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_122

    惊呼声一阵阵传来，好似巨轮驶过而泛起的海浪，不断地冲击着耳朵。小胖子跟着身边的人一样，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好一会才弄明白这波动静的由来——新人出来了。
    因为布莱克家只剩下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两个，雷古勒斯自己就是布莱克家族的族长，自然也不会有布莱克家的男性长辈来为他们当主婚人。
    这场婚礼的主婚人是已经退休的邓布利多，他曾经是雷古勒斯的教授，由他来担任主婚人，倒也说的过去；证婚人是格林德沃，也不知道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关系，还是因为魂器的事，和雷古勒斯接触颇多，对后者印象不错，主动要求成为这场婚礼的证婚人。
    池默和雷古勒斯并肩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神色肃穆。
    “……以你的灵魂宣誓，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是否愿意与他结合，此生相伴，携手白头？”
    池默侧过头，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雷古勒斯也侧过脸来看向他，两人的视线触碰到了一起，在这双漆黑的眼眸中，此刻只有自己的身影，池默心头一动，不假思索的张开嘴，“从今往后，不论境遇好坏，生病与否，誓言相爱，矢志不渝。”
    那一瞬间，周围喧嚣皆尽远去，眼中只能看见面前的男人，耳边只余轻浅的呼吸。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现在，我找到了存在的理由。
    格林德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雷古勒斯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自然也是如此。
    “从今往后，不论境遇好坏，生病与否，誓言相爱，至死不渝。”
    我不相信命运，却由衷的感激梅林，让你我相遇。
    而今而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你在身边。
    即使死亡也无法令我们分离，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第173章  十几年后
    等池默发现身体异常，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时他和雷古勒斯的大儿子都快到进霍格沃茨的年纪了。
    尼可勒梅在几年前宣布自己攻克了炼金术史上的最大壁垒，解决了同性巫师血脉传承这一个千年难题。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当初那些孩子现在都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走上社会，能成功独当一面了。
    自从他和雷古勒斯成亲之后，布莱克夫人就经常在家唉声叹气，忧伤布莱克家的血脉就此断绝。在尼可勒梅刚宣布这一消息时，她还算自制的没有多提，只是冷眼围观；但等那些孩子长大成人，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布莱克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沉寂许久的老夫人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比一日三餐更加频繁的催促着他们要一个孩子——为此她甚至要求克利切在布莱克庄园新添置了近二十个新画框。
    率先妥协的是池默。
    自从来到魔法界之后，池默以为自己已经长了不少见识，许多在从前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魔法界却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池默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后来的麻木，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强大心理素质。直到，当他知道，魔法界竟然还能让两个男人有孩子——池默简直要给这位魔法界的大能给跪下了。
    这种和女性十月怀胎，自然分娩截然不同的繁衍后代的方式，让池默对其靠谱程度感到了深深的怀疑。只需要他们的血液和魔力就可以了吗？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啊……
    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是，真的可以。
    池默就曾经见过其中的一个孩子，那个男孩还是他们那一级的拉文克劳级长。
    神奇的魔法界。
    池默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然后，就被抱孙心切的布莱克夫人给盯上了……
    几个月的鸡飞狗跳之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2002年的秋天出生了。
    他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
    布莱克夫人一见到他就激动的趴在画框边缘，恨不能从里面出来上手抱一抱。“哦！我的小宝贝~看这眼睛，长的和雷尔多像啊，看这小脸BLBLBL…”
