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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纪梦洁决定以后不再去怨恨,她要好好地抚养孩子长大成人,景皓轩这个人她会一辈子去思念他。一直以来都没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在他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景皓轩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不管他婚后待自己如何,不管他宠爱碧莲更剩于自己,不管他有没有本事、心地坏不坏,总之自己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鬼,以后孩子长大,她会引导他走正路,不让他怨正房、不让他去与莫芸溪的孩子们比,更不让他看不起他的亲生父亲!以后他们娘俩会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只要不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她可以选择忍耐。
    景夫人走后,莫芸溪身为儿媳不方便插手景老爷院里、房里的每一件事,于是景老爷让一向深居简出从不争不抢的范姨娘代管院中的琐事,决策性的事还需莫芸溪作主。
    景老爷与其他男人相比女人不多,景夫人去了家庙,府中便只剩下范姨娘还有秦姨娘两个人,秦姨娘曾向景老爷提过范姨娘喜静不喜被人打扰,于是想代范姨娘掌管院中的事,结果被狠批一顿,景老爷骂她就像何姨娘一样不安份,长达十多日没再去她房里。
    秦姨娘很委屈,来景府近三年一直无所出,只能靠景老爷的宠爱度日,她明白男人的宠爱不会长久,最要紧的就是生个孩子傍身,可她肚皮一直没动静,有次悄悄请个郎中来看才知道自己误食过禁孕的药物,这辈子是不能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被人下的药秦姨娘无从查起,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大概是在她刚来景府没多久就被人动了手脚,害她之人有可能是何姨娘,也有可能是景夫人和范姨娘。
    秦姨娘想过要将自己被害得无法有孕的事告诉景老爷,可又担心景老爷不相信她,说不定会认为她是来景府之前服食过的药,为防被指责她恶意制造事端,秦姨娘不得已咬牙隐瞒了。
    一个妾没有孩子以后的路可怎么办!只有抓住一些实际的好处才行,所以秦姨娘才去争取管理院子一职,结果不仅被训斥了还差点儿失宠,她费了很大功夫才将生气的景老爷哄回来,自那以后再不敢提管院子的事,没孩子傍身她想翻出花样来都没本钱,每日只求不惹人生气、不主动生事,日子过得很小心谨慎。
    同为可怜人,渐渐的纪梦洁与秦姨娘关系近了起来,两人在一起很有的聊,一样境遇堪怜,一样要仰仗长房过活。时间一久差着辈份但年龄相差不多的二人居然成了手帕交,这在以前对一向自视甚高的纪梦洁来说,与个普通的姨娘交好是不可能的事。自景皓轩被逐出家门,她就失了高傲的本钱,只有她被人嘲笑指点的份儿,哪里还轮得到她瞧不起别人。
    转眼间,龙凤胎已经一周零三个月,经过一年的辛苦与努力,莫芸溪圆圆的身子终于恢复成生产前纤细身材,瘦下来后莫芸溪极开心,感觉像是不小心遗失的万贯家财在她不间断地找寻奔波后终于回到她手中一样。
    管家这种事是需要磨炼的,刚接手时莫芸溪很辛苦,很多在景夫人手下久了的婆子们很不服管教,个别胆大的还敢使小绊子企图拿捏没经验的她。在吃了几次暗亏之后莫芸溪开始反攻,借着打卖那几个胆大欺主的婆子一事来立威。
    如此一来那些没将年轻主母放在眼中的下人们全被震住了,不约而同地想起几年前向来温和的莫芸溪拿着烧火棍狠打纪梦洁丫环的情景,知道这个年轻主母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主,于是再做事时不敢再使坏躲懒。
    被打卖的几个婆子是在景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觉得自己伺候夫人几十年是有身份的,只服景夫人管教不屑听莫芸溪的话,在被莫芸溪抓住把柄打完板子赶出府时都没回过神来,她们根本没想过这个“暂时”的主母胆敢大包天到赶走景夫人身边的得力人。
