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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宁榴从镇上回到家中,青娘还没做饭,瞧见宁榴进来,青娘惊讶地瞧着宁榴,宁榴一径走到青娘跟前:“你也不必担心,青娘,我去和那管家说了,要走,就要带上你们一起走。青娘,你是我的妻子,阿续和阿敏,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青娘瞧着宁榴,面上不知该做何神色,宁榴没想到青娘会是这样神色,惊讶地问:“怎么了,青娘,你不相信?”
    青娘摇头:“不是不相信,可是我,你知道的,你们家那边的日子,我过不惯。这倒罢了,大伯那么一个人,对我使了这些手段,我应付的都很吃力,更何况你们家那边,只怕……”
    “我眼中的青娘,是什么事都不怕的!”宁榴握住青娘的手,语气坚定,青娘抬头看着丈夫,一时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宁榴已经又道:“青娘,我回到郑家,所要面对的,也是你所要面对的,你是我的妻子,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我一个人面对?青娘,你对我,难道真的没半分情意?”
    这话让青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好半日,青娘才轻声说:“怎么会没有情意?”宁榴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面对!青娘,不管是龙潭是虎穴,你陪着我,好不好?”
    青娘看着宁榴,那声好在喉咙,却没有说出,只是微微点头。宁榴把青娘抱紧:“青娘,其实,那边还未必会让你也跟了我回去呢。他们若不肯,那就更好!”
    青娘抬头:“若他们不肯,那我们就在这里,你好好教孩子们读书,可好?”宁榴点头,把青娘抱的更紧,纵然前面是龙潭,是虎穴,也要面对,这样才是夫妻。
    吴管家并不敢怠慢,让跟来的小厮在镇上守着,自己匆匆回郑家那边报信,吴管家这边风藏露宿,原本要走一个月的路,生生被他二十天就赶回去了。
    郑大奶奶听到吴管家回来,顾不得许多就命人赶紧请进。吴管家见了郑大奶奶,郑大奶奶没有道乏就问出一句:“如何,二爷可肯回来?”
    “二爷说,若回来,那边的妻儿也要跟着一起回来!”
    ☆、第53章 郑家
    郑大奶奶的神色微微一变,接着就笑了:“你没和他说,族内的意思?”
    “小的并没有机会说出!”说完郑管家思索一下才又继续:“在小的瞧来,二爷和原先在这里,已经不一样了。大奶奶,实在不成,就在族内过继一个嗣子,承了香烟,怎么说也是认您为母,翻不出天去。”
    “若族内任我挑一个嗣子,我还想着去把他寻回来?”郑大奶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用手按一下额头对吴管家道:“你也晓得族中人是怎么想的,那么一个嗣子过来,都十七八岁了,眼瞧着我就要给他娶媳妇成亲,等成了亲,媳妇一进门,到时只怕……”
    吴管家恭恭敬敬听着郑大奶奶的抱怨,郑大奶奶并没抱怨完就叹气:“为今之计,也只有请你二爷回来了,怎么说他也是公公名正言顺的儿子,叫的响来,脾气再变,横竖也没把你赶回来,只是他那妻儿,族内只怕不肯。”
    “小的也这样想呢,先不说不告而娶,就说那媳妇,原本就是个寡妇,这也罢了,年纪又大,还是村姑,那两个孩子,虽然瞧着聪明,可这穿的戴的,举止,哪点比得上家里的哥儿姐儿啊?”吴管家提起孩子,郑大奶奶又忍不住掉几滴泪,若不是自个儿子没了,现在谁还耐烦和族中人啰嗦?
    “奶奶,族里三老太爷来了!”丫鬟通报。郑大奶奶的眉一竖,往房里服侍的人瞧去,这才不到三个月呢,这些人的心啊,个个都变了,若事情再不定下来,还不晓得要怎样呢!
