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然而，听她提起很想去z市旅游，徐敬南又动了心思。如果她真的很想去，他可以抽出几天时间来，生日当天就在z市度过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只要与她一起，任何地方都好。
    正如她所说，z市是浪漫的海滨城市，同时也是兼具小清新与小资的地方，是恋人常去的旅游胜地。即使她不提起，他今后都会带她去一次的。倒也不是贪恋旅游的闲暇时光，而是似乎与她一同前去，哪怕只是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证明自己去过，在最适合情侣旅游的地方，留下他们相伴的足迹，也会得到一种无可比拟的满足感。
    ******
    “不知道是该说你心机重还是太狡诈。”李穆听了徐敬南的叙述，啧啧出声。
    这两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词，徐敬南并不接受，“不介意你说我智商高。”
    “那你这是在反讽微微智商低了？”
    自己的女朋友，徐敬南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轻易下定论，更别提嘲讽。他面无表情，几秒之后，李穆的椅子发出尖锐的移动声，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向后倾。
    李穆迅速伸手搭着桌边，才勉强稳住自己，朝他吼：“不带你这么暗算的！”
    就在刚才，徐敬南伸腿踢了他的椅子，而那速度和力道都不是盖的。
    李穆重新拉好椅子坐下，又道：“往年都是我同情你这个老光棍才陪你一起过生日，今年突然你就有了另一半，想想还挺不适应，有点小失落。”
    徐敬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我取向很正常。”
    “滚！”
    气氛又沉寂下来，徐敬南问：“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李穆一愣，苦笑一声：“连你都知道了。”
    静默了一会儿，他又有些犹豫地问：“是周凝提起的吗？”
    徐敬南定睛看了他一眼，摇头，“俐俐无意间说起的，你几乎把她交友圈中的女性朋友都相了个遍。”
    原来是这样……李穆没应声。相亲是他母亲的意思，起初他答应去相亲，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借此挡住周凝的盲目追求，然而故技重施了几次之后，她不再出现在他相亲的地点，不再费心思搞破坏，他反而不顾相亲对象，经常神游地看向餐厅门口，心里升腾起隐隐的不该有的期待。
    “你对周凝究竟是什么想法？”徐敬南不禁问了出来。
    不仅是站在李穆朋友的立场上，同时也是为了周凝考虑。他看得出来，李穆对她不是没感觉，即使是迫于家庭的压力，也说不过去。他做不到真正的放手，反而像是欲擒故纵似的对待周凝，作为旁观者，他也看不下去。
    “别逼问我，你让我一个人再考虑考虑。”
    徐敬南果然没再开口。
    他以前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来去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也不需要顾及他人的感受，更不必准备些幼稚的惊喜，刻意去营造浪漫的气氛，只为讨人欢心。
    然而，这些愚蠢的想法只限于他还没有真正开始恋爱之前。
    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因为无人陪伴，才会在潜意识里不断暗示自己，恋爱本身也有很多不好的方面，对他来说太麻烦，还是一个人轻松自在。当他真正开始恋爱之后，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麻烦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讨她欢心，更在于主动地想要给她更多，只因为喜欢，这么纯粹的理由而已。
    现在再去回想他一个人的日子，再去想像回到一个人的日子，徐敬南没有办法接受。像是失了温度的木偶生活，并不尽然自由，只有自己拼命抵触却又无法抗拒的孤独。
    想了想，徐敬南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别轻易错过。”
    他与姜微的这段缘分，说到底也就是由于他的坚定。若是他不主动一些，可能他们这辈子都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李穆哧笑一声：“你倒是真的越来越像情圣了。”
    ☆、第74章
    23号这天早晨，徐敬南照常送姜微去远睿集团上班，只字不提有关生日的事情。
    下车前，姜微不经意地随口邀请，“晚上一起吃晚餐吧。”
    “我晚上有约会了，”徐敬南状似为难，挑眉问：“你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就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餐而已，我下厨，就在你公寓做饭，怎么样？”
    姜微想过许多颇具情调的地点，当然也搜索过s市适合情侣之间进行约会的浪漫餐厅，只是……她想为他过生日，直到午夜十二点，她想成为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并且是亲口说，所以还是他的公寓方便些，也自在些。
