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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斐济垂眸,眸色平静无波,根本就没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
    “呵。”明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项城郡王妃单手撑着下颚坐在首位,依旧是一副珠光宝气的模样。她眸色凌厉的看一眼晋王,再看一眼金家人,冷笑道:“说搜就搜,是不将本宫的项城郡王府看在眼里吗?”
    苏芩微愣。
    这是在……维护她?
    “郡王妃。”金夫人霍然起身,咬牙道:“今日这事,若不能查清楚了,那咱们日后,也就不必往来了。”
    众所周知,项城郡王府需要金府支持财政,若金府真的跟项城郡王府断绝了关系,转而与晋王结盟,那对于项城郡王府来说,可是一大冲击。
    项城郡王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砰”的一下砸了手里的茶盏,直视金夫人,“既然如此,那就断吧。”
    这断了,就不用再顾及颜面了,她可是垂涎金家的金矿很久了,果然还是抢过来的好。
    金夫人面色煞变,显然没想到这项城郡王妃如此果断,这么大的事说断就断了。可这话已经说出口,在这么多人面前,金夫人不能再反悔。
    若说受益,其实是金府一直仰仗项城郡王府。真断了,金府日后在项城那才真真是举步维艰。
    金锦屏白着脸,下意识看向斐济。
    斐济垂眸,正捏着苏芩的小手,神色清冷的把玩。
    金锦屏的心骤然下坠,身子的不适再加上心理的不适,整个人濒临崩溃,哆哆嗦嗦的发起抖来。
    她想起昨晚上被那晋王世子夺了身子的事,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锦儿,你怎么了?”金夫人慌张道。
    看到金锦屏干呕,苏芩不知为何,也觉反胃的厉害,捂着口鼻一阵难受。
    “怎么了?”斐济伸手,摸了摸苏芩的脸。
    苏芩摇头,心口一跳。
    那头,良久未说话的项城郡王终于开口,却是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送客。”
    这家人的护短方式真是直白的厉害啊……
    第122章
    苏芩原以为, 金锦屏一事会在项城郡王府内掀起惊涛波澜,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府内依旧安静如常,甚至连丫鬟、婆子们嚼舌根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好似这件天大的事跟秋日落叶般稀疏平常。
    一开始入项城郡王府时, 苏芩只觉这些丫鬟、婆子们颇为没有规矩。但如今一看,大家氏族毕竟是大家氏族,该发力的时候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嘴闭得比谁都牢靠。
    九月中, 逢秋暮霜降,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
    屋外府内皆挂上了毡子, 槅扇上的细薄窗绡被拆除, 封了挂毡。绿芜和红拂也将秋冬日的薄袄厚衫拿了出来晒洗规整。
    金家没讨到“公道”,彻底与项城郡王府决裂,搬了出去,而后昭告金家商行,与项城郡王府划清界限, 改而频繁跟晋王府联系。
    三日后, 金锦屏被接进晋王府, 变成了晋王妃。
    不过这些事对于苏芩来说, 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反而是她觉得这几日自己身子不大对劲。一日比一日觉懒不说, 还开始懒怠吃东西,常常是吃一口,剩一大半。半月光景, 身子就瘦了大半圈。
    “姑娘,您好歹吃些,这饿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绿芜捧着手里的红丹漆盘劝道。
    苏芩靠在榻上,摇了摇头,声音细细的没点子精神气。“没胃口。”
    绿芜面露焦色,看着苏芩瘦尖的下颚,没忍住,红着眼转身出了屋子。
    “世子爷回来了吗?”户牖处,绿芜随意拉住一个小丫鬟,声音有些微哽咽。
    小丫鬟摇头。
    此次晋王来项城,虽未得项城郡王府支持,但却意外得了金府联姻,故此刚一回晋城,就迫不及待的起兵造反了。
    当苏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想起晋王那张一看就没什么智商的脸,觉得这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以为得了小小金家的支持,就能与大明朝抗衡了。
    “师出无名,脑子又不好使,能赢才怪了。”而且夏达也不是吃素的。
    苏芩懒洋洋的拨弄着面前的一盆秋菊,身上披一件槐花色团锦披风,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衬在暖色阳光下,显出青涩经络,整个人白的恍如玉雕。青葱玉指搭在秋菊碧色的花瓣上,衬出略微粉嫩湿润的指尖。
    绿芜只是一个丫鬟,对这些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想法,在她眼里,自家姑娘比天还大。看着苏芩一日日消瘦下来,绿芜心急如焚。
    “姑娘,依奴婢的意思,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绿芜劝道。
    因着晋王造反的事,世子爷连日宿在城外军营内商议军事,多日未归府。而自家姑娘则觉得自个儿是秋乏,多懒怠几日便好了。任凭绿芜怎么劝都不肯请大夫。
    苏芩是个倔性子,除了斐济,还真是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不必多生事端,我去歇歇。”说完,苏芩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转身入屋内。
    金锦屏的事刚刚过去,虽项城郡王和项城郡王妃对此事并没有什么表示,但苏芩觉得自己这几日还是低调些好。
    绿芜蹙眉,正欲跟上去,却是冷不丁的看到了那从垂花门处跨步出来的颀长身影。
    “爷。”绿芜一脸喜色的上前。
    青山跟在斐济身后,看到绿芜的模样,不自禁抬了抬眉眼。
    斐济面无表情道:“怎么了?”
