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他告诉自己要反驳！他们的理由是正当的！他转头望向富江，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一直温柔地劝说他的女孩正一动不动凝视着她，眼泪一滴一滴从脸上滑落。
    “……！！”皮特大惊，“你为什么哭了……？！”
    “我为你难过。”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眼睛中没有一丝虚假的成分，“自己却无法做任何事情能解开你的痛苦。”
    “不……求求你别这样……”
    皮特突然感觉自己被抽空了力气，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愤怒，只有被感染的无尽哀伤，此时时刻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他开始后悔自己犯下的错误，“那不是你的错……”
    也并不是真的托尼?斯塔克的错。皮特悲哀地心想，他们兄妹一直将仇恨作为动力而活下去，他说服得了过自己，却骗不过自己心中的天平。
    皮特捶胸顿足，情绪有些失控，“但是你现在告诉我放下一直支撑我们前进的仇恨，那我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为自己活着，皮特，你还有你的妹妹，你们的人生，你们的未来，都属于你们自己。”
    “……我要向你道歉，孩子。”托尼沉默了一瞬后，对皮特说，“但正因为不能再让同样的悲剧继续发生，所以这个世界才更需要复仇者们。”
    托尼与富江的话仿佛终于击垮了皮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他崩溃地失声哭了起来。富江弯腰扶住皮特的后背，快银有点头痛的抓了抓头发，不过这个时候，突然在他们脚下土地中冒出大量的机器人，不由分说地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富江——！！”
    “——！！”
    皮特下意识加速想要带富江逃走，却发现另一个皮特罗已经把她拉走了，他吃惊地望向背后，看到他的妹妹旺达已经和奥创一起冲了过来，只不过旺达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对着他大吼，
    “皮特罗！你被洗脑了吗？！你等一下，我会让你清醒过来。”
    “等一下，我没有被洗脑！”皮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向旺达解释，他已经不想与奥创合作了，他反而觉得是奥创利用了他们心中的仇恨，煽动并欺骗了旺达，于是他一边躲着那些破土而出的机器人冲向旺达，猛然抱住她，并带着她一起逃跑了。
    “你干什么？！皮特罗！”旺达大为吃惊，她发现空中的托尼斯塔克已经开始攻击那些机器人，并且不远处还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坦克对奥创进行炮击，而皮特正带着她追赶快银，她从那个高速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离了奥创，和她认为控制了她哥哥的那个女人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那是个非常美的女人，美得几乎让女人都会为她心动，但旺达恨她，恨一切和托尼?斯塔克有关的人或者事物。
    在旺达以为皮特被控制的状态下，现在的状态让她并不能够可观的判断问题。
    “托尼和蝙蝠侠会解决那些机器人，我们来谈谈吧。”
    富江向警觉的旺达伸出手，她听说了这对兄妹的事情，她觉得或许有把他们送去监狱岛更好的选择。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旺达冷漠地看着富江，“我们只要向托尼?斯塔克复仇。现在我需要你解除对我哥哥的控制。”
    出于对同样都是变种人的同情，富江试图和旺达进行谈判，她发现旺达似乎有点误解，而这哪怕是皮特自己解释也说不清的。
    “我没有控制皮特，你可以用你的心灵感应能力调查我。”
    富江知道如果不作出什么牺牲，是无法换取别人的信任，旺达听到她的提议后一愣，她有些不敢确信，又非常怀疑地望着富江，“你确定要让我这么做？”
    “如果这样能得到你的信任的话。”
    与漫画故事不一样的是，他们这些真实的人很少会去干涉他人作出的决定。哪怕皮特和快银觉得这很不好，他们依然尊重富江的选择。
    旺达认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没人会这么愚蠢，她依然认定这只是那个和托尼?斯塔克在一起的女人的诡计。于是她毫不客气地突然上前，对所有人制造出了幻象。
    富江的意识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断层。
    就像是在雾中一样，她无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快银和皮特似乎都不见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鼓膜又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声波，如同什么群体发出的轰鸣。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感觉到了迷惑，但很快，她眼前的画面变得明晰起来，她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是她永远不愿意回忆的，也不可能会再次回去的，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那遥远在人类诞生之前，来自外星科技留下的上古遗迹，黑涡镇底部的漩涡遗迹深处。
