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沈默听到才子二字险些要蹦起来,“就他也配称为才子?”见王家和一脸好奇,沈默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责任感,唉!虽然平日里这好友总是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但对方毕竟还年少,识人的能力还不够啊!“那人是傅家的宝贝疙瘩傅宣毓,除了会做几首歪诗也没什么多大本事,成天呼朋唤友正事不做,至今一点功名也没有,只因他家与定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以往都会扯着这面大旗,所以其他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深交却是不可能的,你看他周围围着的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小家族的后辈,上的了台面的人家也不会如此恭维去捧他的臭脚。”
沈默终于逮着机会教导王家和了,他一脸感叹的拍了拍王家和的肩膀,“家和啊!看人要擦亮眼睛啊,不能看对方人模狗样会做几首歪诗就觉得那人可以结交,你还小,跟着哥哥我多学学!”
王家和默默的拍掉沈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他当然知道那人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古代富二代,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看着沈默用一种你太天真涉世不深类似于长辈关爱晚辈的眼神看着自己,王家和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严学成带着王家和进入他的小圈子,向别人介绍的时候只说两人是同窗关系,并未点明王家和将要成为他的妹婿,毕竟两家只交换了信物还未正式订亲,所以有些事并未拿到台面上说。
别人看在严学成的情面至少表面上对王家和是和和气气的,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这期间王家和也随波逐流的做了几首诗,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
若是其他的项目倒也罢了,只作诗这一技能王家和始终没有点亮,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作诗太难了,不仅要讲究押韵平仄相对,颔联和颈联还要对偶,诗还分为古诗、律诗、绝句,这三类还分五言和七言,句子整齐是最基本要求,不同的诗所用的词藻和句法也不一样,作出符合要求的诗并不算什么,还要有灵气有内涵有深刻的理想和寓意,王家和谈到诗就头疼。
王家和并不愿抄袭中国古代的诗词,他没有作诗的天赋,那些风格多变的诗词一看就知道是不同人所写,而且有的诗词是到晚年根据阅历才能写出来的,并不是王家和所能驾驭的,古代人也不是傻子,真以为随便抄袭一首诗词就能受到众星捧月般的赞美吗?恐怕到时候不是赞美而是质疑吧!
不过有句话叫做“读过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胡诌”,王家和在庄夫子的□□下做一首不会出错的诗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也只是挑不出错而已,至于诗中所蕴含的深意道理神马的那都是浮云。
庄夫子曾经也纳闷过这弟子为何做的诗都透着一股匠气,但经过百般教导王家和作诗仍是老样子后,庄夫子已然放弃激发王家和作诗的灵感了,如今在众多惊艳之作中王家和的大作激不起一丁点水花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严学成偷偷的拉着王家和说道,“我妹妹也来参加宴会了,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和我们一同前来而已,等会儿我们一起向傅家长辈辞行,你可要好好表现!”
王家和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紧张之意,虽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个未婚妻,但据严学成所说,这个未婚妻性子柔顺,针织厨艺,管家理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正是王家和心目中理想妻子的模样,至于相貌,看严学成仪表堂堂的样子,作为他的妹妹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
王家和心里寻思着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毕竟是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古代本就对女子严苛,作为对方的未婚夫将来的丈夫理应担起责任,虽然王家和从未承诺过一定会闯进金銮殿试,但他心里明白对方嫁与自己是低嫁,他一定要闯出名堂,将来尽自己所能呵护关爱对方,这样才不辜负对方的心意。
正当王家和寻思着要不要送个礼物给未婚妻时,阁楼的一间厢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纷纷朝着厢房走去。
只见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对面那个不断低声道歉满脸焦急的人正是先前被沈默鄙视的傅宣毓,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顾婉平无意中撞见了傅宣毓和一个女子在厢房里搂搂抱抱的样子,顿时就感觉天塌了下来,仔细一看那女子竟是严家嫡女,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李修容如今又出现一个严婧涵,这让顾婉平实在无法忍受,傅宣毓明明说好了年后就向姨母提及迎娶自己的事情,现在又搅出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招惹小丫头也就罢了,那些小丫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她当上傅宣毓的妻子,自然有的是手段整治,可如今招惹的是严家嫡女,顾婉平很有自知之明,严家嫡女和自己相比,傅家肯定会聘娶严婧涵,而不是商户出身的自己。
若不是想着傅宣毓正妻的位置,顾婉平怎么可能按耐住性子对傅宣毓温柔小意,如今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她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索性就把事情闹大,大不了一拍两散!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傅宣毓和严婧涵的心中越发着急,尤其是当看到严学成过来的时候,严婧涵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顾婉平瞧着严婧涵的面色,眼角瞥见严学成的身影,说话的声音越发的洪亮。
王家和原本以为又是一出渣男勾搭女子的好戏,不曾想却在那所谓的平妹妹口中听到了严家嫡女四个字,顿时心下一跳,他皱着眉头问身旁的沈默,“今天严家还有其他的女孩过来吗?”
