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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至于慈禧死后入殓时的宝物就更为奢侈,内廷大总管李莲英的嗣长子李成武写的《爱月轩笔记》,对此有详细记载:“太后未入棺时,先在棺底铺金花丝褥一层,褥上又铺珠一层,珠上又覆绣佛串珠之薄褥一。头前置翠荷叶,脚下置一碧玺莲花。放后,始将太后抬入。后之两足登莲花上,头顶荷叶。身着金丝串珠彩绣礼服,外罩绣花串珠挂,又用串珠九练围后身而绕之,并以蚌佛18尊置于后之臂上。以上所置之宝系私人孝敬,不列公账者。众人置后,方将陀罗金被盖后身。后头戴珠冠,其旁又置金佛、翠佛、玉佛等108尊。后足左右各置西瓜一枚,甜瓜二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200件。身后左旁置玉藕一只,上有荷叶、荷花等;身之右旁置珊瑚树一枝。其空处,则遍洒珠石等物,填满后,上盖网珠被一个。正欲上子盖时,大公主来。复将网珠被掀开,于盒中取出玉制八骏马一份,十八玉罗汉一份,置于后之手旁,方上子盖,至此殓礼已毕。”这里所说的西瓜、甜瓜、桃、李、杏、枣均不是瓜果实物,而是以翡翠、玉石等制作,尤以西瓜制作称绝,瓜为绿玉皮紫玉瓤,中间切开,瓜子为黑色。
    慈禧地宫宝物的价值,《爱月轩笔记》中也有说明,金丝绵褥制价为8.4万两白银;绣佛串珠薄褥制价2.2万两;翡翠荷叶估值85万两;陀罗经被铺珠820颗,估值16万两;后身串珠袍褂估价120万两;身旁金佛每尊重8两,玉佛每尊重6两,翡翠佛每尊重6两,红宝石佛每尊重3两5钱,各27尊,共108尊,约值62万两;翡翠西瓜2枚,约值220万两;翡翠甜瓜4枚,约值60万两;玉藕约值100万两;红珊瑚树约值53万两;价值最高的是慈禧头上戴的那顶珠冠,上面一颗4两重的大珠系外国人进贡,价值1000万两,总价约1005万两。另外,慈禧身上填有大珠约500粒,小珠约6000粒,估值22.8万两。
    有一参加盗墓的连长回忆道:彼奉令掘西太后陵,当时将棺盖揭开,见霞光满棺,兵士每人执一大电筒,光为之夺,众皆骇异。俯视棺中,西太后面貌如生,手指长白毛寸余。有兵士大呼,速以枪杆横置棺上,防僵尸起而伤人。但亦无他异,霞光均由棺内所藏珠宝中出。
    就这样,那些神秘的珍宝出现在匪徒们的眼中,惨遭他们抢劫和破坏……
    巨大而神秘的宝物激发了盗墓者的贪婪,人性中隐藏着的占有欲占了上风,使他们忘却了刚入墓时的害怕。仿佛邪魔驱使,本来还有点秩序的匪兵们突然间混乱了起来,他们疯狂地抢掠起来。为了控制局面,谭温江残酷地击毙多人,有的人临死前还死死地抱住珠宝,脸上露着贪婪的笑容……
    东陵里究竟有多少财宝,历史上有过记载。早在慈禧生前,地宫刚修好之时,便有大量殉葬物品陆续送入安放,直到慈禧入葬关闭地宫为止。
    就在谭温江率部挖掘慈禧陵地宫的时候,第7旅旅长韩大保也打着军事演习的幌子,挖掘乾隆陵墓。乾隆墓中同样有无数宝物。与慈禧太后陵不同的是,乾隆墓中的书画更多。盗贼们并不识货,大量的书画文物被无端地毁坏,有的被烧,有的被撕,惨不可言。地宫中的珍宝同样被洗劫,棺中尸骨被拽了出来,扔在泥水之中。从乾隆墓中盗出的宝物最值钱的,是乾隆在世时由东南亚各国进贡的金质佛像和宝玉佛珠,据说佛像的莲花座,都是用锡兰产的各色钻石镶嵌而成的,每座佛像都价值连城。乾隆墓中的书画与绢、纸制品都已腐朽不可辨认。