    她愣愣地望着眼前那一排呼唤来到这里的人们的异形漩涡状建筑，然后慢慢回过身去，看到了那个正同样与她对视着，钻石身体发出闪烁光芒的美艳女人。
    “艾玛……”
    富江喃喃地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第131章
    黑涡镇的地底那堆神秘的漩涡状建筑, 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诅咒，而是在人类尚未诞生之前, 外星生命留下的遗迹。
    在那个空无一人的遗迹深处，富江他们发现了又是一堆类似人形的怪异尸体。他们具备人类的特征，但比人类的体型更大, 这可能也是漩涡建筑那么巨大的原因。这些外星生物的尸体似乎代表着他们曾经生存在这里，但从他们身上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他们已经风干化石, 所有人都是同样惊恐的表情, 似乎意味着他们死前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股什么力量, 或者什么东西就在一瞬间夺走了他们所有人的生命。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就不得而知了。这些死状奇异的尸体并没有阻挡塞巴斯蒂安?肖他们的脚步，富江觉得恶心极了, 但其他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们在搜索中很快发现了关键, 那些尸体全部面朝同一个方向。
    ——其中最大的那一座漩涡建筑, 像是圣堂一样的地方。
    “很有意思。”塞巴斯蒂安?肖诡异地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富江当然阻止不了他们作死，仿佛带着魔性，那个最大的漩涡建筑远比其他的漩涡更具有吸引力, 黑乎乎的入口像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一样，仿佛能吞噬一切。
    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却又无比想要靠近的欲望，甚至超过了内心中的恐惧。
    塞巴斯蒂安?肖没有怎么犹豫地就走了过去。
    富江没有任何选择, 她不想被一个人留在原地, 其他人也并不理她。她硬着头皮跟随肖先生他们一起进入了那幢建筑中。
    里面并不是想象中古老原始的文明, 是科技与野蛮共同形成的奇妙光景。有一个巨大的台阶直通到顶端，底层有着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周围的旋涡状壁画就像是具有洗脑的力量一样，让人感到有些晕晕乎乎，几个已经被破坏的巨大培养皿，不知道曾经在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而在底层的最中央，有一个类似旋涡状的深坑，里面被不透明的粘液包裹了起来。
    这特么非常接近《异形》的剧情了……富江满脑子都是异形电影里的画面，可能艾玛读取到了她内心中的想法，因此在塞巴斯蒂安?肖的耳边说了几句。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没有再作死想去探究深坑里的东西，而是继续沿着台阶往上走去。
    然后他们在这里面发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秘密。
    这里的壁画记载了一些事情。
    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每一秒都有新的星球诞生和死亡，能够满足形成生命的星球却寥寥无几。外星生命发现了这块宝藏，他们在地球上撒下了种子，用他们古老的技术改变星球的生态，扮演着我们人类口中“上帝”的角色，也就是所谓的造物主。
    智慧生命的诞生对入侵者们而言永远都是威胁。他们改造出了适合多样生物诞生的环境，但唯独人类不属于他们所需要的。
    漩涡遗迹存在的原因并不明确，可能是外星文明中的一部分，用于改造或者控制生命。而那些外星生命或许是想在地球上扎根的，但是在他们的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在一瞬间全部死了，随后漩涡遗迹失控。
    ……不，或许正是因为失控了，才导致了外星生命的集体死亡也说不定。
    富江封锁的那段回忆，在这幻象之中犹如洪水般倾泻出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险些葬送在这里，漩涡遗迹的秘密随着变种人的动作导致地底崩塌而被埋葬，在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因为承受太多诅咒，而扭曲成了像地底那些诡异尸体同样的形状。但她与他们唯一不同的区别是——哪怕变成了这样的身体，她还是不会死。
    但是他们终结了那个漩涡的诅咒，哪怕再过个几十年，这块地方的上层再出现人类活动，也不会再度激活漩涡遗迹的自我修复。富江同样也不后悔自己在黑涡镇地底进行的探索，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人发现这块诅咒，让它继续存在下去的话，在数次的献祭轮回之后，它会吸引而来不得了的可怕东西——另一颗星球将把地球吞噬。
    “艾玛……”
    富江站在满地诡异尸体的中间，远远望着艾玛。
