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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坞国有大半的土地邻近廖国和大晋,处在夹缝之间,乃是一个十分贫瘠狭长的地区,其国力根本无法与大晋和廖国相比。
    “富贵险中求。这大晋山美水美,难道坞太子就不心动么?难道你甘心永远困居一隅,所住的王宫还比不上大晋的一个小官之家。”岑许面带微笑道:“如若太子是个有抱负和远见的人,我王愿意借你黄金千俩,粮草百担,待我王迎娶嫡公主于两国边界时,咱们两国共同起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坞太子当即喜形于色,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而他身边的近臣,却心思惴惴难安。
    大晋实行新政,那晋晟王也不像是个有雄途大志的人,因而同坞国绝不会发生战争,反而是廖国的国君。他野心勃勃,四处征战……
    “太子,我们先归国吧。”他并不想得罪晋国,也不想得罪廖国,便想着等归国之后,在路上慢慢劝说。
    廖武王与岑许目送着坞国太子离去,相视而笑,大将辛奉不解道:“大王,我们的计划决不能泄露出去,要是这坞国太子和他的大臣去禀告晋晟王,说我们有异心,那您在大晋就危险了。”
    “哈哈。” 岑许笑道:“我王威震四海,坞国宁愿得罪晋国,也不敢轻易冒犯我们,再加上财帛动人心……”
    “就是呀,这大晋的一草一木,皆令人心折呀。”廖武王慨叹了一声,将手里接过的布告放在手里端详,岑许见状,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
    这两张纸的字迹工整,完全一模一样,岑许好奇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了,等他看完以后,他惊讶道:“原本臣以为涂畔宫不过是供晋王骄奢淫逸的地方,却没想到会是一学府。且今日,他们声势浩大地发榜,要通过考试的方式,录取两名寒门学子,分别担任咸尹与晋城的县尹,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廖国变法,是采用军功来行赏罚,破除从前的世袭制,而如今大晋竟然用考试的方式?这不过是区区一张薄纸,上面能列几个问题,能看清什么?
    对于人才,廖武王皆要看过眼,细细把关,才能放心,所以对于晋国这套,他心怀好奇,又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当初廖国变法也曾经被各国嘲笑,他身为君王,有股与生俱来的敏锐洞察力,因而凝眸思索了一下,便谨慎道“听说三日后会是是大选的第一次,而后有两次笔试,一次面试。“廖武王将手里的布告拿在手里,眯了下眼睛道:“凡大晋国之人,日后若要为官,都会通过这种方式参与朝政,那涂畔宫这场会试,便如同商鞅变法中一开始的笃木立信一样,如果成功,便会起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否则,大晋再无机会变法,廖武王将手里的布告卷成一卷,紧握在手里道:“寡人想暗暗在这里逗留几天,看看结果。你同辛奉带着寡人的影子先行一步。”
    “大王,这样太危险了。” 辛奉是武将,他并不明白廖武王的想法,于是急得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劝说。
    岑许在一旁看了,眯着眼睛一思,伸手拦了他一下,反而狡诈一笑道:“大王这招金蝉脱壳,才是最安全的回国方法呀!”
    事情商定以后,第二天,清晨。
    “廖武王”便同岑许、辛奉拿辞书,去拜别晋晟王。
    这时,魏美人还在沉睡中。晋晟王将其拦在怀里,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发现她只有睡着了才不那么冷漠,他才可以稍微亲近。
    他缓缓地低下头,亲了对方晶莹剔透的侧脸,只觉得岁月静好,一点也不想动。
    “大王,廖君前来辞别!”方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声音压得十分低。
    “他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晋晟王有些不悦,这个廖王竟然吓得美人做噩梦,且听七妹之言,这个人分明怀有虎狼之心,想要倾吞大晋的国土,若不是为了同其他几个国家保持友好,他早就直接下令让这廖王死在大晋了。
    “就说寡人身体不便,不方便接待。”晋晟王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声音一下子将怀里的魏美人惊醒。
    “大王——”魏美人方醒过来,双眸中带着一丝懵懂,瞧着竟然不像平时那般冷清,反而多了一丝可爱。
    晋晟王瞧着她新的一面,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稀罕不已,再听了她的声音,只觉得心都化了,恨不得将其紧紧拢在怀里,一刻也不放。
    “现在七妹就代表寡人,你让她去……”
    晋晟王刚想让妣云罗去,但魏美人忽然出声道:“大王,廖武王毕竟是一国之君,让七公主去见,未免不妥,还是让太子去比较好,这样不容易让他们起疑。”
    “嗯,那就让太子去吧。”晋晟王对于这两个人选并不多大意见,七妹是他最忠心的妹妹,太子是未来的国君,这两个人都是他无比亲近之人,是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自古弑君谋逆之人不在少数,当初他是太子时,面对强压,也曾暗暗希望自己的父君早点死,所以对于太子,他其实暗暗防着,好多大事,宁愿交给妣云罗,由着她胡来,也不愿意让太子插手。
    如今不过是去接见廖武王,这种交际方面的事,倒是没有妨碍,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
    辛文台,太子同池砚听到廖王前来辞别,神色不由一震,相互对视一眼,便神色恢复如常,缓缓起身,向着朱雀台走去。
    等到了朱雀台,太子妣景辉同廖武王分别见礼,池砚同岑许等行了君臣之礼,一番招呼下来,太子妣景辉才道:“廖王怎么不在我大晋多留些日子,孤还没有尽地主之谊,给你介绍我大晋的风貌人情。”
    “谢谢太子美意,只是晋王他愿意将嫡公主许配给本王,寡人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国准备,以表重视。”
    廖武王说着,便从辛奉手里将后玺接过来,郑重地交给太子妣景辉道:“为了表示诚意,寡人先将廖国的后玺留下。”
    “好!廖君果然心诚。”太子妣景辉接过后玺,不由有些怀疑地望向池砚,心想:这廖君将后玺都留在这儿,摆明了是下定决心要娶晋公主为后,那么这样,他还会对大晋用兵,子墨会不会太多疑了?
