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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她坐姿差,在自家地盘就没那么讲究仪态了,仗着衣袍宽松,翘起了二郎腿,谅温才人也不敢拿这话头刺她失仪。
    温才人当然不敢。
    不但不敢,颜贵妃这一翘,裙摆被撑起一片,便露出了一截雪白小腿,前端连接着艳红宫廷鞋,后半截没入淡蓝的裙角。温才人看直了眼,恨不得眼睛晓得拐角,拐进去一探究竟。
    那分寸之地,竟宛若桃园,只可惜大门并不向她打开。
    想到这里,温才人就忍不住深深地,大逆不道的,嫉妒起皇上来。
    居然可以把这等美人藏作姬妾,予取予求……怪不得阿爹说,当皇帝的,就是在地上的神仙!
    得此美姬,不比当神仙快活?
    “……婢妾不知。”
    颜欢欢淡淡地扫她一眼:“温才人,你在看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月哥步入20岁啦~(打滚)
    ☆、第132章 132
    “婢妾……在看贵妃娘娘。”
    没料到她答得这么直接,颜欢欢意外地抬眉,勾起的唇角是毫不掩饰的讶异。有人喜欢将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彷佛天掉下来都只能搏得他淡淡一瞥,而她在非必要的时候,决不会对自己的情绪多加修饰一一无论惊讶还是愠怒,在她漂亮脸庞上勾勒开来,都是鲜活的线条。
    对超出意料的发展,都如此有底气,温才人在她的眸光下,像无所遁形的小动物,讪讪地藏起亮出来的獠牙。
    “好看么?”
    颜欢欢冲她一笑,笑得春暖花开,不怀好意。
    温才人被笑得更虚了,心却热乎地砰砰直跳,像是恨不得从她胸腔里跳出来,哒哒哒的蹦到贵妃姐姐手上,供她赏玩也是好的一一可是,谁会要一颗血淋淋而不值一文的心脏呢?她垂下眼帘:“自然是好看的。”
    “那你喜欢吗?”
    颜欢欢一手支着下巴,姿态十分放松写意,一点不像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压根没将对方放在眼内,音调是慵懒的笑意。明知验问换来小东西诚实的答复:“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娘娘?”
    “想我死的我都海了去了。”
    开场白整了半天,她答得很慢,说出来的话却不带深意,是随口为之的调笑。
    聊了一会,温良人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趁这空档,大着胆子观察,或者说,欣赏贵妃姐姐的外貌。
    颜欢欢显然是恃靓行凶的佼佼者。
    先不说这披头散发以及画妆只点唇的任性作风,她身披的一袭淡蓝衣裳,瞅着还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可往下一看,搭的是什么玩意?一对鲜红的绣花宫廷鞋,虽说自古红蓝出cp,这样搭配真的非常过分了。
    但什么叫美人?
    放眼过去,时装秀多少奇葩衣服压根不是日常漂亮小姑娘能穿的,非得是骨骼精奇,美出普通人一个维度才能驾驭得住。皮相好的人就像老练的摄影师,能把淘宝爆款拍出时装硬照的逼格。而艳压后宫的宠妃,在系统加持和皇帝赏赐的滋养之下,每一寸都精致得像国库的收藏品。
    披头散发是一束如瀑的黑水,素着脸也比别人画了完整的妆好看,朱唇一点,笑起来艳得晃花人眼,而辣眼睛的搭配,她也压得住。
    每个人都是一面镜子,由这一身装束可见,颜贵妃根本不尊重她。
    颜欢欢私底下活得相当随意,穿越前就是市井里意外长出来的玲珑花朵,很不讲究,起床换衣服,看见这件淡蓝的很合心意,转眼又挑中了红鞋子,搭上身才啊地一拍脑袋,可是懒得换,越看越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就这么穿着了。
    换了真正出身好的刘美人或是徐皇后,都得活活羞死,不换上一套体面的衣衫绝不见人。
    颜贵妃,真不把她放在眼内啊……
