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杜念舔着欧明聿的脖子，一直向上含住他的耳朵，轻笑道：“知我者，聿郎也。”
    秦绛为杜念报名参加了《九婴剑》的试镜。电视剧的前期筹备工作尚未完成，连发出去的剧本都只写了十集，还亟待修改，因此剧组有充裕的时间选角，同时又因为导演制片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能通过零零碎碎的闲散时间面试演员，因此并没有设置统一的试镜时间，而是每天抽点时间看上一两个。
    杜念有欧明聿作为后台，导演早早的就安排好了面试的时间。面试的地点约在了万晟的一间会议室中，在会议室门外，杜念意外的碰到了老朋友。
    “韫安？”两人握了握手，“你也来试镜？”
    “是啊。”周韫安笑得温柔亲切，“我试镜主角萧靖璋。我猜你要试镜的角色一定是乔舒珏。”
    “你怎么知道的？”杜念和他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问道。
    “都出演过贺导的电影了，你是不可能自降身价饰演绿叶的。”周韫安分析得头头是道，“主角的话，你的外形实在不合适，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乔舒珏这个角色，分量又重，外形也贴合。”
    两人说笑着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房间内，剧组的导演制片出品还有编剧正坐在一起说话，两人的经纪人也和他们坐在一起。秦绛是界内知名的经纪人，和导演他们都认识，正姿态轻松的参与着他们的对话，而周韫安的经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经纪人，以他的级别，还够不上这些娱乐圈大佬，只能局促的坐在一边，看到周韫安进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周韫安不动声色的给自己的小经纪人一个安抚的神色。杜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玩味的微笑了起来。
    导演见两人走进了会议室，立刻道：“来来，小杜，小周，坐，坐。”等两人坐下后，又道：“今天时间充裕，而且就面你们两个人，不着急，慢慢来。”
    坐在导演身边的编剧道：“你们两个先讲讲对自己要试镜的角色的理解吧。不必局限于书中的描写，也别被网上那些读者写的角色分析给迷惑了，一个角色，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认识，更何况影视化就是再创作，经过了导演、编剧还有演员的三重演绎，多多少少都会增添和减少一些特性。所以，畅所欲言，你就算说出觉得乔舒珏暗恋萧靖璋的话来，我也不会说说什么的。”
    周韫安先来，他提到了萧靖璋的大爱，宽容，对人性的透彻，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看法：“萧靖璋的大爱不是火热的付出，他对正道的坚持，更像是一种偏执的固执，他被这种从小灌输的价值观牢牢的束缚了，挣脱不开，才以一种近乎舍身的奉献精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比起爱，他更像是用这种方式来使自己过度燃烧，以争取早日解脱。他实际上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
    “所以我认为，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悲观的厌世主义者，所以当他因为九婴剑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他的表现才会显得有些不那么震惊，这不是作者没有写到位，而是萧靖璋确实不那么吃惊，他吃惊于自己被人陷害，但是他不吃惊大家瞬间的反目成仇。而和乔舒珏一起逃亡的那段日子，其实是他的自我反省和自我解脱，他放下了正道大义的枷锁，选择了避世，在小世界中回归自我。”
    杜念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有些惊讶的看着周韫安。杜念虽然是魔教左护法，对于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侠之道并不感冒，但是，上一世在他还是那个囿于挹翠阁任人宰杀的清倌时，听了不少传奇小说的杜念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大侠将他救出苦海。所以即使最后对于维护正义毫无兴趣的魔教教主在一起了，杜念的心里还是对真正的大侠有着不小的向往。《九婴剑》中的萧靖璋是最贴合他幻想的那一个。
    可听了周韫安的分析，杜念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读透这本小说，他完全被萧靖璋正气的外表迷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意味深长的细节所展示的深层部分。
    虽然失去了一个理想中的男神，但是周韫安的解说立刻给杜念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当导演把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思考片刻，道：“我突然觉得，萧靖璋和乔舒珏，虽然是两个极端，却也是互补互融的。萧靖璋内敛而冷漠，乔舒珏张狂而感性。萧靖璋羡慕乔舒珏的恣意，喜欢他对于生活的热情，而乔舒珏在克制的萧靖璋面前，更像一个任性的弟弟，他在这个兄长面前，也确实感到被包容的安心。乔舒珏陷害萧靖璋，到最后在萧靖璋的容忍中，更像是弟弟顽劣的恶作剧，而萧靖璋也需要乔舒珏这样的情感充沛的人在身边，无论是恨还是帮助，好让他感到活下去的意义。”