沈默是知道王家和与严婧涵交换信物准备订亲之事的,听王家和如此询问他只能保持沉默,王家和见沈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以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严学成气的要杀人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先的紧张之意以及对未来妻子的憧憬之情顿时消失无踪,他的脑袋里只有三个字。
绿!帽!子!
109.第109章
赵老三跑船已经有六年多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再过一段时间等水面结冰就无法跑船了,他打算这段时间做完后就好好的陪陪家人。
就在赵老三寻思着给两个月没有见面的家人带些吃食衣服的时候,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问道,“船家,你这船什么时候能走?”
赵老三一看原来是刚刚上船的一个书生,赵老三对读书人还是很敬佩的,他自己没有读过书,所以当看到眼前这个长相周正的读书人时内心自发地有些好感。
“马上就能走了,还差五个人,一会等人数够了就可以出发了。”
正在这时从远处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伙人,正好是五个人,他们做行商打扮,尽管乘船的价钱比较昂贵但也没和船家讨价还价,十分慷慨的付了船资后就上船了。
先前问话的书生正是准备回家的王家和,因沈默还要在严家多呆一段时间所以这次他并未与沈默同行,至于之前与严家嫡女严婧涵的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经过赏梅宴会上的闹剧,严婧涵与傅宣毓的事情在上层家族中已经是人尽皆知,当初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严家丢不起这么大的脸面,所以严婧涵也只能嫁与傅宣毓。
为了严家的颜面,严家不仅绝口不提之前与王家和的订亲承诺,还宣称严婧涵与傅宣毓早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严傅两家私底下已经为这两个孩子结了亲,等到来年春天两人就要大婚,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在宴会上私下里搂搂抱抱的行为也只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表现,两人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自然不能说是私情。
严学成满脸抱歉的带着严家的诚意来与王家和商议解除订婚的事情,并且要求不能向外人提及先前交换信物之事,听到这个要求王家和头一次冷下了脸,严学成说是商量实际上却是直接来通知他严家的决定的,他要回了当初祖父寄来的玉佩,并且将严家的信物以及严学成所带来的礼物全数退了回去。
以他目前的身份与严家做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就算他对外言明他与严家嫡女有婚约,外人多会笑他癞□□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去寻不痛快,但他再怎么廉价也是有自尊心和骨气的,严家如此行事简直就是把他的脸踩在了泥里。
当初若不是严学成主动牵红线,他也不会去“胆大包天的宵想严家嫡女”,如今主动毁约的也是严家,还进一步要求他不要把事情嚷嚷出去,生怕他败坏了严家的名声,这样行事,好像是王家和不要脸主动贴上去一样,这让他差点当场就和严学成翻脸。
严学成也很无奈,他确实是从内心深处希望王家和成为他的妹婿,但无奈他看走了眼,没成想严婧涵平日里的温顺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如今为了维护严家的颜面只能彻底否决先前的约定,但看王家和将他带过来的东西系数退还就能知道对方并未轻易原谅严家退婚的行径,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操这份心了,真是好心办坏事。
严学成的左右为难王家和不是不知道,但严家既然已经将他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他也不愿再好声好气的对着严家人,此时他可没有那份当知心人劝说严学成的心思,难道被打了左脸后还要将右脸伸过去给对方打吗?他还没那么贱!
