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纪新秋略显犹豫的把耳朵靠近了自己的头顶，那对毛茸茸的仓鼠耳朵马上就吸附在了她的头上。
    明明头上没有磁铁，这对耳朵是怎么吸附上去的？纪新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顶的耳朵，扯了扯感觉还挺紧实的。
    “亚人的科技很了不起对吧？”
    苍胤开口让纪新秋把到嘴边的感叹之词吞进了肚子，她确实佩服亚人科技，但是看到苍胤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有点不爽，于是她哼了一声以示不过如此。
    “很适合你”苍胤冲纪新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到摩托的后座。
    纪新秋坐上后座，双手向后扶着椅背，苍胤的尾巴垂在座椅一边，贴着纪新秋的小腿有点发痒。
    她用小腿踹开那条大尾巴，嘟囔了一句“碍事”
    “哦？碍着你哪了？详细说说？”
    苍胤不乐意了，咧着嘴竖起尾巴故意往纪新秋身上放，毛茸茸的尾巴扫着她的小肚子。
    纪新秋不堪其扰，撇着嘴身子后挪。苍胤浅笑一声，猛地发动了一下油门，急冲的作用力让纪新秋的鼻子砸在苍胤的背上，她下意识地抓住狼人的衣服，下一秒摩托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风声在耳边狂啸，速度让纪新秋的心脏被大手攥紧一般难受。苍胤的外套滑手，她感觉自己都快被甩下去了。
    “不想摔死就抱紧我的腰”
    狼人轻飘飘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含糊，纪新秋出于求生欲的本能手往前挪动了几下，破罐子破摔地狠狠锢住了苍胤的腰，嘴里吐出来的喊声在风中有些破碎：“你们——亚人——没有交通法——的吗！”
    “有啊”狂飙中苍胤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明天就把工资卡压去交通局，够带你飙十年的。”
    苍胤腰上抓着纪新秋柔软的手掌，这让他心情很是愉快。不一会摩托上了高架，他们身边的飞梭越来越多。苍胤驶着摩托在飞梭之间超越。一架大型飞梭迎面而来，他却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唔—”就要撞上飞梭的时候，纪新秋眼前一花，身体失重，苍胤竟是侧着摩托从飞梭悬空的底部飘移滑了过去。纪新秋死抱着苍胤，两腿夹紧了车体，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天旋地转后身体恢复平衡的纪新秋脸色都苍白了，忍无可忍地掐了苍胤的肚子一把，却仿佛掐在铜墙铁壁上一样根本掐不到肉，那小腹像石头一样。
    纪新秋越是气急败坏，苍胤越是心情愉悦，他抬起了哈雷的车头，冲着高架边缘冲了过去。
    “你做什——”纪新秋的声音被吞进了肚子，她闭上眼睛顶着苍胤的背，双手锁死了环着他的腰。
    妈的，就是被甩出去摔死她也要抱着这只臭狗一起死。
    好在苍胤没有和纪新秋同归于尽的想法，车体越过高架重重地落在了下面的国道上，轮子砸在地上只轻轻向上弹了一下，又继续向前飞速滚动。
    “喂，睁眼啦，到市中心了。”
    不一会后身下的摩托逐渐减速，纪新秋的肾上腺素却还没有归于平静。
    她睁开眼，眼前是十字路口吵嚷的人群。信号灯安静的伫立在路口执行着任务，他们正在斑马线前跟着人流等待绿灯。
    帝都的商业街，整个帝都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曾经也是人类的商业街。
    那和她在学校里见过的人造街道不同，这是真正存在的街道，是她曾经最熟悉的那个地方。如今建筑物全然不同了，却还是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身边浮动着各色各样的飞梭，抬头看空中浮动着大大小小的全息广告招牌。
    两三块全息光屏飞到纪新秋的边上，上面播放着亚人的商品广告，艳丽到夺目的大字写着：“新婚夫妻的第一套家私套装”“新房装修指南”“仿人类信息素香水，让你们拥有醉生梦死的繁衍体验”……
    “看吧，机器都知道我们是夫妻”苍胤头盔下勾起了嘴角。
    “少来，只要是一男一女推送的都是这些。大数据精准投放，我们那个时候也有，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纪新秋玲琅满目的信息让纪新秋忍不住挥了挥手，光屏就消失了，“你们现在过马路等待时间要强制看广告？你们的资本还真是够不要脸。”
    “大众街区是这样的，我们的居住区……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商家敢搞这个。”
    苍胤说的“我们”，指代的是贵族群体。
    “你们这种分三六九等的社会，根本越活越回去……”纪新秋小声嘟囔。
    亚人的社会，先进性和极端封建性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共存。纪新秋一方面觉得佩服亚人科技的发展，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在走人类的倒路。
    “我学习过你们人类旧政府的体制和社会制度，你们的体制也各不相同不是吗？人人平等是不错，但是不适合现阶段的亚人。”
    苍胤淡淡地说道，这让纪新秋有些意外，她以为苍胤的态度会更傲慢一点。
    这时信号灯变成了绿色，挤挤攘攘的人群开始像流水般涌动，一双双毛茸茸的耳朵和形态各异的角在纪新秋眼前晃悠，这样大量的亚人是人类社会不曾有过的光景。
    建筑物顶上光屏播放着狐狸种亚人明星的最新mv，他们毫不收敛自己的荷尔蒙，在跃动的节奏中肆意发散着自己的魅力。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再没有人禁止他们从事自己的天职，那种自内而外的魅惑有着无限生命力，而不是他们只能躲在街角工作室做狐儿爷时候那种颓废溃败的靡丽。