    导演缓缓的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他赞许道，“来，接着说，这种东西就是需要交流，交流的越多，想得越多。”
    他们聊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的面试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最后的半个小时，导演决定让两人临时发挥，表演一段。
    第67章
    杜念和周韫安在《仙途》中合作过，有一点默契，再加上刚才对两个角色的讨论让两人初步达成了一致的认识，于是，很快便选好了一个片段作为背景，因为剧本尚未完稿，而原著的对话两人也记不太清楚了，于是便临场发挥，自己编起了对话。
    对话编的何不合理尚在其次，重点是两人的表演。导演一喊开始，两人的表情和气质顿时变化，一个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大侠，眉眼间坦坦荡荡，却带着点冰冷的疏离，只有在看到杜念的时候，才稍稍有所融化，一个是看似单纯无知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可细看，却能发现眼底的那一闪即逝的狡黠，和不经意间，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一种上位者的漠然和慵懒。
    因为是临场发挥，饰演的又是杜念最熟悉的江湖中人，而且还是魔教教主，这对于见识过三教九流又真正经历过江湖生活的杜念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周韫安虽然年轻，但是演技不俗，实力不凡，从去年到现在，除了《仙途》中的天衡上仙大弟子这个角色，他还接了不少投资少的小众文艺片，一方面是因为这些角色对于资源少又得罪了人的周韫安来说最容易争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文艺片最能磨练演技。因此今天在几位业界大佬面前，周韫安虽无后台，却也显得底气十足，和杜念你来我往，飙起了演技。
    杜念虽然每日都和心上人在一起，过的好不快活，可有时还是会怀念上一世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生活，毕竟那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周韫安出色的演技让杜念不由得恍然，仿佛对面坐着的真的是一个江湖大侠，不由得越演越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有人走进了房间。
    导演抬头看了看站在进门处，抱着手看着杜念和周韫安飙戏的欧明聿，又看了看时间，咳嗽了一声，拍了拍手道：“好了，就到这儿吧。”
    杜念顿了一下，仿佛被人从梦境中惊醒了一般，那一瞬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凝了凝神，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明聿：“明……欧总！”他立刻笑盈盈的站了起来。
    欧明聿点了点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虽然恐怕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杜念和他的关系，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欧明聿道，“怎么样，小念表现的如何？”
    “非常好，很适合乔舒珏这个角色。”导演立刻道。
    欧明聿淡淡的笑了笑：“你可别因为我的缘故，就故意放水，毕竟这部电视剧欧氏也投资了一个亿，小念要是演得不好，版权卖不出去，我也会赔钱的。”
    导演哈哈大笑，略有些夸张的说：“欧总你可真是说笑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小杜虽然是新人，可到底是被顾老和贺导调教过的，水平确实不一般，就刚刚那一段，就好像乔舒珏真的坐在我们跟前儿似的，演的那是真好。乔舒珏什么样？就小杜这个样！”
    欧明聿点了点头，“你们觉得合适就好。”
    几句话间，乔舒珏就归杜念了。周韫安的经纪人宋亭溪咬着下唇，又是羡慕又是忐忑的看着角色稳稳到手的杜念，一会儿不放心的打量一眼周韫安的表情，一会儿又看了看导演，他很想问问他们对周韫安是否满意，又怕这个问题太不合时宜，可又担心自己如果不问的话，周韫安就被他们抛在脑后。欧明聿一出现，导演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套近乎的机会，多半要出去吃饭，等第二天酒醒了，谁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周韫安的表演呢。
    周韫安见状，忙给自己的经纪人递了个眼神，让他不要慌。
    这时，一旁的制片道：“欧总，都快六点了，一块儿去吃个饭如何？”
    欧明聿欣然接受。大家一起朝着会议室外走去，杜念跟在欧明聿身后，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道：“周哥，等会儿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周韫安心中一跳，脸上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杜念转头对导演说道：“储导，吃饭能不能叫上周哥啊，我觉得他对《九婴剑》的理解特别深刻，还想跟他再交流交流呢。”