    “是姑娘身子不舒服,奴婢想请大夫给姑娘瞧瞧,可姑娘却不乐意,说只是秋日困乏,过几日便好了。可这都小半月了,姑娘还不见好,人都瘦了一圈。”越说,绿芜越是担忧。
    斐济拧起了眉。
    青山插嘴笑道:“正巧爷出去了小半月。”
    这话的意思是,苏芩犯得指不定是相思病。
    绿芜瞪人一眼,还欲说话,就见斐济推开雕花格子门,迈步走了进去。
    正是晌午时分,小姑娘搭着堇色披风,靠在榻上睡得正熟。那榻被置在槅扇下,小小一张美人榻,上垫纱被,侧旁一小几,置着只动了几口的午膳。午膳已凉透,但依旧可见其精致菜色。
    斐济褪下身上的披风置在木施上,先去屏风后净了手,然后才拢袖坐到榻旁。
    小姑娘睡得酣熟,藕臂搭在脸侧,一张娇媚小脸略白,尖尖细细的下颚抵着纱被边缘,上头是新绣制的百花图样。
    真真是人比花娇。
    斐济伸手,触到那头青丝长发,替人拨到脑后,然后掐住那一点子脸蛋肉。
    小姑娘确实是瘦了许多,原本软乎乎的脸蛋肉掐在指尖,竟有些捏不住,软绵绵的又滑了出去。
    斐济皱眉,隔着那纱被,又掐了一把腰。
    不仅是脸,就是身子也越发的纤细羸弱了几分。看来绿芜的话没错,这小姑娘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清减不少。
    美人榻上,被这么折腾,苏芩还没醒,只是小小幅度的翻了个身,身上的纱被滑落,被斐济单手重新盖了回去。
    小姑娘舒服的蹭了蹭,小脸埋进去。
    斐济起身,招来外头的青山,“去,请大夫来。”
    “是。”青山神色一凛,赶紧疾奔出去。
    片刻后,府内的大夫被扛了过来。
    两鬓斑白的老大夫一路被风驰电掣、飞檐走壁的扔到这清寂阁内,落地时整个人颤巍巍的几乎站不稳。
    “我说老黄,你可得好好看,不然当心你的脑袋。”青山压着声音提醒道。
    老黄轻咳一声,背着药箱,小心翼翼的进门。
    绿芜伸手拨开珠帘,将老黄请至内室。
    内室置着的拔步床上满覆重叠锦帐,身穿玄色衣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修长白皙的手掌内握着一只藕臂。
    那只藕臂纤细无骨,软绵绵的搭在榻旁,上头覆着一层细薄衣料,隐约可见纤细绣纹自衣料上蔓延开来。
    “爷。”老黄压着声音上前。
    “看看。”斐济压着嗓子,眉眼未动,但那眼底却满压着沉甸甸的深沉晦涩。
    “是。”老黄取出脉枕,垫在被褥上。绿芜轻手轻脚的将苏芩的腕子置上去,然后拿出绣帕,覆到那凝脂白玉似得皓腕上。
    老黄站在那里,微微躬身,细细把脉。
    屋内静的只有苏芩睡沉的呼吸声,清清浅浅的似带着香。
    屋外秋风起,槅扇动,“吱呀”一声打破沉寂。
    老黄面露喜色道:“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
    “喜从何来?”斐济握着苏芩的手,微侧眸看向老黄。
    老黄道:“爷,世子妃有喜了。”
    男人攥着那只小手的力道不禁一紧,苏芩难受的嘤咛一声,缓慢睁开双眸,就看到吊着流苏的华贵锦帐盖顶。
    她眨了眨眼,神思昏沉,听到外头的话。
    “这几日总是身子懒怠,茶饭不思,是何缘故。”
    “这是正常的,待老奴开几副滋补开胃的方子,养养身子便能好了。”
    苏芩慢吞吞的起身,拨开锦帐,看到外头挂着药箱的老黄,声音细细道:“我没病。”
    “嗯。”斐济稍一点头,抬手按住苏芩的小脑袋使劲揉了揉,眉眼中沉淀着什么东西,浑身透着一股苏芩看不清的诡异情绪。
    “老黄,你下去吧。”
    “是。”老黄躬身退下去。
    绿芜看一眼神色懵懂的苏芩,捂着嘴偷笑,一脸喜色的将老黄送出去,一路送到底,还拿了银两给他。
    屋内,苏芩被斐济握着手,她靠在缎面软枕上,小小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还没睡够。
    “想睡就睡吧。”斐济道。
    苏芩歪着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慢吞吞的盘腿坐起来。
    男人的脸依旧俊美无双,单只是坐在那里,都赏心悦目的好看。虽只隔了小半月,但苏芩却陡然生出一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状。
    她知道,她是爱上这只狗了。
    “你怎么长胡子了?”纤纤素手攀住斐济的下颚往上抬了抬,苏芩用指尖感受了一番,然后嫌弃道:“硬硬的,好扎手。”
    “男人的胡子都这般。”男人侧头看过来时,白皙下颚处覆着一层细薄青色胡渣。因着男人的肌肤比较白,所以那胡渣只要一经发现,就明显的厉害。密密扎扎的将男人原本清冷如画的眉目衬出几分风流痞态。
    苏芩摩挲着那胡渣子,突然提起裙裾双腿跪在被褥上,声音细细道:“我曾在书上看过,男人若是胡子长的快,那就是整日里在想着那桩子事。”说完,苏芩抽出自己被斐济握住的手,一手一把掐住他的两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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