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骆昭翊无所谓,笑得云淡风轻,“有何不敢?”骆苍真是恨死了他永远这副心高气傲的模样!恨不得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拉下来摔死!
“这样吧,”太后忽然提议,饶有兴趣的笑道:“时节正好,过几日让大伙都去围场,哀家给你们出个考题……还有皇帝不是给孙儿们都指了正妃吗?哀家还没都看过,不如召她们一道入宫让哀家瞧瞧吧。”
“就依母后的意思办吧。”文帝当即应道。
其他人皆无异议,一场风波就这么被太后和文帝联手消于无形。
淑妃心中嘲讽冷笑,骆昭翊闯了祸,打了人,太后先前还说要罚他,可他受什么惩罚了?什么都没有!从以前到现在,每次都是这样,她说的再多,哭得再厉害也没用,皇后从头到尾不发一言,那胜利者的姿态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如何不恨不怨?如何能甘心啊?
罢罢罢,且看他们都能得意到几时!逼急了她跟苍儿,有他们好受的!
翌日,薛建受审,他买通山贼绑架穆戎,意欲谋害准太子妃,人证物证俱在,再辩解也无用,因其接连犯事,恶行难改,文帝亲口下了“斩立决”的处分,武阳侯去找端敏长公主,殊不知端敏长公主此时巴不得薛建去死,免得误了大事。
回天无力,武阳侯府被废世子薛建,死!
春去秋来,夏正中间,清风翻过崭新的一夜,桃花谢了,海棠依旧,荷叶衬莲华,一池涟漪,遍地闻清香。
穆双涵刚得知薛建已死的消息,还没缓过来,又接到了进宫的指令,她换上衣服,坐上马车,到了西山围场。
满地都是一个个帐篷,禁军将地方团团围住,靠近围场的南面有一个园子,若是皇家人兴致起来,晚上即可在这里住下,要多方便就多方便。
刚下马车,穆双涵就见两旁各有一辆马车停下,庄若欣和陶韵同时从车里出来,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间都互相厌恶,庄若欣跟陶韵表情瞬间变了,但眼见不远处文帝和她们的准夫君都在,于是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穆双涵却神色平静,稍稍点头,而后仿佛没看见似得,直接往前走去。
“你……”
陶韵对穆双涵的看不顺眼几乎不亚于庄若欣了,庄若欣是厌恶怨恨,陶韵更深的却是嫉妒愤恨,因为她嫉妒穆双涵能得到太子欢心,反而将她这个原本呼声最高的准太子妃弃之如履!她想做太子妃,而不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的正妃!
另一边,骆昭翊瞥见穆双涵,唇边自然而然的露出笑意,坦坦荡荡的朝文帝拱手示意,而后跃上旁边的骏马,驾马行至穆双涵跟前,骄阳似火,也比不得他昳丽眉目间流转的光华,“没来过吧,上马,带你转一圈!”
穆双涵见他短衣紧裤高靴,英姿飒爽,倒像极了翰林府初遇的模样,她当时对这位任性嚣张的太子殿下可没什么好感,谁能料到如今他却是自己的良人,思及此,穆双涵不禁感叹命运弄人,随即大大方方的握紧他递过来的手,借力上马坐在了他跟前,回首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炫花了一群人的眼。
骆昭翊揽住她的腰,朗笑声响起,一挥马鞭,渐渐远去。
“年轻人啊……”文帝摇摇头,笑着感慨了一句,倒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年少意气,携美共游,这种事他年轻时也没少做。
陶韵和庄若欣俱是满眼羡慕,若有若无的瞧着二皇子和三皇子,奈何骆廷跟骆苍仿若未闻,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却是四皇子潇洒,见凌蔓蔓也过来了,顿时效仿骆昭翊骑马过去,直接把凌蔓蔓带上马拐走,引得冷美人惊呼一声,但策马奔腾对闺中女子来说既有情调又好玩,下一秒凌蔓蔓面上冰霜尽去,也展露欢颜。
四皇子骆霖不知不觉凑到了她耳边,为了讨好美人,就道:“咱们追上他们如何?”
“好啊好啊!”凌蔓蔓毫无所觉,心奋地直拍手,“快!”
前方,穆双涵往后瞥了一眼,哭笑不得,“殿下,他们追上来了……”
骆昭翊冷哼一声,暗骂骆霖,心说看你蠢,你学就学了,不跟你计较,可你居然还带着人往这边凑,两边互当电灯泡……你究竟是蠢到什么程度了?