    同样想抱一抱孩子的西里斯在发现孩子的两位父亲并没有松开手的打算后，只能讪讪的站在一边，听见布莱克夫人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睛和池默比较像吧。”雷古勒斯的面部线条相对比较冷硬，这孩子明明和池默一样，长了一对招人的桃花眼，他母亲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说。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布莱克家第六代，看见孙子就笑的合不拢嘴的布莱克夫人自动屏蔽了某些噪音，兀自对着池默怀里的孙子笑，“看这对黑溜溜的眼珠，还有这头浓密的黑发，哦，他以后一定会迷倒一大片女孩儿。”虽然有池默这么一个“儿媳”，但布莱克夫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孙子以后能找一个纯血姑娘。
    “……你怎么知道迷倒的是女孩。”西里斯撇了撇嘴，很不厚道的站在一边给他母亲泼冷水。还有，雷古勒斯是黑眼睛黑头发，而池默更是一个亚裔，他们两个的儿子要是顶着一头金发，生了对蓝眼睛才叫见鬼。
    “他好软……”池默抱着怀里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用力过猛，如临大敌，“跟冰蚕似得。”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眼被他的另一位父亲当成蛊虫而不自知，还乐颠颠的拉着他父亲的头发玩的傻儿子，保持沉默。
    西里斯在一边看的很是眼馋，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池默怀里的孩子看，心里一阵荡漾，这回，是真布莱克家第六代啊。他眼巴巴的看着池默，希望对方收到自己的眼波攻击，把孩子让自己抱一抱。或许是西里斯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池默小心的将托着孩子的双臂往前举。
    西里斯眼前一亮，高兴的凑上前去伸出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池默把孩子送到了雷古勒斯的怀里。
    西里斯：“……”
    西里斯在莫拉赛尔出生时所遭受的冷遇，仿佛是接下来的悲剧的开端。
    不知道为什么，莫拉赛尔对于西里斯似乎有种天然的嫌弃。
    西里斯带他去骑飞天扫帚，莫拉赛尔露出一个(￣_,￣)表情；西里斯带他去后花园探险，莫拉赛尔(￣_,￣)；西里斯带他去麻瓜界看电影，莫拉赛尔(￣_,￣)……
    池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透过偌大的落地窗，能清楚的看见西里斯站在屋外，仰着头看着天上。
    莫拉赛尔的笑声依稀从窗外传来——哈利正和他比两人谁飞的快。
    池默同情的看了眼某尊石像，西里斯都不会觉得脖子酸吗？他已经保持这一姿势，至少半小时了。
    前两天刚回到英国的赫敏也顺着池默的目光，向窗外看了看，在瞧见某个备受打击的身影时，不由抽了抽嘴角。“西里斯还真是……”她想了好一会，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好讪讪作罢。
    赫敏打量了一下四周，没见到那位对她颇有成见的布莱克夫人，也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偌大的屋里，现在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布莱克先生不在家吗？”对于西里斯，她可以像哈利一样，毫无压力的直呼对方名字，但对于雷古勒斯布莱克，她下意识的有几分忌惮。哪怕她来过布莱克庄园好几次，在后者面前，仍感到拘谨。
    雷古勒斯下午去了马尔福庄园，他和卢修斯对于在麻瓜界的投资，似乎有了新的点子。池默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眼时间，“估计还要半小时才能回来。”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的赫敏隐隐松了口气，不由挑了挑眉，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他身边的亲友，在雷古勒斯面前总是显得很拘谨，哪怕是习惯插科打诨的小胖子，一旦雷古勒斯在场，立马就变得无比正经。
    ……雷古勒斯面无表情时的那副样子，倒是的确挺能唬人的。池默默默的想到，如果，只有青玉才能在雷古勒斯面前那么淡定【？】。
    赫敏看着池默垂下眼倒茶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时间好像特别眷顾眼前的人，近十年的时间，却丝毫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赫敏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眼角，忧伤的发现，这段时间忙碌的工作，似乎令她的眼角长了一条细纹。虽然只是短浅的一条，但也足够令赫敏扼腕——和池默一比，忽然觉得自己好心塞。
    “你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赫敏冲着池默挤了挤眼睛，“如果不说，谁能想到你已经有了一个莫拉赛尔这么大的儿子。哪像我，唔，或许，我也该给自己放一个假。”前段时间，她还听见罗斯和人抱怨，自己和威克多一忙起来就不见人影，总是让她和妹妹两个人在家。
    池默笑了笑，对赫敏的前半截话不置可否。“你早就该这么干了。”和他随心所欲、自由度极大的工作相比，本身就是工作狂人的赫敏简直把魔法部当做了第二个家。
    赫敏耸了耸肩。“好极了，就从今天开始吧。”道谢接过池默为她斟满茶水的茶杯，举起杯子凑到唇边，正好瞥见雷古勒斯从门口走来，不由动作一顿，侧过头打量了一眼和池默一样，不受时间影响的男人，不由轻叹，“你们一个个，还真的是深得梅林的眷顾啊，如果我没记错，布莱克先生只比西里斯小一岁吧……”如果说池默她还能安慰自己亚裔本就不显老，那雷古勒斯简直就是令她感到惊吓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就跟二十出头似得，还那么专情，难怪能常年霸占”英国巫师界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前十。
