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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贺氏托儿所

    若说贺穆兰留在平城的几个月里,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那一定不是休息,也不是接待故交旧识,而是帮各家带小孩。
    没错,就是带小孩。
    众所周知,大名鼎鼎的女将军花木兰最擅长的就是教导徒弟,且不说如今已经在西境,让所有马贼强盗们吓得闻风丧胆的“盖世双刀”盖吴,就宫里那个每年在西山别宫住几个月接受花木兰教导的太子殿下,现在也是一身过人的武艺,不在各家子弟之下。
    除此之外,花木兰自己的弟弟花木托也是晚慧型的,自从娶妻后,越发沉稳,在怀朔办了一所“私学”,专门教导六镇的鲜卑子弟学习汉字,也算是混入了“文化人”的圈子。
    蓦然回首,似乎只要和贺穆兰接触过的孩子,全都成长为了身心健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年轻人,这让许多已经不指望能和贺穆兰定亲的人家,干脆就把主意打到了家中下一代的头上,要么攀关系、要么求拜师,要么抱住太子大腿去贺穆兰家经常见面混个脸熟,总而言之,怎么也要将自家子弟塞进去。
    可怜贺穆兰原本是个完全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可每次一回京,各种关系根本推辞不掉,家中一下子就来了许多“小朋友”,让她这个已经三十岁的老女人直呼架不住,可架不住也要架,面子总是还要给的。
    ***
    “你你你!你凭什么拿花将军的磐石!”独孤诺的儿子独孤智看着面前的黑小子,气的小短腿直跳。
    “我要告诉花将军去!”
    已经十几岁了的阿单卓明年就到了可以接军贴的年纪,在一干“儿童”之中年纪算大的,来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论关系,贺穆兰显然对他格外不一样,早就引起了许多“孩子”的不满。
    这不,阿单卓随随便便就拿了贺穆兰放在武器架上的磐石把看,气的傲娇的独孤智恨不得把那把剑抢下来……
    呃,虽然抢下来也举不动就是了。
    “我为什么不能看?”阿单卓莫名其妙地弹了弹“磐石”:“以前我还小的时候,花姨还答应过我,只要我举得起来,就让我带回家呢!”
    “这小子居然炫耀!揍他!”
    独孤智伸手一指。
    “不要吧……花将军知道了要生气的……”
    若干狼头的儿子若干鹏飞使劲摆手。
    ‘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我不掺合!这么大个子,比我们年纪都大,真打起来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对方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你们居然都不敢上!”独孤智伸手挽着袖子。
    “把剑放下!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哦……”
    阿单卓是个不和人争执的好脾气,见独孤智气成这样,马上毫无异议地点了点头,将磐石放回了武器架。
    这一下,就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震的独孤智晕晕乎乎的。
    “你这个怂货!小爷还没有动手,你就……”
    “谁是怂货?”
    变声期特有的粗噶声音传来,裹着一身名贵大氅的俊秀少年出现在小校场里。这声疑问让场中许多孩子又惊又喜地扭过头去,欢喜地叫了起来:
    “贺光阿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化名贺赖家小公子的太子殿下。
    如今这位储君已经成了亲,也生了子,只是他脸长得嫩,说话做事虽然稳重,但依旧还带着少年人的朝气,他自己不说,也没几个人能看出这样的少年已经有了孩子。
    不过鲜卑人家早婚早育,二十岁的贵族七八个小孩都是常事,说出来也没有什么。
    每年太子去南山别宫“学习”的一两个月,其实是为了转移阳气而掩饰,从去年最后一次转移成功之后,拓跋晃就没有了去南山“学习”的借口,拓跋焘见拓跋晃确实对贺穆兰有了师徒的情谊,也乐于让他接近贺穆兰,便指点他化名“贺光”,在贺穆兰在京中的时候经常去他家“探望”,做些他少年时常胡闹的事情。
    拓跋晃前世的时候是个规规矩矩、行事从不给人抓住话柄的老成小孩,那时候拓跋焘常年在外打仗,他在平城监国,一举一动都有百官的眼睛看着,生怕传出一点点不对让前方的拓跋焘担忧,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小老头的性格,也让后来班师回朝再无大的战事而闲下来的拓跋焘不喜。