    导演忙去看欧明聿的表情，见他没什么不满的，又想到传闻欧明聿对杜念几乎是百依百顺，忙痛快的说道：“当然可以，一起去，一起去，人多还热闹些。”
    一行人去了公司附近新开的烤鱼店。欧明聿没有呆太久，象征性的吃了点就走了。欧明聿这尊散发着冷气的大佛一走，包厢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储导叫了麻辣、香辣、怪味、泡椒、甜辣共五条烤鱼，包厢里满满的全是热乎乎的辣椒香味，又叫了几十瓶啤酒，推杯换盏，几瓶啤酒下肚，大家顿时亲近了不少，特别是周韫安，酒量不错的他陪储导吹了两瓶之后，储导立刻和他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给他讲起了剧组的各项筹备工作的进展，最后一拍桌子：“就你了，萧靖璋的角色，就是你的了。”
    周韫安二话不说，又吹了一瓶。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直到半夜才散场。周韫安瘫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皱着眉，完全没有刚才包厢内表现得那般轻松。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走势较好，可因为不听话，表面风光的他实际上受尽打压，公司竟是连个助理也不愿意给他配，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宋君平了。
    “停车！”他突然坐起身，宋亭溪忙踩了刹车，车还未停稳，周韫安就解了安全带打开门冲了出去，蹲在路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宋亭溪拉了手刹，也跳下车，心疼的拍着他的后背，道：“你刚刚喝得那么使劲干什么，装装样子也就算了。”
    周韫安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这才扶着绿化带的树直起身来，接过宋亭溪的纸巾擦了擦嘴，道：“没什么的，只是喝酒罢了。”他笑了笑，伸手揉乱小经纪人的头发，“幸好没什么别的活动，喝得再多不过难受一个晚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宋亭溪听了更加难过了。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吹了会儿风，感觉好受了些的周韫安这才上车回家。
    杜念到家的时候，欧明聿正坐在床上看书，杜念嫌弃身上油腻腻的烤鱼味，先去洗了个澡，这才爬上床，挤进欧明聿的怀中，去看他手里的书，没想到是全英文的，只好撇了撇嘴，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本《世界简史》。秦绛强烈的要求他除了剧本和专业书外，对其他方向的同样要多加涉猎。
    “演技可不仅仅只是一种技巧，有技巧却无底蕴，等到了一定年纪，就只能没落了。能真正让一个演员长久的活跃在舞台上的演技，需要演员本身的气质、艺术修养还有心胸作为支撑。你必须本身达到那个高度，才能演绎出那种高度的角色。”
    杜念对此深以为然，于是每日给自己定下来一定的时间来阅读，他可不想成为秦绛口中那些快四十了还只能卖颜讨好女粉丝的“偶像”。
    “你很喜欢周韫安？”冷不丁的，欧明聿突然开口问道。
    杜念放下书，“他挺好的。人性格好，脾气好，演技也很好，对萧靖璋这个角色的理解也很有特色，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和他搭戏挺舒服的。”
    欧明聿看似随意的点了点头，翻过一页书。今天在会议室里，杜念看向周韫安的表情，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仿佛他和周韫安自成一个世界，而他走不进那个世界。那不是入戏的眼神，那是一种怀念，掺杂着更多无法辨识的感情，远远超过乔舒珏这个角色该有的神情难道小念变心了？欧明聿盯着书页上长长英文单词，注意力却已经不在上面了。
    不，小念当然不可能。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搂着杜念腰的手臂。小念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变心，况且表演结束后，他的眼神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虽然对周韫安依旧明显有好感，却不再那么让人感到那么的复杂了。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会以那样的眼神看着周韫安？
    欧明聿百思不得其解。而当晚，入睡之后，久违的古香古色的画面再一次进入梦境。这一次，并不像之前的几次，展现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而更像是许多片段的闪回，他看着自己带着和杜念一模一样的男人仗剑江湖，游览名山胜水，与高手对战切磋。不过一个晚上，却仿佛过了十年。
    第68章
    第二天欧明聿不出意外的睡过了头，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床边的人已经起了身，空气中飘过一股食物的淡淡的香气。