    “太子,寡人已经将后玺都放在这儿了,那四座城池,也定然如此一般,那赵鑫不知可否让寡人提前领走?”
    “这……”妣景点有些犹豫,池砚见状,当即笑道:“那赵鑫被用了刑,如今尚在养伤,不如等嫡公主出嫁时,一起随往。”
    廖武王听言,愣了一下,一旁的岑许连忙笑道:“也好。我们此去必然快马加鞭,想来他也受不了。”
    两边商定以后,廖武王便带着岑许和辛奉大赤赤地从晋都高调而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消息。
    晋宫之中,池砚派人关注着晋晟王的动静,便赶忙同妣景辉道:“太子,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子墨,我……”妣景辉忽然有些犹豫不决了。
    他从未离开过晋都城,他害怕自己不能吃苦,他更怕他一离宫,便遭遇其他兄弟的刺杀,还有子墨,母后说,他一旦同七姑姑成了婚,那他就算是大王,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他……
    “太子殿下,无论如何,微臣和崔将军会誓死挡在你的前面。”池砚望着妣景辉面上的犹豫,面上竭尽忠诚,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妣云罗的面孔,他不过提了句婚期延后,她便知道他要干什么,并且还提供了大量锋利的兵器,粮草,以及医官,甚至为了不惊动晋都的细作,她连调派军的理由都想好了。
    大晋的军人太闲了,所以全部都去骊山进行训练,顺便来采铁矿。
    骊山一直是一座石头山,池砚从前只知道陈玉在生产凶兵,但具体的地点,在何处,却只有他、七公主、大王三个人知道,如今小师妹让他们去骊山,自然是去领兵器。
    并且,此处顺水而下,正好在他们出发的途中,这样给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如此一来,他们必然在廖武王他们抵达之前,先一步到达边界。
    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小师妹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并暗中做准备一样。
    池砚感觉有些奇怪,她一个女孩子,未免懂太多,于是不由微微蹙眉,妣景辉见状,以为他恼了自己,连忙一咬牙道:“好,孤王便同你拼这一把。”
    第66章
    池砚与太子妣景辉领兵去骊山之前,给妣云罗留了一封信,上面写了他的计划。
    首先,等过了晋水以南,他们便兵分两路。
    其一、池砚带着赵鑫,拿着后玺和廖王手书前去收城;其二、妣景辉与崔俊远便以廖武王言而无信毁约的借口,转回去半路截杀他们。
    如果成功,两人则直接回来增援,如果失败,崔俊远回来,而妣景辉则以太子的身份,去周边的两城调兵增援,以防万一。
    妣云罗仔细看了池砚的计划,发现他布置的确实很周详,不像她一样,只会纸上谈兵。
    她低着头,看了看地图,算了算路程和时间,发现他们这一去,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不知为何,想道这个时间,妣云罗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因为当他们一走后,整个朝堂便只剩下她和郗哲做主了,这样一来,可以操控的空间就便大了不少。
    就拿眼前的涂畔宫会试的事情来说。
    郗哲一心为国为民,没日没夜地忙着商议考试的过程,人员的安排等事情,可他却不知道,那两个官职,妣云罗早就与世家商量好了,它们已经被它她的人承包了,考试不过是个形式,用来敷衍一下郗令伊,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
    听说是这样,世家们当即了然,皆不再反对,也默认了妣云罗往里面塞人的举动。
    ……
    三日的时间太短,很多士人都反应不过来,他们得到消息,核实身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满头大雾地报了名,但是妣云罗不一样,她收下那残兵的子女有近千人,还有青鸢采莲等人的亲属,也分别有好几百,他们早就在刷考题了。
    这种开后门作弊的方式,妣云罗在面对兢兢业业的郗哲时,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不过她想到那些人虽然是她的人,但是也是地地道道的寒门之子,也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人,并不算搞破坏,就完全心安理得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在涂畔宫考试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一队队地人接受着盘查,井然有序地进入考场。
    妣云罗立在门口,仿佛回到了现代高考的时刻,不过现在身份对调了,她是此出题人还厉害的存在。