    不只被赶走的老“油条”们,府中其他人也惊愕异常,众人都以为景夫人养好病很快就回来了,这期间就算莫芸溪暂当主母一职也不敢拿景夫人身边的人开刀,谁想莫芸溪立威的第一步就是卖了长房的人!众人不禁疑测起来,景夫人回来后得知她院中的人被卖后定会怒火中烧,婆媳大战以后怕是不会停止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莫芸溪收拾了景夫人的人,景老爷和景皓宇会不高兴,谁想两人对这事均不在意,不仅没惩罚莫芸溪,居然还大力支持她收拾以佬卖佬不听使唤的恶奴。
    当家人有意“包庇”,而莫芸溪行事又逐渐狠厉起来,想混水摸鱼的下人们再不敢不将莫芸溪放在眼里,都卖力做事,对新主母就算还不服气但也不敢明目张胆招惹她。
    这日天气大好,莫芸溪带着已学会走路的龙凤胎在院子里玩耍,一岁多的宝宝精力很旺盛,学会走路没多久,对走路这项运动很是热爱,姐弟俩在宽敞的院子里追追跑跑,走路很麻利,跑还不行,但他们对跑这项既刺激又艰难的运动含有极大兴趣,不停地你追我跑,这可苦了奶娘,龙凤胎在前面跑着玩,她们就得眼睛眨也不能眨地紧跟着,唯恐他们摔倒。
    龙凤胎刚学会走路就想跑,无奈小胖腿还不麻溜,一双小腿捣腾个几下就会摔倒,不是次次都能在摔倒之前被奶娘扶住,没扶住摔倒了就嚎啕大哭。这个哭,另一个会跟着哭,等被人又抱又哄得不哭之后便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挑战“跑”这项对他们来说极具挑战性的运动。
    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玉琢的娃娃既可爱又漂亮,越大脸部轮廓越像景皓宇,景皓宇长得就够人神共愤的了,这对龙凤胎除了好看还可爱,不管有多调皮捣蛋,都没人舍得打骂一下。
    “别跑了,歇会儿再跑。”莫芸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望着在院中跑得磕磕绊绊的龙凤胎,眼中满是宠溺。
    “娘,抱。”大姐儿张着胳膊笑嘻嘻地向莫芸溪跑来。
    “娘,抱。”见姐姐讨抱,弟弟也气宝贝儿地迈着萝卜似的小短腿张着胳膊扑过来。
    “跑慢点儿,小心摔到。”莫芸溪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
    跑在前面的大姐儿没跑两步就左脚绊了右脚,身体往前一扑向地上栽去。
    “小心!”莫芸溪及几个丫环惊呼。
    大姐儿的身子眼看就要与软软的草地进行亲密接触之时,一道矫健的身影突然飞奔而至,迅速抱住了大姐儿泛着奶香味儿的柔软身子。
    大姐儿的奶娘垮着脸揉着被景皓宇撞疼了的手臂,若非景皓宇扑过来拨开她的手臂,抱住大姐儿的人就是她,就算景皓宇不出现,大姐儿也不会摔在地上,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她及二哥儿的奶娘反应能力成百倍增长,龙凤胎摔倒之前十次有九次能将她们拉住。
    察觉到自己又不小心撞疼了奶娘,景皓宇不好意思地对年长他十来岁的奶娘道歉。
    “大爷放心,奴婢身子骨硬朗着呢。”奶娘好脾气地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隔长不短便有这么一回,大爷功夫好,经常会在大姐儿或二哥儿绊倒时突然出现,然后她们的胳膊就会倒霉,好在大爷力道不大,只疼一小会儿就好了。每次大奶奶都会给她们送去好的药膏及美味菜食作为补偿,怎么说她们都是占便宜的,长久下来她们两个奶娘没人觉得委屈。
    “大姐儿可是吓到了?”景皓宇充满歉意地看了眼奶娘后便蹲在地上关心地看着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女儿。
    酷似父亲的大姐儿扁着嘴,委屈地看了景皓宇一会儿后,突然凑过去在景皓宇脸上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唤了声“爹爹”后咯咯笑起来。
    “真乖。”景皓宇高兴地在大姐儿脸上香了一口,随后侧身揽过站在身后嘟着嘴的儿子也亲了一口,大声说道,“大姐儿和二哥儿都乖!”
    听懂景皓宇在夸他们的龙凤胎高兴了,钻进景皓宇怀里吵着要玩高高。
    “好,咱们高高。”景皓宇伸出长臂一左一右地抱住两个孩子站起身向莫芸溪走去。
    被抱高的龙凤胎兴奋得哈喇子流得满下巴都是,太阳一照亮晶晶的。
    莫芸溪迎上前,拿出手帕温柔地给双胞胎擦口水,擦完后将手帕收起来,然后伸手以哄孩子的温柔语气对龙凤胎说:“谁给娘抱抱?”