自那次事情过后王家和只一心科考,其他的什么也不管,遇见严学成的时候只做点头之交,退婚一事确实怪不到严学成身上,但他作为严家的嫡系,在退婚一事上确实彻彻底底的站在了王家和的对立面,这使得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默倒是想劝和一二,但规劝几次过后见王家和对严学成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态度,他也不再多劝,毕竟不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中都会有个疙瘩。
王家和最为生气的是严家的态度,对严学成的行事也理解,毕竟对方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但理解归理解,怨不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王家和归心似箭,到了府学放假之际,他与老师辞行后立马就收拾包袱赶至码头,一方面是急着回家,另一方面是因为天气越发寒冷,若再耽搁一段时间等水面结了冰就无法坐船回去,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索性他就一个人,随时随地可以出发,方便的很。
王家和见船家准备出发便回到了厢房,回去的途中瞥了一眼最后上船的一伙人,总觉得那几人有些怪异,但具体有什么不对之处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终王家和只当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水路,王家和每天都会读书读到深夜,此次回家庄夫子给他布置了课业任务,加上他自己所借阅的书,每天都要坚持读书练字,真正做到了手不释卷。
这天夜里刚读完《地理志》,眼见已至深夜,王家和放下书揉揉酸涩的眼睛准备歇息,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王家和偷偷出门走到甲板上,寒冬深夜四处漆黑一片,船上只他一人,冷风拂面鼻尖隐约嗅到一阵血腥气息。
王家和的神经顿时绷紧后背一阵发麻,越往甲板右边的船舱走血腥味越浓,此时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右边的船舱住着的正是船上掌舵的船员,这么浓的血腥气息,八成是出事了。
王家和悄悄的贴着船舱,只听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账册已经到手,等会儿将船凿开,破坏铆后水流自会带着船飘走,到时候便可彻底毁尸灭迹,我们也好回去向大人交差!”
“一个小小的四品刺史就想拿着账册去给王爷添堵,真是胆大包天!就算他所派的亲信扮作船员又能如何?还不是丢了性命?恐怕此时他自己也是命在旦夕吧!真是不自量力!”
王家和听到他们要砸船顿时心下一惊,这几天日夜兼程,走了十来天的路船上也需要补给,所以今天船是靠岸休息的,这些人杀了船员又打算凿船抛铆,摆明了是想害了全船人的性命,王家和第一次感觉到古代社会的残忍,在人治的时代下生命是如此的轻贱。
此时里面的一人忽然低声呵道,“谁人在外面?”话音刚落那人已行至门外,看着门外空无一人顿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同伙的其他人连忙赶至此人身边问道,“有谁在外面吗?”
那人眼中带有疑惑道,“刚才明明感觉到这边有动静,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压下心中的疑虑吩咐道,“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赶紧把正事办了要紧,你二人去凿船,凿完后回来汇合我们立刻下船!”
王家和刚才在那人出声之时便眼疾手快的躲进了空间,此时听外面没了动静便偷偷的出了空间跟上了准备砸船的两人,这一伙人明显是要置船上所有的人于死地,他确实可以靠着空间生存下来,但他没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船的人全部丧命。
这船上有老人也有孩子,前几天他在甲板上散心的时候还和不少的人打过招呼谈过话,说他圣母也好说他脑子进水也罢,反正他是无法自己苟且偷生而眼看着他人白白死去,王家和小心翼翼的跟着那两人,偷偷的拿出了空间里的军用狙击弩。
在船舱等候的一伙人眼见凿船的两人一直没有回来心里越发的焦躁,领头之人又吩咐一个人前去查看,当查看的人也是一去不复返之时,领头人想起先前的动静心中陡然泛起了一阵不安之意,他当机立断带着余下的一人走出了船舱准备离去。
突然在这黑夜里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他立马避开了身形,一支箭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深深的钉在了身后甲板上,可想而知若是他没有及时避开,此刻他的脑袋估计已经开花了。
这领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箭向他射来,他躲避不及只能拉过仅剩的一个同伴帮他挡箭,他那同伴也在专心致志的避开箭矢射击,不曾想被身旁之人拉了过来,一时不察立马被射成了筛子。
王家和见余下的一人有了人肉挡箭牌,即使射击也没太大效果便停了下来,领头人手臂中了一箭,他忍着疼痛低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痛下杀手?”
