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乡下的原配24
宅邸中住着的七个人都被侍卫押着带到了大堂中, 他们都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无力反抗,也没法发出大声叱喝或者求饶。这七个人中年纪最大、外表看上去最成熟稳健的男子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他一袭白衣,即使被两个侍卫抓住胳膊按在地上,也能看得出他身材高大, 挺拔颀长。
即使处于被人制住的状态, 这个容貌俊朗、五官清逸的男子依旧一脸冷漠, 神情孤傲冷然, 一副怡然不惧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是有底气, 还是天生英勇无畏。
看着被侍卫们强压在她面前的白衣男人, 顾初瑶微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稍显复杂地问景寒:“他就是司徒寒吗?”
他就是…外公曾经收下的天才弟子?拥有着让外公赞不绝口的超绝天赋,被外公爱惜才华所收下的唯一一个徒弟?
顾初瑶怔怔地看向面色不变、神情冷漠的司徒寒,一时之间心中诸多情绪交杂, 心情复杂难言, 竟不知面对司徒寒时该作何反应、用何种态度。
外公曾和顾初瑶说过,司徒寒是他见过天赋最佳的医者,他是真的曾想过将白家医术倾囊传授给司徒寒, 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做白家医术的传人,
只可惜,拥有超绝天赋、被白家外公惜才的司徒寒并没有一颗医者仁心, 他太过冷漠孤傲, 除非有让他拒绝不了的报酬, 否则他很少医治病人。
司徒寒缺少一颗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
因为司徒寒所秉持的理念和白家数百年来的坚持完全相悖, 后来司徒寒和白家外公之间不断爆发冲突,二人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方,他们师徒闹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最后,二人终于分道扬镳,白家外公绝了让司徒寒做衣钵传人的念头,将他逐出门外,再不承认这个徒弟。
因为悉心培养的弟子最后走上了与自己的理念完全相悖的道路,白家外公心灰意冷,就此绝了再收第二个徒弟的念头,之后白家败落,竟到了无人可以传承白家医术的地步。
景寒淡淡应了一声:“对,他就是司徒寒。”
顾初瑶开口后,花甜甜、司徒寒以外的五个人眼神一变,霎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司徒寒: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把鬼子(景寒:?)引了过来。
在回答顾初瑶的问题时,景寒的目光并不仅仅只落在司徒寒一人身上,反倒在除花甜甜以外的六个人身上来回打转,透着几分兴味,又仿佛挟带着一些不明显的恶意。
景寒那似笑非笑的眸光让司徒寒等人不寒而栗,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详的意味,仿佛将要发生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唇角微勾,眼底笑意莫测的景寒点了点头,突而漫不经心地对顾初瑶提议道:“司徒寒不问自取,拿走了属于你的东西,你要报复回去吗?”
低低笑了一声,景寒的目光定格在眉头微微蹙起,对景寒所言之事不明所以的司徒寒身上,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他的医术可是学自白家呢~”
顾初瑶的外公已经将司徒寒逐出门外了,按理来说,他没有资格继续保留那些医术的学识,因为他是弃徒。
无论是司徒寒最先师从白家外公所学的医术,还是他后来从白家外公留给顾初瑶的医书中自学到的医术,都来自于白家,都不属于司徒寒自己。
在司徒寒被逐出门外后,他从白家学到的本事都该还给白家,这才算有始有终,这才算因果两消,不是么?