    拓跋焘自己就是一个不拘一格、性格跳脱的人,和这样的儿子自然处的不太默契,又不像其他朝代的太子那样,后宫还有个得宠或者身份尊贵的母亲作为两人之间的桥梁,久而久之,两者的间隙就生出来了。
    但这一世不同,这一世拓跋焘有贺穆兰这个蝴蝶煽动翅膀,早早就结束了统一中原的大业,投身到“改革”的事业中去,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和儿子相处,顺便,咳咳,带坏自己的孩子。
    加上拓跋晃得到了贺穆兰的阳气后,性格不可避免的向着贺穆兰外冷内热的方向发展,这正是拓跋焘最喜欢的一种性格,父子之间感情深厚,拓跋焘去哪里,也都不忘带着这位储君。
    当拓跋晃发现拓跋焘其实更喜欢“不拘一格”的性格后,非常自然的就让自己变得更像同龄的活泼少年们,加上他的大儿子性格非常讨喜,即使拓跋晃长大后,拓跋焘没有以前那么宠溺拓跋晃了,可有了“孙子”作为共同话题,作用丝毫不亚于“皇后”、“宠妃”,甚至更好。
    更别说贺夫人没死,还在帮着带孙子,连儿子的安危都不必担心。
    拓跋晃这太子当的,可谓是如沐春风,得心应手。
    也许是他天然的就有“王八之气”,在贺穆兰家经常做客的一干小朋友们很快就将他视为了“带头大哥”,鞍前马后,并奠定了他“木兰面前第一人”的身份和地位。
    此时见贺光来了,一干小屁孩们顿时挺直了腰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指着阿单卓告状道:
    “贺阿兄,阿单卓拿了花将军的剑随便玩!”
    这般幼稚的话题,贺光自然不想搀和进去,听闻阿单卓拿起了“磐石”之后,他反倒露出感兴趣地表情:“你也拿得起磐石?”
    阿单卓并不是每年都能来,他家在武川,离得远,每年出来替父亲跑腿送信送送年礼才能来平城,和贺光接触不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物,点头的交情。
    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重英雄的,阿单卓虽然性子好,但是大孩子都不爱带着小屁孩玩儿,对花家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鬼也没什么必须让着的义务,好不容易看到个年纪差不多的,再听贺光的口气,顿时眼睛也冒起闪光。
    “你说也?你拿的起来?”
    拓跋晃接受了贺穆兰三分之一的阳气,在同龄人间,鲜少有对手,闻言也拿起“磐石”,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我算是花将军的徒弟,自然拿的起。”
    他可以说是真正继承了花木兰“衣钵”之人。
    “你竟是花姨的弟子?那你岂不是和盖天刀、太子殿下是师兄弟?”阿单卓脸上升起羡慕之色。
    “可否与我比试比试?”
    “我也甚少见到能举起磐石的同龄人,那就比划比划。”
    人一旦在某一方面有了力量,自然也就有了相应的自信,拓跋晃如今便是如此,言罢就解下大氅,将外衣递给随从,准备拔剑比试。
    “贺家阿兄,给这黑小子看看你的厉害!”
    “终于可以见到热闹了!打!打!打!”
    一干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屁孩们纷纷手舞足蹈。
    贺穆兰此时正在屋内酣睡,听见北校场叫的震天响,立刻捂住耳朵将脑袋塞到被子里去。
    她本来就不喜欢吵闹的小孩子,最近似乎又染上了风寒,老是昏昏欲睡,加之她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感冒有自限性,所以什么药都没吃,就靠自身抵抗力硬抗,谁来了都称病不见人。
    孩子们虽然有些可惜,但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已经玩习惯了,被拒绝了依旧在花家撒丫子乱跑,反正花家没其他大人。
    花家父母早就回老家抱孙子去了,狄将军和花将军虽然人人都知道是一对儿,但是一没大婚二没在一起住,依旧跟以前一样天南地北的过,只是每年狄叶飞和花将军会聚在一起几个月,算是小别胜新婚,否则许多人还以为去年那场“绯闻”只是个美好的误会。
    这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府宅正适合孩子们疯玩,贺穆兰是个心软之人,还在北校场弄了些适合孩子们玩的器材,如今只觉得是自寻麻烦,顿时哀嚎一声,连忙叫外面的陈节去把院门都给关上,只求声音能小点。
    此时北院里贺光和阿单卓少年英雄不打不相识,正惺惺相惜,贺光手下一干小弟也正在大声叫好,忽然听到门口放哨的孩子狂奔着冲进北院,大喊一声:
    “又来个送小孩的!还是一个人!”