    盗过这两个陵墓,得到无数珍宝后,孙殿英等人的贪婪仍无法遏制,还想要继续盗顺治墓和康熙墓。当提及顺治墓时,有人反对,说:“顺治后来当和尚去了,陵墓中肯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顺治墓得以无恙。盗贼们于是纷涌着去盗康熙墓,然而,他们刚开挖,地下便有大水涌出。盗贼们心生惧怕,不敢再胡闹了。
    宝物盗出后,陵寝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棺木,夹杂着破衣烂衫,尸身被扔在角落里,曾不可一世的西太后脸朝下趴着,左手扭转到后背上,头发散乱,上衣被撕开,袜子被脱下一半,绣鞋扔在地上,而鞋上珍宝已无踪影,嘴唇因被从口中掏珠而残破。
    乾隆陵寝遭遇更惨:帝后妃6具尸身,仅一具完整,其余残骨混乱不堪,难以辨认,乾隆的下颏碎为二,发辫及肋骨等皆被抛置在墓门外。其他各陵墓室尚完好,但殿宇供物均被掠取,建筑也残破不堪。尤其可叹的是,乾隆这位活了89岁的皇帝倾其一生搜集而来的一卷卷旷世罕见的名帖字画,孤本秘籍,都被当作废纸草芥扔于烂泥浊水之中。
    10日,孙殿英乘汽车返回马兰峪。11日,20余辆大车满载珠宝回到司令部。此时,全国的报纸仍没有登出任何消息。直到8月初,路透社才有电讯透露此事,某些报纸予以采用,但仍未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事发一个多月后的8月13日,《中央日报》才报道了“匪军掘盗东陵的惨状”,这才轰动全国,此事成为当时家喻户晓的特大新闻。
    对东陵盗宝事件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末代皇帝溥仪。此时溥仪被逐出宫还不到4、5年,寓居天津张园,与遗老之间以君臣相称,自我维持小朝廷局面。清室和遗老们分别向蒋介石和平津卫戍司令阎锡山以及各报馆发出通电,要求惩办孙殿英,要求当局赔修陵墓。张园的灵堂决定要摆到陵墓修复为止。起初,蒋介石政府的反应还好,下令让阎锡山查办此事。孙殿英派到北平来的一个师长被阎锡山扣下了。随后不久,消息传来,说被扣的师长被释放,蒋介石决定不追究了……
    7月10日夜,孙殿英在马伸桥临时指挥部悄悄完成了验宝和高级军官们的分宝事宜后,当即命令所属部队连夜向顺义、怀柔一带开拔,连续三天三夜的东陵盗宝随之落下了帷幕。孙殿英部以近三十大车宝物的收获,宣告了东陵盗案的成果和在人类文化史上留下的千古遗恨。当时的溥仪身居天津张园,闻祖陵被挖掘,悲愤无比,强烈抗议孙殿英的罪行。随后溥仪派遣清朝遗臣载泽、耆龄、宝熙、陈毅等人前往清东陵重新安葬,地官内空空如也,残破棺木和碎衣烂衫被扔了满地,慈禧的尸体被放在西北角,伏在破棺椁盖上。她脸朝下,手反转搭在背上,长发散而不乱,扎辫子的红头绳犹在。当反转她的尸身时,遍体长满白毛,口角处确有残破。载泽等人将慈禧及裕陵内乾隆帝、后、妃尸骨重新殓葬后,掩埋了洞口,返回天津。
    东陵盗案,轰动中外,京津一带满城风雨,新闻报刊通载着谴责文章。孙殿英见势不妙,赶紧施展出脱身之计,通过戴笠的关系,将盗陵所获的翡翠西瓜、翡翠蝈蝈白菜、夜明珠等国宝,转赠给蒋介石、宋美龄、孔祥熙、宋子文、何应钦等人,从中斡旋的戴笠也受了贿。其结果,不仅孙殿英逃脱了法网,就连孙殿英的部下、已被逮捕的师长谭温江也被保释出狱了。谭温江是参加盗陵的干将,因在北京琉璃厂销售盗陵所得珠宝而被捕。孙殿英通融行贿,官官相护,竟使盗匪得以逍遥法外,轰动全国、举世瞩目的孙殿英东陵盗宝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么东陵宝物今日何在呢?
