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给我挖坑！

    黑死牟突然产生不详预感。
    就是一种，自己不赶紧采取行动，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这样的感觉。
    很难具体来描述，这种可谓第六感的东西。本身剑士就经常经历生死之斗，很多时候不是靠眼睛而是直觉来判断，类似生物本能的一部分被磨砺的相当纯粹，第六感也同样。
    黑死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而他告知了一声系统精灵，就直接选择进入副本了。
    ……系统精灵似乎很沮丧，但这跟他没关系。
    话说，他就不能换一个系统精灵吗？
    黑死牟想了一下，考虑到自己不是真正的打工仔而是在服刑，恐怕这种系统精灵已经算给服刑者的最低配置，他还是凑合着容忍一下好了。
    进入副本之后，他很快发现这个副本竟然有‘初期设定’这样东西。刚进入这个副本，他就被热情的当地npc迎接走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他竟然拥有身份——凭借一己之力斩杀敌人，成为将军，之后获得封地，被老弱的大名认可上位成为新大名，这样的初始设定。
    ……当然黑死牟不知道，其实真正开局是没有这样身份设定的，完全都是他弟弟用了同一张脸在副本里提前给他刷出来的身份。为什么是大名？因为继国缘一认为兄长大人不可能向任何人下跪，兄长大人就理应作为第一！
    ……若是黑死牟再晚来一点，说不定这个地方已经全国统一也不一定。该说，他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就是稍微慢了一小点。
    黑死牟没想那么多，他以为这就是灵界安排的开局身份设定。至于上一次为什么没有身份设定……估计可能有的副本有，有的副本没有吧，名义是游戏，其实还是个灵界系统。灵界的人也不可能随时都准备好合适的身份给他用。
    黑死牟也察觉到与上一局不同之处，在上一个世界，他被默认为咒灵……等同怨灵，跟灵界使者的真实身份非常详尽。这个世界却被默认为大名，也算有现实身份的人，行动起来更为便利。
    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更为困难吗？他再次看一遍任务要求，是拯救一个——确切的说，是避免一个人的死亡。
    ……不愧是灵界的任务，上一个是保护小鬼，这次是救助他人吗？
    对于曾为上弦，守护鬼王，杀害鬼杀剑士的他来说，有相当大的讽刺意味。这些任务，是在试图将他引导向正途，让他产生所谓的‘爱’与‘守护’之心吗？
    这就是黑死牟最为感到讽刺的地方了。他并非不懂爱，只不过他已过于的疲惫，失去了继续作为人类关注他人，怜爱他人的力气。就像他选择成为鬼的时候，也知道无惨肯定会利用自己作恶，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跟防备。他想着谁都好，替他去思考，去做决定，让心如死灰的他能有个理由继续活着就好。
    ……事实证明，那是错误的。现在能够冷静思考过去的他领悟到，让自己能化身为鬼都不曾吃人，自己的青梅竹马日暮戈薇，以及跟他只有几面之缘的犬夜叉定然付出了很多。他们甚至将犬夜叉一直不曾离身的佛珠给了自己，这东西相当于戈薇跟犬夜叉的定情信物吧？却给了这个跟他们并不怎么熟悉的人。
    这样的亏欠于他人，让黑死牟感到羞耻，他也想着要不要问一问那两人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怕听到让自己更加悔恨的结局，因而一直不敢去询问，也如逃避一般没有去探索他成为鬼之后发生过什么。
    ……再等一下，再等一段时间，他或许能有勇气去面对。现在还不行。
    调整好心态，黑死牟就开始执行自己的大名工作。
    在这个副本内，他依然叫‘继国岩胜’。
    虽然副本设定的身份挺好，但是不知道是系统工程师的恶趣味还是怎么回事，从他实际调查的情报来看，之前的这个‘岩胜’各种行为模式都非常的缘一。
    ……缘一又做了什么，才让系统工程师如此印象深刻，连身份设定都参考他？
    黑死牟想起，最初阎王就对他说，自己能因缘一减刑。
    看来缘一在灵界之中的地位非凡，对灵界的影响也很巨大。
    在黑死牟看来，并不意外，他弟弟做什么都是随便一上手，就极为优秀，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当年就让他生活在有一个优秀弟弟的阴影之下，现在到了灵界，继续被缘一的阴影笼罩，对他来说才是最可怕的刑罚也不一定。
    看吧，这就是他变成鬼的代价。做了恶事，不能轮回，必须去服刑，服刑期间还要被弟弟的阴影所笼罩。这就是对继国岩胜这个男人的‘专有惩罚’了。不愧是阎王，很懂怎样摧残人心。
    最可怕的是，现在的黑死牟连从前那种愤怒的握拳吼‘又是你，缘一！’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他心如死灰，在前一个世界连生存的欲望都没有，跟五条悟的互动让他终于对任务世界有了一些兴趣，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完全恢复。