    二哥儿见到莫芸溪的动作立刻张开一双小胖胳膊,张着“无齿”大口不停地说着抱。
    抱过儿子,莫芸溪佯装生气地看着将脸贴在景皓宇脸上的大姐儿:“还是二哥儿乖,不像姐姐只知道粘爹爹。”
    感觉出娘在说自己,大姐儿嘴不高兴地嘟起来。
    景皓宇见状赶忙轻抚大姐儿的背道:“你娘与你说笑呢,她才舍不得凶你。”
    “姐姐,羞。”二哥儿用短短的小指头刮着脸笑话姐姐。
    大姐儿嘴顿时撅得老高,脖子向旁边一扭,不理弟弟了。
    “孩子们都出汗了,我们先回房吧。”景皓宇看了看日头后对莫芸溪说道。
    “好。”夫妻二人一人抱一个,并排往屋内走去。
    进屋后,丫环端来温水伺候景皓宇及莫芸溪擦脸擦手,两个奶娘负责给玩得满头大汗的龙凤台擦脸擦手。
    一年前景夫人及景皓轩相继离开后,府上被低气压笼罩了好一阵子,后来龙凤胎越长越大,越来越活泼,到是将景府的气氛带得活跃起来,整整半年没真正笑过的景老爷都被龙凤胎“收服”了,被伊伊呀呀地刚学会爬的孙子孙女哄得开心起来,有了这两个孩子,景府终于恢复了生气。
    纪梦洁两个多月前生了一个男孩儿,刚两个月大,现在还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由于纪梦洁比较可怜,且这一年来没再找过莫芸溪晦气,每次见面都礼貌有加,偶尔会有礼到近乎讨好的地步。
    莫芸溪虽说是那种有仇必报,你踩我一脚我也要踩回去的那种人,但若对方没犯过大错且知道改过的话,她是不会死咬着对方不放的。看纪梦洁自景皓轩离开后便沉默寡言、小心翼翼过活的样子,莫芸溪放下以前的成见,同情起纪梦洁的遭遇来。
    平日里颇为照顾他们母子,若发现哪个下人欺主,在查明真相后都严惩了。身为主母,她绝不允许景府有恶奴欺主的事情出现。
    “你让人做的小衣服给二弟妹送去了?”景皓宇无意间问起。
    “吃过早饭就命人送去了,梦洁很高兴,还送了两个长命锁给龙凤胎玩。”几件不值钱的小衣服换回两个长命锁,纪梦洁真是大方。
    “这么大方,她一定是谢你前几日教训不服她管教的恶奴的。”
    “也许吧,梦洁这么客气,改日我找个由头选个玉佩给三哥儿送去。”
    “嗯,你作主吧。”景皓宇哄大姐儿喝了几口水,微笑着说,“晚上让厨房烧几道爹爱吃的菜,我们带着龙凤胎去上房用饭。”
    “知道了。”莫芸溪点点头,盘算着让厨房准备些什么菜式。
    “大奶奶,厨房刚做好的豆沙糕,趁新鲜您先尝尝。”倩雪端着一盘好看精致的糕点进来,放在莫芸溪跟前。
    龙凤胎见好吃的来了,伸长胳膊就要抢着吃。
    “这些你们还不能吃,乖。”莫芸溪哄了好一会儿馋嘴的龙凤胎,最后拿出他们喜欢的小玩艺才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香茹嗔怪了倩雪一眼,倩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看着糕点的卖相不错,食指大动的莫芸溪捏起一块豆沙糕轻轻咬了一口,浓郁香甜的豆沙味瞬间在唇齿间弥漫,本是很好吃很令人胃口大动的甜点,结果刚吃一口一股恶心感立刻上涌,莫芸溪捂住嘴干呕起来。
    “芸溪,你怎么了?”景皓宇见状赶忙将怀中的大姐儿递给奶娘,来到莫芸溪面前关心地问道。
    “我、我……”反胃感很快就过去了,莫芸溪抬起头睁大眼瞪着一脸担心的景皓宇,那反胃感对她来无比熟悉,想起这个月的月事又持了,天,她才恢复身材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吧!
