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他轻轻走动到宋楚的身边，半蹲下、身子，视线正好和宋楚的脸平行，他靠近了宋楚，渐渐地已经能看见宋楚长而卷翘的睫毛。他微微一笑，一向有点阴鸷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他伸出手来，轻轻放到了宋楚的脸上。但是一接触到宋楚那已经冰凉的皮肤，他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瞳孔紧缩了一下。下一刻，他将手再次伸向了宋楚，缓缓地放在了宋楚脸颊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宋楚那似乎永远都光滑白嫩的脸。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见了第一次见宋楚的模样。那时的他刚刚从丧尸化恢复成人，在丧尸堆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却碰到了萧凌那一群人。他们以为他是被丧尸抓伤的，将他带了回去。
那时候衡暮除了白衬衫和卡洛，对于一般人都有着敌对的情绪，在他的眼中，冰冷的电脑比起人来更加温暖一些。从小到大，他遇见的人都是实验室的人，见识过了所有的丑恶，他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
后来那些人发现他没有丧尸化，便就想到了丧尸抗体。真是可笑，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丧尸爆发的原因之一，他们竟然想要通过自己来研究如何抵制丧尸。若是他们从他身体里面提取出了什么抗体，那也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更快一点的东西罢了。
他们没有白衬衫对于药理学的天分，还妄想研制出丧尸抗体，太天真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连丧尸病毒的皮毛都未曾接触，却大言不惭想要研究解药。衡暮心中冷笑，研究便研究吧，反正抽血抽骨髓这种事，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些人终究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也许在明天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整个基地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丧尸，想一想也是挺有意思的事不是么？
衡暮知道有个人的视线一直时不时的戳到自己的身上，带着微微的赞叹，他见过那个人，当初自己被带回来的时候，猎杀丧尸的人中就有那个女人。衡暮知道她的眼神中隐藏着什么，但是却不明白她哪来的自信。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过不了几天这个基地就会消失不见。
刚刚从丧尸化的形态中恢复过来，衡暮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迷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衡暮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并不算陌生，一锤定音的决定了要研究自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一个人看向了自己，微微的吸气声响起。这个声音很陌生，衡暮缓缓地转过身子。他悄悄地动了动手，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估计晚上就能离开了。等自己离开了之后呢，要不要掉个卫星将这个基地炸了？
衡暮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下一刻他就看见了那个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他有点惊诧。那是一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女孩，在这种时候你很难想象她怎么活到这个时候的。想及此，衡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望了那女孩一眼。
那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猛地收了回去，她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后退了几步。就是这么一声尖叫，衡暮却忽然发现自己心中一动，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痒，却挠不到。那个有点惊讶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脑海里转动，所以在后来她将自己带出了基地之后，衡暮还是没忍住想问她的名字。
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跟白衬衫和卡洛也不一样，她那么弱，会被吃掉的吧？衡暮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点不希望这个女孩子被吃掉。她看上去很好养的样子，不然自己将她偷出来养着好了，跟着自己她应该就不会被吃了。
衡暮像是上了瘾一样收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惹得一向对药物书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白衬衫都对他多看了几眼，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原来她叫林紫月、原来她今年22岁、原来那个叫萧凌的，是她男朋友……看到这里，衡暮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看起来那个萧凌，果然是不应该活着的，太碍眼。
没等衡暮想通到底要不要将基地炸了，却发现宋楚竟然离开了基地。他原本以为她是赌气出去走几天，却不想后面却是越走越远，明显就是不想回基地了。衡暮坐不住了，外面那么危险，她要是被吃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衡暮立马收拾收拾，想要赶去找林紫月，却不想，这次的丧尸化竟然来的这么快……
