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云澹烟这晚到的时候又是很晚了。尹轻湉已经洗好澡，此刻正乱没形象地躺在沙发上，脚高高地翘在沙发背上，头躺在坐面上，头发垂在沙发外面。她一手拿着一叠曲谱，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云澹烟一进门透过玄关柜的格架往客厅一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平静的脸变得柔和，微微地弯了弯唇，每次来看她，都是挺自得其乐的样子嘛。
    尹轻湉听到门口有动静，轱辘一下爬起来跑到门口。弯弯的笑眼，和乖巧灿烂的笑容，“姐姐来了！小甜好想你。”
    这就是身为金主应有的福利吗？每次都会被这么笑脸相迎，热情得肉麻。不过，感觉还不错。云澹烟露出惯常的礼貌微笑，由着尹轻湉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往客厅走。
    到了客厅坐下，尹轻湉殷勤地倒水去厨房把水果沙拉端出来。云澹烟见她像小蜜蜂似的转来转去，转得她头晕，伸手拉了她手腕，淡声道：“先来坐下，最近忙吗？”
    其实她从监控上已经看过，尹轻湉没有再闲得每天呆在这里。尹轻湉笑眯眯地说：“最近忙起来了，但是对我来说这种程度就还好，工作并不是很饱和，正好我想借这个机会多练练歌，练练舞，姐姐说过的嘛，让我好好唱歌。”
    练歌。云澹烟看看她放在茶几上那一叠散落的曲谱，随口问：“你唱其中哪一首？demo录过了吧，现在能唱吗，唱我听听。”
    云澹烟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这个要求比较强人所难。现在新出的歌手，录音棚不修音的几乎没有，现在声响设备和技术都发展得很快，现场修音都不在话下。所以几乎大部分实力派歌手都会修音，更别说一年出一堆的爱豆们，他们都太年轻、淘汰周期都太快，很多时候并没有时间去打磨声线和唱功。
    尹轻湉却是有点惊喜，她没想到云澹烟会想听她唱歌：“姐姐要听吗？那我唱一段给我的那首曲子哦。”
    尹轻湉坐直，然后拿着曲谱开始唱起来。是一首抒情的慢歌，词曲确实上佳，云澹烟对自己以前御用的金牌作曲人很熟悉，这是他少见的优秀作品。
    而尹轻湉唱起来，纯清唱，没有配乐，云澹烟也没有听过原曲，但是她的气息吐纳平稳，声音甜而有穿透力，非常干净。高音上得去。低音下得来，节奏感把握得很好，音准也很精确。
    可以很容易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期接触钢琴的人，被钢琴的声音固定下来的音准和节奏感。
    云澹烟点点头，不吝于称赞：“还可以，唱得不错，勉强够得上歌手的标准，而不是卡拉ok的标准。”
    尹轻湉真的是很喜欢舞台的人，有观众会让她兴奋，歌一唱起来，唱高兴了。于是自告奋勇说：“分给我这首还不是我最喜欢的。姐姐我告诉你哦，我唱另一首给你听，最开始我要的就是这首。叫做《遇见哈拉贝》。”
    云澹烟抬抬手示意她唱。然后尹轻湉站起来了，光脚站在地毯上，右手拿起拖鞋——云澹烟一看，噗呲一声笑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诶你别笑呀，这样才比较有感觉耶！”尹轻湉笑着说完，拿着拖鞋当话筒，马上进入状态开始唱跳起来。
    这是一首融合了拉丁风情的曲子，风格偏向爵士乐，曲子轻快，给尹轻湉唱出来充满了夏日恋爱的清爽。
    这是作曲人余北山在墨西哥遇见了比他小20岁的暗恋对象时做的曲子。云澹烟很快就发现了，这首曲子的节奏感非常洗脑，融合的r&b等等元素也十分讨喜，配上尹轻湉玩得不亦乐乎的轻快表情和舞蹈，很有演绎感。
    唱完以后，云澹烟这次很给面子地轻轻拍了两下掌表示鼓励。尹轻湉蹦蹦跳跳地跳到云澹烟身边坐下。“姐姐再夸我一下。”
    哈，什么要求都好意思提。云澹烟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肩上的长发，笑着骂人，语气不自觉带了两分宠溺：“小甜甜！”
    尹轻湉自信满满地笑着说：“我觉得这些曲子都会火的，如果发了以后，有了我自己单独的单曲，以后会有很多表演的机会，我很期待！”
    年轻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受打击的时候可怜兮兮，可是一给点阳光，又变得这么生机勃勃。云澹烟维持着浅笑，这时她难得兴起问起尹轻湉的想法来。
    她以前从来不会和别人聊想法。事实上，在圈内的人，浮浮沉沉她看得多了，她也不关心任何人的想法。可是尹轻湉这样的，各方面资质都不错的小女孩，稳步向前，应该能有不错的发展，于是云澹烟问：
    “其实你的条件还不错的，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急着要攀金主？有苦衷吗？因为缺钱吗？比如家人需要用钱什么的。”