景寒的提议让顾初瑶忍不住怔忪了一瞬,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司徒寒,当触及到司徒寒冰冷无情的眼神后,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当初外公执意要将他逐出门外。
因为……纵然司徒寒拥有超绝的医术天赋,可他却也同样有着一副天生的冷漠心肠,他能够在医术上取得极高的建树,却永远也成不了一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
司徒寒和秉持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白家不是一路人,纵然她的外公曾因爱惜他的天赋而将他收为徒弟,最终也没有办法将白家医术托付到他手中,反而选择了将他逐出门外。
片刻后,顾初瑶收敛了心中复杂难言的情绪,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既然当初外公逐他出门时,没有废去他配药施针的右手,那我也不必多此一举。”
当初外公驱逐司徒寒时,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将他逐出门外,不再承认他是白氏门下的弟子,可也没有真的剥夺他所学的医术,废去他行医的手。
对于自己唯一的徒弟,曾对司徒寒抱有厚望的白家外公终究是不忍心伤害,只是将他远远送走。毕竟对于司徒寒这个徒弟,白家外公还是很有感情的,不愿意毁掉他。
既然外公最终也没对司徒寒做什么,那顾初瑶也不会违逆外公的意愿,多此一举地去报复他、伤害他,在外公已经逝去多年的现在,没必要再对司徒寒做什么了。
“先找医书吧。”顾初瑶敛去了面上些微的怅然,她语气坚决地沉声说道,“外公留给我的医书必须要找回来,除此以外,我不想再与司徒寒有其他牵扯。”
“既然他已经被外公逐出门外,那就不再是白家学徒,没有资格持有白家医书,他不问自取地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总要还回来,没有将其霸占下来的道理。”
在景寒和顾初瑶对话间,神情冷漠、对身边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无动于衷的司徒寒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抬头看向顾初瑶,嗓音冷冽、语气漠然地问道:“你是白家的人?”
顾初瑶没有理会司徒寒的问题,因为就在这时候,身材有些矮胖的田管家匆匆走进了大堂,他圆乎乎的胖脸上泛着喜悦的红光,一下子就把顾初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看着快步走进正堂的田管家,顾初瑶眼睛亮了起来,连声问道:“田管家,我要找的医书找到了吗?”
“表小姐,小的带人找遍了这座宅邸,找到了两间摆满书籍的书房,只是……”抬手抹了抹汉,田管家笑得有些尴尬,“只是我只粗略认得几个字,实在认不得哪些是医书。”
田管家袖着手,站在顾初瑶面前,微微躬着身以示尊敬:“书房里的藏书太多了,我们实在分不清哪些是表小姐您要找的医书,我们粗手粗脚的,也不敢随意翻看,怕毁坏了书籍,这……”
迟疑了一下,田管家还是满脸羞愧地小声说道:“这还是请表小姐亲自前去分辨吧,我们都是一些粗人,实在不敢轻易翻找古书。”
田管家和他带去找医书的家丁、婢女往日里都是不识字、没念过书,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地过活的庄稼人,他们最尊敬最向往的就是那些学富五车,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对于读书人的那一套,他们不仅向往,而且敬畏极了,别说上手随意去翻看那些古书,从中寻找顾初瑶所要的医书,他们很多人连碰都不敢随意碰,生怕自己手粗毁了一本书。
顾初瑶没有怪罪田管家的意思,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引我去书房吧。”
她确实应该亲自去翻找司徒寒的书房,看看外公留给她的医书有没有遗失,那些医书上记录的都是白家传承百年的医术、药方,每一本都是无价之宝,不容有失。
“你和白家是什么关系?”司徒寒面色微变,在制住他的侍卫手中挣扎起来,有些艰难地扭过头,目光一路跟随朝宅邸后院而去的顾初瑶,“回答我,你是白钧那个老家伙的什么人?”
在司徒寒说出“白钧”这个名字时,顾初瑶已经在田管家的指引下出了正堂,朝后院的书房而去,没有听到司徒寒用“老家伙”这样的词形容白钧。
如果顾初瑶听到了,只怕会改变主意,像景寒建议的那样,收回司徒寒从白家学到的一切——不为别的,只因为司徒寒对顾初瑶外公的侮辱和不驯。
“她是为那些医书而来,可那些医书我明明是在——”司徒寒眉头紧锁,眼神闪烁地看了不明所以的盛嘉远一眼,眼中掠过一抹惊疑。
那些在盛嘉远家中找到的医书医书,司徒寒一直隐藏着它们的来历,就连之前处于降智状态时,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花甜甜。
顾初瑶已经离开大堂了,景寒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他嗤笑一声,直言答道:“她是白家真正的继承者,而你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