    徐敬南偏头思考，似是权衡，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只能为了你把约会推掉了，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不……不用了，”姜微摆手拒绝道，“我下班之后直接坐地铁去就行了，反正我有你公寓的钥匙。”公寓钥匙是不久前徐敬南给她的，不过她还从没自己一个人去过。
    徐敬南满意地笑了笑，语气戏谑，“终于像样了。”
    “什么？”
    “像女主人的样子了。”
    “……我去上班了。”姜微窘迫地下车，将他暧昧不明的视线丢在身后。
    徐敬南靠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进入大厦，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他从未如此期待过自己的生日，曾经他甚至认为正是他的出生给他带来了永远磨灭不了的耻辱，而如今，他却第一次开始想象，只有他和微微二人的生日，果然会如想象中一样温馨又顺利吗？
    左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准备好的小盒子，他不经意间就已经笑得温和又多情。
    ******
    下午三点多，姜微打电话询问徐敬南的秘书，得知他目前一直在公司，她才赶紧提前下班，她得赶在徐敬南下班回公寓之前将一切都布置好。
    姜微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将她要准备的东西都带上，拎了满满两手才出门。
    站在徐敬南的公寓门口，她伸手将钥匙掏出来，插入门孔，只是简单又平常的开门动作，却显得有些微妙。这是徐敬南的公寓，而她拥有通入他私人领域的钥匙，他的一切，都对她毫无保留。
    将食材放入厨房后，姜微双脚踩在沙发上，抬手才够得到将玫瑰色的彩带挂在客厅的墙上，又用彩色的贴纸拼成“happybirthday”的字样贴在彩带的下方，整个灰暗的客厅顿时显得很喜庆。
    她对着自己的杰作看了很久，徐敬南公寓的整体色调都偏暗偏沉闷，玫瑰色的彩带和彩色的贴纸的搭配竟生出几分朝气，应该不至于显得滑稽吧？
    姜微长这么大，只和家人在为小小年纪的萧萧过生日的时候装饰过家里，对于营造气氛，她其实一点也不擅长，只能通过网络搜集些信息，再听听周凝的建议。
    她甚至还买了很多气球，吹了十几个颜色各异的气球，散落在客厅各处，顿生一股梦幻感，她才满意地进厨房准备晚餐。
    事实上，这样的布置会显得很幼稚，只能哄小孩子开心，然而姜微根本顾不得那么许多，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不别扭的方式了。
    昨晚，她在周凝的指导下完成了一个手工芝士烘焙蛋糕，在蛋糕上用奶油写些什么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该写“徐敬南，生日快乐！”，却被周凝嫌弃太过普通，语气又太过生硬，没情趣。
    最终，随着一笔一划地用奶油写下“我喜欢你”四个字，她的脸颊也随之涨得通红。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我喜欢你”要比“我爱你”更让她心跳加快。
    这是她与徐敬南在一起之后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她希望徐敬南会喜欢，至少看到她的真心诚意。他的生日，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比较有意义的日子，她只想让他满意地度过。毕竟，生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特殊的一天。
    徐敬南的身份对于她而言，太过高高在上了，一直以来，他默默地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论是她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而她却很少有机会去真正为他做些什么。她在事业上帮不上他，这些布置，对于姜微来说并不困难，而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姜微将蛋糕摆在餐桌的正中央，才进厨房准备晚餐。徐敬南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她应该来得及在他回来之前准备好。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的布置，应该会吓一跳吧？
    周凝以前总说她在爱情方面不主动，即使谈了恋爱，也是彼此拥有各自的生活，互不侵犯互不打扰。但是自从与徐敬南在一起之后，她才慢慢转变了想法，她想进驻徐敬南的生活，也想让徐敬南的生活里有她的身影。
    当时在他的书房看到那行字时，她吃醋了，周凝说这才是陷入恋爱的表现。而她，现在会为了他准备一切，只为换得一个笑脸，这也是爱情的症状吧？
    ******
    下午四点多，徐敬南看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吩咐秘书提前下班。
    以往，他说提前下班的时候，秘书总是一脸兴高采烈，因为能早些与男朋友约会，然而她今天却支支吾吾的，甚至建议，“老板，那个……明天的有些工作也是可以提前做的，还有些项目需要跟您确认。”
    这要求有些古怪，徐敬南挑眉问：“怎么？跟男朋友分手了？”
    秘书一噎，“没有。”
