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岁月温柔又漫长

    高二的时候，温伊的闺蜜跟隔壁班的学霸长达四个月的初恋落下了帷幕。
    青春的初涩爱恋往往带着未成年人的朦胧外纱，将其包裹成神秘诱人的糖果模样，闺蜜因此痛苦，因为这颗糖变了味，不再属于她。
    糖果转悠着转悠着，吸引了另外的人前来品尝，而它也很乐意展现自己的价值，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她在温伊怀里落泪：“呜呜呜，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
    温伊用满含怜悯的手抚慰着女孩受伤脆弱的心灵。
    闺蜜的前男友她见过几次，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喜欢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温柔男主。
    然而外表不等于这个人的内心，就如同大作家的文品不等于人品一样，他也会仗着自己迷惑人心的外表来达到更有利的条件。
    温伊也不知道怎么跟闺蜜解释，因为她的前男友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老实，比如白色情人节时，温伊发现自己的抽屉里会有他送来的巧克力，说是送错抽屉了，让她吃了算了。
    又或者是路过篮球场时，有人把球砸过来他会飞身过来挡住，还要她下次来看他打球送矿泉水作为报答。
    温伊当然没有去送，她单纯，但不是个傻子。
    她知道自己的外貌吸引力，每天来假装路过班级门口看她的男同学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外校的特地开车来看她。
    在元旦晚会上，她的钢琴独奏作为压轴登场时，疲惫不堪甚至嫌弃的现场也会全神贯注在她身上。
    无数人倾倒于她身上温柔的气质和纯洁份外貌，那些人的小心思小计谋温伊看得明白，但也装作看不明白，平安度日。
    “好啦，别伤心啦，你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温伊捧着闺蜜的脸说，拿起纸替她擦干净眼泪，“他不珍惜你是他的损失，这种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伤心的。晚上我们去吃蟹柳棒吧，吃两个都那种，你还为了他减肥，减个屁哦。”
    闺蜜难得听她爆粗口，下一秒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末，温伊收拾收拾回家，她正低着头边走边给温修发信息，向他汇报自己这一月的学习情况，余光瞥见前方有人走来，她便很自觉让开了位置，可是对方似乎跟她对着干似的，偏偏拦着她不让走。
    温伊皱起眉头抬眼，对方眉开眼笑的，唇红齿白的模样干净青涩。
    “是你？”温伊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不就是闺蜜的前男友吗？
    他背着黑色的单肩包，高挺的身材修长如竹：“温伊，你家在哪？一起走？”
    温伊越过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对方倒是不依不饶，跟在她身边：“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最近成绩不错，我看到了，打算考哪所大学？”
    “跟你没关系。”
    “别这么冷漠啊，我知道我现在身份挺尴尬的，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啊，不喜欢了何必要勉强在一起呢？”
    温伊闻言停下脚步，一眼看向他：“可你现在不是有新的女朋友吗？”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放心，她不会说什么的……”
    “你这么不要脸吗？”温伊打断他。
    “什…什么？”大概是没想到温伊这么直接，他有些愣。
    温伊却再次发问，一起冰冷疏离：“对于你来说感情是随意玩弄的东西，女孩子对你来说也是唾手可得又轻易丢弃的物件。我是不明白你现在的女朋友明明知道自己是小叁还靠近你到底是什么意图，或许是贱，跟你的渣正好一对，但是请你不要把我归于一类，如果我的男朋友成为前男友并且有了另外的对象，我不会再去掺和一脚，那样太廉价。”
    说完，温伊头也不回地离开。
    **
    回到家，温伊心绪不宁，连喊她的温妈妈都是敷衍地应付几声。
    “前男友”这个词很微妙，好像是将以前所有的甜蜜和幸福的记忆全部打上黑暗羞辱的令人作呕的印章，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也会恨不得在此后掐死对方。
    那曾经产生的爱意是什么？
    内分泌失调后产生的冲动？其行为也只是廉价的以爱为名的附赠品？
    那么温修呢，如果人注定会变，这个世界上没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喜新厌旧才是人之常情，那么现在如此爱她的温修，在未来的某一天是不是也会随手将她抛弃，对他们所有的过往弃之如弊，可有可无？
    一想到温修会变成对她冷漠疏离的模样，温伊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揪住，喘不过气来。
    温母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晚饭时跟温父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两夫妻对视一眼，温父推了推温母，温母回头瞪了他一眼，温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如少年时。
    温母轻哼一声，耳廓泛红，敲了敲门：“伊伊，吃饭了。”
    “妈妈，我今天晚上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得了，每天的学习量那么大且繁重。
    温母立马说：“不舒服吗？方便的话妈妈推门进去看看你。”
    半饷，温伊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母给温父使了个眼色便开门走了进去，温父则拿出手机给温修打电话。
    温伊坐在书桌前看书，脸色垮下来，眉眼间飘荡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忧愁。
    “宝贝女儿怎么了？”温母问。
    温伊转头看着她：“妈妈，你跟爸爸感情很好吗？”
    “当然。”
    “你们是彼此的初恋吗？”
    “当然。”温母非常欣慰地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你爸追我的时候可花费不少功夫，因为那个时候我看不上你爸。”
    温伊有些惊讶：“为什么？”
    听说爸爸在学校是很出名的人，又高又帅的，妈妈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人很小巧又腼腆，那个时代大家都喜欢大胆热情的奔向新时代的人。
    “因为你爸太优秀了，我不觉得你爸会喜欢我，毕竟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点。不过后来他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后面放着一支玫瑰，连带着一封情书交给我，坚持了大半年，风雨无阻的，我才相信。”
    温伊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幅画面，俊俏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叮铃叮铃响，传达着思念的桥梁，在树叶声语中，在细雨绵绵中，天地昏暗，只有火热的玫瑰鲜艳欲滴。
    她想，爸爸以前一定很好，不然妈妈怎么会露出如此甜蜜温柔的笑意。
    温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突然问这些？该不会是早恋了还被人甩了吧？”
    “才不是！”温伊急急反驳，又有些心虚，低着头道，“是我的好朋友，她……早恋了，然后那个男的劈腿了，劈腿就算了还缠着我表现得很喜欢我一样……我觉得很恶心……”
    温母若有所思，伸手抱住她：“伊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人，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爸。我们都是平凡而普通的人，没有出众的才能，超凡的智慧，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生存，比起蜉蝣我们也就生命比它们长罢了，过程却不见得有多大区别，不过由生向死，了了终日。但是你也要相信，哪怕平凡如我，也会有像你爸这样眼瞎的人不顾一切朝我奔赴而来，珍而重之。”
    在温母说温父眼瞎的时候，温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嗯嗯了几声，埋首入她怀里。
    ……
    十一点的时候，外面雨声连绵起伏。
    门外叮咚叮咚，给复习的温伊送水果的温母笑眯眯地让她去开门。
    温伊下楼开门，门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他一身湿润，眉梢抖落着水珠，远处墨色山水有相逢。
    温修微喘着，水润温柔的双眼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伊伊。”
    温伊却一下子扑倒他怀里，风尘仆仆的味道，这个怀抱微凉却又温暖，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她的心突然就落定下来。
    温修就是她的少年，会听到她情绪不佳而开车两个小时飞奔而来，将星辰日月凝聚在双眼内，无私的奉献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