    这一声叫,场中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独孤智立刻发问:“多大年纪?家中大人穿没穿官服?是将门出身还是士族出身?”
    贺穆兰和孩子们打交道是“看心情”的,谁让她心情好“宠爱”谁就多一点,眼见着各家都往这里塞小孩,人越来越多,这些小屁孩们也学会了“知己知彼”,先打探情报,这门口“看门”的小鬼就是轮值的。
    “没有!”
    看门小鬼摇头。
    “什么没有?”
    “我说没有大人!”
    “哈?现在没大人做靠山的小孩也敢往将军府里跑了!”独孤智狐假虎威地振臂一呼:“是没把我们这些‘前辈们’放在眼里吗?知道我们多辛苦才进来的吗?他什么来头,就敢一个人来!”
    “是……是个小沙弥……”
    看门小鬼也眨了眨眼。
    “说是他师父叫他下山来找花将军的,他师兄送他到了平城就走了。”
    沙弥?
    和尚?
    一干小孩面面相觑,最终看向贺光。
    拓跋晃如今顶着“花木兰弟子”的身份,在花府也算半个主子,见少年们都看向他,一边吩咐随从去向花将军通报,一边向着前门而去。
    能找花木兰的不是旧交就是大族,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和尚,拓跋晃代替师父去迎接“小友”,也不算失了身份。
    其他小孩纷纷簇拥着跟着拓跋晃去看热闹,阿单卓原本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可又担心这些小孩欺负了新来的小沙弥,微微犹豫一下就跟上了。
    到了花府门口,拓跋晃被前后簇拥着刚来到门前,就见到一个身穿单薄衣衫、矮小瘦弱的小沙弥抱着一个极小的包裹在门厅里喝着热水,门厅里的下人们见到拓跋晃来了,纷纷站起身子弯腰行礼,那小沙弥见到他们行礼,立刻将包裹一丢,嘤嘤嘤嘤地扑了上来。
    “您就是花将军是吗?呜呜呜呜,我是慈心的徒弟爱染,我师父说山里没粮没布了,赶了师兄赶和下山投奔您呜呜呜呜呜……”
    拓跋晃一句话还没说,就给这个小和尚抱了个满怀,名为随从其实是暗卫的差官们吓了一大跳,生怕是刺客乔装的,却见拓跋晃伸出手掌做出了个制止的动作,轻轻地拍起这个小沙弥的背来。
    如果刺客都瘦弱成这样,那世上也就没有被刺客刺死的人了。这小孩肩膀瘦弱,面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佛门和道门都在迅速发展,期间也都有摩擦,但因为两派魁首死死压住,目前还是欣欣向荣的局面,由于佛门的教义原因,鲜卑贵族都信佛教,佛门僧人很少有这样清苦的,这让拓跋晃的眼前出现了一群山中苦修的得道高僧形象。
    “你别哭,我不是花将军……”
    拓跋晃温声拍着他的后背。
    “啊?”
    爱染眼泪还挂在脸上,抬起头来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我都到了这里了,还是没饭吃吗?”
    “嗤!来了个……”
    “别乱说话!”
    阿单卓伸手按住独孤智的肩膀,压得他眼皮子乱颤,看到这个好脾气的黑塔般男孩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森然的冷意,本性并不坏只是嘴贱的独孤智“明智”的住了嘴。
    “有饭,有饭,跟我来……”
    拓跋晃牵起爱染的手,感受到他手指冰冷的温度,叹息的让人将自己的皮氅给爱染裹上,先吩咐花府的仆人去给爱染煮一碗姜汤,然后吩咐做些素斋来。
    另一边,接到消息的贺穆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胡乱穿起衣服和鞋子,整理了下头发就出去迎接。
    待看到那位前世瘦弱乖巧,最终跟着痴染一起回了山中的小和尚爱染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贺穆兰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位慈心大师,也许真是什么得道高僧,可是真的不会带孩子啊……
    瞧这小身板,这瘦弱的肩膀……
    “我便是花木兰。”
    刹那间,乳燕投林一般的爱染扑了过来,伴随着熟悉的哭腔:“您就是花将军是吗?呜呜呜呜,我是慈心的徒弟爱染,我师父说山里没粮没布了,赶了师兄赶和下山投奔您呜呜呜呜呜……”
    这泪包……
    果然是他。
    “没粮没布?你师父人呢?”