    郑大奶奶心里想着,已经站起身出去迎接,三老太爷已走进来,郑大奶奶急忙上前搀扶,脸上笑的像朵花开:“三叔公,您有什么事,叫个人过来叫我去吩咐就是,这会儿还亲身走来,着实让我心里不好受。”
    “我晚饭前走走,也好多吃一口晚饭!”三老太爷说着,被郑大奶奶扶到上面坐好,郑大奶奶又亲自倒了茶,送了点心过来。三老太爷喝了一口茶,才对一边侍立的郑大奶奶道:“孙媳妇,坐罢,这几个月,也累了你。”
    郑大奶奶在一边坐下,三老太爷瞧着站在一边的吴管家,上下打量一下才道:“方才我小孙子回来说,在村口见着了你,和我说的,你这一趟如何?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二孙子怎么不见?”
    “回老太爷的话,二爷那边,并没定下是否回来。”吴管家恭恭敬敬回答,这回答让三老太爷有些不满:“当初这件事,我们都是被蒙蔽了,才把二孙子赶出去,现在一想起来,我这心都是疼的,这件事,也和你有关系,这会儿让你去将功折罪,也是常事,怎么连个人都请不回来?”
    “三叔公,这事,也怪不得吴管家!”郑大奶奶在一边开口:“二叔说,他在那边已有了妻小,要回来,就要连妻小一起带回来,三叔公,这事……”
    “胡闹!”三老太爷威严地一拍桌子,郑大奶奶停下,在那悄悄撇嘴,也是自己丈夫死了,倒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摆起威风来,若是丈夫还活着,不,就算丈夫死了,若是自己娘家还好好的,瞧他们一个个敢摆威风吗?
    郑大奶奶心里腹诽,面上神色不变,对三老太爷道:“三叔公您消消气,二叔叔在外头,无依无靠地,娶了一房,也是常事。只是族内……”
    “那边秦家都肯重新和这边结了姻缘,把一个小女儿答应嫁过来了,难道还要让他带妻儿回来?”三老太爷说了这么一句,眉头皱的更紧:“果真这人啊,一离了乡土,就变了。”
    郑大奶奶在那恭恭敬敬听着,三老太爷感慨完了,这才道:“这是大事,等我和你那几个叔公再商量商量!”
    郑大奶奶应是,见三老太爷要站起身,郑大奶奶忙上前搀扶,口里还道:“都晚饭时候了,三叔公何不在这用饭?”
    “罢了,你毕竟只有一个女人,这门户也要谨慎些,此刻事急从权,以后可不能如此!”三老太爷瞧瞧吴管家,对郑大奶奶道。
    郑大奶奶恭敬应是,心里已经把三老太爷骂了好几遍。
    三老太爷一走,吴管家就问郑大奶奶:“大奶奶,瞧着这后面,也不晓得族内肯不肯应。”
    郑大奶奶冷笑:“你去账房支上二十两银子,给三叔公和五叔公家里送去,别的话一概不用说。他的妻儿要回来,这才好呢,一个村姑,娘家又在天边,总比姓秦的进来的好!”
    吴管家会意,行礼告退,郑大奶奶环顾四周,轻叹一声,若不是自己没了丈夫,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机。
    “青娘,我这两日听说,说你家的,要回家乡去了。”郑家的那个小厮也没闲着,这两天总往宁榴身边跑,镇上渐渐有了传言,说宁榴的家人要来寻宁榴回去,这话很快传到吴氏耳里。
    吴氏一听这还得了,急忙跑来寻青娘。青娘晓得这事吴氏迟早会晓得的,对吴氏说了一下来由,就道:“回不回的,这还两说呢!毕竟那边是大族,若不肯让……”
    “青娘,就算那边肯让你和孩子们一起回去,也别去!”吴氏当机立断地说了这么一句才对青娘解释:“那边人家,和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定然是不同的,你瞧,一是子弟都是读书的,二是这家里,还有人做官,三来呢,这家还有几百亩茶园,怎么算着,比朱老爷家的产业都不少了。你想,朱家也不是什么大族,就因着出了朱老爷这么一个做官的,族内和别家都不一样了。更何况是那样人家。不说别的,就说妯娌们相处起来,也是难的。青娘,我晓得这么几年下来,你对他,已经是情根深种了,可是青娘,他若真下了心要回去,你也只能当做没这么一回事,带上儿女在这好好过日子。横竖阿续姓张,在这有人帮衬着,比过去那边好。”
    “姑姑的担忧,我全明白!”青娘这话让吴氏的心稍微放了下,可接着青娘又来一句,让吴氏的心又提起来:“正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和他有儿女,我才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眼睁睁看着他走!”
