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这太白楼早年便是酒楼,你们家爷改成了个首饰铺子,我们姑娘上旬才借着这太白楼的名号,重新开了茶馆出来。若是掌柜的来了便把雅座清空,我们姑娘是慈善人,干不出这等子事儿出来。”徐妈妈倒是明白何四的意思。隔壁那两个书生她也瞧见了,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前头国子监的学生,若要打探问罪也容易。
只正是书生意气的时候,一人吃醉了酒说些胡话,不值当什么,姑娘定是不会怪罪,若是怪罪,那二人岂能完好走出太白楼。
“你啊,和你们姑娘一样,都是心底纯良的。若是敬王遗派,故意来给爷和姑娘添堵的,二人闹出个纠纷出来,你岂能担当得起。”
何四一脸得恨铁不成钢。眼瞅着这顾姑娘便要入主东宫,怎么这从主子到奴才,从来不心急。爷半旬未来这顾府,顾府上下,便是连嘘寒问暖的都没有,若不是崔皇后张罗着东宫上下事宜,又时刻让顾知薇进宫拿主意,时刻把大事小事传到东配殿去,他们爷才算是不那么惦记顾姑娘。
这顾姑娘到好,今儿个和刘家姑娘逛首饰做衣裳,明儿个和何家姑娘起诗社,桩桩件件,唯独想不起他们家爷。若不是今儿个爷心血来潮,说是要出宫在外头逛逛,别说是和顾知薇见面,便是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法子。
“你好歹提点些你们姑娘,咱们家爷要模样有模样,说起对姑娘的这份儿心,那是丝毫不比陛下对娘娘的感情浅。”
这么般配的二人,这么久没见,怎么就不见顾姑娘着急呢。
徐妈妈不答,指指门窗紧闭的雅间,笑道,
“爷方才嘱咐你什么?还不快去办了。”
姑娘和太子的事情,那是娘娘和老爷做主。眼下大奶奶怀着身孕,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安康,病病歪歪的,正是多事的时候。姑娘不去寻镇北王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多嘴什么。
“你...”
何四走了,雅间复又恢复宁静,顾知薇抬头,见傅仲正深眉阔目,阔肩朗朗坐于桌前。茶香晕溢,没得让男人浑身的青竹松柏香气淡了几分。
“你可是因敬王一事烦闷?”
顾知薇想起这阵子爹爹回家也是唉声叹气。明明敬王证据确凿,可偏偏碍于先帝旨意,无法动他分毫。
“你有何计策不成?”
傅仲正间顾知薇面带关切,心头一暖。探过身子把顾知薇柔夷握在掌心,笑道,“虽然棘手了些,可不算大事。自来臣子们忠君,是常理之中。”
只不过眼下这关头,忠于先帝,而不是当今陛下。说白了,还是对他这个太子不恭敬罢了。
顾知薇自然也想到这个,略带了几分沉重,可无论是何等境遇,都比傅仲正前世丧身北地沙场好。他们顾家,走出了这个死劫,她也算是没有白白多活了一回。
“敬王必须死,傅仲麒也必须死。”
傅仲正眸色一敛,倒是想起那日自己奔波千里从燕地回京。便听闻傅仲麒日夜守在顾学士府前,说什么对顾家姑娘一见衷心,若顾家不嫁,他便在顾家门楼前长跪不起。
他算是什么人物,也敢觊觎顾知薇。傅仲正冷笑,眼瞅着敬王拘禁于刑部大牢,这些个敬王的子嗣还在敬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实在是让人生出几分不满来。
男人掌心温度滚烫,从掌心四散到浑身各处。顾知薇喉头微紧,一时间语瑟住了。自打前头宫里分开,满打满算,二人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了。
她也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 mua~
第81章
气氛暧昧, 顾知薇羞涩错过眼去, 不敢直视傅仲正。百无聊赖把玩桌面筷枕, 宽窄不过二三指,山峰勾勒炭火窑炉里烧制几日,虽不如宫中物件精细, 倒也一番野趣。
细白腕子把玩摆件,傅仲正不满佳人注意力被玩物收走, 冷了眉眼, 道,
“这东西虽稀奇倒也不是难得的东西,你若是喜欢, 我改日送些好的来。”
这些个不知多少臭男人碰过的东西,就快撂下。
顾知薇自然知道傅仲正酸意,见他眸中带酸,故意问道,
“你觉得这筷枕不好?”
