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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今日的课白语薇最感兴趣,听说陆淮修在德国有一个小马厩。去年白语薇没怎么出来,因为陆淮修喜欢马,想生个马宝宝,使劲造人呢。当然,这段话自然不是白语薇说的,她对自己的情|事端的厉害,不主动说起彼此的恩爱,只在双双亮相时给予极大的甜蜜杀气。
    比如刚才,能把那样的衣服直接穿在风衣里,她突然明白白语薇这样冷冰冰的人怎么就能栓得住这么多男人。
    一张冰冷的脸望向你,杏眸含波,衣服一解,竟然是......
    呵。她可得好好学着。
    ***
    陆淮修只带了个行李包,他将包刚扔下,整理了一下表情,一回头,他的太太,身上仅三片薄如蝉翼的粉色羽翼,纤细的丝带险险吊着,微微一拉就会破似的。
    “你刚刚一路就是这么来的?”他上前两步,搂上她,凉掌覆上纤背激起一层鸡皮。
    白语薇勾上他的脖颈,勾唇道:“不然呢。”
    刚刚一路怎么来的,白语薇简直不敢回想。她完全不知道陆淮修会带秦邈来,这比她第一次看见秦毅然还要惊讶,他的丈夫居然找他做了助理还是秘书,他的职位她并不清楚,但在大厅拥抱他的时候,她隔着陆淮修的背同他相视,一瞬间心脏都要紧张地蹦出来了。
    她最后一眼和秦邈对望,是他在局子门口接她,告诉她没事,别怕。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态了,呼吸急促得很,陆淮修上电梯后问:“你和秦助的弟弟很熟?上次你也问起他了。”
    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说:“不熟。”可能是太慌张了,其实说别的词比如“还行”也无妨,全s市都知道他们的事,说不熟反倒是欲盖弥彰,惹人怀疑,不过好在陆淮修下一秒捏捏她的脸,“那一副见着老情人的样子,喘成这样。”透过黄铜镜,她看见他面上满是宠溺。
    陆淮修今日倒是坐怀不乱,轻轻抚|弄,问她,“昨天怎么了?”
    白语薇嗔他,“我都多大了,还要像找孩子似的找我,没接电话就是有事呗,我不能有自己的事?”说完她撒娇似的嘀咕,“让茗心看了笑话去。”
    “可你哭了。”他两指扩开她的眼瞳,“现在还有血丝呢。”
    白语薇避开他的手,佯装不耐道:“是我刚刚想戴美瞳去迎接你,结果你来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戴。”
    “美瞳是什么?”他同她对视,试图找出她的慌乱。不过没让他失望的是,他的太太对于戴面具这样的事情得心应手。方才拥抱时的情绪激荡估计也只是背对他才会发生。
    “就是让眼珠变得大一点的东西。”白语薇抓着他的手向下,“就是我结婚那天戴的。”她靠的更紧了点,她怕跟陆淮修对话,怕他的问题,试图用身体对话来取代需要她不断编织的拙劣谎言。
    昨晚的事她压根没想好,是一夜荒唐还是彻底出墙?她需要空白的时间,需要无人的空间,好好捋一捋膈人的墓和失控的她。
    她可以对汪致霆做出很多极端的报复而心无愧疚,不过是两人无稳定关系且汪致霆就是个垃圾,好赖都是那样。可陆淮修不行,他太好了,好的让她无时不刻在海水与火焰里挣扎。
    “哦,”陆淮修垂目,没说话,指尖也没随她的撩拨而动作,有些话卡在了喉间,蓄积成一团压抑的火,他触上她的颊,力道稍稍用力,将美丽的脸压的扭曲,“我太太这么美,这么迷人,哪需要那种。”
    “那你还无动于衷?”她慢动作眨眼,缓缓抬起望向他,下眼睑微微一缩,柔波荡漾。
    陆淮修接收到信号,轻笑起来,一把将她推到在床。他双手撑在她耳侧同她对视,抓起她一只手覆在唇边一吻,柔柔道:“陆太太,我爱你。”
    百听不厌我爱你。
    在这矛盾的关口,白语薇眼睛瞬间蓄上泪,头撇向一侧避开他近在咫尺的唇,“我想换间房。”
    陆淮修的睫毛猛地煽动,喷出一道嘲笑的气流,“为什么?”
