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
駛入幽然獨立、墨色濃郁的林中小徑,車窗外的景色漸漸變暗,車已開到郊區。穿過隐鬱樹林,通過排列整齊的昏黃路燈,車內隨之忽亮又忽暗,綺旎視覺,有種騷動難耐,令人想犯罪的慾望。明滅交替幾分鐘後,車停下,視覺恢復平靜,終於到達「老地方」。路易從出租車跨下,手機隨即閃出一則訊息。
「我到了,在馬廄。」
馬廄?
這是多麼陌生又具有挑戰性的詞語,他都興奮了。
這個位在曼徹斯特近郊的渡假村佔地很廣,有一座座獨棟的Villa、數不清的游泳池及一個高爾夫球場、馬場,甚至還有一間教堂。路易來過這裡二次。都只停留在渡假屋內,頂多再游個泳。馬廄在哪?他還真不知道。還好這裡是英國首屈一指的頂級渡假村,指標也是非常溢於言表,按照很有人性的指示牌走,他很快找到了馬場。
好大。
馬匹在如此廣大的跑馬場裡奔跑,應該很痛快吧?
沒人。
貌似過了營業時間,除了幾盞高高的探照燈,空無一人,也空無一馬。
“馬兒晚上睡哪呢?”
路易走過一間農舍喃喃自語。又經過一座柵欄,然後在它右後方出現一座長長木造房,是馬廄吧?他走上前。
一陣陣馬騷味與乾草味交替而來,漸漸濃郁,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原始野性氣味,充滿奔放力量。他走進那座長木房,見二邊是一個個獨立馬房,但並不是每一間都有馬,馬房中間是一條長長通道整齊地隔開二排「房間」。繼續走,通道前方不遠處,出現一個婀娜人形,因為背著光線,看不清面容,但毋庸置疑,是那個他等待的人。
“來了?”
一個嬌媚聲音發出探問。
嬌聲攀在馬房外柱子,一個燈炮隨著電線掛在那柱上,微弱但不至於讓人看不清楚。風吹動,波浪長髮與及膝薄風衣,婀娜地光影搖搖,迷幻又性感的氛圍。
“妳來早了。”
路易音律帶點慵懶,巧妙隱藏他相反的情緒。
呵呵——
女人笑了聲。
她皎潔的眼溜溜一轉,曼妙舉起手一擺,“喜歡我們今天的「房間」嗎?”
路易淡淡望著纖指所示,走進她所謂的「房間」。
目光悠悠掃過,他勾眼挑向她,讚許她的調皮。
「房間」地上,有一層稻草,還有一些麻繩,中間有個方木桌和二張木椅,後面角落有一些圓鍬、鐵耙等工具,沒有馬。當然,沒有馬。
他越過一根木棍,走向其中一張木椅,坐下。
“相當「有潛力」的房間。”
路易落下評語。順手把手中裝酒瓶的紙袋放在桌上。
“聽起來是正面評價呢!”
女人似乎能解析他平淡表述下的意義甚至轉化它,搖曳走來同時,沒扣,只隨興在腰間打了個結的風衣已被解開,衣料在她爽快的動作後墜落在她腳邊。
“好看嗎?”
她問,大方展現一覽無遺。
路易望著一覽無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女人身上,是一件銀色細肩帶、使用特殊亮絲織布裁剪而成的小洋裝,深V的領口從胸前開到腹部,一洩到底,非常大膽。
“過來。”
他說,語氣充滿抑制。
坐入椅背,他手肘靠在桌邊,右腿壓放在左腿上,顯得正襟危坐,禁慾似的姿態。
她望著,似笑非笑,聽話走到他面前。
“脫掉。”
他命令。
“呵呵”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喜歡這件衣服嗎?這可是你送我的啊!”她撩起裙襬,紅唇戲謔一揚。
“這衣服現在不適合妳,不穿也罷。”
“你這是在反對自己?”
“我這是在反對任何不完美。”
“呵呵,你還是一樣偏執!”
她笑如銀鈴,眼神染上愉快的色彩。挺直身,她雙手朝肩上一撥,銀色洋裝溜地落下,如揭露一座女神雕像的布幕,淨白的肌膚以及凹凸有致的身體全然顯露在眼前。婀娜嬌軀上僅點綴遮住重點部位的黑色蕾絲小褲,以及的黑色半透明大腿絲襪,引人遐思。
這是一場饗宴,繁花盛開的夜宴,只要他恢復「正常」。
“坐到桌上。”
路易說。不是建議,他雙眸充滿果然。
“這是第一個指令?開始了?”
“叫妳過來時就已經開始了。”
“是嗎……”
她音頻挑逗又酥軟,挪動身子移向木桌,圓潤的臀慢慢放在桌角,接著一條腿在他面前緩緩抬起,最後紅色高跟鞋停跨在另一張椅子上……
喔!
路易再次無話可說。
睽違已久的蠢動、沉寂多時的感官,就要啟動——
“這是什麼?”
一觸即發的殷盼戛然而止。
Iris(艾瑞絲)好奇地伸手打開桌上那個紙袋,問。
該死的紙袋。
“酒。”
路易懶得再多說一個字。本來高亢的情緒像斷枝般頹倒。
“你的興趣換了?這不是你愛的牌子啊。雖然也是名酒,不過奧比昂酒莊出名的是白葡萄酒吧?無論從它歷年得獎的記錄與評價,或是你深俱品味的角度,都不該做這樣選擇。奧比昂的紅酒?是不是不太合理?”
Oh,Shit! 誰在乎啊?!
路易有些受不了地蹙起眉。
艾瑞絲是布里斯托大學(University of Bristol)法學系畢業的高材生,在英國完成學業後就繼續在這裡工作,目前在英國第一大的律師樓工作。他們是半年前在一個私人宴會中認識的。艾瑞絲有一張精緻漂亮的臉、高挑勻稱的身材與熱情大方的談吐,去到哪裡都會是所有目光焦點。但很遺憾,那天因為有路易,所以她只能委屈當第二。總之,她對他非常有意思,完全不扭捏對他表達濃烈興趣。
在幾次見面後,他們成為,成為…呃,或許連路易自己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反正她接受了他的條件,他們就開始了目前的「關係」。
艾瑞絲幾乎什麼都好,唯獨,唯獨一點。她真TM理性過了頭!
曾經,路易猶豫著是不是該對這樣的她說出他的「條件」。幾般躊躇,他小心翼翼表達出想法,沒想到她卻爽快答應。這樣理性的她竟然會答應他那麼不理性的要求,這也太不理性。所以從那天起,路易對自己形貌能騙人的理解又再次超越自己的想像。
“不要分析。”
他告誡她。
他今天不是來找教授的,如果他需要任何紅酒、白酒還是其他什麼酒的資訊,他會去Google。
“好啦,我知道。”
她嗲聲說,打開紅酒,倒了半杯在玻璃杯中。
很好。她很聰明,一點就通。他很滿意她的「懂事」。但此刻坐在桌上的她,做出更令他滿意的事。
他奢望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