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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呵,帮个忙还要这样兴师动众?”陆月歌冷笑,“我的人呢,我要先见他。”
    “不急,我们当贵客对待着呢。”罗苍当然不会如他的意,“赶了这么久的路辛苦了,先让小秋带你去洗洗吧。”
    洞穴里有地下水,有几汪清澈碧绿的缓缓流动的天然活水,像个大浴缸一样,水不深,边上还站着两个清秀漂亮的女孩。
    陆月歌被推进了水里,洞穴的水寒冷刺骨,陆月歌打了一个寒颤,四肢的手铐和脚镣还是没有除去,上次他逃掉了,这次他们不得不严加防备。
    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有子剑这个软肋作为要挟,那他就是砧板上的肉,要杀要剐他根本不会反抗。
    “让圣水洗涤你的身体与灵魂。”玉瑜秋把白色的桃花瓣撒入水里轻声念道。
    ——邪-教,绝对的邪-教!
    怪不得那时候吸他的血,这次,只怕是要喝血吃肉啃骨了吧。
    陆月歌的身体被清洗干净后,玉瑜秋仔细地给他穿上一件白色的宽松长袍,“如果不是圣地太阴冷,你这么好的皮肉哪里需要这些累赘的东西来遮住……”
    玉瑜秋的手指隔着衣服在陆月歌的身上游走,陆月歌作呕不已,如果可以,他绝对要一根根折掉这肮脏的手指。
    陆月歌僵硬着身子不看她。
    玉瑜秋对这个年轻人简直又爱又恨,想藏起来又想毁灭掉。
    因为他们要在这深山的山洞里渡过几天时间,直至三天后的七月十四大祭。原本赵柒是想把农子剑也一起抓来的,但是罗苍算过了,农子剑与他八字不合,他在场的话会不顺利,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只抓了陆月歌一个人,并以他的软肋施加威胁,让他这回绝对插翅难逃。
    玉瑜秋给他梳头,“当初你把我骗得好惨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那时你要是乖乖跟了我,我绝对会把你护得好好的,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情。”
    陆月歌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被带到了一个宽大的洞厅里,因为是白天,岩壁上面有个被树木包围了大半的洞口投了光进来,再加上两个大灯探照着,所以洞厅里很明亮。
    洞顶离地面很高,一块巨大的石台上摆着三个鼎,鼎里面装着米,插着香和大红蜡烛,袅袅的青烟把洞穴里的熔岩堆积物映衬得形态各异,像慈悲的佛陀,又像张牙舞爪的百鬼出行。
    石台正中的石壁上方,不知道是用油漆还是朱砂画了一些猛兽和看不懂的文字——朱砂有辟邪镇鬼的作用,这镇的是什么鬼,是七月十四涌出鬼门的百鬼,还是……即将变成鬼魂的自己?
    ——如果朱砂真的可以镇鬼魂驱邪恶,那就请天道睁开眼,镇压驱除这些才是真正恶鬼的人!
    一身黑袍的罗苍盘腿坐在石台上,跳动的烛光让他的脸庞忽明忽暗,诡异难辨。宽阔的石台旁边各站着一个高大的保镖,石台下面的两边各自依次坐了三个人,有男有女,也穿着黑衣,估计是骨干或信徒。
    陆月歌被推到石台上,他这才发现石台的左右两边各仰面躺着一男一女,他们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袍,额头都贴着一张黄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活是死。
    罗苍缓缓睁开眼睛,他一挥手,下面的两排人开始摇起手上的法钟,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看到那两个男女,陆月歌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那或许就是自己即将遭遇的。
    没有人不怕死,他怕再也见不到农子剑,也怕自己死后这些人不会放过农子剑,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也算是救过你的命,这样恩将仇报,你不怕遭天谴吗?”陆月歌看向罗苍。
    “你命格极好,又与我八字吻合,我就想与你借借道。”罗苍淡淡说道,说得好像只是在借一包盐一瓶酱油那么简单。
    “借什么道,怎么借?”
    “我算过了,你的寿命极长,罗家太婆如此长寿就是与你有关,所以我也想借借你的运道,只需要……你的一些血。”
    陆月歌一瞬不瞬地盯着罗苍,他要记清楚这个男人的脸,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安生,“我把你送去医院,还给你献了血,还不够吗?”