    民间传说,孙殿英将盗掘得来的部分东陵宝藏贿赂给了上司徐源泉,徐源泉便将宝藏埋在了自家公馆的地下秘室中。文革期间,有人在武汉新洲徐公馆附近挖出了不少枪支军备,结果有关徐公馆藏有巨宝的说法不胫而走。
    那么东陵的宝物是否真的藏在徐公馆呢?目前这个问题存在几种不同的看法。
    徐源泉公馆座落于武汉新洲区仓埠镇南下街,据史料记载,1931年,时任国民党中央执委第六集团军陆军上将的徐源泉,耗资10万大洋在仓埠镇建成占地面积4230平方米的徐公馆,融中西建筑艺术风格为一体,极其富丽堂皇。据当地老百姓讲,徐公馆是徐源泉为母亲和妻室建造的,他并没有入住,公馆建成后徐派出1至2个连的兵力保护。
    公馆外观雄浑壮丽,内里装饰美轮美奂,公馆的地下室有一个秘道,传说宝藏就埋在这条秘道里。
    文革期间,曾有人在徐家公馆附近挖花坛,结果挖出了一条深可过人、内有积水的地道。由于地道中不断冒出腾腾的水气,众人怀疑地道下可能有机关和毒气,就没敢下去。
    后来,全国文物普查和文物补查时,许多专家组多次对徐公馆和徐源泉的亲属、街坊进行了仔细的寻访,结果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为搞清徐公馆的埋宝之谜,1994年,新洲文物管理所一位胡姓的人专程探访了徐公馆东厢房下的密室。他仔细地清扫了这间仅几个平方米大空无一物的密室,并细细敲打每一面墙砖,查看里面是否藏有机关。竟然让他发现,密室墙上没有糊上泥巴,有一面墙的砖还参差不齐,似乎墙是临时砌上去的。但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有作进一步的调查。
    后来,为了探明真相,此人又走访了当年徐公馆里的一名女佣。
    据女佣回忆说,孙殿英盗东陵,徐源泉是司令,因此发了财,就用这笔钱修建了徐公馆,当时做房用的是武昌城墙上的砖。公馆建成后,国民党曾在徐公馆附近枪毙人,不少人怀疑被枪决的人都是修房的工匠。
    而世代居住在新洲区仓埠街的林庚凡老人则提供了又一种说法。林庚凡,是徐源泉姐姐的养子。据他介绍,小的时候曾到过徐公馆玩耍,那时徐公馆富丽堂皇,地道里尽是值钱的宝贝。徐源泉喜欢骑高头大马,还有许多卫兵,徐源泉的妻子当时有一顶凤冠金光灿烂。徐公馆的大门原先朝北,徐源泉认为这寓意败北不吉利,于是改大门为现在的西北方向。他认为,徐公馆的地下可能藏有清东陵财宝。
    对于沸沸扬扬的藏宝之说,新洲区文物管理所所长则持另一种看法,他们认为东陵宝物藏于徐公馆没有任何证据,关于目前清东陵被盗的部分财宝藏于武汉的消息,来源只是民间的一些传言以及某些研究人员的推测。早在60年代,他就听到附近的老人传说徐公馆可能是埋宝的所在地。早些时候,文物部门曾对徐公馆进行过一次较大规模的维修工作,但未发现有传说中的藏宝地道。