☆、第35章 风雨
晴天朗日,凉风吹过山林,带来一股草木清香。
马儿飞奔至湖边,渐渐停下,骆昭翊往后瞥了一眼,而后抱着穆双涵下马,哼笑,“甩掉他们了!”
穆双涵看着他微抬下巴,眉目飞扬的神采,心说如果有尾巴这会一定翘起来了!
想着,她忍不住就捂唇笑了起来。
“笑什么?”
穆双涵深吸一口气,四周青山绿水,连带着心情都明朗欢快起来,她摇摇头,偏头问:“殿下,咱们擅自离开,,陛下那边要如何交代啊?”
“有什么好交代的,反正你家殿下任性惯了。”骆昭翊牵着她在湖边散步,马儿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穆双涵闻言哭笑不得,忍不住又想,任性果然是个好借口!
“一群人围着心烦,还是喜欢跟你单独在一起。”骆昭翊撇嘴,顺口道。
穆双涵脸颊微红,这是无师自通点满了情话技能?想了想,她故意道:“为什么喜欢跟我单独在一起啊?”
骆昭翊偏头望她,她就望天,装无辜谁不会啊,话说回来,太子殿下有正经跟她表白过吗?没有啊!
“喂……”骆昭翊不自在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穆双涵眨了眨眼,眼角微微上挑,常人做来分明纯良无辜,可她做来却十足的勾人。
骆昭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捧着她的脸,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挑了挑眉:“现在知道了?”
穆双涵呆了呆,见他耳根还是会泛红,可神色却很自然,心说不止情话技能无师自通,连脸皮都厚了了啊,这学习能力要不要这么强?
“耍流氓!”穆双涵瞪他。
“谁让你勾引人了?”骆昭翊轻哼,心情显然很不错,“何况再过不久,你就是太子妃,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穆双涵:“滚蛋!谁勾引人了?长得像狐狸精怪我喽?”
“同样是狐狸精,小红就挺自觉。”骆昭翊摸着下巴,“你学着点。”
小红?小红!
联想到大白虎的名字叫小白……好吧,先为拥有这样蠢名字的小狐狸掬一把同情泪,然后……整天骂小狐狸蠢的是谁?虽然它是蠢了些……
让它向小狐狸学着点?穆双涵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骆昭翊唇角微扬,她总是在人前装着一副温和淡定的模样,可他最喜欢的就是戳破她的面具,看她气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简直乐此不疲。
真可爱……骆昭翊端着冷淡的神色,心里却暗戳戳的想。
将近巳时,太阳正好,不冷不热,蔚蓝的天空飘过棉花似的云朵,天色映景,山清水秀,秀丽怡人。
众人都聚在了小苑里,太后正拉着陶韵几人说话,正巧骆昭翊带着穆双涵赶回来,众人都静了静。穆双涵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反正她挺能装,顶着张面瘫脸,叫人看来却是从容镇定。
二人先行礼,太后的目光落到了穆双涵身上,只觉这姑娘生的美则美矣,未免太妖艳了些,太后私心里其实还是喜欢陶韵这种看着就端庄贤良的。
不过太子既挑了她,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让穆双涵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又细细打量,语气颇为慈和,“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穆双涵祖母早逝,外祖母又不是亲的,还是头一次跟老人家如此亲近,抬头对上太后和蔼的面容,不禁有些拘谨,太后便笑道:“果真是艳冠群芳,莫怪太子如此中意,哀家只盼你以后懂事乖巧,挑起重担,好生照顾太子,明白吗?”
“是,臣女明白。”穆双涵微微垂眸,亦笑着回道。
这时,有宫人前来回禀:“启禀太后,围场已经准备好了。”
“好,这就过去吧。”
太后领着一众人出门,到了围场,位子早已安排好,瓜果酒点无一不全,而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竟全是一个个竖着的梅花桩,中间最高的梅花桩上挂着一个挺大的彩球。
骆昭翊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文帝已先开口问道:“母后,您今日要出什么考验啊?”
“什么考验不考验的,哀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可别坏了哀家的雅兴!”太后脸一板,文帝顿时失笑般地摇了摇头,他大概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果然,太后又说:“虽是秋猎时节,但自先帝去后,哀家不再杀生,茹素了几十年,若叫你们去打猎,哀家这心里头也难安,不过既是出来玩的,也不能干坐着,好在哀家前几天触物生情,想起年轻时候陪着先帝出游时的趣事,一时怀念的紧……”
“太后的意思莫不是要看诸皇子比武?”淑妃猜测道。
“好好的趣事偏让你们说的这么正经!”太后有些不悦,顿了顿,缓声道:“咱们大景皇朝文武皆重,只是太平盛世武将总难出头,今日哀家便做主提携后辈,敢上这梅花桩取得彩球,又能一炷香不落地的,加官晋三级……皇帝,你觉得如何?”