    罗苍摇摇头,烛光中的他看起来就像仙风道骨的道人,“正是因为你的那些血我才恢复得这么好,但是还差一些,望小兄弟慷慨,我将感激不尽,善待你的家人,日后一定会日日焚香,牢记你的功德。”
    陆月歌冷哼,借道,借道,实际是杀人借命吧。
    所以,他们,也是给你‘借道’的人吗?陆月歌看向地上右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仔细一看,他的脸色灰白凹陷,手指僵硬蜷缩,胸口也没有任何起伏,看样子已经死了……
    陆月歌仰起头,“我给你,但是你们决不能伤害我的人。”
    下面扰人心神的铃声和咒语还在继续,两个年轻女子端来瓷碗一一摆在了陆月歌前面。
    “我答应你。”罗苍微微一笑,他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丸递给陆月歌,“时辰到了,吃下这颗丹药。”
    陆月歌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所谓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好,有胆量,有气势。”罗苍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旁边这两个人就差多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什么长生不老药的仙丹吧。”陆月歌嘲讽一句,其实他的手在发抖,落到这种人手里,他有多少种死法都不奇怪。
    “仙丹不至于,但确实是好东西。”罗苍并不解释那是什么东西,他拿起一个法钟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先是剪掉陆月歌的一束头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道法后便将那束头发投入了火炉中,然后用一根银针刺破了陆月歌的食指。
    十指连心,陆月歌痛得本能一缩,罗苍用力捏住他的手,“忍着,跟我一起写。”
    陆月歌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指在两张黄符上画画写写。
    然后罗仓也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另一张黄纸上故技重施。
    符画好了,罗苍拿着法器又是一阵手舞足蹈地比划。
    这把式可真假,装神弄鬼!陆月歌冷笑不已。
    玉瑜秋和赵柒分别接过那两张血写的符纸用烛火烧了,烧出的灰烬又分别倒入了两个瓷碗里。
    罗苍跳完那套动作之后,再次把陆月歌的手抓住,移到那个装了用他的血写的符纸灰烬的瓷碗上方,往他的中指又刺了一针,血珠子立马冒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入瓷碗里。
    几乎刺到指骨的痛让陆月歌咬紧了牙关,缕缕血丝在碗里妖异地散开,罗苍捧起碗又念了几句,然后慢慢饮尽了碗里的血水,而陆月歌也被迫喝下了另一碗参了罗苍血符灰烬的水。
    血腥味和符纸灰烬味让陆月歌作呕不已,赵柒在他耳边冷笑,说要是他敢吐出来就让农子剑也尝尝这滋味,陆月歌便强忍着恶心咽入了腹中。
    相比陆月歌惨白的脸色,坐在蒲团上打坐的罗苍则像吸了别人灵气一般容光焕发。
    仪式还没有结束,罗苍握着陆月歌的手腕,玉瑜秋把他的衣袖捋到手肘上方露出小臂,然后双手捧着瓷碗跪到了旁边。
    罗苍的指腹轻轻滑过那淡蓝色的血管,“可能会有些疼,小兄弟可要坚持住了。”
    陆月歌看着罗苍,“先让我见他,我要确认他的安全,然后要杀要刮尽管来。”
    “不要怕,这不会要你的命的……”
    “让我见他!”
    赵柒冷笑,“你没有要求我们的权利,想见他是吗,可以,相信你应该会认识他的一根手指头,或是一片耳朵——”
    “你敢动他一下!”陆月歌的眼睛爆红,他转头看向罗苍,“你想要我的血?想要我的命?那你就拿去啊,你们要是敢动他——”
    “小柒,不得无礼。”
    赵柒低下头退到了一旁。
    罗苍和善地举起泛着冷光的刀子,“后天,后天会让你见到他的,忍着点——”
    锋利的白刃刺入陆月歌的皮肤,虽然不深,但陆月歌还是打了好几个冷颤,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突然遇袭和眼睁睁看着刀子划破自己的皮肉,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后者在肉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更甚。
    鲜红的血液像泉涌一样流入玉瑜秋双手托着的碗里,不是一刀,而是十几刀,长短纵横曲直不一,直至一个怪异的像符文一样的图案成型。
    陆月歌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用保镖押着,除了偶尔生-理性的颤抖和不断冒出的冷汗,他整个过程都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罗苍表面淡泊,实际心中狂喜,这个年轻人,不仅和他八字吻合,有完美的躯壳,还有强大的灵魂,再加上这处洞天福地,实在天助我也!
