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她抿抿唇,下巴仰起,凑近他。一秒,两秒……时间停滞的空间里,没有等来他的吻,只等来大手轻轻抚了她的发,她的脸。蹭了蹭他的掌心,她张开双臂环了他的腰,湿漉漉地靠在胸口,抱紧他的身体。男人的手,搁着浴袍,冰凉。
曾经突如其来的激烈把冷和尴尬都迅速燃烧掉,除了两个人的身体,什么都不剩。现在,外面的雨声越发清晰了……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她轻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没有跑去恋爱(人员难度),也没有跑去生娃(技术难度),是在每天追着工时跑。这是个什么体验,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写进文里。进行时就像和渣男在恋爱,身心俱疲;完成时就是和初恋分手,什么都可以忘掉,今后不求各自安好,只求他(丫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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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都不是冷落小天使的借口。我想给自己立个加快速度的flag,求(不)监督。你们不要忘记我哈,记得来玩,各种分分都有,随便玩。么么哒
第93章
心跳扣在她手中, 男人的胸口抵不上热水泡出来的温度,冷静,坚硬, 那跳动在手心里如此敏感……
等了一会儿,头顶依然没有声音。季萱抬头, 碰上他的眼睛, 皱着眉, 眼窝很深,还是盛着平日里给她的温柔,只是好像多了些什么, 有点复杂, 里面只映出她的脸,她却不能完全看懂。
女孩一眨不眨,带着水珠, 清澈,干净, 这么近, 他看着,不得不开口, “不能不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哑在唇边,好艰难, 女孩不觉嘴角一弯,“怎么?那三天, 是巅峰时刻么?”
一如既往季萱式的轻蔑, 狡黠又挑逗。那三天,天昏地暗,没有时间。在一起这么久, 她从不主动提,却从来不避讳,偶尔,床上的事,一张小脸,说起来毫无羞涩,就可以这么轻松直接地笑他这个大男人。
张星野笑了,可是不好看,还有点勉强,季萱想再说什么,却被大手搂了扣进怀里,头发湿漉漉地黏了一脸。
“萱,”
“嗯,”季萱含混地应着边从嘴巴里捏出黏进的头发。
深沉地叫了这么一声,这男人又没动静了,季萱抬头,“嗯?”
“恨过我么?”
看着他的眼睛,静了两秒,她轻轻一挑眉,“为什么不是‘恨’?而是‘恨过’?”
很轻的一句,一根小刺扎得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没有。”她摇摇头,“也从来,没有‘过’。”
简单又干脆的回答,像入冬骤降的一场霜将刚刚破开的气氛封了起来。
她抬手,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在他脸旁,歪头看着,笑了,“嗯,现在这么个铁板浇出的样子,正好造型,我给你捏一个好不好?”
手指在他的鼻翼、唇角划来划去,小木屋里没有了曾经的热烈,简陋地遮着雨,时间像被砸静止了,无论怎样磨蹭也不动。季萱抿了抿唇,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哄人。那个……别生气,好么?”
他笑了,拇指按上她的唇瓣,轻轻摩挲着。似乎要吻下来了,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唇,可是没有,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口中有些发干,这才抬手握了他,“我困了。”
“嗯。”
话音将落,她已经离开他的怀抱。
“带吹风机了么?”
从箱子里拿出来给她,很快,风声响起。
背对着他,湿漉漉的发没有形状,他的指间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那黏湿的感觉,曾经握紧,不许她动。那个时候,不记得她有没有问过吹风机,只记得很滑腻……
张星野转身,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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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蒸出的热气已经冰凉,男人低着头,两手撑在板壁上,没有分流的水柱直直地砸着身体,装了热水器却没有换笼头,只是想留着这个大木桶,额外地,也留下了泛着潮气的木香。
味道,是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分开后,他找不到她,很长的时间里,就是这个味道勾着他不停地回味。回味那三天的贪婪,无耻又无法遏制,吞噬了多少年的修养和生而为人、立足天地的根本。在羞耻与极度渴望之间,生出蛊//毒一般自我毁灭的诱惑,深夜里,几乎溺毙……
忍受不了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去买,念头也是一晃而过,沉沦至此已经完全不是道德底线的问题,是知道不可能买得到,多出来的只会是憎恶。
天时,地利,她。看似轻柔无骨的女孩,那种明明已经被碾碎却一个眼神就冰冷坚硬而不能征服的模样,根本无法复制。
再见到她,一切发展都那么顺理成章又出乎意料。她没变,却超过了他的记忆里、想象中已经加强的所有印象,怪诞,调皮,冷静,还有给他的满足,出奇地满足。心没有一刻能放下来,就这么一直享受着,直到,看她死去的那一刹,肾上腺素彻底飙到了一个高度,他的人生一片空白,生死的决定突然变得那么简单……
在一起,就好。回忆,已经完全不必了。可是抱着她,他一直想再回来看看,重温那疯狂的初识。谁知,后来……变得不得不再来。
车开进深山,开上那条时隔一年、久不熟悉的路,雨水带进了草木强烈清新的味道,记忆和潮湿一起袭来,他猛地僵了一下,内心突然恐惧……
一切,重现。
浴火重生,她选择抛弃自己的身体,让一个魔鬼吃掉,最后把她烧成灰烬。而他,就是那个魔鬼,最邪恶的火……
如果,他们是凌海相识,作为她的男人,张星野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原谅顾辰,让他活下去,但是,绝不会放过那三天里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绝不!