    吴氏的嘴巴张大一些,接着拍了拍青娘的手:“这些,我都懂,都晓得,可是青娘,难道你要把他留在这?那边的产业,可是天大一笔,我听人说,在那边使奴唤婢的,出入都有小厮跟随,那宅院,乌鸦飞一会儿都要歇一歇。青娘,就算他真看在夫妻情分上留下,可日子久了,难免他会对你有怨恨。倒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姑姑,这些我都晓得。”青娘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平静的吴氏又叹气:“瞧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青娘,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主意?”
    “我原本呢,和姑姑想的一样,好聚好散罢了!”青娘的话让吴氏拍拍她的手,接着青娘笑了:“可那日,他问我,对他难道没有半分情意,我才晓得,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对他,心里已经变了。姑姑,好聚好散,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难。姑姑,您说的对,我真跟他去了,就算有什么事,帮衬的人都没有。可是,他若孤身去了,帮衬的人也一样没有。他大嫂,这会儿不过是困境之中,拿他做条船渡一渡,等过了这个难关呢?姑姑,这面前,就算是龙潭是虎穴,我是他的妻子,我都要陪着他一起去闯,而不是为了自己在这好过,任由他去闯!”
    “傻瓜,傻孩子,我的……”吴氏眼里的泪不由又出来了。青娘靠在吴氏怀里:“我晓得姑姑是为我好,可是姑姑,正因为你为我好,我才明白,该去做什么。”吴氏把青娘的肩搂紧:“你这孩子,也不要怪我说别的,等你们去了那边之后,他对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是我选的丈夫,姑姑,我信他!”青娘语气凝重的说,接着青娘又笑了:“若真是赌输了,不过是……”
    “不许赌输!青娘,你只能赢,只许赢!”吴氏打断青娘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青娘对吴氏点头一笑,不管是输还是赢,总要赌一把。
    “爹爹,您怎么不进去?”张续见宁榴站在窗下,却不走进屋,好奇地跟着宁榴凑在窗户上听了听,眉头紧皱地问。
    “爹爹这就进去!”宁榴把儿子抱起,青娘听到宁榴的说话声,已经走出来,两人四目相视,宁榴对青娘露出笑容。吴氏也走出来,张续立即从宁榴怀里滑下来,跑到吴氏跟前叫姑婆。
    吴氏把侄孙的手握住,抬头瞧着宁榴夫妻,吴氏叹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罢。
    ☆、第54章 离别
    张秀才也听说了关于宁榴的传言,张秀才在家里想了好几天,约上秀才娘子来寻青娘夫妻。
    宁榴这些日子都没出去做生意,张秀才夫妻来的时候,宁榴正在石桌上,握着儿子的手教他临贴。
    张秀才夫妻一走进,秀才娘子就笑着称赞:“阿续这才多大一点点,就临贴了,真是了不起!”
    “大户人家的孩子,三四岁开蒙那是常事。”张秀才打断自己娘子的话,对宁榴拱手:“宁小哥,不,郑二爷,还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日,真是了不起,了不得!”
    青娘从堂屋里走出,把张续抱走,招呼秀才娘子进堂屋里坐。
    宁榴听到张秀才的称呼,眉头已经皱一下:“那都是前尘往事,不用再提了!”张秀才也不在意宁榴的态度不是太好,坐在宁榴旁边:“哎,什么前尘往事,这会儿,镇上都晓得了,您家里人派人来接,再过几日,您就回去了,哎呀,说起来,您对……”
    说着话,张秀才对堂屋里努嘴,宁榴明白张秀才的意思,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那点产业?