    望着那些莘莘学子,妣云罗也很想拿个播音机,来播放点洗脑广播,可是考虑古代只能靠吼这种方式,便没有准备这一环节,只是人手发了一份考试手册,介绍会试的规则和处罚,并深入宣传一下大晋的考试任职制度,告知大家这将会是个长期有效的活动,它每一年举行一次。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只是没有把自己放到正确的位置,针对我大晋国情,我王将在农、政、商等各方面增设置上千职位。举个最近的例子,例如涂畔宫,它是大晋的第一学府,这里将会有学官、院长、先生等数百个空缺官职,如果你学富五车,您不妨考虑来涂畔宫任教。在这里当老师,可免费提供住处,一日三餐全免,月俸为xxx,年终节庆有xxx奖励。再比如:如果你特别会种地或者你有高超的制作陶瓷的技术,你们可以考虑来农办处或者器造间……详情请继续关注涂畔宫日报处,每张只要两文钱。”
    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廖武王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嘴巴上的胡子也冒出青黑的颜色,看起来像是一个很不好惹地土匪。
    他从一个大晋中年大汉手里,买了个户碟,进入了考场,此刻,他拿着那份守则,看着那些新增官职,暗自琢磨着,眼神越来越亮。
    “在尽量不触犯原有规则的情况下,不断推出新事物,这样以旧替新,那些顽固的世家若不掌握先机,便会逐渐被淘汰。”
    他静静端详着那份守则,心里对郗哲变法的偏见少了许多,开始重视起来。
    等考官再次检查户碟,发放试卷,他才默默停下敲打作案的手指,将目光从考试手册移到试卷上。
    咸伊是谏官,晋都县令是百姓父母官,这两场考试是分在上午和下午。
    上午考的是关于谏言方面的论题。
    第一题便是何为谏者?谏者在你的心里是怎样的?
    第二道题,面对君王和大臣,是否应该死谏?
    第三题,如果你是一个平民百姓,如何做到上达天听,下察百姓?
    第四题,身为谏官,如何理智对待舆论?
    第五题,请你就七公主、大王和□□公主最近的舆论,展开论述。
    ……
    廖武王看着这些考题,忽然发现这上面的问题十分全面,就算他亲自去考察这些人,问的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没有这个详细,而且身为一国之君,他纵然求贤若渴,但政务繁忙,也不能面见太多的人,更何况那些人大多是大臣推荐,多含有私心、容易勾结成派,但是大晋这种分门别类的考试则可以大规模地选拔人才,从优择优,且很大程度杜绝这种裙带关系。
    郗哲的这个方式实在是妙呀,此法必成。廖武王心中赞叹不已,但心里中却更为忌惮。
    他将目光移到第五题,请你就七公主、大王和□□公主最近的舆论,展开论述。
    这题出得大胆,但却十分考验答题者的勇气胆魄,更能调查出人们心中真正的导向。
    廖武王正对着七公主三个字,忽然怔怔地出神。
    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女人确实不简单,郗哲十多年的变法都没有进展,但自从她最近当政来,却一下子突飞猛进,就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他环顾着新式的教室和座椅,发现这些东西都是那么别具一格,如同考试一般,这些推陈出新的东西,就好像大晋内部的一柄利刃一样,将要出鞘,劈开迂腐不化的旧制,剜除那些使得大晋千疮百孔的毒瘤和蛀虫。
    此番果然不是虚行。晋晟王在心中慨叹了一声,眼里却绽放出一番寒光。
    绝不能令大晋的变法成功,否则廖国将多出一个可怕的强敌。
    廖武本来就只是想弄清考试是怎么回事,并非正的要来参加考试,如今他心中已经有所顿悟,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儿答题,所以一到可以交卷的时候,他当即便起身离开考场。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晋晟王离开涂畔宫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大晋,而是联系了廖国的细作,将他安排进了给嫡公主们得送亲的队伍里,充当仪仗队的一个小兵。
    只要等一个月后,嫡公主的嫁妆盘点完成,他就能同她一起出发。
    ……
    这边,涂畔宫会试成绩出来,前十名之中,妣云罗的人占据了七个,所以最后两个官职,毫无例外地落入到了她这边的人手里。
    咸伊一上位,就发了大晋官报,展开新式言论和官方信息,晋都县令上位以后,妣云罗在商业方面,就更加顺畅无比。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大晋的人民生活就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每天茶余饭后,都有人拿着新式的报纸,在查看最新的国家动态或者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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