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女

    下课铃刚响，喻城就被同桌拍醒。正准备发怒，看见同桌那惊恐的眼神，他眯起惺忪的双眸，想起似乎是自己要求对方叫醒他去打球，于是摘下了一直戴在耳上的降噪蓝牙耳机。
    隔壁班走廊传来的嘈杂声一下涌入耳内。
    喻城不耐烦地蹙眉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喻城的同桌林远翔，有叁大爱好——美女、凑热闹和聊八卦。
    这一问无疑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四班今天转来了一个小美女，皮肤白胸还大，就连我们学校的丑逼校服都能被她穿出花样来，啧。”
    光嘴上形容不够，他还边说边比划着，好似已经捏上了那圆鼓鼓的奶子。
    喻城依旧在摆弄他手里的小型乐高玩具，完全没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林远翔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开始和前桌聊了起来。
    “是真的得劲啊那女的，操了逼的。”
    前桌虽没林远翔那么八卦，可也挨不住他这疯狂安利再加粗口形容，两个人嬉笑着勾肩搭背地往四班走去。
    喻城还没完全醒，他睡出了一身汗，闹哄哄的班级配上头顶老旧风扇发出的噪音无形之中让闷热的空气火上浇油，从书桌柜里的运动包里掏出大水壶猛灌了几口，这才让燥意缓解些许。
    慢悠悠地起身，喻城准备去放个水，刚走出班级就迈不动步子。走廊上站着的几乎全是陌生面孔，有男有女，男生偏多，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男女女围堵在隔壁四班门口，一边往里探头探脑地瞧着什么，一边还和身旁的人小声议论。
    这时有人看到喻城的身影，一大片目光开始转移到他身上。
    喻城个头高，高一就窜到一米八五以上，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五官英挺，眸子很黑，表情很臭，看谁都像在讨债。
    可偏偏就是这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特别讨女生喜欢。
    他上课基本不听，全在睡觉，偶尔心血来潮也会翘课去打篮球，在东城一中里已算另类，可偏偏他的成绩还算不上差，每次考试排名都在班级中等偏上，也没有明显的偏科问题，老师们也拿他没辙。
    穿过拥挤的走廊，喻城的肩不知被谁碰了一下，他低头瞥了眼对方，刚睡醒的嗓音略带沙哑，“不好意思。”
    被道歉的女生脸顿时红到耳根，连连摆手说没事，直到喻城走远了还没回过神来。
    围在四班门口的女生们都炸了锅。
    “好帅呀。”
    “那肩膀，那腰那屁股，穿着校服我都可以脑补出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一来就被各位的裤衩绊倒了……”
    “姐妹们，城城是大家的老公，排好队不要抢！”
    喻城没去厕所。课间教学楼的厕所人挤人，他一般等到上课铃响后去办公楼的教师专用厕所上，环境好不说，回来的时候还能去打个球。
    刚走到教学楼一层的楼梯口，就听见年段长那洪亮的大嗓门从年段室传出，“程雪那姑娘，长得端正不说，成绩也不错，老张这次可捡到宝咯。”
    听到熟悉的名字，喻城困意褪去大半，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可不是嘛，据说她还准备走艺考这条路，长得那么标致是准备演戏还是唱歌啊？”
    “人程雪学美术的，她妈妈的朋友圈里发了她的画，素描头像画得可真不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哎哟，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哦……”
    接下来的内容喻城没太听清。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边上。
    找了个花坛随意坐下，喻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内浮现出一张白净却有些圆润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注视他时仿佛会说话。
    他伸出手掌，盯着掌心，目光逐渐没了焦距。
    还记得她又白又软的小手曾经与他宽大的掌交握，是她先说要与他掰手腕，然后又略带撒娇地嗔怪他捏疼了她。
    原来他从未忘记过她。
    而他对她的记忆却停留在了她满脸泪痕那一幕。
    “喻城，我讨厌你。”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