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份（下）

    “祁乐，你来发一下卷子！”班主任大声喊道，把李默的神叫回到教室里。祁乐起身，拉上后排的赵锦豪，开始逐排分发。
    高三下学期开学，各种摸底考试多如牛毛，大家都能平静面对。面无表情地接过，上面血红的76分十分刺眼，相对于150分满分而言，这个分数在三中这种全市二类重点中学里也算是低得可怜，李默平静地望着，他做不出来吗？不，不是！但他不能！心里深深叹口气。
    卷子发完，班主任开始点评，他心里十分清楚整个过程，首先是表扬，后是批评，毫无意外批评的重点将会落在他的身上，其他学习差、家里没钱没关系的同学考完毕业考就已经很少来学校，只有他仍在坚持。管他的，由老师去说，反正虱子多了不愁痒！
    撑到中午下课，祁乐与赵锦豪亲密地并肩上车离开，李默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古惑男孩还没有来，他脑子里开始漫无边际的回想。祁乐很小时候与他曾经住在一个院子里，在一个幼儿园里长大，那时候母亲还在，父亲的工作也还顺心，两家关系相当不错，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现在……他摇摇头！
    十几名女生叽叽喳喳地走出校门，突然变得沉默，小心地从李默身边走过，那不时窥视他的目光非常复杂，他漠然望了她们一眼，对方肯定以为他堵在门口，又想收谁的保护费。还好，大家都知道三中这群混混不欺负女孩子，所以虽然惊慌，却也不是特别害怕。面前这些女孩子都是一班的，领头那个漂亮开朗的女孩叫何雪，据说是个省武术队的队员，脾气火暴，学习成绩一直是理科班的前几名，小的时候曾经和他竞争得厉害！而现在，他在别人眼里，已经沦落成了一个小混混，人见人厌！
    李默正回想着，古惑少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这家伙叫霍光，和西汉历史上那个名人一个名字，家里有点钱，学习从来倒数，两人属于“难兄难弟”。这小子玩网游相当入迷，也是把好手。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本市最大的一家网吧——蓝天网吧，老板龙哥看着两人一身校服，皱了皱眉头，赶忙把他们俩拉到后院，埋怨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害我啊？穿着这一身就进来！”
    霍光嬉皮笑脸地回道：“龙哥，您是什么人？本城的no。1，手眼通天，谁会来查你？！您别拿我们这些小家伙开心了诶。”
    龙哥心里听了十分舒坦，笑着拍了霍光的脑袋一下，“就你会说！”斜瞅了李默一眼，目光闪烁，然后领着他们俩七摸八拐上了四楼，打开一扇门，里面有上百台电脑，坐的全是学生，有很多看起来还是些小屁孩，淌着鼻涕，挂着红领巾。
    龙哥吩咐里面一个小弟给两人找了机子坐下，过了一会，拿了个盒子过来。附近不少人看见，顿时羡慕不已。霍光正想接过箱子，龙哥一把收回，正色说道：“你是小默介绍来的，但交情归交情，一手交钱一手才能交货！”
    “行！没问题！”霍光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拿出一沓钱，递给龙哥，很豪气地说道：“龙哥，这是五千，加上上次给的一千八百块定金，一共是六千八，对吧？”
    龙哥笑眯眯地接过，数了数，收起来，把一个箱子塞到霍光手里，转头望向李默，“默子，你虎哥回来了，昨晚说要找你，你最好现在去一下，老地方！”李默点点头，起身和霍光打了声招呼，“阿光，你记住上去把我《魔兽3》的号和装备赶紧卖了。”霍光点点头，“放心！默老大，明天你等着拿钱。”
    这时霍光可没空理会李默，他正忙着打开箱子，捧出个头盔，接上网，进入游戏服务网站，往上面卡槽上插入自己的身份证，验过虹膜，对了声音和脑波，输入自己的资料，绑定用户，正式注册。这个全息控制游戏头盔在市面上标价整五千，是国内最大的网络科技公司——天下国际即将公测的大型网络游戏《叱咤风云》的专用游戏头盔，这个游戏号称由刚刚研发制成的全球最先进、运算速度最快、容量最大的量子生物智脑充当主服务器，而且是全国就这一个服务器，宣称“一切力图依托现实，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这个它当然是指游戏，背景是以一个虚拟的武侠年代，绝对中国色彩，这两条很是吸引做为传统武侠爱好者的李默，可头盔他现在是绝对不能买，只能看着别人玩。这第一批头盔全国首次发行为三百万个，现在中国有这么多无所事事的人口，网游已经成了一个基本生活方式，据说有不少人还在里面小挣一笔、发家致富，首批发放的头盔当然紧俏得很，也只有龙哥这种在社会上有些名气的老大才有路子弄到第一批。
    来到门外，扒了盒盒饭，把龙哥递过来的五百块提成放好，李默说了声谢，转头走出网吧，跳上公交车，本想顺便再做一把，却见上面两种人都有。南安区赵驼子手下哼哈二将何庆与山羊领着两小痞子准备练手，便衣分局两个新来的警察正在从车窗隐约的倒影中盯着，赶忙把双手都放在头顶的拉手上，避免双方交火烧到自身。
    两痞子是典型的生手，才一动，就被警察抓个正着，而两真正干活的这时候才趁乱出手。李默在一旁清楚地看着两家伙的每一个动作，心里暗暗和自己对比了一下，撇撇嘴，对方这水平，也就是名声大，活却干得不匝地，若不是两警察经验不够，早就露馅！
    车到站，两警察准备带人下车，这时候反扒大队的人却堵住了门，霍颖领着五、六个人上车，说要把全车人都带到公安局，将对每一个人做详细调查，目光直逼那两老贼。那两家伙脸顿时青了，知道已经入局，对方这是明摆着冲他们俩来的。
    在公安局里，李默草草录了份口供，正想走，霍颖进来，略微捣腾一下他的钱包，拿起他的学生证仔细看看，抬头仔细望着他的脸，似乎在与记忆相对比。
    坏了！李默马上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一个中学生，身上带着两千多块钱，从衣着、举止看又不象是出身在富裕家庭，对方这是对他有了怀疑，虽说这次不可能拿他怎么办，但已经有了印象，看来在本市，要想不被抓，他这活是干到关口上了！他有些着急，存款离目标还差得远，这不是要断了他的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