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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忧虑

    风琬怡在琼玉宫口和一个太监说了会儿话。这太监是从内庭副总管那里来的,话说完了,就回胡喜那里交差。风琬怡返回屋子里。
    淼灵、浮香恼恨她抢了她们原先在雪妃身边的位置,始终不高兴。不过,这两个丫头也知道,现在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看娘娘的脸色,每天只要人醒着,总是严肃无比。为什么呢?不清楚!但是,只要知道该怎么做,那就足够。
    风琬怡一进来,她们就很自觉退出去。
    雪妃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抬头看了一眼,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将茶杯放下来,再问:“那个白修仪,是否恢复正常?”
    风琬怡冷笑道:“娘娘,都过这么多天了,又是一个已经痴傻了的人,您还问了干什么?”
    雪妃道:“本宫只是想关心关心,王后不是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吗?”
    风琬怡道:“王后担心的是账本,她追查白修仪,不过是孤注一掷。以为能够抓住我们的把柄,然后当成和我们交换的条件。”
    雪妃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否告诉本宫,你这么大胆的原因?当真鹰王再也不回宫了吗?如果鹰王回宫,你以为,你的这些作为,还有活命的可能?”
    风琬怡从不见慌乱的眼神略略虚无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她才道:“奴婢一切都是奉命行事。生死有命,也无暇去管。”
    雪妃也说不出什么,又将茶杯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在口中,假装品茶。
    风琬怡道:“娘娘,冬天天寒,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您应该出去走走才对。”
    听她转话题了,雪妃便放下茶杯道:“你都说了,天寒,那么冷,到哪里去能有在屋子里暖和舒服?”
    风琬怡笑起来,道:“去菁华局吧。神禧殿也有地龙,宫女们冬天也会练舞,奴婢陪您去看看。”
    雪妃不想去。可是,细细一想,她让自己去大概又有什么道理,便道:“也好,素日里本宫并不喜欢歌舞,偶尔去看看,大概才更觉新鲜。”
    到了菁华局,燕飞灵急忙率众迎接出来。今年的元旦,庆典上展示的是今年新编的“百花闹春”,雪妃听燕飞灵简单解说之后,淡淡道:“先跳起来给本宫看看吧。”燕飞灵急忙下去安排。
    菁华局自苏涵英、于倩雪和玉雅雯出事之后,飞羽阁独挑大梁的就是孔春儿、孔秋儿这对孪生姐妹。这对孪生姐妹长得那真是一模一样,化妆之后,一个装扮成牡丹仙子,一个装扮成芍药仙子,若非衣服颜色形状都有区别,恍然之间,还真让人分辨不出来。“百花闹春”的剧情就是抓住这她们这个特点来安排,说的是芍药仙子欲争夺牡丹仙子“花王”的位置,用尽心思,牡丹仙子历经磨难之后才重新在百花园中顺利绽放。舞蹈环节连缀流畅,舞姬们个个训练有素,肢体语言丰富优美,让并不很懂舞蹈的雪妃也看得颇为兴致勃勃。
    趁着鼓乐喧闹的时候,风琬怡悄悄对雪妃说:“娘娘,舞蹈结束之后,您就将孔春儿和孔秋儿两个人单独留下来。”
    雪妃诧异道:“为何?”
    风琬怡道:“娘娘还记得当初云妃替手下一个宫女惩治飞羽阁三个宫女的事?”待雪妃点头后,她接下去轻声道:“这两个人正是苏涵英等三人被打击后最大的受益者。”
    雪妃听不懂了,轻声道:“你的意思,难道让本宫代替云妃嘉奖她们?”
    风琬怡笑着道:“娘娘,您真是慧眼如炬,一说就说到奴婢心里。当初云妃借今日已成昭华的柳无尘之口,要将孔氏姐妹许配禁军统领及副统领。奴婢就是想让娘娘今日就代替云妃下道令喻,将孔氏姐妹分别许配给禁军统领何慕华,以及副统领甄宇驰。”
    论及当初,柳昭华准备为孔秋儿配的,乃是当时还是副统领的魏小峰。但是,魏小峰已经被驱逐,替补他的,只能是和何慕华连为一体的甄宇驰副统领。
    雪妃脸一沉,生气斥道:“你当本宫和云妃是感情很好的姐妹了?”
    风琬怡道:“娘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大人当日对您说的,您难道都已经忘记了吗?”