    她看起来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明知道这只是幻象，富江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早已变得麻木的心情流泪了。
    “全都是你的错——”
    钻石体的艾玛阴冷地盯着她，“你要是早点接受自己的力量的话，我们就不会死了，而你现在却依然选择压制它，就为了做一个伪善的好人吗？我们变种人和人类是永远都不可能共存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一点。”
    “哦，当然，你已经快要忘了我们了，只顾自己快乐，却忘了同胞们在承受怎样的痛苦，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和托尼?斯塔克在一起很开心是吗？你这个自私的女人，快点来地狱里见我吧。”
    钻石体的艾玛说着非常冷酷恶毒的话，她的眼神冰冷无比，只是旺达为了动摇富江而制造出来的幻象。
    但那又怎样呢？
    富江笑了起来，她却并没有对艾玛的话进行任何的反驳或者辩解，她拖着自己受到诅咒而变形的身体来到艾玛面前，努力地用力地抱住了她。
    只要能够再见你一面，就算是恶意的虚影，那又怎样呢？
    被富江抱住的同时，钻石体艾玛的残酷话语、还有漩涡遗迹发出的骚动诅咒声戛然停止了，遗迹内部变得安静一片。
    “你说的对，艾玛，我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我也照你说的去做了，去尝试重新爱一个人。”
    富江闭着眼睛，哪怕自己面对的只是艾玛的幻象，却仍是想把自己后来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开口的话。
    “我已经不会经常梦到那个时候了，也不再是那个容易冲动又软弱的女孩。我褪去了天真，被生活磨炼，但唯独我的本心永远不会变，哪怕是虚伪的伪善也好，我只想做一些好事。我从来都没忘记过你，你的容貌，你的声音就像昨天还在一样的清晰。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你们都不该被忘记。”
    “……”
    “我好想再见你一次……艾玛。”
    幻象之中的艾玛没有再继续任何动作，或许她本身就是旺达创造出来的恶意假象，她无法给富江任何回应，然而许久的沉寂之后，忽然有一道发光的虚影飘了过来，与艾玛的身体重合，并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深深凝视着那不顾一切抱着她的，她最好的姐妹，然后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你这个呆子……”
    她容貌变得渐渐柔和，尽管看起来非常惆怅，然后她伸手回抱住了富江，轻轻对她说，“还是那么天真，真是一点都没变……别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了，你还有明天。”
    “……艾玛？”
    富江诧愕地抬起头，看到那个原本是为了动摇她而被制造出来的幻象冲她笑了，就仿佛是真正的艾玛会对她说的话一样。她鼻子发酸，她有很多话想对艾玛说，却又不知道从那里开始了。
    “傻瓜，你不会是真的想来见我吧。”身体在淡淡发光的艾玛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富江的额头，她的笑容如同她生前一般美艳，却又带着劝诱的语气说，“不可以哦，还没到那个时候，你还有要做的事情，还有要爱的人。其实我可没有那么在乎你，如果不好好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
    “把这个世界变成你自己理想中的那吧样，不用再考虑别的。”
    似乎并不需要富江的回答，幻象中变了的艾玛带着她一往的傲气向富江说出了所有的话，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就和周围的景象一起开始渐渐消失。
    富江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痕，她平静地注视着幻象的崩塌，向那个艾玛露出了微笑。
    “啊，我会的，我们约定好了。”
    艾玛笑了出声，向富江伸出小指，勾在一起，然后彻底消失。
    谢谢，她不会忘记这一切的。
    再见了，艾玛。
    …………
    ……………………
    富江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然后她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发现自己躺在icu的病床上，突然一阵微微诧愕。
    怎么回事？旺达和快银呢？她怎么感觉就时间过了一瞬间，自己就来到了重症监护室了？？？
    第132章
    难道自己还在旺达制造的幻象中没有出来？
    富江立即警觉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她的手背还在打着点滴, 因为动作针管压迫到的痛感很明显, 她皱眉拔掉了手上的针，然后打量了一番四周。
    只是个普通的重症监护室而已, 但旺达的幻象真实到能把所有的感觉都模拟，让人分不出真实还是幻境。
    是啊，她在漩涡遗迹的幻境中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一小时, 没有理由会从icu中醒来。她决定先确定周围的情况, 于是向发现她醒了后进来的护士问，“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