冷雨打着身体,咬着牙,完全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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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净身上的水,冷透了,镜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脸,眉头像锁住了,一年前嘴角边总也收不拢的笑虽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却依然猥琐之极。厌恶,转身出去。
房间里已经熄了灯,与雨中的山林陷入完全的黑暗。床就在右手边,竹楼角上的夜灯勉强透进一丁点光亮映着白色的被单,女孩闭着眼睛,头发乱乱地歪在他的枕头边,像只懒懒的小猫。
张星野解去浴袍,躺下,将人拢进怀里,低头,轻轻嗅她。
温热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入在口中,私密的香甜,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抢了她的呼吸,她吸不到,睫毛跟着颤了一下。这个样子,换到一年前刚刚出浴,该是个多么无害、柔弱又娇娇的小女孩。是么?想着,张星野笑了。
那天的浴房门口,小脸沾着水珠,男人的衬衣遮着身体,零星几颗扣子似刻意非刻意地扣着,亮白如瓷;一双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像忽然安静的雨水,那么清澈。面对迷路狼狈的他,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轻蔑,仿佛那衬衣下不着一缕的是他,没有一点深陷窘境的无助。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彼时彼景,一个不怕,另一个就该怕。男人大多抵御不了软玉温香的诱惑,而他张星野,就在那一瞬间,被这危险又坚硬的小石头迷惑。男人的自大,终究逃不过。即便此刻,软得像一小团面团儿,就算揉圆搓扁,他依然忍不住会心跳,心慌……
“还要多久啊?”
细密的雨丝里,女孩黏黏的一声。思绪被突然打断,张星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洗那么久,又看。现在前//戏都这么麻烦了么?”
嘟嘟囔囔,不耐烦的小眉头。他笑了,大手轻轻捏她,“没想要啊。”
“哦,那我睡了。”
说着,她一翻身,躺平了。他想再搂进怀里,可小丫头直挺挺的,明显拗着,在他臂弯里他不敢使劲儿,“来,转过来。”
“要么?”
“抱着。”
“睡觉!”
小声儿一乍,淅沥沥的雨声突然就哑了。她闭着眼睛,小脸本来就冷,这一下干脆成了个小雕像。
她这个样子,以前,他是不敢惹,可身体和脑子都热,总想着掐她,也总会掐到她,此刻,心揪了一下,整个人安静地僵住。如果不做,似乎他们真的没有一起过夜的意义。她睡着,睡不着,从来也不需要他。
手臂上枕着女孩,收不回来,又抱不住,一个被子下,形如陌路。应该的,他的运气和天道已经逆行太久了……
突然,小丫头张开一只眼睛,雪白的小脸上那只调皮的眼睛又黑又亮,嘴巴一抿,一涡的笑!
高冷的雕像瞬间变成小混蛋,张星野的脑子还没处理好,她已经像只偷袭的小猫迅速钻进他怀里。身子特别软,一扑,卧了满怀。他愣了一下,俯身,用全身力气,勒紧……
这男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她贴着,薄薄的睡裙形同无物,好冷。季萱仰起起头在他唇边,口气都冰凉,她不觉蹙了眉,“没热水了?”