    “去东平郡找吃的,呃,去找师伯了。”
    “你几个师兄呢?”
    “吃的刚不够的时候大师兄就下山了,后来二师兄也下山了,冬天一到痴染师兄饿的不行了,师父就打发我们一起下山,来找您了。”
    他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花将军,我师父说您欠他不少金子,我能吃饱饭吗?”
    “管,管,你怎么这么瘦……”
    贺穆兰怜爱的摸着爱染的头。
    “喂,你有没有觉得花将军待他和对我们完全不一样?”
    独孤智对身边的若干鹏飞小声嘀咕。
    “我也觉得……我有些难过啊……”
    若干鹏飞点点头。
    “是不是花将军特别喜欢可怜的孩子?”
    独孤智看了看从小结实的自己。
    完了,想要瘦成那样,没门儿啊!
    从今天开始吃少点管不管用?
    “我阿爷阿母都在,父母双亡用不上,你说我去当沙弥怎么样?”
    若干鹏飞异想天开。
    “得了吧,你阿爷阿母还不把你揍死!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们若干家那人口凋零的!你小叔还没成亲吧?”
    独孤智翻着白眼。
    若干鹏飞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
    这边,爱染还在抽抽涕涕地说着自己的“血泪史”,按照痴染教他的说辞,怎么可怜怎么说,直说的师兄弟两人像是讨饭一般落难到平城来的一般。
    若是让东平郡的慈心听到了,一定气的持着僧杖打到平城来。明明走的时候嘱托好了痴染,也给了足够的盘缠,只不过两人都是路痴,走到平城的时间足足比其他人多了几倍,到后来才混的这么惨。
    不过贺穆兰前世见到爱染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可怜,这时看到爱染这样子贺穆兰也不疑有他,连忙吩咐布置房间、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再派人去问问昙无谶大师在不在京中,能不能先接受个故人的弟子学习佛法。
    爱染来平城不是来混吃混喝的,慈心的信上写着他自觉自己这几年身体不行了,怕死在山上让这个小弟子无依无靠,主要还是希望贺穆兰让他多“见识见识”,锻炼下胆量,他认为自己这个弟子佛性在几个弟子之中最高,成就也应该最高,希望他能跟着其他高僧继续修习。
    欠了慈心大师好大一份人情的贺穆兰自然是不会推辞,拓跋晃见这位爱染果然引起贺穆兰的重视,对这位爱染沙弥更是和颜悦色,还取了身上一个九连环给他打发时间玩。
    阿单卓也心疼这孩子:“这家的大人怎么这么粗心呢!这大冬天让他一个人找上门来!衣服都不给穿!”
    爱染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他们夏天就出发了,按照时间应该是秋天天凉之前就到平城,刚好和秋末回京的贺穆兰碰上,结果师兄弟两个从夏天走到冬天,贺穆兰都快离京了,才走到了平城。
    本来就没准备冬衣,吃点苦是正常的。
    见贺穆兰对爱染另眼相看,一干小人精们立刻开始刷“友好度”。
    “我那还有几件没穿过的袄子,等会我让人送来!”
    “我家汤婆子也有多的!”
    “小沙弥,你是吃素吧?冬天素菜可不多,我家庄子有地热,种了不少蔬菜,回头叫人给你送一点来!”
    贺穆兰摸着下巴,看着孩子们“一见如故”,心里也是高兴,顿时拍拍手掌:“不错不错,都是好孩子,晚上都留在我这里,我让人准备火锅!”
    这也是军中最喜欢的冬日吃食,一口大锅什么都涮,正是贺穆兰传播开的,京中大族都是分席制,上不得大雅之堂,但是孩子们都很喜欢,闻言立刻欢呼雀跃。
    “好哟!有火锅吃了!我要吃羊肉!”
    “我要吃涮鱼肉!”
    “蹄筋,蹄筋!”
    “牛肚!”
    爱染腹中正空,听到欢呼声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的起劲,见贺穆兰含笑看她,壮起胆子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那个,小僧……爱吃菌类。”
    “好好好,我这菇子多!”