    “又是楚大人!”雪妃转过脸不瞧她,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照前一段日子的际遇,这个风琬怡总不会有坏事等着让自己上套,想必如果她办砸了差事,楚风真的会严惩不贷,所以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差错。想到这儿,雪妃也拿定了主意。带舞蹈结束之后,她果真将孔春儿孔秋儿单独留下,夸奖一番后提起柳昭华代替云妃给这两个宫女的承诺。
    孔春儿和孔秋儿一直以为这个好事早成了梦中才能有的幻想,今天居然听雪妃娘娘提起,而且也是云妃娘娘代为托付的,二女欣喜若狂,当下急忙行礼谢恩。
    这事情经过内庭,不多时,就成了定居。副总管胡喜带着写有鹰王御笔朱批的王旨,分别到禁军统领何慕华府上以及副统领甄宇驰府上,宣旨指婚宫女孔春儿许配何慕华为正妻,宫女孔秋儿许配甄宇驰为正妻。
    转眼便是除夕。就在虞河巷楚宅,五部尚书以及巡防司廷尉尤行舟聚在此处,席上自然还有徐亭、吴曦致两位,楚风坐首位,一桌九人,举杯欢饮。
    去年今日,鹰王在朝,这个时间这等规模的聚会,势必受到天眼的窥视,并且如实会呈报上去。未曾举杯饮,人头便落地,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而今时毕竟不同往日,权力交接已成定局,即使没有明旨下达,但是局势变化,鹰王有心将一切交到楚风手里,已是定居。
    席间,国务大臣徐亭道:“从创立城邦到建立盟会,再到撤盟立州统一蓬莱,这近二十年的光阴,转瞬即过。蓬莱从一蛮荒之地变成了繁华人间,鹰王殿下可谓老夫心中第一英雄。”
    吴曦致道:“如今,殿下已经将这一摊子事悉数交到了咱们手上。各位,咱们可得殚精竭虑丝毫不能有差错才行。”
    楚风也笑着道:“是啊,办不好差事,就有愧于殿下所托。”
    众人一起举杯对着楚风道:“楚大人,往后的日子,可就全都有赖于你。”
    徐亭道:“鹰王之后,楚王当朝,此乃众望所归。”
    楚风连连摆手,道:“徐大人,切不可妄言。”
    吴曦致笑着道:“‘楚’乃大人姓氏,用作名号甚为不妥。”
    礼部尚书齐正卿道:“以吴大人之间,若楚大人接管朝局,当如何称呼才好?”
    吴曦致道:“楚大人自天都建邦伊始便追随殿下身侧,无论是担任武职左将军,还是后来接管龙州,乃至如今统率王庭,都兢兢业业从不有半点懈怠之处。固然差事办得好,否则,以鹰王之雄心,也不会将这么大的事业交付在大人之手。更重要的是,大人心之忠诚,有目共睹!”
    席间顿时议论起来,言语来往,众人皆点头以示赞同。
    最后,徐亭为首,大家商议定下来,新年之后,便推举楚风为新王。号“诚”,继任鹰王之后,为蓬莱第二任主宰者!
    “嚓——”,一个犹如落叶飘摇坠地般轻微的声音响起在空气里。众大臣们开心畅饮,谈笑风生,谁也没有发觉。
    只有楚风正在喝酒的姿势微微顿了一下。
    接着,数道黑影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集聚而去。
    楚府的护卫,个个都受过楚风严格地**,虽然身手算不上顶级,但聚在一起,齐齐进攻,以黑风剑阵的威力,纵使顶尖高手,一时也难以招架。
    一个身着黑衣的夜行人被陈彪为首的六个人围住,剑光赫赫之间血液横飞,被围住的黑衣人已然受伤。
    又是一个黑衣人从边角落飞窜出来,从后面偷袭,一举将最外围的楚府护卫料理了三个。那三个人都是被刺中右边手腕,捏不剑而已,但是少了这三个,黑风剑阵便算破了,剩下来三个,靠第一个黑衣人最近的,被其急刺几剑扎中心窝。那黑衣人飞起一脚,将死人踢开。然后,黑衣人的兵器就疯狂进攻第二个楚府护卫。泼风般的招式被后来的那个黑衣人给挡住,第二个黑衣人一手抓住第一个黑衣人持剑的手腕,后者怒叫:“你放手!”前者道:“跟我走!”
    两个人拉扯不开,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不得不被第二个黑衣人带着,飞身上了街边的屋子。屋脊连绵,二人借着夜色倏忽之间逃得踪迹不见。
    走得很远了,一直被拖着手的黑衣人才挣开钳制。他非常用力将蒙面的黑巾扯下,然后愤然道:“司空长烈,咱们分属不同,你不要胡乱插手我的事!”