    赵柒拿来药粉往陆月歌的手臂上一撒,血液便很快不再流出,湿水的布巾一擦,白皙的皮肤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衬得极为狰狞。
    保镖帮陆月歌包扎了手臂,而他的那一碗四百毫升左右的血液被分成三份,供罗苍、赵柒、玉瑜秋三人分食掉了。
    陆月歌死死地看着眼前这惊悚诡异的一幕,“我死了之后,要是你们不把我的人放了,要是敢伤到他们半点,我发誓,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会把你们也一起带入地狱……”
    “呵呵,小兄弟放心……”
    陆月歌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慢慢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子剑,子剑……对不起,把你卷入到危险之中……但是就是拼了命,我也要保你安全,别怕……
    我好舍不得你……
    同一时刻,在路上疾行的农子剑突然一个踉跄,莫名地就心脏大悸,他脸色苍白,差点迈不开步子,在李熠过来扶住他之前他又咬牙站了起来。
    他不能倒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找到陆月歌。
    看到匆匆赶回来的三人却不见陆月歌,农子坤就知道事情不妙,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月歌呢?”
    他们几乎是疾走回来的,气都没喘匀,农子剑抬起通红的双眼,“大哥……”
    李熠和张威霄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农子坤一脸凝重地问农子剑,“子剑,冷静一点,你仔细想一下,月歌跟什么人有结过仇吗?”
    农子剑深呼吸几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关系比较差的,也就是……去年跟他三伯有点土地纠纷,但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来往了……”
    蓝靖说,“三伯他们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去县里打工了,他们的小孩也在县里读高中,现在只有两个老人在家。”
    农子剑一路上想了好几种可能,也许月歌和那些植物家是真的有了新发现所以耽搁了,也许是偷狗贼被唧唧咬伤了所以就下了杀手……而另一种可能,他死死地抑制自己不去想,月歌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情的!
    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们毕业那年,他被绑架过,那个女人说喜欢他,但是月歌说她的行为很诡异,那女人还吸他的血……但是后来只被判了非法拘禁罪……”
    玉瑜秋的行为是有些诡异,但是警方没有证据,她有权有势,最后只判了三年,陆月歌毕业回家,事情到此结束。仔细想来,陆月歌大学两次遇到危险,哪次不是和玉瑜秋有关?
    有了怀疑的对象,农子坤已经报警了,同时让人查了玉瑜秋及她的亲信近期有没有出入过碧西的记录。
    张威霄也打了电话,再次催促电话那边的人查近期进山的植物研究人员的资料。
    农子剑根本冷静不下来,见不到陆月歌,他惶恐焦灼,他第一次这么慌乱,要是月歌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农子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头很痛,心脏也很痛,浑身内里痛得都快要爆炸了……
    “子剑,你冷静一点!也许月歌一点事情都没有呢,你不能先乱了阵脚!”农子坤狠狠摇晃了他几下,“月歌不会有事的,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农子剑狠狠地抓自己的脑袋,“对,他一定会没事的……我想想,我想想还有什么——忠哥,我问问忠哥……”
    看到他这样,另外三个男人都于心不忍。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张
    听了农子剑竭力冷静叙述的情况,电话那边的陈傅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接触过不少权贵,匪夷所思的肮脏的秘闻也听过很多,上次陆月歌侥幸逃了,如果真的是玉瑜秋,月歌,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陈榕崧马上拨通了杨玄虎的电话,陆月歌大学时两次遇险,案件杨玄虎都有经手,了解的情况也更多。
    杨玄虎提供的消息是玉瑜秋和一个叫“弥罗教”的组织成员有来往,这个组织在内陆比较隐秘,骨干头目行事也很谨慎,多是往风水,丹药,养生长寿方面发展,具体的信徒有多少人根本查不到……
    五年前y省z县的一个中学发生了投毒案件,一天内很多学生上吐下泻,甚至有人出现了幻觉,原来学校的一个锅炉工正是弥罗教教徒,他在开水炉里投下了他们自己研发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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