    温才人没蠢到底,只是知道了这个现实之后,心底反而砰砰的跳得更厉害了,目光游移到她红彤彤的鞋尖,包裹着纤巧的玉足,不知被贵妃姐姐踩上一踩,是何等**滋味。
    “叫你过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事情,”留意到她贪婪的目光,颜欢欢心头一跳,温才人长得显小,论心理年龄,做她女儿都够了,倒不招人厌一一觊觎着身体这行为,由小萝莉或者猥琐男人做来,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感觉:“皇上免了我今日的请安,我很想念皇后娘娘,想知道在这翊坤宫和东华宫里各位说了什么。”
    理由一听就是敷衍她的。
    温才人登时明白为何颜贵妃传她来时,特意叮嘱带去请安的大宫女兰草也要一起来:“原来如此。”
    “当然,也是想见见你。”
    这句话说得更不走心,但被贵妃姐姐笑着瞟一眼,似是心房也跟着被轻轻刮了一下,酥麻得找不着北。温才人很受用,答起话来也带了点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的味道:“娘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只要是婢妾和兰草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诉娘娘。”
    温才人没进过学,没懂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类的进阶用词,朴实得有些可爱。
    兰草是被分配到温才人身边的宫女,跟她感情不笃,在贵妃娘娘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比她主子还战战兢兢,一个眼神过去,就像一个不设锁的录音带子,老老实实地将请安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
    ……
    人到齐后,徐皇后眸光平淡地扫过众人,扔下一个消息:“皇上免了颜贵妃今日的请安,就不等她了。”
    “贵妃是怎么了?昨日看着,还好端端的,不像是身体抱恙……”
    上回被刺了一下的盛良人逮住了机会说风凉话:“唉,发生了这种事,也难怪贵妃不想见人。”
    假惺惺的语气有点把众人恶心到了,半天没应声。
    “太后向来宽容大度,想来不会计较那点事。”在良妃上位变太后时,自矜身份和她并无交情的刘美人一派熟稔地笑着,还瞟了温才人一眼:“温才人和贵妃感情最好,这回少不得多安慰安慰她了。”
    “原来温才人跟颜贵妃还有交情呢?”
    盛良人出身一般,又未承宠,心焦得很,想赶紧搭上一条船,颜贵妃拒她千里之外而取温才人,气得她饭都吃不香。这时只想跟刘美人打好关系:“真羡慕温才人,能得贵妃娘娘青眼,婢妾可是叫她一声姐姐都被逮住一顿说呢。”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了?
    将温才人的长相上下挑剔了一番,盛良人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比她有资本当一个得力助手,莫不是颜贵妃怕扶持起来的狗腿子越过她,才选了这么个毛孩子。
    用毛孩子来形容温令仪,是过分了。
    都是十四岁嫁进宫的适龄‘妇人’,在颜欢欢眼里是一水儿的童妾,发育得有限,只不过温令仪是当中更稚气的一个,小圆脸猫眼睛,有点邻家姑娘的气质,却没有猫儿眼该有的机灵劲,像只田园小土猫。
    “颜贵妃也不让婢妾叫她姐姐。”
    “……”
    温才人老实巴交且偏离重点的回答,让盛良人噎了一下。
    “那颜贵妃真是不偏不倚了。”她皮笑肉不笑。
    “不偏不倚是什么意思?”
    “婢妾可不敢挖苦贵妃娘娘。”
    盛良人误会了温才人‘什么意思’的意思,前者以为她在质问她意下何指,后者对四字成语都一头冒水,好奇之下诚心求教。
    温才人更加丈二摸不着头脑:“盛良人在挖苦贵妃娘娘吗?”
    闻言,盛良人以为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警告她,登时慌了神:“婢妾断无此意,温才人切莫血口喷人,皇后娘娘可以替婢妾作证!”
