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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很快,严复喝得酩酊大醉,池砚带人将其绑了,在第二天带着他,作为要挟,带兵攻打渭城。
    不过十来天,池砚与赵鑫便接连拿下了廖国的两座城池。
    之后,便是关于敌兵的处理,尤其是严复,他对廖王忠心耿耿,将他留下来,便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思考到国家的安危,纵然心有不舍,池砚与陈玉等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其诛杀。
    严复作为将领,他死之后,下面的士兵便不敢轻举妄动。
    池砚收管过来的两座城池暂时稳定了下来。
    为了防止动乱,池砚等到太子妣景辉带兵过来,将重要的关卡守住,这才分心出来,去关注崔俊远截杀廖武王的动向。
    第68章
    大晋西北,毗邻廖国,地处较为干燥的地方,但是在夏秋交替的季节,却时常有暴雨降下,短则三四天,长则连绵数十日,经常积涝成灾,引发山洪。
    由于连续下了三天雨,崔俊远带着士兵,拿着机关连弩埋伏在通往昌云的必经之路,等了许久,也不见廖武王一行人。
    士兵们躲在丛林中,日夜潜伏,若不是七公主准备了十分轻便的雨衣、防伤病药、便携的口粮,他们就是铁打的人,也坚持不到廖武王一行人出现,更遑论保持充足的精神应对。
    此次任务干系重大,崔俊远并不敢掉以轻心,带着自己的属下风雨兼程的宿在林子里,等到第三天傍晚,终于见到了廖武王的车架。
    廖武王一行人带的都是精锐,有一百多人,再加上一个万人敌辛奉,崔俊远并不敢与之近距离拼杀。
    他双眸紧紧地锁住那辆马车,待他们走入一个虎口时,当即对下面的人打了一个手势,让埋伏在半山腰的人扣动连弩。
    “嗖嗖——” 地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那些箭镞甚至比雨点还密集。
    岑许与辛奉前一刻还在谈笑,说大晋为了和平不会与廖国作对,更不会在风雨交加的情况下对他们动手,可是当外面响起接连起伏的痛叫,以及格挡兵器的响声,他同辛奉坐在马车内,不由面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
    那些箭镞扎在马车上,发出咚咚地阵响,一波又一波,直接令车马摇晃起来,位于前方的马儿也被刺得宛若刺猬一样,不停地嘶鸣和痛叫,挣扎着横冲乱撞了一会儿,很快就断了气。
    位于马车内,岑许、辛奉和“廖武王”也在颠簸中,被掀得翻滚出来。
    “辛将军,敌人明显有备而来,你武艺高强,莫要管我等,一个人赶紧冲杀出去。”岑许趴在地上,头被撞得直流血,但却忙不急去擦,只心中惊愕不已道:大晋竟然直接伏击他们,那便证明他们并未相信献城一事。
    他想叫辛奉冲杀出去,保护廖武王的安危,可是当前的情况,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于是声音便哑在了喉咙里。
    “岑先生,大王命我保护你,末将就是誓死,也要护着你拼杀出去。” 辛奉拿着□□,搀扶着岑许,硬是在箭雨中杀出一条血路,至于那个廖武王的影子,他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并且为了护得辛奉和岑许逃走,他甚至还大喊了一声:“护驾,给寡人杀出去。”
    对于崔俊远一行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弄死廖武王,因而一听到廖武王的声音,当即集中力量猛攻。
    很快,廖武王便被射死,而挡在他身前的那些精锐,也全部阵亡。
    “廖武王死了!”底下的士兵兴奋不已地大喊,快要杀出重围的辛奉和岑许面上闪过无比痛心的神色,但还是深深咽下心里的恨意,向前行去。
    崔俊远眺望着辛奉的背影,心中十分钦佩和赞叹,不过最后还是冷笑一声道:“别让辛奉和岑许跑了,大家拿着家伙跟上。”