这话问的不对。傅仲正警觉之心顿起, 仔细端详了眼前从未留意过的筷枕, 笔锋柔丽勾勒山水, 娇柔婉转如二八少女腰线,瞬间改口,
“别致雅趣, 是难得好手艺。”
“薇姐儿倒是越发能力出众,不说寻常字画得心应手,改良起这筷枕, 也别有风格,实在是让人欢喜。”
“这火能烧窑炉,也能烧别的东西。”
连着两句奉承话,句句戳心。顾知薇见他认出自己笔锋,心底欢喜,可想起前世顾家惨状,恶意上了心头,提醒傅仲正,
“若是担心处置了敬王名不正言不顺,想来天灾人祸是避也避不开。至于敬王余下他人,虽不至死,若贬为庶民,想必不会再有祸根。”
又转回该如何处置敬王一事。傅仲正眸色内敛,冷了眉眼,朝顾知薇道,
“他早年借着先帝遗旨作威作福,我自有法子处置了他。只皇伯父身子骨越发不好,若朝堂上本,没得劳累了他。”
顾知薇好奇,“先帝有遗旨在,难不成,你也有遗旨不成?”
“我没有遗旨,可我有钦天监。”
傅仲正凑上前,大掌扶过顾知薇柔嫩脸颊,半拢住肩头在自己身侧,凑近顾知薇耳边,
“钦天监里占上一卦,他便是不死,也没个好日子。”
顾知薇闻言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男人松柏香气围绕自己,没得让人脚软腿酥,强撑住身子骨,岔开话题,道,
“除了那筷枕是我手笔,那你再瞧瞧,这屋子里,可有旁的出自我手?”
傅仲正闻言打量下四周,依窗是及人高八角金丝芙蓉屏风,再往近瞧,桌椅板凳带有暗香,似是南边儿来的香木,略油漆了两层清漆,倒也干净自在。两侧墙壁,悬挂些前朝大儒山水笔墨,因是名家大客,倒也裱的整齐。
“那山水是你临摹的?”
傅仲正一眼便瞧出来,面上是寻找了好久,也不知哪个是的模样。见顾知薇闻言笑的开怀,道,
“不是前阵子还在写什么经书,怎么这会子又临摹起山水画来。”
更勿论悬挂在这厅堂之内,来往的客人瞧见她笔墨,实在是,不妥当。傅仲正强压下心中酸意,状似不在意,道,
“我上旬搬进宫里,东西准备的不齐全。这山水笔墨倒是不错,拿回去挂在屋子里,省的在外头沾染了油污。”
“除了山水画,再挂上两幅心经才好。”
顾知薇笑吟吟斟杯茶给他,笑道,
“前几个月你便夜里睡的不踏实,如今怕是仍旧不见好。我手写了几封经书,和这些个山水画一起裱好,回头让何四带回去,省的你夜里难受。”
佳人软语贴心,傅仲正喉间哑然,只把自己早就好了的事儿抛在脑后。他初重生回来,敬王势大,朝臣无一敢和他对峙。皇伯父身子骨孱弱,若他败了,顾家常家等血洗菜市口,佳人也没了庇护,孤独死在涵香阁。
如今杨太妃身死,敬王也囚禁于大牢之内。内忧外患局势瓦解,顾家平安喜乐,罗家常家等各个平安,他自然夜夜安枕好眠。
更勿论,薇姐儿温言软语贴心,前世二人何曾这般亲昵。喉结微动,眼底也起了两层暗光,大掌拉住顾知薇细弱腕子在掌心摩挲,酥酥麻麻让顾知薇欲躲还迎,推拒道,
“大庭广众之下,徐妈妈在外头伺候,没得让人听见。”
傅仲正强压下内心渴望,眸子微敛,盯住二人交缠的手腕,似是蒙上了层薄雾,道,
“过几日,咱们便先过了六礼如何?”
过了礼节,薇姐儿便是自家人。他盼了两世的佳人,总算是如愿以偿。
而此刻,太白楼外,两抬青布小轿在门口停下,早就健壮仆妇躬身走向帘边,道,
“夫人,咱们家爷眼下在三楼雅间,除了咱们家爷,崔家八爷,常家大爷连带着刘家姑娘也都在楼上呢。”
端丽夫人道了声知道了,吩咐仆妇,“你去瞧瞧何四在何处,若他在楼上,只带着咱们从后院进去便是。”
仆妇顺势去张罗,何三姑娘听见常家大爷在,手指不自觉的攒紧,抿唇问道,
“姑姑,我便这么来寻顾家姐姐,妥当吗?”