    拓跋晃正准备说晚上宫门落锁之前必须回去,却冷不防被阿单卓揽了脖子:“你本事大,我愿意和你交朋友,晚上你也别回去了,就和我睡一个房间吧!你刚才那招回身一击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这个角度回击的……”
    阿单卓也是个武痴,滔滔不绝的讨论着刚才的比试。
    贺光很少被人这样揽住脖子,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见贺穆兰满脸微笑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宽慰他道:“你安心住下吧,你阿爷那里,我派人去说。”
    有这句话,拓跋晃知道自己晚上可以留下来了,也含笑点头道谢。
    见拓跋晃能留下来,其他小朋友们顿时不干:“花将军,我晚上也住你这!你这空房间多!”
    能不多吗?
    又没有妻妾孩子和像样的主子!
    “花将军,我身上可暖了!我阿母说我给人暖被窝最舒服!”才七岁的宇文家郎君撒着娇说道:“我晚上给您暖被窝啊!”
    “我……我在您屋里打地铺!”
    “我……我就睡一个床角就行了!”
    “我不要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我和这小沙弥一起睡!你不介意吧?”
    若干鹏飞用威胁的表情看向爱染。
    爱染眨了眨眼,合掌低头:“阿弥陀佛,小僧磨牙,打呼,臭脚,还说梦话……出家人不打逛语……”
    才怪。
    若干鹏飞顿时黑了脸,不知道是继续耍赖呢,还是收回前言。
    见一干小孩斗智斗勇,贺穆兰也被逗笑了,咳嗽了几声,吩咐陈节去各家嘱咐一声,就说孩子们晚上都在这里宿下来了,叫他们放心。
    “在我这里住可以,只一点,我府里没有多余的仆人,你们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我这什么都有,就是没伺候的下人。”
    贺穆兰伸出手,继续说:“没汤婆子,没暖床的,没伺候起夜的,半夜会尿床的你们自己处理尿床问题!”
    “噗!”
    几个刚刚才高兴的孩子立刻咬了舌头。
    拓跋晃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这是贺穆兰在南山逼他养成的习惯,他在军中历练过几回后,也明白了贺穆兰这样要求他的良苦用心,所以此时并不觉得有什么辛苦。
    就是一些娇生惯养的孩子们苦起了脸来,更多的孩子却是满脸新鲜。
    一屋子和乐融融间,贺穆兰起身安排晚上住宿的事情,眼尖的独孤智突然指着贺穆兰的衣服,失声尖叫了起来:
    “花将军,你屁股受伤流血了!”
    “什么受伤了?”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臀/部,顿时脸色大黑。
    她居然摸了一手血!
    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配……呃……串了。
    这一屋子孩子里有几个已经知道了人事,拓跋晃更是连孩子都有了,立刻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臊了脸的。
    小和尚爱染居然还站起身来,关切地开口:“小僧懂得一些医术,让小僧替将军把把脉……”
    “别胡闹了!”
    拓跋晃按下爱染,第一次对贺穆兰语气揶揄地开了口:“花将军府中有没有用物?要不要我让内人给您送来?”
    他知道花木兰没有癸水的事情,去年最后一次转移阳气之后,他还好奇的问过寇道长花木兰会有什么变化,当时寇天师脸色很是奇妙。
    原来应在这里。
    贺穆兰在一干小屁孩面前遇见这种事已经很糗了,还被拓跋晃调侃,不怒反笑:“我红颜知己那么多,哪里劳你的夫人借我,随便去哪家找个女郎要一下就成了……”
    “嘶……”
    “哇……”
    少年们倒吸一口凉气,露出羡慕的表情。
    更有不敢置信地指着拓跋晃:“贺阿兄!你居然已经娶妻了!”
    阿单卓更是瞪大了眼睛:“你比我还小,有媳妇儿了?”
    拓跋晃顿时升起了微妙的优越感,轻笑着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师父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施主早日回头是岸,否则要被老虎吃的渣滓都不剩啊!”
    “噗!咳咳……”
    贺穆兰干咳了几声后,迈步出门,喊起自己的亲卫。
    “陈节,陈节?去东城那罗浑府上,帮我找他夫人借些东西!”
    陈节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欢快地点着头。
    “好嘞,我这就去,将军要借什么?”
    贺穆兰勾了勾手指,让陈节附耳过来。
    陈节见贺穆兰如此慎重,心中更加自豪,立刻凑过头去。
    片刻后,陈节的笑容僵在脸上,笑的露出来的牙齿也收了起来。
    将……将军……
    你这特么是在逗我吧?
    这是人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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