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7)

    库尔特苛却表示自从那些影像传出去，世人对魔法师公会就有诸多误解，今天他正好借此解释一番。
    那些影像是真是假，我辩驳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只能说，我们魔法师公会问心无愧！年轻人，你叫常年是吧，你身边这人是不死族，看样子，你和他关系很好，那么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不死族不可信！库尔特苛一顿，提高声音：至于魔族，不能因为它们突然出现，就说它们阴谋陷害了不死族。如果真是这样，万年前，不死族又怎么会和众神展开大战，导致整个种族都被打落为菜人族？
    问心无愧？如果会长大人真的问心无愧，现在已经踏上成神路。常年故意给库尔特苛埋下一个刺，据说这种刺发育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心魔。
    库尔特苛脸上神情未变，心里却极为不舒服。常年确实给他成功埋下了一根心刺，但他摆出了一幅懒得和小辈反驳的样子。
    话题突然转到成神上，不少大佬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对于不死族和魔法师公会的恩怨并没有多大兴趣，不死族就算过得再惨、哪怕死光了，对他们也不痛不痒。但成神方法就不一样了，谁想永远卡在半神境界，直到老死？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更进一步？
    常年又道：至于万年前的不死族王者为什么会和众神开战，不过是想要成神罢了，但众神不允许，只能开战。我的家族传承告诉我，神灵并不能无限制出现，祂们也有数量限制，大约跟能量有关，多一个神灵，就要有一个神灵真正消亡，所以成神难。
    众大佬没想到这个年轻魔法师真的能说出一点道道，都很是惊讶。
    更有人惊呼：原来如此！
    常年见鱼儿上钩，笑道：就像树人族，他们那么高的实力，谁看到他们转变成了神灵？为什么成神那么困难？第一代神灵又是如何出现？这次如能顺利进入阿厄米拉乃至神殉之地，我一定会好好探一探。总会长大人，想来你也很想成为神灵吧？
    库尔特苛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不死族，他脑里回荡的都是要有一个神灵消亡，才能再出现一个神灵的回音。
    规则精灵要疯。这个常年简直可恨，他这是把神灵推到了所有想要成神的超凡者的对立面！
    如果以后再有人和神灵开战，其他超凡者会只是看着吗？毕竟按照常年的说法，只有神灵死亡，才能有新神诞生。
    偏偏常年说的内容，非常附和魔法世界的等价交换原则，也就是这些超凡者很可能会相信这个新旧神的替代说法。
    不要耽搁了，阿厄米拉打开时间有限，你们如果再不进去，就换我们进去！巨人族不耐烦，发出了震耳的吼声。
    也是，是不应该耽搁了。常年点头，刺破手背。
    随即众人就看到常年身上忽然爆发出一团绿色光芒，光芒快速扩散，包裹住他本人、他头顶的小奶龙、他握着手的铁不平，还有他这一队的全部成员。
    这一支队伍所有人从荆棘之道上消失。
    惊呼响起。
    库尔特苛就算还想伸手拦人也来不及了，他也没想到这支队伍会消失得这么快。
    同样已经踏上荆棘之道的精灵族面面相觑，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在这条道上，并没有被绿光笼罩，更没有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终于忍不住互相询问起来。
    龙族们也讶异非常：那小奶龙绝对没有五级，他是怎么进去的？
    奥恩长老更是惊讶：那个不死族绝对已经是圣级，他又是怎么进去的？
    作弊！有后台！特殊待遇！好些让人妒忌的词汇在众人口中传播。
    就在这时，闪电陡然亮起，紧接着雷声震耳，片刻后，荆棘道上的精灵们也消失了。
    不，不是全部，一名年纪不大的精灵左右看看，一脸茫然。
    回来吧。精灵族带队的长老招手让那名年轻的小精灵回来。
    这名精灵刚刚成年，实力距离五级还差一点，但他血脉不凡，这次来阿厄米拉，就想让他也试试。
    尝试的结果出来，他没有被放入阿厄米拉。
    两只队伍消失，其他队伍互看，都不再耽搁，纷纷踏上那条荆棘道。
    库尔特苛临时召集了几名不到五级和一名圣级魔法师，让他们一起加入队伍。
    其他各族也有这样尝试的，毕竟之前常年一行就带进去一个明显不到五级的小家伙。
    实际上不止小奶龙，包子队成员几乎都是三到四级，就铁宁衣一个达到五级，但他的四名手下也没有五级。霍尔缘达到五级，但戴宇笑和两名师姐都没有。
    所以这就是一支条件不达标，但依然进入了阿厄米拉的神奇队伍。
    等所有队伍都踏上荆棘道并逐一在闪电和雷声中消失，库尔特苛等各族大佬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找常年那边留下来的人的麻烦。
