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喂，小王爷, 茶茶睡了。”奚映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显示，接起来开口说，这时候她站在阳台上，脑子被风一吹，变得清醒了不少，刚才时茶茶喝醉后，嚷嚷的那些话，她和沈佩知又不是没听见。在这个时候，她接到江濯的电话，瞬间一下什么都想起来了。
    江濯还不知道这一刻奚映对自己已经充满了怨恨来着，听见时茶茶睡着后，他也不想去追究这是真是假，“那没事了，让她好好睡吧。”
    “江濯。”忽然，这时候奚映在另一头很郑重其事地叫了江濯的名字，江濯甚至还没怎么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奚映的声音继续传来了。“我知道你很厉害，成绩好长得好。但这些，都是别人眼中的你的闪光点，对茶茶来说，你就是你，你的不好可能在她看来也是好的。今天听她说你下学期就要去美国做交换生了，提前恭喜你一句。只是，如果你还喜欢她，想着她，念着她，那就对她好一点，她刚才，一直都喊你的名字……”
    奚映说完后挂了电话，而江濯感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校庆结束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时茶茶早上起来时已经很晚了。昨天是她第一次体会到醉宿的感觉，如今醒来后，只觉得头疼。
    沈佩知醒来的是最早的那一个，出门买早餐的时候，顺便还给时茶茶带了两只葡萄糖回来。如今见时茶茶醒来，沈佩知冲着她挤了挤眼睛，“我的茶，你知道吗？你昨晚那呼噜声，震天动地！”
    才醒来其实脑子还有点混沌的时茶茶，在听见沈佩知的这话后，瞬间脑子里一个激灵，一下就变得清醒了！
    呼噜声？震天动地？她很怀疑从沈佩知嘴里说出来的话真的是自己干的，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一脸懵然不敢相信的样子。
    沈佩知很肯定点头，顺手递给她一支葡萄糖，“喝吧，醒醒。”
    时茶茶：“……”带着一肚子的不相信，她在洗漱后，默默地收拾行李。
    “哦，对了，奚映让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江濯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最后一个是她接起来的，江濯说，今天回家，等会儿他回来接你，让你醒来回个电话。”沈佩知转述说。
    时茶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她现在是不会给江濯这个电话的。虽然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她已经接受了江濯会离开的事实，但心里却仍旧是不能感到若无其事还有平常心。拿出电话，时茶茶给时老板打电话，后者这时候肯定在家里，她想了想，算起来自己也很久没有跟是老板一起出去吃饭了。
    时茶茶离开学校时，没跟江濯讲一声，不过倒是让室友在自己离开后告知了对方，她不想跟江濯一块儿回家。
    时老板亲自开车过来接时茶茶，当时茶茶一上车时，时老板就从后座上个她递来一瓶椰子汁。这是时茶茶小的时候最喜欢的饮料，这么多年来，好像都没怎么变过。
    “说吧，怎么回事，是不是江濯欺负你了？”时老板问。
    从前每次周末时，时茶茶可从未要求过自己来学校接她回家，一直是跟着江濯一块儿。可现在，他今天上去在家里还在逗弄乌龟喂饲料的时候，居然接到自家闺女的电话。
    时茶茶：“……您别这么敏感行不行啊！”
    “不行！”时老板回答地理直气壮，“你是姑娘，江濯是个大小伙子，要是你真被欺负了，当然应该告诉爸爸，回头爸爸肯定揍他！”时老板在这方面绝不含糊。
    虽然时茶茶真想说自己是被江濯欺负了，可江濯要去做交换生的事情，又不是他故意要这样对自己。时茶茶一边喝着手里的椰子汁，一边靠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睛，“没有欺负我，只是爸爸，你觉得以后我跟江濯会一直在一起吗？”
    因为热恋的时候，总是想着要长久的。可真到了长久的时候，却不知道是先会厌倦对方，还是先没了爱情。
    “这什么时候就在考虑这些？既然现在喜欢，就喜欢就行了，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要是能喜欢那么久，就在一起一辈子，不喜欢了，再找个你自己喜欢的不就行了？”时老板说。
    “但我，其实真的挺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的。”时茶茶默默开口。
    “出息！”开车的时老板冷哼一声，“他江濯又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但你是！现在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好好谈一场恋爱，我想我跟你妈妈都是一个意思，我们希望你从这段感情里收获到的是快乐开心，不是痛苦和眼泪。”
    当时茶茶跟时老板到休闲山庄时，去更衣室换了网球服，时茶茶活动着胳膊走出来。