记忆就像是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自己脑子里闪过，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跟宋楚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想及此，他一把将宋楚一惊冰凉的尸体抱在了怀里，让她靠在了自己的颈窝。
他轻轻闭上眼睛，想象着宋楚的样子，看了那么久的林紫月的脸却是渐渐模糊，宋楚跟他说过，她长相普通，不似林紫月的容貌好。那时的宋楚脸上带着泪花，有点不安的看着他，像是害怕些什么，又像是一种解脱。
后来他去问荏瑶，荏瑶被他吓得不轻，一下子就将什么事都告诉他了，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楚楚之所以那么特别，原来不是这个世界上的。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不能急，慢慢来，宋楚吃软不吃硬，只要自己耐得住性子，宋楚走不了的。
就算是到了一年之期，宋楚还是依旧要走，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况且，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了那时候，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宋楚走不了。他要定她了，不论她是不是林紫月，不论她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为了留下宋楚，他可以不择手段，不管宋楚会不会恨他，他放不下宋楚。经历了这么多，他不能想象若是有一天睁开眼再也看不见宋楚，再也不能将她抱在怀里，自己会不会疯掉。他以为自己还有很长时间，很多机会，只是没想到人不胜天，他从没有预料到宋楚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就算是只有一具尸体，自己也要将她留下来。宋楚是衡暮的，谁也不要妄想抢走。衡暮这样想着，手掌抬起来，缓缓地放在了宋楚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宋楚的额头。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宋楚的脸，眼眶缓缓地湿润，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忽然间想起了那次宋楚的失态，她哭得那么伤心，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脖子。“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宋楚哽咽的哭泣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恍然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宋楚。她那么伤心，她不能跟自己在一起，她要回自己的世界，因为那里有她爱的、爱她的家人。跟这些相比，他衡暮又算得了什么呢？半年的感情怎么比得过二十多年的陪伴和养育之恩。
他记得荏瑶曾经给自己看过的那个幻象，那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女孩脸色苍白，身边坐着的是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
从自己认识宋楚以来，她就是一直想要回去，想回到那个世界。这里不是她的世界，除了这个林紫月的壳子，自己和她竟然没有一丝联系。
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想要回到父母身边，最后却……
就在这时，一阵波动传来，荏瑶用力地敲打着外面的门，声音里却是恼怒和气急败坏。“衡暮你将林紫月的尸体还给我，我要带楚楚回去。……衡暮我告诉你，你这是谋杀，你害死了宋楚。如果不是遇见你，林紫月这个身体不会出事，都是因为你。你已经害死了她一次，难道你还要连她唯一生还的机会也消耗了么？你怎么这么自私——”
荏瑶的话一句一句全都传进了衡暮的耳朵里，衡暮身上的异能让荏瑶不能进入房间，但是却阻止不了她的那些像是诅咒的话传进来。衡暮坐在原地，低沉着眼，目光停在宋楚的脸上，思绪却是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门外面，白衬衫一把将荏瑶拉离了那门，脸色有点不善。“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在衡暮身上，宋楚出了这种事，没有人比他更难受，你还拿这些话刺激他是什么意思？”
白衬衫虽然知道衡暮现在做得事情不对，她也隐隐觉得荏瑶是能救宋楚，但是听到荏瑶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护着衡暮。
荏瑶本就被衡暮做的事情气到了不行，白衬衫正好撞了上来，荏瑶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看着白衬衫。“他难受？他难受就不会看着宋楚声明一点点流逝而无动于衷。我原本以为他喜欢楚楚，可是我现在觉得她那只不过是一种独占欲作祟罢了——”
荏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吱呀一声，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荏瑶话生生的堵在了嗓子口，她怔了一下，猛地转过了身子，看见站在门口满脸苍白的衡暮，他的怀里窝着的宋楚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衡暮抿着唇，低着头看着宋楚，压根没有抬头。半响，他轻轻开口。“请你好好照顾她。”
一句话落，他像是再也没有话了。他低下头，在宋楚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片刻后抬起了头，将宋楚递给了荏瑶。
荏瑶也管不了衡暮卖的是什么关子了，赶紧伸手接过了宋楚，艰难的半抱着宋楚的身子。还没等荏瑶反应过来，荏瑶忽然摸到了宋楚身上有温热的液体，诧异之间抬头看了一眼，赫然是鲜红的血液。