    但人呢？什么时候跑掉的？
    第341章 再见阿尔法
    常年在进入阿厄米拉时曾有各种预想，但他再也没有想到他会再次见到阿尔法。
    阿尔法就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瞭望着海平面，旁边还放着一个鱼篓。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阿尔法转头对常年笑，拉起压在石头下的绳子，提出一个细口大肚的鱼篓。
    阿尔法拎着鱼篓晃了晃，你运气不错，今天收获尚可，走吧。
    常年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跟在了这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阿尔法身后。
    他为何知道这人就是阿尔法？
    因为他在混乱空间见过此人一次，这人除了头发稍微苍白了点，面容和身材没有丝毫改变。
    但这个半老阿尔法的气质和他之前见过的中年阿尔法气质不太一样，那个阿尔法看似雅致却暗藏锋利和奸猾，而这个阿尔法却像是一口古井，似乎已经尝遍岁月的悲欢离合。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
    半老阿尔法的家就在镇尾，接近海岸，却稍微远离小镇。
    吱呀一声，在阿尔法刚刚进入前院，石屋的木门就自动打开。
    阿尔法发出属于老年人才有的慈祥宽容笑声，回头对常年道：看来我的家很欢迎你。
    常年没说话，他暂时还没有摸清是怎么回事。
    阿尔法进了屋子，他也没多少迟疑地跟了进去。
    阿尔法又发出轻笑声：你跟我看到的一样，是个很谨慎但又很胆大的人。
    常年：看到？
    石屋进门就是一堵防风墙，也是玄关，挂着雨具和钓具。
    绕过防风墙，就是宽敞的厨房，厨房和客厅相连，既是客厅也是餐厅。卧室在客厅后面，地面略微被抬高，需要上两级台阶。
    整个屋子非常通透，几乎一目了然，但布置得非常温馨，墙上挂着看起来就很厚实的兽皮，放着一些木制的粗厚家具，特别有家的感觉，烟火气很重却很干净。
    而且屋子并不黑暗，厨房、客厅和卧室都开了窗户，还有能走出去的围廊。
    常年看到这栋石屋内部布置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阿尔法一进来，厨房的壁炉就自动点火，干柴的噼啪声给这栋屋子带来几许温暖也带来几分生活气息。
    这个壁炉不止是保暖，它同时也是厨房里的火炉。
    去客厅随便找个地方坐，哪里舒服待哪里。阿尔法提着鱼篓放到厚木板做成的料理台上，倒出两条儿臂粗的海鳗，随手一压，两条海鳗都不动了。
    你喜欢吃煎鳗鱼，还是喜欢吃烤鳗鱼？老阿尔法问他。
    常年也不像是第一次来做客一样，特别自然地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都可以，鳗鱼好不好吃主要还是看酱汁。
    哈哈哈，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会吃的。老阿尔法三下五除二就把鳗鱼做成了烤鳗鱼，分到两个盘子里端到桌子上，试试看，桌子上有酱汁，自己选择喜欢的口味。
    原本空无一物的木桌中间忽然出现一排酱汁罐子，每一个罐子都肚大口也大。
    常年夸赞：会魔法就是方便。
    老阿尔法放下盘子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是啊，省了很多工夫。
    常年挨个拿起罐子嗅闻，有点还用勺子挖出一点品味，最后选了一个玫红色的酱汁。
    这是用这个小镇特有的树莓熬制出来的酱汁，味道鲜中带甜，配上我秘制的浓酱，咸甜完美交织在一起，且口感清爽，吃多少都不会腻。老阿尔法选了一个浓黑的酱汁，据他说这就是他的秘制浓酱。
    常年把酱汁倒在鳗鱼肉上，切了一块叉起来品尝：唔，堪称美味。
    老阿尔法很开心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这么好的美食，怎么能没有美酒相配？常年放下刀叉，拿出一瓶霍尔缘师兄酿的魔法果酒和两个高脚水晶杯。
    酒水倒出，金黄透明的酒液荡漾在透明度极高的水晶酒杯中，十分漂亮。
    好酒！阿尔法开口称赞。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品尝鳗鱼肉，老阿尔法说了一些镇子上的趣事，常年捧场的或微笑或惊讶，氛围好得就像是两个忘年交在一起闲聊。
    你怎么敢和我进来，又怎么敢吃我给你的东西？老阿尔法似乎在说笑一样。
    常年未语先笑，为什么不敢？我倒的酒水你还不是喝了。
    阿尔法摇晃着水晶杯，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就喝了你的酒水？
    常年哈哈：那你又怎么确定我真的吃了你的鳗鱼肉和酱汁？
    但你进来了。