    幸好今天休息，不需要去公司，看了眼时间，欧明聿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脑子很沉，昨晚什么都没做，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夜，却是越睡越累了。他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脑海中重新闪过梦中的画面。
    太熟悉了，仿佛自己真的经历过一般。一个许久未曾浮上心头的推测再一次让欧明聿皱紧了眉头。难不成，自己的神经真的出了问题？
    就在欧明聿还现在自己的沉思中时，杜念脚步轻盈的走进了房间，跳上床，靠在床头坐在欧明聿的头边，伸手开始为他按揉头部的穴道：“昨晚又没喝酒，怎么会头疼？”
    “梦做得太多了。”欧明聿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那我为你熬点安神汤。”杜念了然的点了点头，“再给你做个针灸，晚上还可以点一点儿助眠的香料。”说到这儿，杜念语气变得有些炫耀，“我对于调香也略知一二，调一点安身惊心的香料不成问题。”
    欧明聿笑着看着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杜念顺着他的力度俯下身来，两人交换了一个早安吻，男人又咬了咬他的脸蛋，道：“我一直都知道，小念是最厉害的。”
    于是，周末的清晨，在一片温暖灿烂的阳光中，杜念骑在欧明聿的身上，和他一同双修了一个多小时，内力在两人的体内运行了十二个周天。
    左右无事，吃过了早饭，杜念开始兴致勃勃的教授欧明聿《神月心法》。前段时间，他只是教了欧明聿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好让他对武学有个基本的概念和理解，积攒一点基本的内功。这一世的欧明聿比上一世天资更佳，几乎是一点就透，完全不像是没有接触过武功的人。杜念不疑其他，以为欧明聿只是天资好而已。如今既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那么，就可以开始开始《神月心法》的传授了。
    虽然自己不曾练过《神月心法》，但是杜念对心法内容了如指掌，上一世带着流亡西域时，欧定宸的神功就是杜念指导修炼而成的。有教导欧定宸的经验，杜念对于能够再培养出一个教主信心满满。
    “先把心法内容背下来，以后再慢慢理解。”杜念拉着他在客厅宽阔的地面上，盘着腿面对面地坐下，“我说一句，你背一句：动静之机，在于阴阳，总归神聚。神聚则一气鼓荡，炼气归神……”
    欧明聿认真的听着杜念口述的心法口诀，一句一句的跟着背诵，忽然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这篇他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口诀，就好像是遥远记忆中，学生时代背诵过的课文，你以为早已忘记，可是给一个提醒，就会越来越清晰。
    欧明聿觉得神智忽然恍惚了一下，他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口中忍不住接着杜念的话背了下去：“曲中求直，蓄而后发，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抽丝……”
    他越背越觉得这心法口诀耳熟，一开始还需要想一想，到后面，几乎是脱口而出。洋洋洒洒，一气呵成，身体也开始跟着心法运行内力。到了最后，他不再背诵心法，而是五心向上，敛目静思，开始运起功来。
    杜念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呼吸急促，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裤子，浑身竟然正在微微的发抖。
    他怎么可能知道《神月心法》的内容？这可是神教的最高机密，况且他查过历史，他们神月教所在的朝代国号为晟，皇帝姓姜，在他离开那个世界之时，大晟已经历经了两百年历史，尚且算得上国富民安，边境平和，少不得还能在延续百年。而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经历了两百年以上的国家，根本没有国号为晟的。
    那么，按照他所看的那些书中所说的，这两个世界，应该是两个平行世界。那么，既然是平行世界的东西，就更不可能流传到这个世界中来。那么，欧明聿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心法秘籍？况且，即使两个世界之后又有过融合，让欧家无意间得到了《神月心法》，那么，几乎是零基础的欧明聿，又是如何学会的按照心法所说的，修炼功法呢？
    难不成——杜念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更是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裤子，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或者扑上去，将男人抱在怀里。
    难不成，聿郎也像自己一样，开始和上一世的自己渐渐融合，开始逐渐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两人安静的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个近忽忘我的练功，一个全神贯注的凝视。欧明聿这一次练功练了很久，从早晨九点半，一直练到夕阳西下，这才缓缓的睁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怎么样？”杜念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的搂住他的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欧明聿摸了摸他的头，感受着体内充沛了几十倍的内力，只觉得全身上下轻快了许多：“我很好，没事。”
