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通天暗暗在这件事记下，却忽略了老子和元始的其他话，而被通天惦记上的鸿钧，他正在玉京山中寻找着顾元凤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可不希望玉京山成为山河社稷阵的一部分，而他本来是打算再接再厉斩去善尸的，却是被这件事耽搁了下来。
    又随着顾元凤养伤，三族争霸的脚步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更何况本来这三族争霸就是演出来的，那些被网罗的生灵也没有被灭绝，而是在归顺三族后，加入了“学前班”——只开了灵智还不行，还得懂得修身养性，最起码不影响洪荒面貌，总之就是接受基础教化课程，在没有通过前，是不能出去的，这也是为何其他生灵没有再看到过他们的真正原因。
    也不是没有大能者推演过，可他们再推演也推演不到根本，也如何想不到内情竟然是这样，加上在过去千余年来，三族不惜余力的营造了他们强悍霸道的对外形象，又风言风语传得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就是有觉得不对劲的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最后也跟着随波逐流了。
    在这种情况下，三族争霸的脚步慢下来，他们就没做他想，只下意识以为三族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藏匿的还得继续藏匿，在还没有成长到能和三族抗衡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夹着尾巴做人。
    只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瞒天过海瞒了过去，或者说有人终于发觉出了不对劲。
    伽罗山
    罗睺从入定中醒来，他渐渐摸索出了他之道，正准备大干一场，搅他个天翻地覆，正好龙，凤，麒麟三族争霸给他营造好了战场，这千余年来想来他们已经争得不可开交，祸及了洪荒无数生灵吧？
    然而等罗睺冷笑着前去观望时，却发现乱象有是有，可却没有半分生灵涂炭下该有的死气和魔气。
    罗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道祖：……
    魔祖：呵呵。
    第31章 洪荒（31）
    罗睺哪能意识到不对，可他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于是静极思动, 罗睺决定只身出西方, 去一探究竟。当然了，罗睺也没有忘记先前被他委以重任的顾丰月, 只是这时候罗睺已把顾丰月给怀疑上了，可也觉得只凭顾丰月一人之力，该当是做不到让三族争霸却又毫无损伤的地步。
    那么原委究竟是什么？
    罗睺没有选择打草惊蛇, 他是做好了伪装, 顺利地潜入了凤族内部。
    这和当年顾元凤他压制了修为, 改换了出身，混入伽罗山的行为如出一辙, 只不过当年顾元凤技高一筹, 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罗睺发现“狐狸尾巴”, 但罗睺他虽说在分化之术也很有造诣, 且修为也是压了凤族所有人一头，不会有谁看出他的真身来, 然而如今的洪荒再不是简单粗暴的洪荒, 在罗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他已经被盯上了。
    消息经过有条不紊的层层传递, 很快就被呈送到顾元凤跟前。
    顾元凤这会儿恢复的七七八八, 看过凤族传上来的影像，不禁扬了扬眉，尔后他从不周树上下来, 化为人形，准备亲自走一趟，而直到离开前他也只是轻轻瞥了眼仍没有孵化的大白蛋，连个爱抚都没有。
    只在他的身影完全不见后，还在篮子里的大白蛋却冷不丁动了下。
    再来说弃子而去的顾元凤，如果是从前，他说不定还有闲情逸致想暗中观察下“入戏”的罗睺，但眼下他在去不灭火山的路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省却了这一步，直接出现在了伪装成凤族的罗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的伪装哪里出了纰漏吗？”
    罗睺：“！”
    这又超乎了罗睺的意料，可罗睺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褪下了伪装，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冷峻如昔的脸庞，还有仿佛盛放着最深沉黑暗的眼眸，以及那及天地戾气而出的弑神枪。
    同时罗睺也认出了顾元凤，在他要叫出顾元凤名字前，顾元凤先一步慢吞吞道：“如果我说我先前只是开个玩笑，昭显一下我的亲和力，你信吗？”
    罗睺：“……”
    罗睺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当即不理睬顾元凤的挑衅，照着原本的步骤叫道：“元凤。”
    “罗睺道友，”顾元凤也没装作不知道罗睺到底是谁，他说着目光还在弑神枪上打量了一圈，“我师父曾和我提起过你。”
    这句话似乎在解释他为何认出了罗睺，而罗睺却对盘古半分好感都没有，闻言冷笑了一声。
    顾元凤偏了偏头：“你不想知道我师父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罗睺微微一动：“哦？”