    将士们闻言,当即同崔俊远追了上去,不过他们还没追多久,便听到轰隆一声,不远处的山石崩坍,一股洪流从峡谷蜿蜒而下,辛奉与岑许便被埋没在了洪流之中。
    身为多山地的大晋之人,尤其是将人出身的崔俊远,他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但是一些常识却从小被灌输,因而在此次伏击中,他特地避开了会发生洪灾的峡谷地段。
    方才,辛奉凭着天然的直觉带着岑许往最薄弱的地方冲,便正好逃到了这里。
    望着混杂着树叶和泥水的滚滚山洪,崔俊远与将士们心有戚戚。
    前一刻,他们若是追得再紧一些,只怕也要葬身于此。
    面对天然的灾害,众人的心中有股天生的敬畏,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天佑大晋,大晋必兴。”
    很快山林里充满了大家的嘹亮地喊声,这声音消弭了大家心中的不安。
    “诸将士辛苦了,随我整军回城。”
    对于那些死去的廖国精兵,崔俊远派人就地填埋了,而他们这边被砍伤的人则用急救药就地包扎,在原地等候军医队的人来援救。
    山路泥泞,还被洪水阻断,崔俊远带着廖武王的尸体,绕了好大一圈,才匆匆赶到渭城。
    “廖武王已死,辛奉与岑许被洪水淹埋。” 崔俊远将当时的情况同池砚详细描述,池砚听了,却不由微微蹙起了眉毛。
    “廖武王乃是一国之君,辛奉拼死保护的人不是他,却反而是岑许?” 他眯着眼眸,在原地踱步了一会儿,便迅速走去查看廖武王的尸体。
    此人不论是身形和面相都与廖武王相差无二,可是池砚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赵兄,你时常跟在廖武王身边,应该对他十分熟悉,你看此人是否是他本人?”
    士为知己者死,廖武王是赵鑫的伯乐,他乍然见到他的尸体,心里十分难受,面色惨然,可一听池砚的话,他眸光一动,细细向那人面上望去。
    廖武王常年征战,眉骨曾经被刀剑挑破,有一个小疤痕,但是这具尸体却没有。
    大王他没死,他定然使用了金蝉脱壳,本人说不定还在大晋的土地上。
    赵鑫心里有些欢喜。他与廖武王终究主仆一场,他实在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我王,愿你平安归国,此后,你我主仆情谊便从此断绝。
    赵鑫在腹内寻思了一下,便低垂下眼眸道:“这就是廖武王。”
    池砚静静地凝视着赵鑫,听了他的回答后,当即微微一笑道:“廖武王已死,但他乃是一国之君,是曾经的王者,我们理应给他应有的尊重。来人,替他宽衣,梳洗整理,然后穿上王袍,以石灰等防腐,将其送回廖国去。”
    很多时候,两军交战,为了打击敌军的军心,便会将将领的头颅割下来,悬挂在城门上,令人心生畏惧。
    崔俊远原本还想这把廖武王的头割下,当球踢,然后在挂道城墙上,此刻听了池砚的话,却不由面露惭愧,只觉得自己气量太小了。
    “子墨,谢谢你。” 赵鑫也觉得池砚风光月霁,人品磊落,令人敬佩。
    池砚含着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只是宛如漆墨的深邃眸子流露出意味悠长的波光。
    廖武王的那些特征,只有近臣才知道,可是边关这些将领,未必能留心到,因而接到他的尸身那一刻,齐齐哀嚎。
    “大王罹难而亡了!”
    廖武王乃是廖国人民心中的神,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做至高无上的存在,无比信服他,因而他的死亡,令人无比震惊。
    边关的将士即使在守着城,心中也慌乱了起来,但面对强敌,却不敢擅自离开,因而只能派一堆轻骑将廖武王的尸身护送回国都。
    从边城到国都,速度再快也要一个半月,而在初秋,天气炎热,廖武王的尸体根本禁不起这么久折腾,所以等朝臣哭着查看的时候,已经臭了,面目也变得有些水肿,看不太真切,只能从身形轮廓等判断,这就是廖武王。
    英明神武的廖武王就这么死了!