    “那……”杜念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有，有想起什么吗？”
    欧明聿目光一暗，在他刚刚收功，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确实有一种更加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仿佛他早已熟悉这套内功心法的内容，就如同吃饭喝水般，根本不需要思考。
    这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欧明聿心中一紧，然而紧接着，他就发现杜念的眼睛更亮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消息，令他心情愉悦一般。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问道：“你，希望我想起什么吗？”
    杜念愣了一下，忙把头埋进男人的怀中，道：“没有啊，有什么好想起的，我和明聿哥又不是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
    欧明聿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杜念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不在意，而自己身上发生的这奇怪的现象，还是找时间去看看医生吧。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三，是为期十二天的戛纳国际电影节开幕的时间。随着开幕时间的临近，网络和媒体上关于这次唯一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绿珠》的讨论越来越多。除了入围消息播出时放出的那两分半钟的预告片和海报外，剧组官博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放出了十几张唯美的角色海报和剧照吸引眼球。
    因为题材的缘故，《绿珠》在内地公映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顾老神通广大的拿到了网络播放的许可，等在海外地区公映结束后，电影会放在网络上供内地网民付费观看。虽然不过三块钱一次，但是只有三天有效期，再加上内地网民基数大，以及不菲的广告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随着《绿珠》的话题热度越来越热，三位主演的也大大的火了一把，其中，杜念接拍了贺熙的《仙途》，已经拿到了放映许可证，七月就能上映。霍燃在一部都市职场剧中担任主角，饰演一个才华横溢的广告策划人，而姜颖然在一部大型古装电视剧中饰演戏份不轻的女二号。几个剧组趁机借着《绿珠》的热度变相的炒作自己的电视剧，双方相互影响，倒让三人的热度一直持续不减，直到戛纳走红毯那天，达到了一个顶峰。
    杜念提前了五天达到了戛纳。一来因为第一次出国，最好能够流出充裕的时间倒时差，积攒精力，二来也是为了熟悉环境，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即使是统领过江湖第一大教，参加过舞林大会，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与对手轻松对决过的左护法大人，一想到几天以后第一次走红毯，也还是会紧张的有些失眠。
    戛纳是地中海附近的一个海滨小镇，阳光明媚，风景宜人，气候温和，是个适合旅游的好地方，不然各种重大的典礼不会扎堆的在这里举办。
    休息了两天后，还有三天自由活动时间，杜念决定和昨天到达戛纳，已经调整好了时差的霍燃出门转转，欣赏一下沙滩和海水，感受感受异国风情，品味几样特色美食。欧明聿有事在身，不能陪杜念出国，但是雇佣了翻译陪在杜念身边，方便他出入。
    霍燃原本想到了戛纳自己也雇佣一个留学生当翻译，没想到欧明聿已经给杜念配好了，而且还不是留学生或者其他普通的翻译，而是一位拿到了资格证书的同声翻译。
    “欧总对你可真好啊。”霍燃望着那位漂亮的翻译，仿佛在看一块儿移动的大金子，毕竟同声翻译，非英语类一天的工资也有小两万了，即使霍燃家有钱，家长也不会允许孩子这么糟蹋钱，“我剧组的人私下里都在悄悄议论，说欧总宠你宠得厉害，百依百顺，体贴入微，果然是真的啊。”
    话刚说出口，霍燃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好像在暗示杜念是被包养的似的，刚想说什么挽救，就看到杜念笑眯眯的说：“对啊，明聿哥对我可好了。”
    霍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道：“小念，你不生气吗？”
    “气什么？”
    “他们……”霍燃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根本找不到委婉的说法，只好道，“你和欧总明明是恋爱，可他们都说你是被欧总包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