    将他从楚府拉离的那个人也将面巾除掉,月光之下一张五官鲜明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果然是上将军司空长烈。
    而说话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天眼将军童放!
    童放武功不及司空长烈,被司空管到了,非常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闷闷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去虞河巷?”
    司空长烈道:“楚风专权,以你的个性,会放过他吗?”
    童放闻言忍不住咬牙切齿,要不是身上的剑伤提醒自己今天险些脱不开身,他真要大喝:“我早就该杀了这厮!”可是,楚风本身本事并不在他之下不说,身边护卫如此厉害,纵使天眼横行,今天也不得不承认真的碰到了硬刺头。
    司空长烈道:“早在撤盟立州的时候,我就提防着今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风云变幻,向来不为我等意志为转移罢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他继任自称‘诚王’?”徐亭他们的决议,童放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司空长烈当然不愿意,但是他还是叹了口气,道:“鹰王渴望自由,无意权争,你我又能如何!”
    这句话,好像一把尖利的刀,又一次戳在童放心上。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鹰王始终未将他当成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看待。军权给了司空,政权给了楚风,他呢?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将军而已。行动受到王庭的限制,编制受到军政司的左右。同样是忠心不二的部下,和司空、楚风相比,待遇真是两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真正的局势演变,并不似童放想象中的那样。在楚风还没有正式被推举成为诚王之时,更大的风暴向他以及司空长烈席卷而来。
    在司空长烈的强制干预下,童放安分守己没有再对朝臣做出任何越权的行为。但是,后宫之中,动荡不可避免出现。
    因为主子要换了,后宫里曾经受过鹰王临幸的嫔妃自然要离开。鹰王没有留下子嗣,她们的安置并不需要太大的麻烦,只需赐给房屋田地即可。但是,内庭迟迟没有消息出来也就罢了,新年伊始,先是惠妃得了重病,接着余昭仪、张昭容纷纷被传染。太医说,这许是疫症。三个人一时都被隔离开来。除了固定的太监送饭,连宫女都不特别派遣。
    卯时,晨曦初露,丹凤门,一顶小轿慢慢靠近。在此当值的都尉吴长标命人上前拦截。轿子里是碧华宫的珍妃,递出金牌让宫女冬儿交给吴都尉查看。
    隔着轿帘,珍妃轻声慢语:“吴都尉,本宫娘亲突然身体不适,本宫请旨王后出宫探望。”
    吴长标接过金牌看了一眼,不错,确实是出自王后宫中的出宫令牌。但是,他还是将金牌交还回去,然后道:“娘娘,请恕臣不能放行。臣接到禁军卫的命令,务必守住宫门,禁止任何人出宫,包括各位主子在内。”
    珍妃生气道:“鹰王在时,这也是不曾有过的。你们有何权力,连本宫探望母亲也要阻止?”
    吴长标毫不退让,冷笑道:“娘娘,臣确实无能为力!”
    和坤宫,王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及至中午,兰瑟终于来报:“娘娘,珍妃娘娘来啦。”
    王后一听,就好像挨了一刀似的,浑身脱力,软绵绵,坐到在罗汉床上。
    珍妃走进来,一脸严肃和无奈。
    王后问:“果然不放行吗?”
    珍妃沉重地点点头,道:“确实大事不妙了!等诚王入主明华宫,我等只怕都没法善终。”
    正说着,太监汪培疾步匆匆奔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没口子急急说:“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王后急忙问:“何事?”
    汪培努力吞了口口水,这才将气喘平了,上前一步道:“胡喜公公,带着太医院的人去东明宫。”
    王后立刻和珍妃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叫起来:“柳昭华!”
    珍妃比王后还要机敏,当先叫道:“当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王后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珍妃也很害怕,脸色发白,冷汗涔涔。但是,这时候委实又不是单单需要害怕的时候,她脑筋飞快转着,对王后道:“我们一起去东明宫。”
    “不怕被诚王一网打尽?”王后非常担心。
    珍妃想了想,道:“不会的,三个人一起出了事,目标太大难以自圆其说。他的动机我尚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楚风,是想将咱们一个接着一个,悄悄地解决!”
    宫外,御南街一如既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作为天都最有名气的酒楼——凤来楼,本城的食客,以及外地慕名而来的食客,让这座酒楼刚到中午,生意就非常兴旺。
    禁军统领何慕华一身便装上了二楼,二楼的伙计认识他,急忙上来招呼;“何大人。”
    何慕华点点头,轻声道:“申大人来了?”