    尽管很多人都还无法接受,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向前看。
    大晋连夺廖国两城,来势汹汹,总不能放着不管,可一国之君死了,大将辛奉和岑许等重臣皆不再,这国家虽然由廖王的弟弟监国,但他对战事并不了解,无法发号施令。
    再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廖武王死了,总要有新的国君继位,可难就难在,廖武王他并未有王后,所以尚未有太子。
    廖武王妃嫔无数,自然有不少儿子,他们知道廖武王死了,当即心思浮动,个个想要挣着当这个大王。
    一时之间,廖国陷入了王位之争,多方派系斗得天昏地暗,根本无暇去管边城的安危。
    *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池砚稳扎稳打,将新收来的两座城彻底安排妥当,并调来了充足的粮草和军队。
    他这一番举动,令赵鑫和崔俊远很是疑惑。
    明明刚夺了两城,现在才刚刚稳定,且对方的士兵正因为廖武王的死,对大晋充满恨意,池砚若是此时用兵,岂不是伤亡惨重。
    “子墨,七公主手段非比寻常,她一个人在朝中,并不会有问题,你切莫因为担忧而操之过急。”崔俊远将心比心地想,池砚本该和七公主大婚,可是此刻却还在战场,他定然十分迫切地想要回去。
    池砚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廖国传来的信息递给他看。
    崔俊远还以为是七公主写来的情书,有些不好意思,等忍不住好奇拿过来一看,当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廖国大乱了。”他欣喜不已道:“他们忙着争夺王位,自然无法派兵增援,我们确实应该趁乱攻击他们。”
    崔俊远大喜之下,当即拉着池砚同太子请命,要亲自打头阵,去攻城掠地。
    妣景辉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只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池砚和赵鑫。
    “子墨,将廖武王尸体送回去那一刻,你就算到了这些吧!”赵鑫微微仰视着池砚,发现这个人完全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文无害,简直深不可测。
    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定然发现了廖武王是假,却以假乱真。
    廖武王金蝉脱壳,可是池砚却让他宛若死了一般。
    等他回去,廖国若是选出了新的大王,那么必然不会欢迎他,反而会痛下杀手,反之,就算没有定论,他回去要平息内乱,也得废很大的功夫……
    赵鑫以惊恐万状的眼神望着池砚,他长着月神一般地容貌,但却宛若魔鬼一般可怕。
    池砚迎着赵鑫骇然的目光,平和一笑,眼眸幽邃,道:“下面要攻打的一个城是下邱。此处地势极低,内城修建了一条护城河,有三米宽。”池砚将目光从赵鑫身上移开,望着地图分析道:“近来雨水连绵,下邱的护城河大概已经很满了,我们只要去到侧面的山顶,将沥水与湘水两条河流引过去,那么下邱上面修建的堤坝必然会决堤,这样一来……”
    池砚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笑,如翩翩君子,温文尔雅,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底发寒。
    “子墨,你是要水淹下邱?”崔俊远心惊道:“这样做虽然不费一兵一足,可是水火无情,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我们攻打他们,可以与他们的将士拼杀,但却不应该祸及那些无辜的百姓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是有战争有就有伤亡。难道正面拼杀,我大晋的士兵就不会受伤,不会死亡了么?”池砚声音冷然,只是掩藏在袖中的左手不由握紧,道:“此事,你们都不必插手,我带人亲自去做,若上苍要责罚,我亲自担着。”
    “子墨——”崔俊远望着池砚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次,尽管他们谋得先机,但却并不是真的不废一兵一卒。
    他看着自己手底下带出的那些士兵,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心里十分哀痛。
    如今,下邱一战,那些廖兵为了给廖武王报仇,定然会凶猛异常,而大晋的士兵本来就比不上对方,再加上坝城有护城河,他们定然会伤亡惨重。
    崔俊远仔细一想想,便知道池砚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只是那水灾一起,整个坝城上万的百姓……
    “唉!”他猛地踹了一脚墙壁,当即追着池砚的方向而去。
    第69章
    下邱地处于渭城西南,其中沥水和湘水两条河流发源于这里的甘杏山。
    初秋,甘杏山上草木枯黄,地上落了一层斑驳的黄叶,池砚身穿一身白衣,立在一处斜坡上,分外显眼。
    他俯视着下方的士兵,他们整齐站了五列,十个一组,有一半拿着锄头,一半拿着铲子。
    “左徒大人,请问我们来这儿是要干什么呀?”大家都以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池砚。
    他们过来打仗,手里一向握着的是□□和短剑,如今池左徒让他们拿着锄头和铲子,难不成是要挖坑埋人?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池砚呼吸骤停了一刻,静默了一会儿,轻轻低垂下眼帘道:“渭城春季时常缺水,我想看看能不能引水过去,修建水库,将水存起来,待明年灌溉农地时用。”
    “原来是这样呀,那池左徒选好地方了没,要让我等从哪儿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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