    是啊，我进来了了。我的家乡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有个词叫将计就计。
    两人视线相撞，又很快分开。
    阿尔法放下水晶杯，正色道：我说已经等你很久不是妄言。
    预言系？常年似笑非笑。
    阿尔法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阿尔法分身都会有些特殊的地方，而我就掌握了预言之力。
    常年脸色平常。
    半老阿尔法在心里暗道一声小狐狸，接着说道：当年我看到了阿尔法主体收回全部分身的过程，说是收回，其实和杀死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分身确实具有主体的部分意识，但有至少三分之一都诞生了独属于自己的意识，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想死，也不想变成阿尔法主体的一部分，于是我走了，利用我的预言之力，想方设法逃脱阿尔法主体的追捕，但阿尔法主体非常厉害，他那时就已经是半神，集结所有分身就是想要冲击成神的可能性。我能来到阿厄米拉完全是意外，来了以后我就再也无法离开，但同样我也因此逃脱了阿尔发主体的追捕。
    常年给半老阿尔法斟酒。
    半老阿尔法手指划过杯口，轻轻叹息：我在这里看到了许多，绝大多数都与阿尔法主体相关，我看到他冲击神位失败，看到他不愿意放弃获得更高深的能力，看到他下定决定离开海安星前往别的世界寻找成神的可能。但就在阿尔法启动跨位面传送阵时，我和他的联系彻底断开。
    之后，我就突然看到了你。半老阿尔法看常年的目光十分古怪：我可以确定你不是原来的阿尔法分身松叶，可惜我看到你的次数不多，只能看到一些你的片段，极少，就像闪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反复看到一幕
    常年极为耐心地等待。
    半老阿尔法却陷入了回忆般，眼神投远。
    滴答。
    常年耳朵微微一动。
    墙壁顶端滴下了一滴黑红色的液体。
    液体刚落到地面就消失了。咔。
    卧室的墙壁出现一条裂开的细纹，但没一会儿又迅速消失。
    常年端起水晶杯喝了口果酒，霍尔缘师兄的手艺没得说。
    常年还分心朝戒指空间里瞅了瞅。
    一个隔离的小空间中出现几块沾了酱汁的鳗鱼肉。
    鳗鱼肉乍一看很正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雪白的鳗鱼肉表面全都被一粒粒针尖大的白色小虫子爬满，而玫红色的酱汁正在冒泡。
    小虫子吃了那冒泡的酱汁，身体纷纷暴涨，不一会儿，每只都涨到了拇指大。
    看到这一幕，完全可以想见他如果真的把鳗鱼肉和酱汁吃进胃里会发生什么事。
    常年没有立刻杀死这些虫子，只是把这个隔离小空间再度隔离，确保里面的虫子不会跑出去。
    他没有把这些小虫子转到没有生命的另一半空间，因为那个空间保质的原理不仅是真空，还有时间停止以及没有空气。把这些小虫子移过去，如果它们能在无氧状态下也能活命，那么让它们时间停止反而是帮它们延续了生命。
    更何况常年还需要看到这些小虫子的具体变化。
    滴答。又一滴黑红色液体从墙顶滴到台阶上，也同样很快消失。
    常年淡定地看着对面的半老阿尔法，等着他出招。
    半老阿尔法似乎突然回过神，抬眼面对常年，如真正的迟暮老人一般，带着微微怅然的语调说道：我看到你在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奇特世界找到了阿尔法主体的灵魂，你杀了他，把他的灵魂变成了纯能量，阿尔法主体从此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再也不可能成神。
    那对你这样的分身有什么影响？常年好奇地问。
    半老阿尔法苦笑：我们虽然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但并不能真正脱离主体的意识，你能明白吗？主体和分身就像是树身和枝丫，枝丫就算有了独立意识，它们也不能脱离树身而活。只要树身不死，哪怕它枯萎了，树丫也能借由树身从地底吸取能量供养自身，但如果树身被砍断、被销毁，枝丫就也完蛋了。
    常年：哦？可在我家乡有很多树种都是靠扦插繁殖，还有嫁接。你懂嫁接吗？就是把梨树的枝条嫁接到苹果树上，这样就算梨树死了，梨树枝在苹果树上也能活下去。
    半老阿尔法脸皮抖了抖，人的灵魂和树到底不一样。
    你知道松叶，那你是否知道松叶已经彻底脱离阿尔法的主体控制？
    松叶是特殊情况，因为你才早就他。
    常年懂了，你不想我杀死主体。
    半老阿尔法神情纠结：不，我希望你杀死他。但是他真的死了，我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你能想象一个伟大的魔法师变成一个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的白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