    徐皇后睨她一眼,沉沉的不作声。
    她维持秩序让宫妃闭嘴安静点是一会事,小小一个良人抬她出来让她作主,当她什么了?便只冷眼瞧着。
    随着沉默流淌开来,盛良人悔得肠子都青了,瞪着自觉十分无辜的温才人。
    梁子便是这么结下来的,由轻松的嘴贱作开端,没想到发展不如自己所想,越说越急,下不来台,能怪谁?只能怪对方呗,於是结下了怨,心怀忿恨。
    最后打圆场的,却是选秀位份出来时最受人嘱目的伏贵人,只听得她柔柔嗓子含着笑:“盛妹妹,温才人想来只是疑惑‘不偏不倚’一词为何意,并非质疑你的用意,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姐妹一场,何必为着莫须有的争端伤了和气?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
    “原来如此,是婢妾着相了。”
    盛良人顺着台阶爬下来。
    温才人盯着她咧开一个诚挚的笑容,只是笑得再好,配上话里的内容,也变成了一个很狗的笑:“婢妾本来就没有要跟盛良人计较的意思,不过盛良人如果羡慕我得了贵妃娘娘青眼的话,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哪里有不足之处。”
    听到这里,颜欢欢终於忍不住哈一声笑出来,打断了兰草的叙述。
    “哈哈,好了,不用说了,”她挑过去一抹好笑的目光:“小温,你是真傻还是假蠢?”
    “娘娘,婢妾只是说了实话。”
    人心难测,颜欢欢也不打算得到真实的答案,就算温才人如实说了,她也不会信。是以一挥手,笑了个够:“果然应该叫你来,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娘娘过奖了。”
    颜贵妃笑起来的时候,在温才人眼中,是整张脸都亮了。
    为搏美人一笑,什么也是值得的。
    心情好,看人也顺眼许多,颜欢欢唔一声:“难得是个有趣人儿,本宫就准了你叫我姐姐,”逼格没绷过三秒,坏心眼就原现毕现:“气死她们。”
    温才人一愣,随即激动得小脸通红,衬着她那张孩子脸,像得了点名夸奖的小学生。
    “来,让本宫听听。”
    “……贵妃姐姐。”她细声细气的,却不是矫揉造作,把这句称呼掰碎了搁在舌尖,细细品味一番才舍得吐出来:“颜姐姐。”
    颜欢欢兴致高昂,回味了一番兰草口中的八卦,听别人背着自己的议论,总比当面的有意思得多一一她没去请安,请安时的闲聊也依然围绕着她展开,这叫什么?
    【哥虽然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流传着哥的传说。】
    ‘这个官方吐糟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第133章 133
    在贵妃娘娘和她的小跟班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流时,下朝后的皇上罕见地直接起驾前去东华宫一一打着慰问旗号,对东华宫的赏赐补品每日不断,可是因着‘公务繁忙’的关系,极少亲自去请安。
    既然不是耽於逸乐,公务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加上太后母族不显,倒也没人拿这事儿在早朝上參他一本。
    而在东华宫的太后,知道皇上往这边来的时候,脸上并无喜色,反倒恹恹的卧在榻上,像在学校犯了事,班主任通知家长后,即将要面对的清算,不甘愿,带点心虚和委屈。
    “他来干什么?分明要寻哀家的晦气,”在后妃面前逞足了威风的太后,说到皇帝的时候,底气被戳了个洞,滋啦啦地往外漏风,声音越说越弱:“又是为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霸占着儿子,怕不是以后没得生了,这么金贵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福气长得大!”
    最后诅咒的话,像蚊蚋一样,连立於旁边伺候的宫女都听不真切。
    不是每个人都像颜欢欢那样,身居高位却能怂得爽快,太后怂得拖拖拉拉的,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不敢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敢,於是神神叨叨的,雷声大雨声小,色厉内荏。
    宫女不敢接她的话,默然站着,尽了一双好耳朵,光听,听完就算,听不清楚的地方,知道不会是好话,就任它和耳膜错身而过,下意识不想惹祸上身。
    皇上一到,太后抱怨的声音小到只剩下嘴唇在翕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说话。
    “儿臣见过母后,”
    赵湛进来行礼,老老实实等叫起,太后是满腹的不乐意,可也不敢让皇帝搁那了,恹恹叫起,不赐座,寻思着他自己会找位置坐下,谁敢待慢他呢?赵湛站直身,却没找位置坐下,头一句只温切地问:“母后凤体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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