    她今天跟时老板打电话时约着去运动，时老板是这里的常客，人一进来就有经理跟他打招呼。看见在时老板身边的时茶茶，“这位姑娘是……您闺女？”
    时老板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时茶茶跟他不是特别像，但现在听见人家经理这话，心里直接默认了这是在说时茶茶长得像自己呢！登时时老板脸上笑得都堆起了褶子，“是啊是啊，南大的，我家茶茶，怎么样，长得标志吧？”
    时老板一点也没有王婆卖瓜的不好意思，反正不管怎么样，先在别人面前把自家闺女夸一顿再说！
    时茶茶反正是听得耳朵发红，伸手扯了扯时老板的衣服，小声道：“行了啊爸！”
    人家山庄的经理很上道，附和着夸了时茶茶好几句，这里面有几分奉承的意思当然也有真心。反正，这经理是真没想到时茶茶是时老板的姑娘的，只是介于从前时老板都不会带什么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子来这里，他现在做出合理的猜测。没想到，误打误撞，还对了。
    过来是运动的，经理让人将中午的菜单拿过来，让时老板先点了，这才带着人离开。
    这里的休闲山庄，设施全面，能当做度假村都可以。不过，跟度假村不同的是，它不在郊区偏僻的地方，就在距离市区不远处，地理位置很好。
    时老板在年轻的时候，那还进过省队，只不过后来渐渐地工作重心转移，这网球也就成了个爱好。
    “来，今天我来看看你这些年的技术有没有进步！”时老板挥了挥网球拍，冲着时茶茶大喊道。
    时茶茶：“……”她不怕自己没有进步，就怕自己退步太多打击到时老板。当初时老板可是觉得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嗯，时老板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天才，可以说这是一个带着深深地滤镜的宠女狂魔的老爹了。
    在球场挥洒了大半个小时的汗水，时茶茶接住最后一颗球然后漂亮扣球，网球看看飞过网线，最后落在时老板那一侧，她摆了摆手，“不行啦，我要休息一下！”
    说着，时茶茶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朝着边上走去，拧开一瓶水，咕噜咕噜地灌进肚子里。
    时老板比她还觉得累，这人上了年纪，到底是精力什么的都不如从前。陪着时茶茶蹦蹦跳跳这大半个小时里，时老板有点力不从心。
    父女俩人走到一旁坐下，时老板将身边的毛巾递给时茶茶，“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吗？”
    运动会让人忘记烦恼。
    “嗯，有一点。”时茶茶微笑回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我这里看来就是大事了。爸爸，你知道吗，江濯说，下学期他要去美国做交换生。可是我不想他去，他昨晚问我，我要不要他留下来。”时茶茶搅着手指，在时老板还没说话之前又接着开口：“可是吧，爸爸，你觉得我不让他去，这种话，我能说得出口吗？”
    当然是不能的。
    “你心里还有分寸就好。”时老板大约是明白为什么今天时茶茶心情不佳，梦想和爱情，这对于小年轻来说是一件挺难抉择的事，但同时，也很简单。“顺其自然吧，也不是说小江去了国外，你们之间就算完了。但茶茶，如果你立志于要做主持人，但是小江一定让你在毕业后做全职太太，你怎么想呢？”
    “当然不行！”
    “那就对了，你不允许他阻拦你，你为什么要因为他要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你能留下他，他可能还真能因为一时冲动为了你留下来，但以后呢，你能保证未来的几十年的时间里，江濯都不会对自己今日的选择后悔吗？如果那个时候，他将这一切都责怪在你头上呢？你，就是当初阻拦了他梦想的脚步的人。那时候，你没了爱情，他也没了爱情，甚至他还没了梦想，你说，那时候，他会恨你吗？”
    自然是会的。就算是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会有想法吧。
    “茶茶，喜欢他，那现在就不要浪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以后谁说得准呢？至少现在我希望我家闺女更开开心心跟个优秀的男孩子谈一场快乐的恋爱，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杞人忧天，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吧。”时老板摸了摸时茶茶的脑袋，轻轻开口说。
    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要自己孩子幸福，即便是开始时老板对江濯的挑剔，那也只是因为舍不得就让自己的闺女这么快就被另一个男孩拥有。但现在，看着时茶茶这么沮丧的模样，时老板更希望她能回到从前，至少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表现出来那种开心和激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消沉极了。