    “他说你比其他神魔更耐打，让他印象深刻。”顾元凤还真是实话实说，盘古对三千神魔的印象都是基于对方耐不耐打为基准的，像是那些都不能在他的开天斧下撑几回合的，他把他们记混都是很正常的，倒是罗睺这儿，盘古都记得他用弑神枪，还有他们之间斗法了多少回合，然而这对于罗睺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沉沉的看了一眼顾元凤：“他既已身殒，你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一套不是用的很娴熟吗？”
    “你的话提醒了我，”顾元凤说这半句好像是听懂了罗睺的意有所指，然而他接下来说的可就完全超乎了罗睺的预料，“身为三千神魔之一的我师父既已身殒，那同样身为三千神魔之一的罗睺道友又该什么时候身殒？不要说你不知道洪荒这个新世界是容不下混沌那个旧世界诞生的你们，不然你们当初也不会拼死拼死的去阻止我师父开天了，更不会几乎全都剿灭在开天大劫里。换句话说，你现在侥幸在新世界中存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身死道消而已，说不定那时候你的残魂碎尸也会被利用殆尽，就好像我师父身化洪荒一般。”
    顾元凤轻飘飘道：“还真是身死道消后，都不让人得到彻底的安宁呢。”
    而罗睺，他起初听顾元凤问候他何时身殒时，眼中多了锐意，他大可以在这时候和顾元凤大打出手，事后再来描补，只是顾元凤接下来说的话，完全切中了事实不说，甚至于还极力暗示了什么，就像是最后一句话。哪怕这句话中顾元凤没提出来是谁在作祟，但大家都是从混沌过来的，哪里会不明白如今悬在他们颈上的是什么：
    除了天道还会有谁？
    只是在三千大道掌控的混沌时代诞生的罗睺，并不信天道，他也不认为他不能凌驾于天道之上，再有他已意识到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谈话都是顾元凤在掌握主动权，这可真是难得，罗睺在心中冷笑一声，斜睨向等着他开口的顾元凤：“你这是在为你师父鸣不平？还是说在洪荒世界里活得滋润无比的你，怀念除了混沌还是混沌的混沌世界，想让洪荒重归混沌？”
    顾元凤惊奇又不解的反问：“你不想？”
    罗睺：“……”
    罗睺当然想，他在混沌时代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可在洪荒世界可称王称霸的顾元凤并不该这么想啊，而在罗睺错愕时，顾元凤话锋猛然一转：“还是说罗睺道友已获悉了可不受天道束缚的途径？还认为自己到最后能够成功？”
    罗睺：“！”
    顾元凤接下来也没有再藏着掖着，铺开来说道：“没错，我是说成圣，唯有圣人可历万劫不灭，与天道同存，不是吗？再让我想想，你想要成圣却乔装打扮混入我凤族，还试图打探我三族争霸的原委，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成圣的途径和我三族有关？”
    顾元凤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可现在这不是在忽悠罗睺吗，所以“故弄玄虚”是必要手段，再有他说到这儿还想要呼应前面，“就算罗睺道友辩驳说无关，那罗睺道友都还没有考虑清楚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吗？你是怎么被看穿的那个问题，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是我的族人们先发现的，然后我才会出现在了这儿。”
    罗睺忍不住讥讽道：“莫不是你想说那是天道的指引？”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元凤摊开手，手中赫然多了他的小灵通，“事实上是因为这个，这是一个用来通讯的法宝，大家都有。”
    而罗睺并没有。
    罗睺：“…………”
    罗睺宅居在伽罗山上千年，他确实不知道如今洪荒的新潮流。
    好吧，其实小灵通早在洪荒到来的第一年就出现了，后来经过了顾元凤的多次升级，如今不说在全洪荒普及，但就三族来讲，他们人手一个。又因为三族争霸是他们齐心协力在演戏，因而很是需要在小灵通上联系，用来确定演戏时不会露出马脚，而平常时候小灵通上也多会发布一些新鲜事，还有大家也尝尝插科打诨，聊天聊得不亦乐乎。再有小灵通有识别神识的作用，而每个人的神识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相当于每个人在上面是实名制的，但罗睺他不知晓此事，因而当他潜伏进来后没多久，就被凤发现了他的不合群之处。
    这对罗睺来讲，简直就是猝不及防嘛。
    如果有什么能让罗睺觉得安慰的话，那就是顾元凤在将小灵通收了回去后，又补充道：“如果罗睺道友想将这当做天道指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到底此事可以归结到我们气运比你佳上，而所谓的气运，不正是天道说得算吗？而且你先前也承认了，你也说我在洪荒里活得滋润无比。”
    顾元凤再接再厉道：“仔细一想的话，我和祖龙，始麒麟本就是顺天而生，在由天道掌控下的洪荒中自然会得天道眷顾，而罗睺道友你想打我们的主意，那就是逆天而行。至于结果，我想我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
    罗睺看起来神色未变，然而他握着弑神枪的手攥得更紧了，“照你这么说，那我为何还能安然渡过开天大劫？”
    “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当然是你还没有被利用彻底啊。”顾元凤微笑着说着无情又冷酷的话，又罗睺那么说，其实已经在心中开始相信顾元凤先前的言论了，因而顾元凤就只说到了这儿，剩下的就需要罗睺去脑补。
    至于罗睺会脑补出什么？