    眼前的一切再次告诉纪新秋，人类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脚下这片土地彻彻底底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你身上的味道在人多的时候比较淡，不过要长时间待在某个公共场合逛街还是勉强了点。”
    苍胤带她来市中心走马观花地看看其实也冒了很大风险，要是元老院的人知道了怕是要气昏过去一片。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苍胤不在乎。
    “无所谓，我对这里没什么兴趣”纪新秋奄奄地说着，看着亚人的繁华街景对她来说也不过徒增感伤。
    “那我带你去个比这里好上百倍的地方”
    苍胤扭动了把手，在地上扬起锐利的啸叫。哈雷像流星一样飞驰，远远地驶离了市区中心。
    暮色爬上天边，市区的繁华热闹逐渐远去了，在太阳彻底落山前，苍胤的哈雷停在了海边的崖上。
    那片海水是摄人心魄的红色，在昏黄的天空下妖异如魔境一般。
    “赤潮…原来这里应该不曾有这么大规模的赤潮…”
    纪新秋下了摩托，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海水的颜色大多因为浮游生物和珊瑚影响而改变，在纪新秋的记忆里，首都里从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赤潮现象
    “这几十年的生态改变了这么多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你就不能单纯的欣赏一下美景吗？”苍胤熄了火伸出长腿跨下了摩托，靠在车头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过去。
    “小时候我很喜欢这里，当时憧憬着成为军人，这夺目的红海就像我想象中的战场一样。直到我真的上了战场的那天，我才知道血海和红海不一样，血海只会令人作呕。”
    海风吹来的潮湿空气让人很放松，纪新秋确实很久没有看过海了。
    “掉下悬崖，其实也没有飙车来得可怕对吧？”狼人的尾巴拖在地面微晃。
    纪新秋愣了一下，脸色怪异地问“所以你今天在路上发疯……是想安慰我？”
    多么奇怪的思路，纪新秋完全无法理解。
    苍胤却没回话，默默盯着纪新秋看了一会，看得她发毛后撇开头幽幽地说：“我在那个山洞里看
    你的时候，以为你已经死了…那一秒我觉得很害怕。”
    他上过很多战场，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死里逃生的次数数不胜数，甚至鬼门关都去过几回。但是他甚少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害怕，就是遇上了强敌，也只感觉兴奋罢了。
    但是以为纪新秋死了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可怕，那种失去后无法挽回的可怕，那感觉让他陌生而茫然。
    “你还活着，这真的很好。”苍胤伸出手握住纪新秋的手腕，那纤细的部分看起来脆弱易折，但是皮肤下淡淡的青色纹理中脉搏的跳动还在显兆着女孩的生命力。
    纪新秋习惯于苍胤粗暴蛮横声音聒噪的样子，他这副敛起眉目有些低沉认真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纪新秋没有抽出手。
    “你…害怕的是纪新秋死了，还是害怕你看中的新娘死了。”
    “不都是你？”苍胤没听明白纪新秋想说什么，他把纪新秋的手心翻开，从裤兜里掏出了好多闪亮的东西，像倒瓜子一样倒在她的手上。
    “……钻石？”纪新秋拨了拨那些石头，每颗都有鹌鹑蛋大小，闪得她眼花。
    “我手下有个人类历史迷，他说人类女人结婚时雄性要给雌性提供这种石头。”
    苍胤摆出不是很能理解得表情：“这东西又不值钱，你们人类喜欢它什么？现在都没人开采，为了这些个碎石头我找得够呛。还不如干脆要箱恩格拉呢，能买一条航母舰。”
    恩格拉，亚人基因革命后出现后变异的矿石之一，蕴含着高焦能量，纪新秋脑海中浮现出《亚人社会学》里的文字。那是亚人现在最常用的能源，飞梭就是以恩格拉为驱动力的。可以类比为人类社会的石油，但是能提供的能量和运用领域比石油庞大得多。
    “你那个手下，还得再多学学……”纪新秋看着手心里这些没打磨过的钻石，很确定苍胤手下学的人类婚俗知识在时间流逝中已经面目全非。
    而在纪新秋看钻石的时候，苍胤摸索着手中白白的腕子，逐渐心猿意马。他悄摸摸地缩短着两个人的距离，低下了头凑近了纪新秋。
    “你想要什么别的？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眼看着要亲上女孩的嘴唇，苍胤的嘴巴被纪新秋另一只手掌死死捂住了。
    “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你以后都不要对我随便动手动脚！”
    “亲你也不行？”苍胤的耳朵动了动，嘴唇贴着纪新秋的手心一动一动，叫她觉得痒痒。
    “……”狼人的两只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不准备听’，纪新秋想起穆琉说的话，她还要想办法让面前的狼人离开王都三个月……她抿了抿唇伸手揉了揉苍胤的头，连同他两只高竖起来的耳朵一起摸来摸去。
    “这、这样可以”
    苍胤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表现得不大满意，不过在纪新秋手要离开他的脑袋之时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下巴也摸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