“你顾家姐姐性子和善,又是你太子表哥的心头肉。若她不成,你和常达,怕是就这么错过了。”
端丽贵妇,也就是恭王妃宽言安慰何三姑娘。她这个外甥女是心思通透的,若不是仲正封了太子,常达有什么军机大事也往宫里通报,再不往恭王府来。
而何三姑娘越发容貌憔悴,恭王妃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乖顺温柔的何三姑娘,竟然对常家那位爷上了心。
仔细想来,原许多事就有了缘由。她仲正眼巴巴挑了西域进贡的狗崽子到顾府,略提了两句,常家便眼巴巴送了给何三解闷。太白楼出产的首饰模样精美,红宝绿玺样样珍贵,常家便说什么,自家都是爷们儿,得了许多红宝没地儿送去,倒不如给何三姑娘打首饰,也算是全了常达和傅仲正的兄弟情谊。
他们沙场里拼死的兄弟,自然和旁人不同。恭王府人员低落,恭王效仿皇帝,婚前还有两个姬妾伺候,等她生下仲正,姬妾也都打发出去。这么许久没动过心眼子,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
恭王妃见何三姑娘一脸闷闷不乐,并不去点破常家对她的心思,只笑道,
“该是你的姻缘躲不过,你顾姐姐为人聪慧又极其妥当,她出手定是没错的。”
何三姑娘这才心事重重的点点头,歪靠在恭王妃胳膊上,道,
“顾姐姐和表哥,真真是极为般配一对。往后咱们恭王府,也有人陪姑姑说话解闷儿,省的日子无聊。”
“她陪我说话解闷算什么,倒不如宫里伺候好皇后娘娘。若真的论起来,仲正他如今是太子,虽未过继给陛下,那也算不得我儿了。”
宫里那位,才算是她正经婆婆。
恭王妃听了这话,拍拍何三姑娘肩头,倒是看的极为通透。
“顾姐姐,顾姐姐,你快开门!”
暧昧气氛转瞬即失,刘伶拼了命敲门。便是太子殿下在里头有如何,有顾姐姐在,她不怕他。
“顾姐姐,顾姐姐,我知道你在里头,我要进去,我要和姐姐说话。”
刘伶见朱红大门没个动静,求助目光看向身后的恭王妃和何三姑娘,她拼命敲门了,殿下不开门,她也没法子不是?
屋内,顾知薇气喘吁吁攀附在傅仲正肩头,脸颊绯红艳丽,寻日里冷静自持眸子也沾染了几分春.色,樱唇水润,无端让人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大掌置于佳人细弱肩头,慢慢帮她捋顺呼吸,道,
“你那些个胭脂可在屋子里?这般模样,母亲一眼便看出,是被我疼宠过的。”
“都说了不要了...”
顾知薇眼带不满,方才她便觉得不妥当,可这男人凶狠的似是几月未见肉味的狼狗一般,寻着那块儿肉怎么也不肯松下来。
她还能跑了不成?
眼下,揉的她衣裙乱了不说,浑身的娇媚,是如何也遮掩不掉。
眼风一撇,傅仲正只恨不能举起双手投降。这般佳人绝色,便是千万不对,只看人一眼,便是他错了。细细拿帕子擦了唇角残红,胭脂色乱,少女肉嫩唇瓣,没得让人意乱神迷。
越擦越是离不得这里。
傅仲正起身,见顾知薇被自己磋磨的似是站不起身,软绵绵瘫在椅子上,弯腰一抱,阔步往屏风里头去。挨着墙角是罗汉床一张,令有黄花梨木案几,上放这些笔墨纸砚账本,这是顾知薇近来常驻之地。
动作轻柔把佳人放于床榻,迎着懵懂神色,傅仲正摸摸鼻头,
“若只刘伶在外头,她定是不敢敲这屋子大门,徐妈妈进来伺候你换了衣裳,咱们家去。”
朱门外,恭王妃察觉里间脚步声,神色越发不好。她儿仲正是何等霸道性子她是知道的,得了他青眼的人物自然眼巴巴拢在自己怀里。
眼下,这屋子里只他二人,若是仲正把薇姐儿吃干抹净,她怎么向顾家和崔皇后交代。见刘伶动作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