    顾元凤还真有几分期待。
    只是这时候的顾元凤都没想到，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惊喜等着他，其中近在眼前的就有一件。
    在和罗睺谈一谈后没多久，通天就用小灵通火急火燎的传音过来：“师兄，小师侄他在破壳了，你赶紧回来！”
    顾元凤愣了下，旋即就朝不周山赶去，刚腾上云通天又传音：“师兄，你快点啊！”
    又过了没一会儿，通天再次传音：“师兄你到了吗？小师侄他还在破壳，这是正常的吗？”
    顾元凤：“……”
    顾元凤这当爹的都没急，倒是快把通天这个小师叔给急死了。
    不周处那边，被叫来的老子和元始望着如热锅上蚂蚁的通天，安抚他道：“通天你冷静点。”
    通天根本就冷静不下来，他踱步到兄长们跟前，一咬牙又一跺脚道：“大哥，二哥，你说我要不要去把鸿钧道友也叫来？”
    老子和元始面面相觑，末了还是元始代为发问：“通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魔祖：说好的洪荒基本法呢？
    道祖：这个我也说过。
    孔宣：我诞生时天昏地暗，我出生时有五彩神光，这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顾元凤：emmmm
    第32章 洪荒（32）
    通天对未出壳的小师侄很是上心，不然他也不会发现小师侄要破壳了。
    这倒不是说老子和元始就不上心了, 只是他们平时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 像是老子最近沉迷于推演, 元始也跟着一起分析三族争霸的内情，又有红云和镇元子来到了归一宫, 他们会一起论道……诸如此类的，让老子和元始不可能像通天那么有额外的精力，再说了他们不觉得他们师兄愿意他们常去叨扰。
    只是眼下老子和元始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然通天怎么那么笃定的提起鸿钧道友, 要知道他们俩还只是私下里猜测一二而已。
    通天则对元始的问题有几分不明所以, “我知道什么？”
    元始没怀疑通天在装傻，可他和老子也不太好说出口, 好在放在篮子里的大白蛋又有了动静,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通天抓耳挠腮：“我们要做什么？要帮他把壳敲开吗？”
    老子最是沉着：“我想不用。”
    通天想也不想道：“为什么？”
    元始沉默片刻, 给出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通天果然被说服了, 他安静的抓耳挠腮起来。
    老子：“……”
    元始：“……”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心力憔悴很久, 顾元凤赶过来了。
    通天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大喊了一声：“师兄！”
    顾元凤神色寻常, 但他还是将目光落到了那颗蛋上。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脉破壳而出, 对顾元凤来说还真是特别新奇的体验，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存在父子天性，原先那颗一直在动, 可就是没有实质性的破壳动作的大白蛋，在这一刻就“咔嚓”“咔嚓”的裂开了。
    伴随着这咔擦声的，还有耀眼的五行毫光从裂缝中迸溅出来，随着裂缝越来越大，那五行毫光就越来越耀眼，耀眼到三清他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到五行毫光渐渐暗下来，他们睁开眼睛时，原本完完整整的大白蛋已经只剩下小半个蛋壳，而在旁边赫然多了个……
    该怎么说呢？
    老子和元始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显然那并不是一只凤。他们俩也是见识过他们师兄原形的，哪怕缩小下来也不会是这幅模样。
    相比他们俩的隐晦，通天就直接地多：“小师侄长得和师兄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那从蛋中出来的小家伙哪怕不是集华丽与矜贵于一身的凤凰，可他的体形哪怕是小小的，可整体也十分的优美，尤其是那一捧尾羽流光溢彩，几乎可以和凤凰的尾羽相媲美，当然了这只是就原形方面来讲，毕竟这样才有可比性。
    然而顾元凤却很清楚，这个小家伙连凤凰都不是，他是一只孔雀——哪怕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可他仍然是一只孔雀。
    顾元凤垂着眼帘，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叫人看不出喜怒。
    没等来搭话的通天凑到元始跟前，捅了捅元始后嘟囔着：“二哥，师兄这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吗？”
    元始低下头，准备翻个白眼，却看到他们出壳后就一直直愣愣盯着他们师兄的小师侄，“唰”的一下展开了流光溢彩的尾羽，然后昂头挺胸的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期间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们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