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她的身体距离颤抖着，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又在几个呼吸之后，变成了一具骷髅，然后化成了灰烬。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魔族，直接吓得屁滚尿流，失去了头领，就算魔族大军再怎么强大，也在一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天域的修士们抓住了机会，开始了全面的大反攻！而传界法阵亮起耀眼的光芒也没有停歇过，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兵力。
    收复临海界，指日可待！
    向小锦没有在此处逗留，她继续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她所过之处，在赐下福气的同时，又有无数地愿力光团朝她涌来，不断补充着她消耗的灵力，在真正筋疲力尽之前，她不愿停下来。
    艾铃化作的那堆灰烬中，那颗黑色的小球打了个饱嗝，忽然看到飞远了的红龙，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运力，加速朝红龙飞去，依附在了她的尾巴上。
    向小锦又哪里可能没有察觉到它，只是她并不理会，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很快，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原始森林的上空，这里已经被魔气覆盖，草木尽皆枯萎，看不到半点生机。
    只是在她的视野中，她还是能瞧见在地底下，躲藏着一个个虚弱的小生命。也不知它们是如何在魔族的脚底下，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向小锦刚准备为它们赐福，便忽然发觉了异样。
    在这地底下，分明有一道她所熟悉的气息，她努力回想着，那气息这样的亲切，又似乎十分的久远，她追溯到了十多年前，她刚来到临海界那会。
    是小雪球的父亲——那只口袋兔！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它竟然还活着，不仅没被高阶灵兽吃掉，还躲过了魔族的大军。
    这么说来，下面这片原始森林，就是半月林了？
    向小锦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了小白虎的母亲，她不知被什么东西杀死，连血肉都被啃噬一空，当初在临沧岛遇到噬血魔虫的时候，渝渝就分析过，她当时遇到的很可能就是魔虫。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脚下的森林。
    刚刚她还没有留意，现在一瞧，便发现这里的魔气比起其他的地方，要浓郁了好几倍，这些魔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悦悦，魔族进攻临海界的入口，是不是就在半月林里？你们是通过空间裂缝来的？”
    她突然开口，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只是那附着在她龙尾巴上的黑色小球，却微微一亮，它沉寂了一会，还是飞到了她面前。
    “果然是你。”随着唐悦的声音响起，黑色小球逐渐变成了黑裙少女的模样，她漂浮在半空中，盯着眼前的红色巨龙。
    “当初在黑水池救下我的大能，就是你对吗？”
    向小锦没有说话，只安静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唐悦咬了咬唇，凝眸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做到。”
    然后，她又看向半月林，“走，我带你去破坏那道入口。”
    “你要回魔界去吗？”一直沉默着的向小锦，忽然开口问道。
    少女的身形一顿，脸上闪过痛苦，但很快就被决绝取代。
    “我只是去我该去的地方而已。”她轻声说道，背影带着难言的孤寂。
    “那你不跟二师兄道别吗？”
    唐悦咬住了下唇，眼圈微湿，“何必呢？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更何况，唐鸣哥大概也不会想看到她这副样子，还是让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她没有再说话，运力往森林中飞去。
    向小锦叹了口气，刚想跟上她，忽然顿了顿，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欣喜。
    “你还去不去了？”唐悦扭过头来，见她还停在原地，便不耐烦地说道。
    “来啦。”向小锦应着，轻快地跟上了她。
    唐悦狐疑地看她一眼，又瞧不出所以然，只好暂且置之脑后。
    她们穿越魔气弥漫的森林，越是靠近深处，唐悦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里好像发生过大战。”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只是除了战斗的痕迹之外，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尸体残骸。
    “嗯。”向小锦点了点头，这里魔气和死气交织着，简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很快，她们就接近了空间裂缝。
    “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她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团浓郁得快滴出水的黑气。
    一道道黑色剑芒从黑气团中发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声势劈斩而下，被砍中的魔族顷刻间化成灰烬，他们身体里涌出的魔气，又补充到了黑气团之中。
    向小锦她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未曾看到魔族的尸首了。
    唐悦皱了皱眉头，向远处眺望。