    刚想起身的池默，在听见赫敏的低喃后，心头蓦地一动。
    其实，也并不是毫无所觉，池默就曾经听一些人酸溜溜的提过几次，但因为都是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的酸话，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今天听到赫敏看见雷古勒斯时的有感而发。池默忽然意识到，果然，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池默看着雷古勒斯，开玩笑道，“一定有很多女人嫉妒你。”
    雷古勒斯不明所以的看着池默，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羡慕你四十多岁，看起来还跟二十出头一样呗。幸亏我长的不显老，不然站你身边多尴尬。”池默仔细观察着雷古勒斯的神情，像是在感慨，“今天赫敏还说，我看起来和原来一样来着。”
    雷古勒斯猛地一跳。
    尽管雷古勒斯掩饰的很好，但池默和雷古勒斯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每一个面部细节都摸得一清二楚，见状不由眯起眼睛，果然有问题。
    第174章  关于预言
    池默仔细打量着雷古勒斯，想起赫敏下午所说的话，不由在心底暗暗摇头，自己的情况姑且不论，但是雷古勒斯……从他们在翻倒巷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雷古勒斯才是真的一点都没变老。实力强大的巫师看起来都不会显老，但也并没有夸张到能无视自然规律。
    西里斯比雷古勒斯大了一岁，乍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出他已经年过半百。随着时间的沉淀，这个男人看起来成熟可靠又风度翩翩，当然也从不缺乏年轻的追求者。
    但即使西里斯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的多，也只是让人觉得这是这个帅大叔，怎么看也至少有三十多岁，不会太过夸张。
    但雷古勒斯不是。
    这家伙，在这十几年里，模样一点都变过。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他是个正好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就好像……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从未改变。
    也是真的是当局者迷，直到今天被赫敏挑明之前，池默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可一旦意识到了不对劲，种种不寻常之处，就皆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雷古勒斯的身体有别于常人，这一点，池默很清楚。
    雷古勒斯的肉体曾经死亡过，即使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侥幸复活，但他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尸化，不可能再变回从前那般。
    就好像雷古勒斯的体温，永远都是异于常人的冰冷，指尖下的冷意，带着莫名的心悸。
    池默忽然想到看那一晚，在萨丁岛，那头成年独角兽说过的话——
    “你不是人类……你是亡灵，你是已经死了……”
    池默伸出手，轻触雷古勒斯脸颊，指尖下的是他所熟悉的冰冷，一时间，有些松怔，“……一直都会是这样，对吗？”
    雷古勒斯沉默不语。
    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当然清楚。
    最初，对于身体的变化，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越是强大的巫师，寿命就越长，以神秘人的能力，若论寿命，相比于邓布利多，自然是只多不少。
    在头顶压着这么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的情况下，时间，对于他来说，当然是越多越好。
    后来，他再一次遇见了池默，这个打乱了自己命运原来的轨迹的少年。他对池默的感情很复杂，在冰冷的湖底被困了整整六年，池默是唯一一个将他带出深渊的人。
    最开始，他只是想接近他。
    翻倒巷的相遇是意外，但之后的种种，皆是在他有意之下，一手促成。
    习惯于黑暗中的人，都有着趋近光明的本能。
    在飞舞的碧蝶中，向他走来的少年，是他唯一的光，是无尽等待中，他唯一的救赎。
    ……
    再后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不管是寻找魂器，还是结交有利的盟友，抑或是，解除身上的诅咒。
    一桩桩一件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事事顺心。
    但随着魂器一件件被找到，继而销毁，眼看着将神秘人的力量一步步瓦解，成功在望，他却越来越焦虑。
    他对池默的心思，是他所没预料到的变数。
    一开始，他只是想接近那道光，把他留在身边。
    只是。
    人心都是贪婪的，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舍不得放手。
    不够，还不够，只是把人留在身边，远远不够。
    那双纯粹而明亮的眼眸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身影。
    身体里的血液一直在叫嚣着不满足。
    他要让那人，从心到身，全部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