    因此宁榴开口:“续儿是我的儿子,但当日已经答应过你们家,这孩子姓张,承的是这边的香烟,我是不会变的。”
    承了这边的香烟,就要这边的产业!张秀才的脸色顿时变了:“这话不能说,郑二爷,您郑家家大业大,那是几进的宅院,怎么把这么一点点产业放在眼里。再者说了,续侄是你的长子,以后是要继承你郑家那边的产业的,这会儿你只给他点小产业,传出去不好听不说,等他长大了,未免要埋怨你这个做爹的偏心,只疼着弟弟们,不疼着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宁榴念了这么一句,才对张秀才笑道:“不说旁的,秀才,我问你一句,当初这些产业,若尽落在你手中,今日变成什么样子了?”
    张秀才被问住,只得提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宁榴瞧着张秀才的动作,唇边泛起一抹笑:“我啊,宁愿不回郑家呢!”
    张秀才瞧向宁榴,神色惊讶,不肯回去,那么多的产业,竟然不肯回去,原来这竟是个傻子。
    那么多的产业,宁榴嘲讽一笑,也只有张秀才这样的人,才会以为,那么多的产业,必定是给自己的。除了那座绸缎庄,别的东西,全都是郑大爷的,连这座绸缎庄,都是郑大奶奶咬牙吐出来的。
    等回去之后,郑大奶奶借着自己的手把难关过了,那座绸缎庄,这么些年,上上下下的人,只怕都被换成郑大奶奶的心腹,到那时,用不了多长时候,把一座绸缎庄开倒,那叫一个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郑大奶奶也不会立即把自己赶走,而是要等自己生下儿子,过继给她,她有了儿子,自然有了依靠,那时就再不怕族里的人了。
    “这算盘,打的倒挺好,可是她就那么肯定,你会顺着她的意思来?”送走张秀才夫妇,青娘一家吃过晚饭,洗过脸脚歇息时候,青娘听着宁榴一点点给自己分析,感叹之余忍不住问出这么一句。
    “大嫂从来都是个精明人,况且这么些年,家里的下人们都被她拿捏在手心里。我回去,不过是做了定盘珠,到时候除了必要的花销一切银钱不能沾手。”宁榴语气平静,青娘轻轻地拍拍丈夫的肩:“难怪你不愿回去呢?”
    宁榴把青娘抱紧一些:“所以你晓得了,张秀才这点手段,还真不够看。郑家的那些老头子,才更是……”
    个个饱读诗书,个个满口仁义道德,个个算计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精明。郑大奶奶对上他们,竟还能逼他们答应,松口让自己回去,真是了得。
    “你回去,是想为婆婆正名,再拿回绸缎庄?”宁榴一点不奇怪青娘会猜到自己的想法,瞧着青娘认真的说:“所以,青娘,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龙潭也好,虎穴也罢,这次对不住了,我要拉你一起跳。”
    “傻瓜,说什么对不住,我们是夫妻啊。夫妻就要同甘共苦,就要面对一切!”青娘摸着宁榴的脸,认真回答。
    宁榴的声音渐渐变的沙哑:“所以,大嫂算计来算计去,族老们想来想去,唯一没算到的,只有人心了。”
    人心不会变,人心不被他们算计,那还怕什么算计呢?青娘用胳膊撑起身子,轻吻着丈夫。
    郑家那些族老们,讨论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同意宁榴带着妻儿回来,等一进了郑家,这么几个人,怎么都能摆布了。若不是因郑大奶奶手里有几个十分得用的下人,钱财都捏在郑大奶奶手里。况且死讯一出,郑大奶奶娘家必定是要来人的,这些族老们早有人建议把郑大奶奶也摆布了,怎还容得下郑大奶奶在这提条件?