话音一落,叫好声响起,尤以武官为最。
文帝稍稍沉吟便点了点头,目光跟太后相交,顿时若有所思,看向几个皇子道:“太后体恤武将,朕也不会亏待皇儿们,你们之中若有赢者,朕便率先封其亲王之位!”
几个皇子眼睛同时一亮,皇子只是个身份,亲王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权位!
淑妃跟骆苍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意,以往为了巩固太子之位,文帝一直压着几个皇子不加封,没想到今日却松了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皇帝有此意,那便让几个孙儿打头阵吧,让他们跟武将一道,哀家可要被人说是食言而肥了。”武将为臣,说句实在话,哪敢跟几个皇子动手啊,太后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穆双涵一直在听着,不动声色,这会算是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在太后口中,提携武将才是重点,皇子们只是顺带的,就算是同争亲王之位,也不会被人说是诸皇子间不和……可谓煞费苦心。
但是这一出可是把太子推到了风尖浪口上,太子虽是嫡出,却是幼子,自古有立嫡立长一说,若其兄长封了亲王,对太子可是不小的冲击。
“真有意思,”骆昭翊忽然玩笑般的开口:“父皇,若是儿臣赢了呢?”
文帝也很随意,“那他们自然也封不成亲王了。”
穆双涵心下恻然,说到底这是一个试探,既是对诸位皇子,也是对太子,或者是对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竞争蒙上了一层遮羞布,谁人不知,若论武艺,皇子中首推骆苍。
文帝又看向骆苍,意有所指,“这一回,朕很公平!”
骆苍呼吸骤然重了起来,他像是一座被压抑了多年的火山,一朝爆发,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淑妃捏着杯子,略带得意的望了眼皇后,皇后淡淡道:“蠢到这个地步,本宫服了。”
淑妃:“……”
“儿臣自知武艺低微,就不上去了。”
“儿臣醉心书画,耽误了功夫,就不献丑了。”
二皇子跟四皇子竟是同时开口,说完他们对视一眼,心中有数,都笑了。
凌蔓蔓无所谓能不能当上亲王妃,陶韵却险些撕烂了手帕,心中对嫁给骆廷越发抗拒,她有青云之志,骆廷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骆静仪似有若无的往这边瞧了瞧,嘴角扬起略带讽刺的笑。
六皇子向来胆小,见此也连忙向两位哥哥一样推了,如此,就只剩下三皇子,五皇子和太子了。
三皇子率先跃上梅花桩,五皇子也紧跟了上去,骆昭翊没动,对上了太后略有深意的目光,他笑了笑,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只怕祖母苦心要白费了。”
太后一怔,随即笑叹,是不是白费,也未可知也。
五皇子的目标很明确,一上了梅花桩就小心翼翼的朝中间那彩球而去,立嫡立长,他两个都不占,虽说母家势力不小,但这样一来才更尴尬,平日里总无出头时机,这次摆明了要抓住机会。
可惜他遇上了比他年长,更有野心更有能力也更有优势的骆苍!
骆苍一出手就仿佛携带风势,又快又狠,五皇子功夫也不错,但是比起骆苍就被衬成了渣,在梅花桩上躲得极为狼狈,“三皇兄,看来你以前真是藏拙了!”
“小五,你还是自己下去吧,三哥也不想伤你!”虽是这样说着,骆苍下手却毫不留情。
五皇子冷笑,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大家都得不到!他一狠心,托着骆苍就往下摔。
骆昭翊才上了梅花桩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挑眉……所以说他无所谓的呢,除非几个皇子都拧成一股绳,否则这样狗咬狗的,他连跟他们一争的兴趣都没有。
骆苍眼神一厉,纵身一翻,将五皇子甩了下去,这一摔,五皇子必定重伤,但骆苍早已想好借口,反正是五皇子先起狠心,他是被逼无奈失手罢了,不是吗?
五皇子的生母芸妃顿时起身惊叫起来。
文帝吩咐周边侍卫:“快救人!”
骆昭翊无语了,活生生一个闹剧!他脚尖一点,身形一晃就抓住了五皇子,另一只手掷出玉石,借着反冲的力道硬生生缠住了梅花桩,翻身而上,稳稳的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