    午饭后，时老板让时茶茶去做spa，自己则是背着鱼竿去山庄的鱼塘里钓鱼，今天晚上他们回家，时老板准备给时茶茶烧一锅鱼。
    当回到家中时，时茶茶心情早就跟早晨从学校出来时天差地别。而在家里等了她一天的江濯，在听见外面传来的汽车声时，也走出家门。
    第69章
    时茶茶跟在时老板身后才刚在玄关处换了鞋, 就听见外面门铃声响起。
    这时候找上门来的能有谁？时茶茶心里很清楚, 但身体的动作却是犹豫了那么一下，直到时茶茶对上站在前面还没有离开的时老板的眼睛。后者在这时候开口道：“还不去？难道今天不想见到他了？”
    时茶茶当然不想不见江濯，只不过心里是还有点别扭的，现在被时老板这么一说, 最后还是乖乖地开门了。
    那瞬间，江濯带着焦急的神情的脸瞬间就映入时茶茶的眼底，“茶茶, 我……”江濯显然是很着急了, 看见自己面前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在看见时茶茶的脸蛋的那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就站在时茶茶身后的时老板。
    还是时茶茶反应很快，她可不想要这时候给时老板直播自己跟江濯之间的“情景剧”。当即，时茶茶踮脚伸手就捂住了眼前男子的嘴巴, 然后朝着身后偏头, 对时老板说到：“爸爸，我先出去走走，晚饭的时候就回来！”
    时老板：“……”其实，他还是想听听小年轻的八卦的！怎么他家的闺女就这么不上道？将自己跟江濯的那点事儿还要捂得严严实实？今天白天在山庄想要他开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 时老板忽然有种被用完了就被自家闺女抛弃的挫败感……这，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而现在，就算是时老板想说什么，可时茶茶的反应比他还快, “砰”的一声，时家的大门就被时茶茶反手给关上了。
    被留在家里的一个人的时老板：“……”嘤嘤嘤，忽然也会觉得委屈啊！
    这时候已经被时茶茶拉着走到林荫小路上的江濯，还有点诧异。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愿意拉着他跟自己牵手的时茶茶，还是让他从心里感到高兴，让心头那种被悬挂在半空的挣扎感和无助感消散了一点。
    “茶茶，走慢点。”江濯说。
    这是通往小区里的小花园的路，那边有一处小小的荷塘，这个时候，荷叶接天无穷碧，荷花却还只是冒了个头，暂时还没有一点要绽放的意思。江濯任由着时茶茶拉着自己走到这边，现在这里还没什么人，情景的很，甚至都能听见微风吹过这一池的荷叶发出的翻卷的声音。
    “江濯，我……”
    “茶茶，我……”
    当停下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江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姑娘，温和道：“你先说。”
    时茶茶能看出来这一刻在江濯脸上的憔悴和疲倦，她在今天早上从沈佩知嘴里得知昨晚奚映好似将眼前的人给批评了一顿，加上昨天晚上她故意就是不想接江濯的电话，可能昨天一整晚上，江濯都没怎么休息好吧。
    现在瞧着眼前的人还是像是平常那样带着温和和宠溺看着自己，时茶茶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不管怎么说，至少在现在，她应该相信江濯才是，就算是在不久后的将来，她们两个人会身处异地，但是吧，这些都不算什么。相比于一辈子的时间而言，几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你先说吧，我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
    江濯微微一愣，其实听见回家后，他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交流了一下。意外的，家里的父母居然也不是太反对。甚至江母还笑着说他现在终于有点危机意识了，还提出意见，如果以后时茶茶想要去国外学校，两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一同前往，未来还有很大的变数，也有很多机会。
    “我想了想，你要真不想要我离开，那就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江濯故作轻松开口，好像这不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他坚信的只有一点，自己不会比任何人差。就算是现在会失去这一次的机会，可是不能代表他以后就会比人差，现在在学校再把基础打结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么想着，江濯才坦然接受自己的决定。