    对于徐公馆是否藏有宝物,徐公馆原主人徐源泉的儿子徐钧武也有自己的看法。徐钧武说,他从小所居住的徐公馆建于1931年,只是一幢普通的两层木质建筑。有一个普通的地下室,他的父亲自小离家并未和家人在此居住。抗战胜利后,徐源泉卸甲还乡,一直住在武汉市区。1948年他到广州开会,写信让徐钧武去,徐钧武去了才知道,父亲已决定不回武汉了。1949年,父亲飞往台湾时并未带多少行李。徐钧武推断,“如果说有什么东陵财宝的话,他肯定会要我带过去,或嘱咐我将财宝转移。而我们从未听说有东陵财宝的事,徐公馆藏宝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东陵的宝物没有藏在徐公馆,那么这批东西又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在孙殿英自己的手里呢?大量事实证明,尽管上交了两箱珠宝,做出一番公事公办毫无徇私的姿态,但接下来的事实却证明,孙殿英手中仍有大量的珠宝赃物。据孙殿英身边的参谋长文强回忆,孙殿英曾不无得意地对他说:“乾隆墓中陪葬的珠宝不少,最宝贵的是乾隆颈项上的一串朝珠,上面有108颗珠子,听说是代表十八罗汉的,都是无价之宝。其中最大的两颗朱红的,在天津与戴笠见面时,送给他做了见面礼。还有一柄九龙宝剑,有九条金龙嵌在剑背上,还嵌有宝石,我托雨农代我赠给委员长(蒋介石)和何部长(何应钦)了……”孙殿英还说:“慈禧太后墓被崩开后,墓室不及乾隆墓大,但随葬的东西就多得记不清楚了。从头到脚一身穿挂都是宝石。翡翠西瓜托雨农代我赠宋子文院长,口里含的一颗夜明珠,分开是两块,合拢就是一个圆球,我把夜明珠托雨农代我赠给蒋夫人(宋美龄)。宋氏兄妹收到我的宝物,引起了孔祥熙部长夫妇的眼红。接到雨农电话后,我选了两串朝靴上的宝石送去,才算了事……”
    但是,不管那些被盗的珍宝或被用来行贿,或被变卖,或被毁坏,或被走私海外,至今均下落不明。1928年《中央日报》上的一则新闻,让我们从中或许可以窥见东陵珍宝的悲惨命运:天津海关一次查获古玩珍宝35箱,经查明,此物是北平吉贞宦古玩铺长张月岩托运出口运往法国的……当时这方面的报道还有很多。
    如此一件特大案件就这样以闹剧形式不了了之。孙殿英继续官运亨通,谭温江也继续当他的师长。
    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蒋介石任命孙殿英为新编第四路军总指挥,仍驻豫北。孙殿英在新乡大做军火生意,并用贬值的伪联银券在北平抢购黄金珠宝,大发横财,以此贿赂国民党权贵,广结“善”缘。
    1946年1o月,时任第四方面军第三纵队司令官的孙殿英,率部进驻汤阴,叫嚷“占领林县城,威震太行山”,以5000余兵力,分4路向平汉铁路以西的解放区进犯,但事与愿违,损兵折将,不得不收兵龟缩在汤阴城内。第二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围攻汤阴县城,派人入城劝孙殿英弃暗投明。但他执迷不悟,据险顽抗,至5月1日下午城破被擒。孙殿英被俘后,因心情抑郁,且有鸦片嗜好不久病死在河北武安。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今天,我们已经很难再得知东陵被盗的真相了。由于绝大多数珍宝不知去向,经人们的口耳相传,它们都被笼上了神秘色彩。有人估计,1928年东陵被盗走了价值过亿的稀世珍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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