    至于宁榴那边的妻儿,听说也是绝了户的,这样人家,怕他们做什么?况且他们回来还有一重好处,让郑大奶奶和他们斗去,到时还好做壁上观。
    众人各自打着鬼胎,吴管家等了几天,得到命令,又匆匆往这边赶来。
    吴管家离开时候是盛夏,回到这边时候,已经进入初秋,田里的稻子开始变成金黄,有些已经迫不及待的垂下了头。
    不过青娘今年是看不到这茬稻子收割了。吴管家一到了,就来寻宁榴,告诉宁榴,郑家那边答应让宁榴带上这边的妻儿一起回郑家,还请宁榴作速收拾行李,早些回去,主持那边大局。
    宁榴并不意外郑大奶奶能说服众人,和青娘商量之后,也就择了十天之后动身。
    吴氏第一个舍不得青娘离开,过来住了两日,帮着青娘收拾行李,青娘有几次瞧见吴氏在那悄悄的哭。青娘明白吴氏的心情,可是这种事,很难劝说的。
    青娘只能和吴氏保证,自己一定会护好自己,绝不让吴氏担心一点。吴氏也只有应下。
    至于张二婶他们,都以为青娘是去享福的,有几个还问过郑家那边的情形是什么样的,个个赞不绝口,对青娘羡慕不已。
    张秀才那天被宁榴拒绝之后,想来想去又厚着脸皮请张二叔一起过来,话里的意思就是宁榴现在要带着全家离开,青娘就算嫁出去了,当初的产业,也该还给张家才是。
    青娘和宁榴商量过了,张秀才的话有些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郑家毕竟和张家是不同的。于是青娘请张二叔在族中为先前丈夫另择嗣子。张续等过到那边,改姓为郑。
    张秀才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儿子过继过来,被张二叔和青娘否了,落后张二叔择了一个嗣子,是青娘的堂房妯娌,也是没了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在那守寡。
    听说青娘要立她的二儿子为嗣子,这人十分欢喜,于是就在青娘和宁榴全家离开的头一天,这孩子过来拜了牌位,青娘把这边的田契还有屋子钥匙都交给那寡妇,请她多照看些。
    那寡妇满口答应,又请张秀才对这个侄儿多照顾照顾。张秀才见状,也只有无可奈何认了这个侄儿。
    这桩大事了了,青娘去拜别了先头公婆丈夫的坟墓,从此之后,青娘就算从张家嫁出,再不是张家媳妇,而是郑家妇了。
    拜完公婆坟墓,再去拜别爹娘和兄长的坟墓,吴管家那边的车早已雇好,于是宁榴带上青娘和孩子们,上车往久别的家乡行去。
    宁敏还小,爹娘叫去哪就去哪,一上车就呼呼睡去。郑续都四岁了,这几天大家忙来忙去,也没瞒过他,等一上车就问东问西,问家乡在哪里,问这一去,会不会回来。
    宁榴把儿子抱紧一些:“那边很好,不一样的风光。不过到了那边,规矩就大了!”
    规矩?郑续瞪大了眼瞧着青娘,青娘摸摸儿子的头:“见了长辈要叫,而且……”青娘微微皱眉:“那家里,是有伺候的人的,可不能再像在这里了。”
    伺候的人?郑续双手托住下巴,冥思苦想起来。宁榴把妻子的手握紧:“别担心,什么都有我呢!”
    “你叫什么名字?”青娘眨眨眼,问了这么一句,宁榴先是惊讶,接着了然,对青娘笑了:“我姓郑,爹爹给我取名明德!”
    郑明德!青娘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宁榴已经把青娘的手拉过来,在青娘手心里写着这三个字怎么写。
    “那当初知县老爷行文到家乡,为何又说有这么一个人?”
    “我给叔叔写过信,报过平安!”郑明德掀起帘子,望着外面的路,往家乡行的越近,心情就越沉重。看着酣睡的女儿和浅笑的妻子,郑明德把帘子放下,自己,再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人了,纵然面前是龙潭,是虎穴,不闯一闯,谁知道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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