    ……也许成为鬼，的确让他的灵魂产生了损伤。
    “这是什么，这些……忍者？”
    查看文件的大名——在这里我们就叫他岩胜大名吧，把属下叫来确认情况。
    ……这里的忍者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看这里的描述，忍者简直都是雇佣兵了吧？不，远比雇佣兵更牛掰，武士跟军队形同虚设，就连大名的护卫工作都是忍者占据最大比例。
    岩胜很快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权利结构跟自己原本的世界不同，哪怕同为战国时代。身为一个前城主，他很轻易从当权者的角度察觉其中险恶。
    为什么大名信任军队跟武士？因为这两者，对与大名的关系，是家臣，效忠于主人的关系。在古代，不，乃至在现代，岛国人的君臣，权利结构思想非常严重，可以说整个文化里都流淌并鼓励这样的思想。若有不臣之心，就会产生巨大的‘信誉’问题。
    为什么织田信长如此强大，又如此出色，流传至今却是‘第六天魔’这般称号？
    ——哪怕你很强大，篡位上台，在人民眼中你都是一个背弃了‘信誉’的人。连自己效忠的主人都能背叛，又有谁可以信任你能对自己的属下，人民好呢？
    也许在现代的自由社会有些难以理解。你可以当做，一个家庭之中，辛苦养大的小孩子理应在未成年时听从父母，因为是父母赚钱辛苦养大的你，若你联合外面的小偷捅死父母，自称家主，别人怎么想？这么一个背信弃义，能联合外人杀父母的人有哪里可以信赖？
    尤其在战国，这种君臣思想极为严重。其根本原因就是战乱，唯有大名有军备力量，能亲自指挥，或者让从属的将军来领导军队，守护人民，作为‘交换’人民献出钱粮及尊重，是理所当然之事。而将军又擅长的仅仅是武力，不太会治理国家跟处理外交，自然在经济跟外交上依赖于大名。
    ……用简单的模式来理解，就是现代的公司，大名的作用就是 ceo，将军的作用类似销售，人民的作用等同生产车间以及各方组成公司的工作人员。从功能上的确工作人员重要，但没有ceo的领导跟策略,光靠销售跟工作人员是独力难支的，他们理所当然的尊敬给他们带来最大利润的ceo。
    扯远了，总之这种忠诚度比较高的结构，才是理想模式，对大名来说，虽然存在雇佣兵，但绝不可能把雇佣兵当做主力。雇佣兵很可能前脚拿了你的银两帮你，后脚就拿了别人的钱财帮他打你。就好比你挂代购，能信任他吗？同款产品他手上有三四个公司的，不一定会先卖你的，更甚至可能挖走你的客人，牺牲了你的利益满足自己的钱包。
    “是的，大人，这些任务都是要派给忍者的。”
    忠诚的属下告知城主，这些机密度很高的s级任务都是派给忍者的。他解释了下原因，一来涉及这些任务的对手也都雇佣忍者，他们不用忍者说不过去，还是忍者最了解忍者的手段，二来任务量也比较大，光靠大名的私人部队是难以承担，而且执行起来也会伤亡惨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钱来消耗忍者呢？三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给忍者一定量的重要任务，让他们对他们的国家——风之国，产生信赖感，不会轻易选择背叛这个国家逃到其他地方去，成为别国的武装力量。
    岩胜：……
    哪怕明知只是剧情设计，岩胜还是有些恼火了。
    竟然还有大名依赖私人雇佣兵，讨好雇佣兵这样的道理？为了怕雇佣兵离开，用机密任务的形式送钱来讨好？这个世界的权力结构也太过畸形了，到底是大名在统治，还是这些忍者在统治世界？普通人是在被这些忍者圈养的小动物吗？
    哪怕有现代人的记忆，依然是很传统古板思想的继国岩胜，完全不能容忍这种逾越权利结构的事。
    岩胜再一看，这些任务竟然都是‘岩胜大名’通过许可，交给忍者来办的。
    ……我许可的？又是设定？到底初期设定的这个岩胜大名都干过多少奇葩的事？
    岩胜随手把手中的任务卷轴丢下，开始怀疑这个背景设定里到底还埋了多少坑。
    “你觉得，我对忍者——就说这个风之国的砂隐村，我对砂隐村是什么看法？”
    手下的人迷茫片刻，立即回答：“岩胜大人很欣赏砂隐村的忍者，对他们的军费投资占收入的比例最大，还经常给他们派发国与国之间的任务，基本不怎么使用我们风之国自身的军队来对敌。”
    岩胜气的手指颤抖，这肯定是系统工程师参照缘一设定的，没错了！为什么要把进入者的身份设置成大名不说，还设置了个缘一性格的大名！这个工程师是缘一粉丝吗？简直有毒！他的这个可恨的弟弟，为什么死了都冤魂不散，在这里给他挖坑！
    岩胜几乎都想退出任务了，几乎。最终他说服自己，他这是在服刑，没的选择，这是他必须承担的。
    “我明白了，安排个合理的理由，我要去砂隐村走一趟。”
    既然是缘一信任的忍者，我就找个借口把他们撸秃了。我风之国，不需要过度依赖忍者！若必须依赖忍者，这样的国家还是毁灭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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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一放下小铲铲，擦把汗，流露出老农民种田之前挖好坑的满足微笑。
    坑底的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