    “哪里不舒服?”见莫芸溪大受打击的模样,景皓宇担心了,回头对香茹喊,“快去请大夫。”
    “哦、哦。”一直在莫芸溪身边伺候,主子的月事迟了香茹及倩雪都清楚,想到主子刚刚的反应猜测可能是有喜了,不禁大喜,匆匆出门命人去请大夫。
    结果证明,莫芸溪及两个贴身丫环的猜测是对的,莫芸溪有喜了。
    这下景府上下都高兴起来,景老爷回府后听说儿媳有了身孕甭提多高兴了。
    晚上景皓宇与莫芸溪去上房陪景老爷吃饭,席间景老爷很高兴,与景皓宇多饮了几杯。莫芸溪有身孕不宜吃油腻的饭菜,她面前摆着均是清淡有营养的菜式。
    莫芸溪看着爷俩儿你一杯我一杯地庆祝简直欲哭无泪,让她再晚个一年半载怀孕多好,这下可好,好容易减下来的苗条身材马上又要告吹,都怪景皓宇“精力”太旺盛。
    突然感觉后脑勺发冷,景皓宇纳闷地转过头,刚巧看到莫芸溪满脸不忿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自己好像没惹她生气吧?为何要瞪他?景皓宇满脑子问号。
    用完饭后,景老爷将景皓宇夫妇唤去偏厅,今晚高兴多喝了几杯,于是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
    “这几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件件都是差点儿祸及整个景府的,也苦了你们。”景老爷感叹起来。
    “爹说这些做什么?那些事儿子与芸溪早忘了。”景皓宇赶忙安抚。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计较,可是我在意。”景老爷叹口气,半难过半解脱地说,“这些年发生的事让我晓得女人太多、庶子女太多的危害性,一不小心就会毁掉自己的前程,更有甚者还会祸及家族的名声。”
    景皓宇及莫芸溪对视一眼,不明白景老爷要说什么,都安静地听着。
    “你们两夫妻一向恩爱,近年来皓宇一直不纳妾,以前我对此很不满,觉得你太不重视景家的香火,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景老爷看着景皓宇,一句一句地道,“何姨娘还有皓轩的事你们都清楚,他们做坏事害人害己,好在事情没闹大,否则……我找你们来只是想说,皓宇以后纳不纳妾我都不管了,纳也好不纳也好都是你们夫妻的事,你们母亲以后回来了,就算想塞人,只要有我在一日她就不会成功。”
    景皓宇两人闻言惊喜非常,对视一眼一同站起身高兴地对景老爷连连道谢,说了一箩筐好话。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拍马屁。”被儿子儿媳大力奉承的景老爷抚着胡须大笑,对莫芸溪道,“我做这个决定是有条件的,前提便是你们需再给我生三个孙子!”
    “三个!”莫芸溪苦着脸望着景老爷,讨价还价道,“爹您英明神武、神勇无双、德才兼备,别三个了,两个如何?”
    景皓宇眉飞色舞地拍胸/脯保证道:“爹放心!儿子为尽孝道,一定给您生三个孙子出来。”
    “好!好!多给我生几个嫡孙出来。”景老爷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莫芸溪垮着脸望着景皓宇的后脑勺,暗自咬牙腹诽了一会儿,决定晚上让他滚去睡书房!
    “爹您坐会儿,儿子先将芸溪送回房,一会儿回来陪爹畅饮。”景皓宇开心地大声说道。
    景老爷闻言眉一挑,大掌一拍道:“好!快去快回!”
    “好咧。”景皓宇动作轻柔地扶起正发愁的莫芸溪,揽着她的腰往外走,“芸溪,你早点休息,有事吩咐下人去做,账本明日再看。”
    “今晚我要陪爹喝酒,很晚才回去,你先睡别等我。”景皓宇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要倒霉,美滋滋地幻想着以后一群萝卜头围着他叫爹爹的幸福场景。
    出了上房的院子,莫芸溪立刻拍开景皓宇放在她腰侧的手,沉着脸道:“我有孕在身不便伺候大爷,大爷您屈尊纡贵去书房睡吧!”
    莫芸溪话一出景皓宇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不妙,不解地问:“你有孕需我在身边照看着,为何去睡书房?”
    “自己想。”莫芸溪不理会景皓宇竞直往前走。
    “想不明白。”
    “……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回房睡!”
    “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怎么办?”
    “那就一辈子睡书房!”
    “最毒妇人心,这话说得真对。”景皓宇小声嘟哝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娇妻温柔贤惠美丽不可方物,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你刚刚的话可没这么长。”
    “这个,我刚刚说的是能娶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到底说的是哪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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