衡暮抬起了手，伸到了荏瑶面前，那手中满是血迹，一颗金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衡暮胸口处正在向外面流着血，白衬衫低骂了一声，匆匆走过来给衡暮止血。衡暮却像是没感觉一样，脸色苍白的望着荏瑶。
“东西给你，救她。”
荏瑶看着那血淋淋的珠子，刚刚所有的牙尖嘴利全都消失无踪，她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了抿唇，她伸手抓过了珠子，将宋楚安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不再犹豫，她拿出father身上的那颗珠子，伸手结起了复杂的手势，红光大盛，那两颗珠子在宋楚身上缓缓转动，半响之后没入到了宋楚的身体里面。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扭曲了起来，飞机震动一下，再恢复平静的时候众人发现周遭的气温一下子降低。白越站在窗子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地下一片连绵不绝的白色，隐约还能看见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巍峨的雪山。
这里人迹罕至，到处是雪白的一片，地下连绵十几个用冰砌成的房子，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跟周围的雪融为一色。若是宋楚还清醒的话，就会发现这正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极北之地，曙光。
荏瑶却像是根本没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一样，她眼神专注，额头隐隐有汗珠沁出。等到两颗珠子都进入了宋楚的身体里之后，她面上微微放松了一些。下一刻她的手一动，林紫月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一个极淡的幻象从林紫月身上被荏瑶抽了出来，林紫月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终于是再也没了动静。
那个幻象中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开始时她的脸色有点迷茫，但是下一刻她就像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看着衡暮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她刚想迈步走到衡暮身边，却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荏瑶手上有一个由四颗珠子组成的光圈，限制了自己动作。
衡暮目不转睛的望着宋楚，看着她想要靠近自己，却是压根走不出那个光圈，心都绞成了一片。虽然才第一次亲眼见到宋楚真实的模样，但是衡暮却像是看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胸口却是一痛，他踉跄了一步，扶住了一个东西才算是站稳了身子。
“没有时间了，楚楚，我们该回去了。”宋楚怔了一下，眼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她望着衡暮，眼珠子都不舍得转动一下。荏瑶却是不说话了，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已经在强撑着了。外面原本平静的天忽然变暗，雪花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卷了进去，看上去异常的可怕。
曙光里的人走了出来，呆呆的望着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一架飞机。它就那么静止在漩涡中心，周围发出五色的光芒。一瞬间，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迹，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企盼着这末世赶紧结束。
衡暮对着宋楚抿唇一笑，那模样是从未有过的温软，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他挥了挥手，眼眶慢慢的红了，那笑容却还是留在嘴角，看上去有点奇怪。他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些什么，宋楚想要上前听听他说了什么，但是已经听不见了。
下一刻，宋楚的世界里，一片黑暗。
☆、第126章 现代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响起了第三声，被窝里的人微微动了下，熟练地从被窝里面伸出手，在旁边的区域摸索着，将闹铃抓到了手里，狠狠的按住了哆啦a梦猫脸正中间的那个按钮，狠狠的按了下去，下一刻，恼人的闹铃声终于消失。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将被子往头上再盖了点，明显是想要不管不顾地大睡一场。但是她的动作才刚停下，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已经是被打开，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瞄了一眼床上的人，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二话没说，已经是匆匆走到了床边。还没有开口说话，床上的人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在她开始动作之前，床上的人一个翻身，下一刻，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已经是被床边的人拉扯了过去，同时口中嚷嚷开了。
“睡睡睡，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别人都要吃午饭了，你早饭还没吃……”
巴拉巴拉，床上的人头发凌乱，眼睛半闭着，毫无形象的打着哈欠，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睡衣半拖在肩上，内衣的带子一只露在外面，另一只滑落到胳膊旁。