    原来站在顶端不知疾苦的影后姐姐还在心里脑补了这么一段，小明星舍命救亲，出卖自己换取金钱的故事。尹轻湉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云澹烟有时候显得凉薄冷酷，甚至让她有点怕她，但是很多不经意的时候，她却总是会展现一些不容易察觉的可爱和温情。
    这样的一收一放，一冷一暖，云澹烟不是刻意的，却让尹轻湉觉得不可自拔。那么，真实的想法可以和她说吗？
    尹轻湉抿嘴弯起唇角摇摇头：“嗯~没有。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喜欢。我喜欢舞台，喜欢表演，喜欢闪闪发亮的感觉。我自己有野心，而且从小我生活的环境就让我知道，想要什么就靠自己努力去争取。我要让更多的人看到我，懂得我的价值。”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我需要机会，需要有人推我、扶我。总有一天，我会羽翼丰满的！我绝不会成为强捧不红的人，我要靠实力走一条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路，靠我的实力走向巅峰！”
    包括她的妈妈，包括像陌生人一样的所谓“家人”，包括她那么多年来一个挨着一个换的寄宿家庭。甚至，尹轻湉只敢偷偷有这种想法的，也包括，她面前这个她还是十岁小女孩的时候就崇拜得惊为天人的偶像，像一颗永远也无法直视的耀眼的星星，她想让她看到她！
    云澹烟很用心地静静听尹轻湉说话。小女孩说话的样子，活力满满，自信而带着甜甜的笑容，说着她的梦想，整个人泛着阳光。就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想要人推一把，想要人扶。这其实是很现实的策略，娱乐圈里混得好的人，哪个也不是单打独斗只靠自己的白户，云澹烟不会去批判尹轻湉的想法。不过，这小女孩还这么年轻，出道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竟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策略，多少还是太浮躁了。
    急躁，浮躁不踏实，想一步登天。不能说是多大的过错，圈内大多数人如此。可是尹轻湉不应该是这样子，云澹烟不自觉地，对尹轻湉有了更高的要求……就像是……一个教一年级孩子做作业的老母亲。
    尹轻湉说完话抬眼看云澹烟，就这一眼，就觉得自己被迷进去了，情难自禁。因为此刻的云澹烟非常专注地看着她，认真而露出温柔包容的笑意，姐姐的眼睛里，像有星星，像有她……
    尹轻湉情不自禁地移动了身体，在沙发上靠近，然后微微抬头吻了云澹烟的唇。云澹烟僵了一下，却没有躲闪。或许是她所认定的金主的身份，，让她放下了过多的防备，认定了尹轻湉只是她养的幼态无害的小宠物，因此很容易就接纳了和她的亲密。
    要对尹轻湉的缺点做三观教育什么的，已抛到云霄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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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云澹烟一大早就进了姜莹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等着姜莹亲手给她煮咖啡，等姜莹把咖啡煮好放在大小姐面前，云澹烟这才直奔主题：“她的曲子是怎么回事。”
    突来的一句话，但是都不用问是谁。姜莹说：“歌曲啊，各显神通抢资源了呗。我这边暗地打过招呼以后，本来是尹轻湉先挑的曲子，后来那曲子被另外一个成员的经纪公司看上了，他们和熊厂沟通了以后把曲子拿走了。给尹轻湉安排了另一个。”
    “你这里有demo吗，曲子拿给我听一下。”云澹烟说。
    “录音小样有的。”姜莹站起来就去拿，“这个尹轻湉还真是有点能力的。这段时间她们被安排去练曲子，别的女生练一曲，她同样的时间把三个曲子都学了，余北山说她们去录demo的时候，尹轻湉唱起歌来玩得很开心，让当场看录音的余北山都陪她玩起来，一口气把三首都录了。当然，最后会剪出属于她的那首。不过我这里拿了原音。给你听一下。”
    云澹烟先让姜莹放了尹轻湉喜欢的《遇见哈拉贝》，节奏和旋律一响起，配上尹轻湉的声音，果然如昨天云澹烟听到的那样歌曲洗脑又讨喜。而且为了提高情感效果，歌曲出现了不规则的速度，让人印象深刻。
    听了一半云澹烟就叫停了，然后说：“唱挺好的，拿过来给她。
    “哟，要给她抢资源了？”姜莹满脸兴味，云澹烟吩咐有资源拿一点给尹轻湉是一回事，吩咐她把原本已经不属于尹轻湉的东西拿过来那意义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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