    伙计乖巧极了,凑近了道:“早到了,还有一位——”
    何慕华愣了下,伙计道:“瞧申大人的样子,对这位,可是敬重得很。”
    何慕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伙计伸手一指右边,道:“从这儿进去,第三个雅间,‘揽凤’便是。”何慕华依言走过去。
    推开门,果然看见上将军司空长烈。“申大人”指的当然就是申志威。何慕华虽为禁军统领,级别上低于这两个,一进门当先行礼。申志威疾步走上来,笑着道:“慕华,私下里见面,不用这么客套。”
    三个人坐在一起。
    一开始,聊的都是闲话,三个人分别吃菜,又喝了几杯酒,觉得满足后,司空长烈才问:“慕华,三番四次请你出来,你都推了。怎么,为的什么事,咱们哥们儿如此生分了呢?”
    何慕华假装没听明白,道:“上将军,你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你看你看,”司空长烈一针见血道:“连称呼都疏远了呢。”放下杯箸,不再拐弯抹角,道:“楚风拉拢了你?”
    何慕华立即纠正他:“诚王!”
    司空长烈忍不住嗤笑一声,头转到一边,满脸都是不屑,过了一会儿,方才又转过脸来,冲着何慕华道:“他那个诚王,自己封的自己,你也承认?”
    “鹰王主动退位,原本旨在让贤,诚王内揽朝政,对外结交外邦也游刃有余,王兰青、苏和礼几位大人都没有异议,司空上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呢?”何慕华话说得直接,口气更是生硬。楚风政绩卓越又是事实,司空长烈一时还真无话可说。
    但是,这并不代表司空长烈就改变原本的主张。
    司空长烈定定地看着何慕华道:“你打从你良心说,楚风就没一点儿让你心有不满的地方?”
    何慕华不得不与他的目光对视,良久,才道:“上将军,属下劝你,还是及早改口。”话音才落,只听“当!”一声脆响,司空长烈拿起手边的酒杯重重砸在地上。杯子当场碎裂,瓷片激飞。
    司空长烈真的生气了,胸口起伏凑近何慕华道:“你并非不知道王兰青、苏和礼几位大人为什么不能反对诚王继位,鹰王禅让权位确实不假,但是他离开得匆忙,很多事情都未及安排妥当。也许,他就是要看看他选定的继承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他让出的权力。楚风掌握了王庭,现在除了他自己外,王庭现在只有徐亭和吴曦致两个人说了算,王兰青、苏和礼被生生封口了!”
    这个说法,何慕华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是,毕竟是司空长烈片面之言,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司空长烈道:“我知道你一面倒倾向楚风的原因……”看了看何慕华倍加戒备的眼神,他无奈插了一句:“行,我改口,我知道你一面倒倾向诚王的原因。”
    何慕华被他逼迫得一直后仰着身子,这时候终于捞到机会坐直。司空长烈毕竟曾经统领过他——在天都政权还没有正式建立之前,所有天都的将领都是右将军的麾下。也因此,不管境遇怎么改变,何慕华对司空长烈的忠心以及关切并无改变。
    天眼在童放手上,暂无威胁。但是,谁不知道,诚王拥有属于自己的亲卫!除了已经死于童放之手的丁火和王一,其他几个,陈彪、骆成,还有田心、何常、韩琦等,都已经做了二品、三品的将军。还有两个女的,一个叫柳叶心,很快就进红鸾营了。另一个,暂时外界不清楚其行踪。但是作为护卫明华宫安危的禁军统领,何慕华却非常清楚,此人早已埋伏深宫,按照诚王的指示,将很多事情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诚王的手眼很伶俐,想要抓把柄,即使本事好若司空将军,大概也躲不掉吧?
    司空长烈坐回座位,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一些,语含讽刺:“你并不完全归顺大局嘛?”
    何慕华不得不苦笑一声,道:“一念之间做出决定,然后便身不由己。”
    沉默,让彼此调整自己情绪和思绪。
    半晌,司空长烈才轻声道:“为了苏涵英是吗?”也就是那个菁华局飞羽阁的宫女。因为云妃的缘故,不仅遭遇被赶出宫的厄运,还被发配到灵鹫谷,终身在白城主寝陵服役,不得离开。何慕华对此女印象颇佳,鹰王在朝时,就一度希望找到合适的时机,能让鹰王将此女指给自己。但是,意外出现之后,他不仅无法帮上心仪女子的忙,甚至,还让有心者将自己变成逼迫苏涵英和于倩雪出宫的把柄。身为一个男人,对此,怎能不耿耿于怀?