    ***
    秦邈放下简单的行李准备下楼买件换洗衣服,来的仓促,什么也没带,和上次去柏林没两样。
    经过白语薇那间时他脚步犹疑了一刻,不过还是果断地走了出去。
    他们夫妻的事不需要他过问。
    第20章 假面舞
    陆淮修记忆力很好, 他记得很多事情。
    他记得陆淮为出生后住进了icu、王珍妮产后大出血也住了院, 那阵家中鸡飞狗跳,有天陆翰林疲惫而归听说他一天都没吃到饭,问他, “为什么不吃?佣人都准备了。”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他想要人陪着吃饭。如果没有, 宁可不吃。
    他记得8岁那年陆淮为出事, 自己突然被管家锁在房间,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墨镜的壮汉, 等他能出门了发现一楼搭了一个很诡异的东西, 听说叫灵堂,明明是白白的绸条像婚礼一样, 为何放的音乐那么阴森可怖。他记得当时自己找妈妈, 可王珍妮一看到他就疯狂哭泣,双手张开他还没来及扑进怀里, 她便直接晕了过去。
    他记得弟弟走后他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先是被送去台湾, 又被叔伯带着和表兄弟一起辗转于柏林纽约伦敦各个城市,每个人都对他笑, 他也学着对每个人笑,他被迫在稚嫩的脸上套了成熟的面具。
    他记得自己一整个成长的时光里都没有可以依赖的亲密关系, 他记得自己始终戴了一张面具。陆淮修想,自己现在如此厌恶社交、厌恶微笑,应是那时候无数个被迫的瞬间而形成的逆反。
    大家族崩析后陆翰林接手酒业,可他还是太心慈手软, 被手足掠取大半临了还重创了他,从那时起,他一直在德国将重振酒业。陆淮修在国内念了两年高中就去了柏林,所有陪他成长的叔伯表兄弟都散了,他一个人吃了很多年的饭,一直到遇见赵霓霏他才又有了陪吃饭的人。
    他清晰记得每一个人生的转折,可正式决定留在s市的原因他却忘了,可能是周全的考虑,也可能是冲动的一锤定音。
    陆淮修第四第五第六次遇见白语薇都是在宴会上。各种宴会。西装革履的男士和精致典雅的女士笙歌曼舞,觥筹交错间面上是公式化的暧昧的笑,撕下那层伪装的面皮,底下不知多少烂俗狗血的不堪入目。
    那种宴会总有艳俗的灯光,堕落的酒精,虚伪的表情,强行高涨的情绪以及千篇一律的流程。
    陆淮修不知白语薇为何会如此热衷这样的假面舞会。他和她交肩过很多回,可她一眼也没看过他,他试过照镜子,自己不如那些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发量不足肚量不小的老男人吗?她可以和他们聊一晚,精致的笑容毫不消却,可左右经过数次的他,她连眼神都不曾施舍。
    许是观察的太有心,某次他捕捉到宴会皇后在转身后,其无懈可击的微笑瞬间塌垮,面上掠过无限的冷漠和疲惫。
    他笑了。原来他们一样,不喜,却不得不。那一瞬间,她和纽约落寞的形单影只重叠了。
    他们一样,是寂寞的面具人。
    陆淮修在几次错身后清晰地体会到桑伟彦说的“你追不到她”的意思。
    白语薇有很多“绯闻情人”,或者说,她是很多人的“绯闻情人”,可真正承认交往过的只有秦邈,又或者说在秦邈之后她没有真正与谁交往过。即便是汪家的那位,但凡有人问起她,她总是摇摇头,说自己单身。
    陆淮修这份好奇和心动膨胀成跃跃欲试的行动,当他身着名品西装戴上上流面具,披着座上客的身份,她的眼神终于终于幽幽望向了他。
    那晚他真的失眠了,他努力在回味中辨认那一眼有多少是粉饰,他当真如此不起眼,擦身数次竟毫无印象?如果他不是陆淮修,他不是宋家邀请的贵客,是否都得不到她的一眼青睐?
    第二次见面他确认了,她不记得他。
    白语薇的记得直白到让男人羞涩。他只是心动失控后浅尝辄止了一个吻,她便媚眼一挑,丁香舌长驱直入地攻城略地,将他击成一个愣头青。
    是的,和她比,他的一些经验确实贫瘠。
    男人和女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无可言说的审美暗流,没有哪个女人不恨白语薇就像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白语薇。
    爱上她很容易,陆淮修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何前呼后拥,知难而上。她总能带来意外的惊喜。虽然每一帧表情都是他深谙的面具后的精秒计算,可她就是有能力让他即便看穿也能沦陷。
    陆淮修必须承认,他爱上了一个很俗气的美丽女人。除了华丽的外表,她有着最庸俗的灵魂。
    痛恨家族纷争与贫穷女大学生恋爱,挣扎后获得“圣父”高位,上演蓝色生死恋,那么脱俗的经历却终是落入了俗套的美艳困局,且一步一步,清晰看穿却仍甘之如饴。
    配合着桑伟彦旗下的媒体推波,白语薇在他无比诚恳抛却矜贵的炽热下默认了关系。陆淮修那晚将白语薇送回家,约了桑伟彦喝酒,他不敢这一晚还同她一起,怕自己得意忘形,怕自己过于激动把一些晦涩的情愫抛之于口,落了下风。
    “真爱了?”
    “我不知道。”
    “那就是真的了。”
    “怎么说?”陆淮修不解?不知道就是真的?