    空间裂缝在百米远之处，为了保护这道空间裂缝，魔族在周围设下了禁制，那黑气团没有办法靠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空间裂缝之中，不断涌出魔族魔物来，它们受命令的指引，只知道前进，但是在冲出禁制时，又被那道黑气团所阻，眨眼间失去生命。
    即使有发现不对的，也会被后头的魔族魔物推动着出来送死。
    这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望着那黑气团，唐悦深深地皱着眉头。
    向小锦也有些迟疑，她总觉得那黑气团，除了魔气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丝熟悉的气息，只是她却想不起来那是属于谁的了。
    “小锦！”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向小锦没有多少惊讶，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看到出现在后头的男子时，她龙尾巴一甩，便朝他飞扑了过去。
    在距离他只有半步远的距离时，红光一闪，便化作一个红衣少女，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渝哥哥，你来啦。”她抱着他，笑盈盈地说道。
    刚刚在半月林外围的时候，她就感应到他们要过来了。
    向江渝抱着少女，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他解决了东临城的大战之后，记起半月林的蹊跷，恰好师父也赶了回来，跟他一提，他便带着他们，施展缩地成寸的法术，很快来到了半月林深处。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里的确存在着一道空间裂缝。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里看到小锦，她不是说去赐福了吗？还有跟在她身边的……是唐悦？
    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其他了，看到远处那个诡异的黑气团，他急忙将向小锦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黑气团瞧。
    看它解决魔族的速度，还有魔气被他吸收的状态来看，这难道是魔修？
    “明飞，够了。”
    就在这时，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玄虚道人，望着那被黑气团团包裹的大徒儿，脸色凝重地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什么？那竟然是大师兄？！”
    玄虚道人并未理会其他弟子的反应，他迈步向前，袖袍一挥，那道本由魔族设下的禁制，似乎便发生了某种变化。
    从空间裂缝中冲出的魔族，全部被困在了禁制之中，然后被齐明飞的剑芒扫飞——之前是只能出不能进，眼下却是掉了个，只能进不能出了。
    齐明飞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他已经不知挥砍了多少下，不断补充而来的魔气，不仅没让他产生疲态，还增强了他的力量。
    他挥出的每一剑都是那么强大，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修为境界大概已经与他师父差不多了。
    他已经不知杀了多少魔族，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麻木，他曾经所追求的无上力量，如今他已经得到了，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心如死灰，麻木不仁。
    或许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沉寂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好像是……师父？
    他说，明飞，够了。
    可是……怎么够呢？不杀光这些魔族，怎能解他心头之恨呢？！
    他相识的挚友，他惺惺相惜的对手，他熟悉且热爱的土地，就连他自己……也通通都毁在了这些魔族的手中！仅仅只是这样，怎么够呢？！
    “明飞。”
    齐明飞挥斩的手被止住了。
    他失焦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他望着出现在他面前，慈祥地看着他的老人。
    他毫不介意地步入了他所凝成的魔气团之中，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忍受着被魔气侵蚀的痛苦。
    “师父……”齐明飞颤抖着唇。
    “孩子，你累了，现在需要休息。”
    老人抬起了另一只枯瘦的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齐明飞便感觉眼皮一沉，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向江渝见状，连忙跑上前去，接住了他。
    随着齐明飞的昏厥，那些凝聚在他周身的浓郁黑气，也逐渐消散，最后只剩极淡的一层，这样程度的魔气，还伤不了向江渝。
    他抱住大师兄，又看向了他师父。
    玄虚道人刚刚那只抓住齐明飞的手，手心已经被灼伤，伤口看着十分可怖。
    “师父……”
    向江渝望着他，目露担忧。
    “无妨。”玄虚道人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齐明飞上，带着深深的叹息。
    另一边，唐鸣望着许久未见的黑裙少女，默默无言。
    唐悦也没想到，在这最后一刻，还能再见他一面。
    她轻咬着下唇，知道他肯定已经看出自己魔族的身份，她心中不免苦涩。
    收服了那颗魔族至宝之后，她便再也遮掩不住身上的魔气，所以她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怕看到他恐惧或者厌恶的眼神。
    “悦儿……”男子轻柔的声音响起。
    唐悦一怔，抬眸看向他。
    只见那长相憨厚的男子，微微笑着看她，模样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