    “下班吧。”
    秘书站在原地一脸焦急地目送自家老板伟岸的背影，见他走远了才立刻给姜微拨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徐敬南离开公司之后，先去了趟花店，买了束他认为姜微一定会喜欢的香槟玫瑰。即使他的恋爱经验为零，也知道花束与戒指是求婚必备。
    然而他将一大束香槟玫瑰捧在手里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似乎从没有给姜微送过花。他怎么会这么大意？不会送花的男人，真是太不浪漫了。
    姜微五点半才会下班，再乘坐地铁到他的公寓还需要半个多小时，而他也能趁着这点时间回去布置一下。
    他心里有底，姜微知道了明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今天她会稍微为他用心准备晚餐，而且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虽然他担心过，姜微会觉得他们的进展太快了，结婚还不到时候，但是他不想再等了。她不会知道，当她每次跨入他的公寓时，他有多么不想她再离开。她不会知道，当他送她回家时，他有多么期望她能回头拥抱他。
    ******
    姜微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连嘴角都是向上翘着，然而，她听到轻微的钥匙转动的声音，手上切菜的动作霎时挺住，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
    有钥匙的人……只有徐敬南……他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姜微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跑向客厅的餐桌边，脱下围裙，将蛋糕托在手上，又手忙脚乱地将“35”字样的蜡烛点燃。
    他回来得太过突然，姜微原本的计划是估量着他到达的时间，便站在玄关处等他。他一进来，就可以看到她手托着生日蛋糕欢迎他，先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她不知道他会回来的这么早……
    徐敬南打开门，却发现左侧厨房的灯是亮着的，那就意味着……姜微已经来了？
    他立刻将戒指盒子放入口袋中，又想藏着香槟玫瑰，能够令他慌乱的时刻少之又少，此刻倒是其中之一。
    他轻咳一声往里走，试探地喊了声：“微微？”
    姜微这才从餐桌处走出来，只对上他的视线一秒就移开了目光，手托着蛋糕，身体却有些僵硬，一步步走向他，不自然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唱着生日祝福歌，音调却有些发颤，她第一次将这首生日歌唱得这么大声，尤其是只对着一个人唱，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唱。
    整间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人，姜微的歌声萦绕在空气中，一个颤抖的发音都非常明显，而徐敬南却不觉得有一丝的好笑。
    她唱着歌，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燃烧的蜡烛透着微光，仿佛将她的脸庞照耀的更加亮眼与温暖。徐敬南没有想到他一进门就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愣怔。
    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说：“徐敬南，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吹蜡烛吧。”
    话是对他说的，她却不太敢抬眸看着他。
    徐敬南的视线从她的脸庞移到蛋糕上，才发现红色奶油字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同于我爱你的炽烈，却有着你侬我侬的甜蜜。
    因为喜欢，他们才走到一起。
    ☆、第75章
    以前，徐敬南根本不喜欢过生日，更别提一大堆人围着他唱生日快乐歌这样的场面。李穆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当徐敬南生日，他从不自作主张举办浮夸的生日会，只是陪着他安安静静地喝喝酒，聊聊天。
    徐敬南第一次觉得原来简单而平凡的生日歌也可以这么有韵味，这么让他感觉到暖心。
    姜微见徐敬南还愣在一边，他这样的表情桌是少见，忙笑着：“怎么了？快许愿吹蜡烛吧。”
    她不知道的是，徐敬南这三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做过对着生日蛋糕许下愿望的举动，小时候是因为没机会，长大后是因为与他的风格太不搭。
    徐敬南的双手还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别在身后，他便只是轻轻闭了闭眼，默默地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他最迫切的愿望便是姜微今晚能够答应他的求婚。
    他再睁开眼时，姜微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来不及收回，她避开视线的同时，才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