冬夜万籁俱寂,领头人问完话后并未听到对方回话,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至于容貌衣着完全看不清,他深知对方手上应该有一把武器而且杀伤力极大,若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兵戎相见?”领头人一边说话一边试图靠近对方。
王家和见对方打算靠近自己,便知道这人是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从而使他无法使用箭矢,说不定还想打着近身战的注意,王家和哪肯让对方靠近?这人的武功肯定不低,如今又要速战速决,再加上不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面容,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又是一排箭矢射过去。
那领头人连忙变换身形躲了过去,见无法靠近对方,他只能打消乘其不备偷袭的想法,加上手臂受了伤,再待下去也是徒劳,想到账册已经到手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立马从甲板上跳入水中逃了出去。
王家和也无法留住那人,只能眼看着对方逃之夭夭,他拔掉了甲板上和尸体上的箭矢,照着之前的处理办法将尸体扔进了水里,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王家和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别人又不知道是他杀的人。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王家和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他俯身拿起脚下的东西感觉像是书本类的物件,他想到刚才那伙人所提及的帐册,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回到房间一看,果然是账册,看来应该是刚才那人躲避箭矢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王家和心里有些微妙,对方费尽心思想得到账册,结果临门一脚功亏一篑,不知逃走的那人回去后该怎么向他的主子交代。
死掉的四人加上逃走的那人正是当初最后赶至船上的人,那时王家和看这几人就觉得有些怪异,最后却没有深想。
如今他才知道当初的怪异之处是什么,这五个人虽说做行商打扮,但行动却是干净利落,特别是看船上其他人的眼光,好似在看死人一样,思及他们打算凿船抛铆的行为,想来他们一开始就决定要置船上所有人于死地。
王家和拿着手上这本账册心思百转,就是这本小小的账册差点害了全船人的性命,即使如今船上的人获救了,这账册也承载着死去的船员以及被自己杀掉的四人的性命,古代的生命果然轻贱。
王家和挥开思绪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翻开了账册,当看到账册上的私印以及其中一个人名时,他的心中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110.第110章
转眼之间两年时间已过,王家和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的模样,十五岁就可以束发了,在古代这个大环境里已是个能娶妻生子顶门立户的年纪。
因他多年习武以及灵泉水的调养,所以他的个头抽高的像个十七岁的少年,经过庄夫子的教导与府学里学术氛围的熏陶,使得他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书生气息。
王家和醉心学术一心科考,当初他考上秀才后本就决定要在两年后下场,庄夫子知道他的打算并未觉得他火候不够劝他不要下场,而是倾囊相授,王家和十分感激老师的教导,但他心中却始终存有一份担心。
两年前他遇到的那场祸事使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那时因为船员的死亡引来了官府,官差衙役将船上所有的人都询问了一遍,王家和称职的扮演着一个受惊的书生角色,他并未将账册交给衙役,也没有将账册遗留在甲板上让他人发现。
那本账册牵涉太广,甚至涉及到了储位之争,在账册上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此人正是鸿胪寺少卿也就是庄夫子的三弟子王家和的三师兄孙何。
王家和并未将此事告知老师,一来他无法确定老师是否与此事有牵连,二来也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那本账册至今仍然呆在空间里,他也从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这样才能保证他怀有账册之事不会被泄漏出去。
当初回到王家村他受到全村上下热情的招待,甚至在后来的宴会上迎来了邱师爷这个稀客,同时也收到了包括镇长大人等清河镇上层家族的礼物与拜帖,王家和为了增加家人的保障,与那些人物很是周旋了一番,但即使是最亲的家人他也丝毫未提杀人与账册一事。
有些时候隐瞒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知道的越少活的才越长久,他也曾想寻求老师的帮助,但在没有弄清老师的立场之前他是绝对不能泄漏一个字,毕竟老师的背后也是有家族的。
王家和在四月份的时候已经参加过乡试并且取得甲榜第五也就是亚元的好成绩,与此同时沈默并未下场,反倒是严学成顺利通过了乡试,与王家和同被称为举人老爷了。