    风琬怡指使雪妃假借鹰王的旨意,将孔春儿许配给何慕华,为的就是挑拨何慕华和云妃之间的关系。云妃属于鹰王,和云妃敌对意味着就要和鹰王敌对。而另外一个宫女孔秋儿,所许配的副统领甄宇驰,其前任魏小峰的未婚妻欣茹就死在云妃的权势之下,哪怕具体实施的人并不是云妃,却不影响怨毒集中指向的方向,由此影响而来,甄宇驰也对鹰王过于宠爱此女颇有微词。
    天都的武装力量,除了军政司、巡防司,便是护卫皇城的八万禁军。也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手腕,八万禁军,便轻而易举落入楚风之手。
    何慕华道:“如今除了甄宇驰执掌的实权,五品以上的都尉中,七成都换成了诚王的人。”
    司空长烈道:“如果你倒戈继续听从我的调遣,岂非非常轻易就让别人将你架空,成为一个空有统领头衔的傀儡。”
    何慕华想了一下,点头道:“一点都没错。”
    司空长烈这才后悔起当初没有强制执行消减各州长官私人拥有护卫数目的决定。楚风的野心一早就有,自己也并非没有瞧出。只是太平盛世,安逸的生活蒙蔽了双眼,而自己又一度太过相信兄弟之间的情意,派往龙州的节度使以及镇守使都是楚风全然能拉上关系的。这其中对楚风监督上产生的松懈可想而知,袁彬和白晓鹤这两个人,即使看到楚风扩张自己的亲卫力量,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些,居然都是出自于自己一时疏忽之下做出的授意!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句话,当真一点儿都没说错!
    何慕华劝司空长烈:“上将军,如今军政各自独立,只要你不过分排斥诚王当权,想必你和诚王尚可各安一隅。”
    司空长烈不住冷笑:“你以为一山能容二虎?”
    何慕华微微沉吟,然后道:“鹰王尚在,诚王多少还得顾忌。”
    “这你就错了!”司空长烈一语便将何慕华这个天真的想法无情击破。“如果我没掌握错情报,诚王已经实施清理明华宫的举措。惠妃、昭仪、昭容都以得了疫症为由羁押,前途未卜。剩下来的就是王后、珍妃还有昭华,这些娘娘都是当日鹰王临幸过的,按照我的推测,她们当中,谁也活不下来。”
    “为什么?”这消息何慕华也都听过,尤其是惠妃、昭仪、昭容被羁押的事,他作为皇城守卫军的统领,其中细节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这后宫的事,向来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斗争,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将惠妃、昭仪、昭容被羁押看成是政治斗争引发的结果。
    申志威这时候开口道:“何大人,你难道看不出,诚王并非是接掌天都政权这么简单?他要取鹰王而代之,要和鹰王划清界限分庭抗礼!”
    何慕华好像听笑话似的,强笑道:“你莫要开玩笑,我不相信诚王会胆大妄为到如此程度!”
    司空长烈道:“信不信都由你。但是,我需要你帮忙,你务必帮助我。”
    何慕华戒备之心大起,却又不得不同意,矛盾之情不用赘述了,那种源于阶级斗争之间,站队无法明确的心慌和害怕,一刹那间掌控了他的心神,叫他高度紧张之下,一下子浑身冒出一阵冷汗。
    司空长烈双眼如炬,一眨不眨看着他。
    良久,何慕华才勉强道:“好吧,但听上将军差遣。”一语说完,浑身力气都用完了一样,整个人都软倒在椅子上。
    司空长烈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餐毕,何慕华独自离开。司空长烈和申志威又逗留了许久,然后才走出雅间,从凤来楼的另一个门走出。此刻已是下午,太阳渐渐西斜。街上的行人也少多了。申志威跟在司空长烈后面,两个人往僻静的地方走了好远,最后,才站下来。申志威道:“上将军,你当真要和诚王斗到底吗?”
    司空长烈道:“就当我真的很忠心于鹰王殿下吧。一来,我也看不惯他那样,二来,确实这么多年跟随鹰王身后,一切,都已经习惯了。”
    申志威道:“今夜进宫,就算一切顺利,但是事后,必然遭到诚王反击。军政司虽然独立,但是体制上毕竟还归王庭管辖。鹰王已经离开了,力量上,我们和诚王根本就无法抗衡……”下面的话,他也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司空长烈纵然坚强,也不由自主双目中露出浓浓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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