她的五官并不算漂亮，但是整体组合起来却让人很舒适，典型的江南女孩的长相，小小的脸上镶嵌的是小巧挺翘的鼻子，嘴唇有点薄，唇色是微微的粉色。许是习惯了女人的唠叨，她虽然明显是意识还不清醒，但是脑袋却是下意识的点个不停。
看到这种情况，床边的妇人脸上顿时哭笑不得，半响之后，她伸出手，不轻不重的在床上女孩伸在自己身边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吧唧一声响，虽然并不算多重，但是床上的人还是一激灵，一下子清醒了下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整张小脸似乎一下子全都增色了不少。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两湾深泉。妇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免搬起了脸，看着床上的人。
“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这是要睡到地老天荒了呢……醒了就赶紧起来，跟着荏瑜出去跑步，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原本还呆愣着听女人说话的宋楚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眉头闪过了不耐烦，她赶紧摆了摆手，阻止了妇人继续说话。
“妈，他怎么又来了？”
宋妈白了宋楚一眼，十分利落的将宋楚床上的被子叠了起来，伸手将一旁的衣服一下子扔到了宋楚身上，一边帮她收拾着房间，一边唠叨开了。
“还不是等你晨练的，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等下去就真的不要晨练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体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医生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就是这个渴睡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还是荏瑜想得周到，每天风雨无阻的一大早来等你去晨练。你还别说，我觉得最近你的渴睡倒还真好了不少……”
听着自己老妈又要唠叨开了，宋楚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我会变成这样说不定就是他害的，对于一个害您女儿的人你干吗这么热衷，也不知道谁才是你亲生的……哎哟，妈你打我干什么？”
宋妈简直要被宋楚气笑了，她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几乎直接上手扒起宋楚的衣服来了。“你还敢说这件事，你自己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结果被撞了能怪别人么？还好荏瑜人比较实诚，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你昏迷的那段日子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你，差点连我这个亲妈都被他比下去了……”
“再说了，这样的男人，既成功，又有责任感，人长得也不错，现在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多少人争着抢着往他身上扑，幸好人家现在对你是一心一意，你还不抓紧机会把自己嫁出去……”宋楚一板一眼的捏着嗓子模仿着宋妈说话，噎得宋妈半天没反应过来。
宋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尾，低下身子将手臂搭在了宋妈的肩膀上，从上而下语重心长道。“妈，你女儿我不至于那么没市场，争着抢着要嫁给某个男人……再说了，荏瑜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把我和他凑成对呢？再说了，既然车祸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早就好全乎了，咱们还跟那倒霉催的保持什么联系啊……”
想到这里，宋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再次皱了皱眉。说完这句话，宋楚本来以为宋妈会气急败坏的跟自己理论，谁知道宋妈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直到宋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宋妈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开口道。
“爸爸妈妈渐渐地年纪都大了，不能一直陪着你，你今年都大三了，也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不看到有人能好好的照顾你，爸妈怎么放心……你不知道看着你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和你爸那种无能为力。”
宋楚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全都堵在了嗓子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气氛僵硬了起来。宋楚鼻子一酸，眼角瞥见了自己老妈鬓角冒出的白发，她转过头去，深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煽情不过你啦，我去换衣服下去晨练就是。放心吧，你跟老爸肯定都长命百岁，我要锻炼好身体好好的跟你们闹，到时候看你们烦不烦……”
逃跑一般，宋楚抓起衣服窜进了旁边的卫生间。一下子关上了门，宋楚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出神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半响之后，宋楚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回神，正好对上的镜子里的自己。
宋楚心里嗝怔一下，愣愣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感觉镜子里的那个人那么陌生。宋楚猛地别过脸去，压抑住自己小口的吐出了几口气，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自从自己车祸之后，总是时不时的会冒出一种感觉。