    “因为这番行事真的不是你的风格。”桑伟彦笑侃他。陆淮修有自己的矜贵做派,找媒体炒作自己的感情,这从来不在他对陆淮修的认识范围内。只能说,为了拿下白语薇,他是放下了自己的原则,如果这都不算认真,那么桑伟彦无话可说。
    和白语薇在东坪芭蕉过完的第一个夜晚,陆淮修搂着她身心皆是满足。
    那之后,他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结婚,他不想再错过。他想要和她一起,走向命运的拐点,他想要名字和她以法律认可的名义一左一右,两相般配,不离不弃。他想和怀里的她共赴俗气的终点。
    一切都很顺利,从心知肚明的拒绝,到深思熟虑掂量后的“yes,i do”,步步为营。
    他们戴着面具,落入彼此的圈套。她不爱进餐,可就算吃堆草也会陪着他。爱的起因是不够坦荡,但那刻的幸福是真的。
    婚讯刊报后没多久,陆淮修收到了一份厚厚的材料,是直接送到的公司前台,没有快递单号可追溯。拆开,全是白语薇的风情轶事。
    白语薇有清高的头颅和完美的面具,传闻夜幕深笼后她会坠入夜场,与群魔一道乱舞,那些桃色消息陆淮修没有去深究过,而此刻验证了她真如他人所说,过着放浪形骸的“交际花”生活。
    作为未婚夫他应该相信她,放下已经截断了时间的过去。可当文字传闻以真实的艳俗画面撞入眼中时,作为一个男人很难不波动。
    吃醋?有。
    愤怒?有。
    男人在这种事上总有自以为是的大度和实际斤斤计较的小器,他不例外,可更多的是这些内容物终于揭开了他之前的疑惑,她在用一种分裂的生活掩饰什么?
    放浪奢靡的薄情掩饰求而不得的深情。
    秦邈。
    答案是秦邈。
    白语薇在纽约呆过一个月,那也是他们第二次遇见的时间,原来他暗自欣喜的缘分是她万里寻他的巧合。
    秦毅然以秦特助的身份出现时,她辗转了一夜。她的睡眠向来很差,可从来没有呼吸也乱成这般。他招秦邈亦是为了试探这一答案,每一番试探都是一次猜测的验证。他宁可她没心,嗜爱浮华,如此他愿意借肩鼎力,将她捧成俗媒笔下的“女人该活成白语薇”,也不愿她心在他处,于金丝牢笼中扒望情郎,苦心匿名打钱给他。
    白语薇不喜男人的占有欲,可他不受控的和那些俗气的男人一样,越来越强。也许爱上了一个俗气的人,有些俗也不能免。
    赵霓霏说过,爱你让我变得很丑陋,会慌会哭会暴躁,会自卑会嫉妒会失眠。
    现在轮到他懂了。
    在爱里的人,很难戴面具,他没有办法在她答应求婚的那刻保持镇定,即便他清楚的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他没有办法在知道她流产的那刻保持理智,即便他知道她压根也不想要孩子。他没有办法在知道她对秦邈余情未了,还宽容地装作一无所知。
    陆淮修渐渐失控,失控她在意隔壁的他,失控她在此关口要换房间。
    ***
    陆淮修转身,白语薇正站在一副抽象画前,画上是一张诡异扭曲的人脸,线条粗糙,一双爆眼珠子看得人心里发慌。
    他手搭上纤腰,轻轻拿捏,“如何 ,陆太太?喜欢就买。”
    白语薇指了指画下的简介,“not for sale,陆先生。”
    她反身环上他的后颈,指尖摩挲着那微凸的骨头,“你要来看什么?”她倒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点挫败,那点挫败连着心头不安放大,搞得她这会人晕乎乎的。那种衣饰她是很少穿的,说她放的开其实她也不喜欢穿的太浪,之前那些都不能接受,难得找到件粉色羽毛露而不淫,他居然坐怀不乱,只伸手粗鲁地将羽毛撕碎在空气中,尚未完全飘落,他便起身说要走。
    走去哪?
    居然是去看画展。
    白语薇当真是无语。
    陆淮修站在展厅环顾了一圈,由于展物的更换,布置风格也随之大变,壁上的画儿占多,没了伫在中央的酒瓶显得空旷不少,不怪她想不起来,平日也有点空间盲,他问,“来过这家展馆吗?”
    白语薇扫了一眼,摇摇头。她对美术没有兴趣,买画集也多为平日搭配的独特色调提供参考。
    陆淮修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心中叹息,在他没有以宋家座上客出现前,她真的从来不记得和他错肩的任何点滴。
    白语薇见他背身,默默掏出了手机,是汪致霆发来的消息,【陆太太,你的黑蕾丝套装还在我房间,需要我送去吗?】他倒是想发张嗅内裤的自拍给白语薇,低俗露骨,暗示强烈,可白语薇最厌有人侵犯她的安全领域,他有贼心也不敢在这时候触怒白语薇。陆淮修的突然到来已经让她阵脚大乱,他还没坐拥美人,自知不能这时候添乱,可总憋不住要口嗨撩她。
    她捏紧了手机,【你敢试试!】
    汪致霆:【图片.jpg】【有兴趣吗?】
    白语薇看了眼陆淮修,他正在买画,指尖飞速点动:【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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