的,一分不会少,要是想从我这儿多拿钱,问问我的刀子答不答应。”
他们开车找了个取款机,分了钱,各自离开。
通过对大头的审讯,警方了解到,三名犯罪分子并不知道他们绑走的是明星薛亦晗,一直认为是个放高利贷的人,大头也不清楚薛亦晗的下落,至于那个网名叫八又雯的女孩,大头了解的信息也不多。
女局长召开紧急会议,肯定了苏眉之前的观点,这起绑架案件就是一个女粉丝雇用了三名犯罪分子绑架了偶像。
没等会议结束,刘支队和曹支队各带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去抓捕三五瓶和皮裤哥,两人都是急性子,抢功心切。刘支队调取了取款机的监控录像,获得了皮裤哥的照片,不过,皮裤哥取款时戴着口罩,照片并没有什么侦破价值。曹支队调集了大量警力对皮裤哥和三五瓶平时出没的网吧和小旅店进行走访和排查,没想到,排查了没多久,就在一个网吧里误打误撞遇到了皮裤哥。毕竟,他穿的那条皮裤给每一个网吧老板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皮裤哥拒捕,持刀扎伤了曹支队的手臂,他刚跑出网吧,就被数名警察按在了地上。
皮裤哥在警车上就交代了三五瓶的住处,在皮裤哥的指认下,曹支队又在一个小旅店抓捕了三五瓶。
曹支队连伤口都没有包扎,急匆匆返回公安局,他一脸得意,走进局长办公室。
曹支队进门就哈哈大笑,女局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曹支队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网打尽。”
女局长惊喜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曹支队说:“两个,不,三个,都是我抓到的。”
女局长说:“行啊,老曹,真有你的,你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曹支队坐下来,把脚跷到茶几上,点上一根烟。平时,他可不敢在女局长办公室抽烟,这次,他居功自傲,直接把烟灰弹在了地上。
女局长说:“老曹,你受伤了啊,快去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