这是我么？我是宋楚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偶尔脑子里会闪现出另一张清纯的脸，还有那浓黑中带着点妖异的蓝色的眼睛。我的记忆……真的是我的记忆么？
每次想到最后，宋楚都会被自己绕进死胡同里，再也出不来。久而久之，宋楚也就不敢再去想这件事。而且……宋楚抬了抬手，狠狠地握了一下手掌。不一样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十五分钟后，手里还拿着吐司片的宋楚已经是被宋妈推给了荏瑜，宋楚无奈，只能郁闷的独自走在了前面。她的身后不远处是一个挺拔的身影，他有一张很容易获得好感的脸，时时都带着笑意，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宋楚还没走出小区，几乎所有跟她擦肩而过的人都跟她随意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满是赞赏的跟荏瑜说话。“哟，是小瑜啊，又跟楚楚一起出来散步，小年轻们感情真好……”
宋楚妈妈是老师，住的小区周围全是老师，都是宋妈的同事，看着宋楚长大的，所以现在看荏瑜眼神就像是看女婿一般，满意得不得了。每当这个时候，荏瑜不光不解释，还很礼貌亲切的跟所有大妈一起聊天。
宋楚也是奇了怪了，他一个据说小有成就的自主创业小老板，哪来这么多话题跟这些原本算是花园里的园丁、现在是广场上的女神的大妈聊天的？听着后面聊天的人越来越多，宋楚就越来越烦躁，终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蹭蹭几步走到了荏瑜身边，艰难的从一堆大妈中将他拉了出来。
也不知急急往前面走了多久，宋楚看见周围终于是没有熟悉的人了，这才放开了荏瑜的胳膊。动作十分粗鲁，显然是不满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荏瑜还是那副温柔的笑，微微低头看着宋楚，看到宋楚气呼呼的小脸，荏瑜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宋楚的头发。
“你气什么，那些阿姨们说的话你不要介意……”那些阿姨们的话，也不外乎就是些什么‘我们家楚楚人比较笨你多担待’、‘小瑜我们楚楚被惯坏了，以后要是你们结婚了你别嫌弃她’……
这些话宋楚哪会生气，明显是那群大妈明着暗着帮着宋妈给荏瑜下暗示，赶紧把宋楚娶回家好好宝贝着吧……宋楚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他来这么多虚的，直截了当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宋楚刚从车祸中苏醒的时候就问过荏瑜，荏瑜的回答是，‘欠债的人’。这装逼的回答当时宋楚连白眼都不舍得翻，谁知道这货真像他说的一样，天天守着宋楚来还债了。宋楚觉得他甚至就差在脸上刻上一行字了，那就是--宋楚嫁不出去我一定会负责到底，鬼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楚楚，这些都是我欠你的……”荏瑜不回答宋楚的问题，却选择转了个弯继续装逼。宋楚觉得，这人实在是没法做朋友了，装逼犯赶紧被雷劈最好……
☆、第127章 现代〔二〕
荏瑜白白净净，待人又温和，按照道理来说，宋楚不应该这么抵触。宋楚说因为车祸，其实不然，车祸的记忆她太模糊了，要不是大家都有同样的记忆，醒来时又是在医院，宋楚压根没觉得自己出了车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宋楚每次面对着荏瑜的时候，心底都会不自觉地升起警觉，然后就是下意识的远离。不知是面对荏瑜是这样，只要是个男人，宋楚就会心底就会出现一个声音--不是他，然后就是浓烈的失望。
可是事实却是，宋楚连那个他是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一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那人话不算多，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哀伤。
想及此，宋楚叹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看着荏瑜的眼睛更加的坚决。“我不管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现在来说我只有一个念头，想让你离我远远的。如果你还这么纠缠下去，目的不明的接近我的家，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楚自己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平时会有的表情，眯起眼睛露出警戒，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泛着杀意的刀子。若是有人真的碰了她的逆鳞，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荏瑜眼神闪了一闪，划过了微不可见的愧疚。宋楚说完这句话，本想听听荏瑜的反应，谁知道荏瑜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半响也没有准备再开口。宋楚冷哼了一声，甩了甩手便准备往回走，只是才一迈开步子，身后就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宋楚知道那是荏瑜，她心下越显烦躁，手上用力甩开了荏瑜的手。只听后面响起一声闷哼·，宋楚这才觉察出意思不对劲，手上那种灼热感几乎已经烧到了心脏处。她低下头，瞥见了自己右手上缓缓流淌出来的无色的光芒。
她回过头去，荏瑜正抱着自己的手臂，脸上是隐忍的表情，但是那手却是有点焦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一样。宋楚心下一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她醒过来之后，身上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像是超能力一样的东西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