这两年王家和与严学成始终处于淡淡的君子之交,两人之间从不提及当初的婚约一事,倒是沈默曾经小心翼翼的说起过严婧涵的事情。
据说当初严婧涵虽然心想事成,但也被移出嫡系族谱恢复了原来庶出的身份,傅家觉得庶出的女子不配做傅宣毓的正妻便想反悔,严家与傅家好一通扯皮,威逼利诱之下傅家只能妥协。
严家将严婧涵以正妻之礼嫁与傅家后就没有再搭理严婧涵,即使后来傅宣毓以平妻之礼迎娶顾婉平使得严婧涵回到严府寻求帮助,严家家主也只是一句“出嫁从夫”打发了她,沈清荷更是只冷眼旁观坐看好戏,一句劝说之言也没有。
王家和听了沈默的转诉之言内心一片平静,当初交换信物时的喜悦与憧憬,后来被背叛时的失落以及满心的愤慨之情好似一场梦般虚幻,他只轻叹一句有缘无份后便将严婧涵这三个字彻底从心中抹去了。
王家和收拾行囊与老师辞别后就向汴京赶去,汴京是大周的国都,会试在汴京礼部所设的贡院举行,大周朝所有的举人都要共会此处比试科艺。
会试重经义轻诗赋,这一点对于王家和而言是十分有利的,他作诗平平,会试人才济济,若是诗赋所占比例过重那么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过他的运气向来不错,只要作的诗挑不出错,即使带有匠气也无伤大雅,经义文章写得出色才是科举的重中之重。
会试的主考官有四人被称为总载,担当此职的人是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皇帝和礼部尚书共同商议派允,另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当,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会试地点比较闻名的就是传说中的“单间”,这里的单间可不是现代宾馆的单间,而是所谓的“号舍”,每舍有长四尺的两块木板,号舍两边墙体有砖托槽,上下两道,白天考试时,两块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简易桌、凳;晚上则将上层的板拆下,与下层平拼成一张简易床铺,由于空间太小,考生晚上须屈膝而卧,民间戏称之为“鸽笼子”。
一想到接连几天都要在如此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吃喝休息,王家和的内心就有点方,他唯一庆幸的是考试时间是在八月份,那时的天气已经将要转凉,若是在夏天考试,想想蚊子飞舞的场景,呵呵!场面实在是太美!
王家和站在汴京城外仰望这座巍峨古城,夕阳的余晖散落在这城墙之上,给这灰色的砖瓦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无形中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但观其高度足有百丈之高,透露着威严之色,其势成九仞之功,其形睥天下之势。
街道上来往的人有文人士子、贩夫走卒、异国游客,王家和看着形形□□的人,记忆中的现代大都市已经模糊不清,越渐清晰的是萦绕心头的王家村,那里有牵挂他的家人,是繁华热闹的兖州府,那里有教导他的老师和交好的同窗,时至今日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大周朝,他已成为大周朝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同行的兖州府学的同窗提议先去看一看考点,王家和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了“贡院街”,此处是为了防止考场内外的串联作弊,在贡院外面建有两道高墙,两墙之间留有一丈多宽间距,形成一圈环绕贡院的通道,围墙的四角又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并且在外面也留有一圈空地,严禁百姓靠近和搭建,所以形成了贡院街。
此时会试还未开考,所以他们一行人只能远远的瞻仰一下贡院的风采,王家和心生叹息,就是这个地方多少文人士子极尽全力的拼搏才能有资格进入其中,也有无数考生只能止步于此徒留遗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精神支持着无数学子前赴后继的走上科举之路,也因此产生了无数的有学之士。
王家和一行人在汴京一起租下了小院,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王家和可没有当初在客栈包房的魄气,再说他们一起租个院子看书也能更为便利,客栈的环境太过噪杂,也更容易多生事端,在会试之前需要的正是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
会试开考的当天王家和一行人来到了贡院门前,所有的考生按照籍贯划分后井然有序的进入考场,说起这个还有个故事,以前士子进入考场时,为争先入场拥挤不堪,曾经有人在入场时被挤下考场大门内右侧水池中淹死,直到前内阁大学士陈世平在担任主考官时,这一状况才有改变。
他通过制定详细的规章制度,明定入场规则,并将各县士子何时何门点名先期布告,使士子按部就班入场,改变了入场混乱状况,因此留下“三度亲临棘闱中,雷厉风行革弊政”的佳话。
每个士子都会带一个考篮,这个考篮里面装了一些干粮和考试用具如笔、墨、纸、砚等,但考生带的干粮必须切开,以防考生作弊,就在王家和被搜身的时候,旁边的队伍里出现一个疑似夹带的考生,士兵要将那人带入隔间单独检查但那考生不愿,因此产生了争吵制造了纷争,这使得后面的考生更加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