“不是。”
“那干嘛用凉水洗?雨没淋够么”
男人没吭声,低头,贴着脸颊,周身所有的冰冷都印给她。季萱有点不能呼吸,可是特别清醒,歪在他肩头,“你是想拿我当暖宝宝么?还是……”说着,她扭头,寻到他,轻轻吻住,“知道我喜欢吃凉的?”
他一蹙眉,心跟着就被缠绕,男人闭了眼睛,那细微到心尖的感觉,几乎发颤,眉头,却越拧越重……
往常,他是不能被主动的,对她的燃点特别低,一点点,都会让他的力量像蹦了火星的油桶,可此刻,他只是抱着,一动不动,任由她,憋到不能呼吸,他也接受。意志真的强大,身体的反应显得那么虚软无力,像一个在心甘情愿受刑的人,毫无反抗。
而她,一如往常,根本无所谓周遭怎样,只管自己,完全投入,为所欲为。许久,慢慢分开,捧着他的脸,从发鬓到鼻峰,从眉头到唇角,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抚过,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嗯,我好了。”
张星野轻轻咽了一口,“萱……”
“现在可以睡觉啦。”
他眉头未解,她已经蜷缩下来,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睫毛绒绒的,很快就不动了。慵懒的小猫,软得没有筋骨,他不敢动,似乎一动,她就要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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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暗完全的时候,是人的精神最清晰又疯狂的时候,一切感官都被无限加强……
他习惯熬夜,却从不会失眠。抱着她,脑子什么也不想。想不动了,回到原点,也进了死胡同,从未有过的处境,哪里还有开脱的办法?想要杀了那个男人的他,和那个男人本身,他选择不了,究竟应该做哪个,又究竟,是哪个……
雨,停了。又听到河水的声音,远远地衬着竹檐下的残雨,滴答,滴答,捶打着神经,捶得心慌了,他就低头,嗅她的呼吸,然后时间就继续慢慢地挪,挪出窗外灰蒙蒙的亮光,他这才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睁开,怀里一张小脸仰望,不知她看了多久,两只眼睛清澈明亮,很是精神。
“萱……”
“你醒了?”
“嗯。”
“太阳出来了,起来吧,我们上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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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山并不陡,可是丛林茂密、遮天蔽日,国境边上,少有人来,隐约有条踩出的小路淋过雨后也很难辨识,脚下并不是泥,各种绿色的苔藓,很厚,踩下去,一种让人心虚的柔软。
女孩在前面走得很稳,看似不紧不慢,可是,他赶不上。整理行李的时候没想过会爬山,她依然是一身布裙,两边的头发松松地绑了麻花小辫,扎起在长发上,落了头绳;浓密的绿色,铺天盖地,她像个浅浅的影子,深山里,熟悉又轻快。
张星野跟着,偶尔会站住脚步,看她走远。那景象,飘忽不定,又像一幅定格的画,只有她在其中。
二十里的山路,没有机会并行,直到前面完全没了路。他赶了几步刚刚站到她身边,她一转身,几步远,忽然不见了。
张星野赶紧跟上,转入树丛,一股阴冷的湿潮迎面扑来,瞬间将人打透。等看清眼前,张星野的心狠狠地攥住。
难得陡起的山石,切断的山崖,壁上有水渗出,悄无声息地流入崖低的深潭。这么远上来,周围的树木忽然高耸入云,顶端露出碧天如洗,一抹云丝,反扣在水面上;周围洞穴般阴森,却拥着一湾碧水蓝天,一夜雨后,腾起了雾气,仿佛青烟缭绕,忽隐忽现,罕见的景致,诡异又虚幻的美。
张星野咬着牙,眉头拧死成疙瘩。深潭,成因不同,有地质塌陷,有山洪对溪流底岸的冲刷,又因地型、岩石地质和坡度形狀造成水深与流況的不同,但是,唯一不变、相同的属性,就是都有深藏不露的危险。
平静的水面下常有涡流,而这里,周围的岩石因为长期冲刷已经非常光滑,布满了苔藓,一旦踩入,迅速下滑,根本爬不上来;且埋在深山中,水温低,底部温差更在5度左右,人体容易失温、乏力,再通水性也撑不了多久,根本没有呼救或是等来救援的可能。
与世隔绝,没有来路,没有去处。雾气里只有妖艳的女鬼,一旦踏入,绝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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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就在不远处,临潭而立,男人的心也似乎随她僵在那里,什么都不敢想。忽然,她向前迈了一步,他顿时一惊,上前一把将她拉回来,死死地箍在怀里,“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