    可现在，听见江濯这个预计的计划的时茶茶，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时茶茶怎么也不会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江濯居然为了自己，放弃他的计划。江濯是一个多么严于律己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可是现在，江濯居然主动放弃自己早就做好的计划和决定，就是为了想要她开心不那么忧虑，时茶茶说不上来现在心里的感受。
    好像，都快要感动哭了。
    “混蛋！谁要你这么做？”时茶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静默这段时间，眼睛里已经带着泪水，而且，声音也变得哽咽。“我才不稀罕！”她抱怨着说，她才不想要江濯因为自己的原因牺牲自己用成绩和努力换来的一切。
    江濯也敏锐地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儿，年轻的男子轻笑一声，伸手毫不犹豫就将面前的小姑娘搂进自己怀中，“不稀罕你也不用哭啊！”
    “谁，谁哭了！江濯，你不要乱讲话！”时茶茶像是有点气急败坏一样开口。
    江濯失笑，成全她的这点小傲娇，“好，是我的错，我听错了，不是你在哭，是我在哭，好了吧？”
    时茶茶：“嗯，这还差不多！反正，你，你以后不要那么想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毕竟那什么，之前可是她自己闹着说不喜欢让江濯离开自己那么远，不想要异地恋。现在反悔，听上去好傻乎乎的。
    “嗯？”江濯还不确定时茶茶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要放弃交换生的名额，你去吧，真的。”现在江濯出去，是为了以后的留学做铺垫，提早去适应。时茶茶轻声开口解释，她既然说是喜欢江濯，就更不应该借着喜欢的名义去伤害他，阻拦他的梦想才对。
    时茶茶这话不多，声音也不大，可却让抱着她的江濯愣住了。“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吗？”
    “哼！”时茶茶伸手戳着江濯的胸口，“那是我不想以后我自己太优秀，而有个不怎么优秀出类拔萃的男朋友，这多让我觉得没面子！所以说！江濯，那你反正可要一定很厉害，不然，丢的是我的脸面！你知道了不？！”
    这种威胁人的像是小奶猫奶凶奶凶的样子，让江濯看了只觉得心里像是贝扔了一把蜜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说着，江濯低头，捧着时茶茶的面颊，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亲吻。带着万般珍视的，亲吻。
    时茶茶还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很生气，也难过想要跟你分手！”
    话刚说到这里，时茶茶忽然就讲不出来任何话了。因为，江濯在时候已经低头堵住了她那张小嘴。
    “不要轻易说分手……”江濯缓缓道，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要，因为他会忍不住当真，当真后，会忍不住觉得难受。
    时茶茶：“……”这种动不动就一声不吭地亲她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简直不要太刺激的啊！“好。”她其实也不想，有些话说的多了，就算开始不是有心的，但叠加的次数多了就变成现实，无法挽回。“今天我先跟我爸爸走了，你有没有生气？”时茶茶还记得自己不怎么厚道的行为，将江濯一个人给扔在学校里。
    江濯拉着她走到池塘中心的小凉亭里，“不生气，我昨天告诉你那么突然的事情，你生气不理我我理解。”
    时茶茶哼哼两声，“漂亮话我也会！”
    江濯失笑，“好吧，你说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过，怎么忽然改变了决定？”
    “奚映说，反正我随时都有时间能飞来美国看你。所以，就算是异地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江濯，你记住了，我要是真的过来看你，机票钱你自己可要给我报销！”时茶茶小心眼说，“这可是为了你今天的决定才有我不必要的花销，原本我就是看在我跨出门就能看见我男朋友才跟你恋爱！现在，我要跨出国门才能看见我男朋友，这损失，你得弥补！所以，你就算是去了美国，也要好好赚钱，不然，你连机票钱都拿不出来，就不能怪我不过来找你！”时茶茶傲娇的不行开口，她当然不是真就缺那个机票，可心里还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是啊，原本出家门就能看见的男朋友忽然一下飞去了太平洋的彼岸，她当然不开心了！
    这样的措辞，这样的条件，让江濯简直哭笑不得。更让江濯感到魔幻的是，他居然还觉得时茶茶说的很有道理，是因为自己的坚持让时茶茶见自己一面成本都变高了，这其中的差价，的确是需要他来填平。
    “好，没问题，还要给我女朋友劳务费……”
    “什么劳务费？”
    “千里迢迢追夫，这多累啊，也算是体力活了，支付一点劳务费也是无可厚非。”江濯开玩笑说。
    时茶茶：“……江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