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话说到这儿，已经是给足了余地，李继书犹豫之后点了头，他虽然对演戏一窍不通，但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见面了！
    第4章 相逢04
    封少恒说完，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他公司的事情比较忙，没时间顾及这边，就通知助理明天一早把人送到星辉工作室。
    助理名叫张浩，刚入职没多久，是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虽然比李继书小五岁，但接触的人却很多，人也很机灵。
    李继书刚从家门出来，对方就冲他挥了挥手：这儿呢！
    抬头，就见穿着一个喇叭裤笑得满脸灿烂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还没等走近呢拿下头顶的棒球帽说：小书哥是吧，我叫张浩，老板说让我送您过去！
    被这么热情对待，李继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你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就是干这个的！说完就给人拉开车门，回头又问，小书哥你晕不晕车？我这儿有晕车药。
    李继书摇头表示不用，他听他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就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一下子就把人话匣子打开了。
    张浩说他老家是山东的，后来高中没毕业就跟着父母来到a市，他爸妈是想让他重新回去上学的，但他死活不想上，就想着怎么赚钱，后来挤破了脑门才混上了个小助理。
    这个圈子本来就光鲜亮丽的，有钱有势的大佬太多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简直不能比。
    李继书问他不会后悔吗，张浩说有时候会后悔，但想想那时候真学不进去，他倒是挺乐观：我现在还年轻嘛，家里父母身体也都很健康，我现在就想找个不嫌弃我的女朋友，小书哥，你有女朋友吗？
    他突然这么问，李继书一下子没转过来，他愣了会儿说：没有。
    张浩惊讶：也没喜欢的人？
    李继书苦笑：哪有时间想这个。
    他这话不是假话，父母去世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心思想别的，常常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他模样长得好，说话做事又极有礼貌，这种文雅干净的气质最讨小姑娘的喜欢了，每次都围在他身边转。
    身边的同事都有意撮合，可他哪敢耽误人家，自己条件不好不说，感情上又有轻微的心理问题，怕在一起了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反倒伤了和气。
    他这么瞻前顾后地单到了二十六岁，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已经快习惯一个人了。
    娄金辉一大早刚走进工作室，就差点被刚刚听到的消息弄炸了。
    说什么来的是个新人，二十六岁，一点表演的经验都没有，之前还在酒吧那地方打工呢，前几天刚被老板辞退了。
    娄金辉一听急了，这不闹着玩呢吗？没经验他演什么电影？本来时间就耽误了，难道还要花时间去培养新人？
    还有，酒吧那地方能有什么单纯的人，角色也不贴合啊！
    眼看这人就要来了，娄金辉赶紧给宋时行打电话，想商量个对策，结果对方手机一直没接，好几分钟了都没打出去。
    娄金辉差点没气死，恰好这时候封少恒来了电话。
    他接起来：喂，封哥？
    说完就听那边问：人你见着了吗？
    一上来就问人，这关系不一般啊。
    他没时间八卦，挠着头说：还没呢，应该是在路上。
    说完又实在憋不住，问：不是封哥，你推荐的那个人是个新人啊？
    是新人，怎么了？
    这他没有演戏的经验，能行吗？我们这是拍电影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封少恒笑了笑，倒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你什么时候选人拘泥于这个了，我看了，他很适合那个角色，等你见着真人就知道了。说完又问，对了，小宋在不在你那？
    不在，我刚给他打电话，他压根没接。
    你跟他说，有时间就帮着带带人，别总闲着。
    娄金辉说他会把话带到的，至于对方答不答应那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挂断电话，娄金辉叹了口气。
    行吧，新人就新人吧，让他进来试试就当是给人面子，要是实在不行，他再把人退回去。
    车停在星辉工作室门前的时候，李继书还有些紧张，张浩给他打开车门：小书哥，咱到了，你等着我给娄导打电话。
    李继书刚想说不用，旋转门前就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戴着眼镜的微胖男人，张浩一看见人，立马拿着手机笑着挥了挥手，还不忘扭头提醒：这就是娄金辉娄导。
    李继书惊讶，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年轻。
    等人看向他这边，他立马轻声问好：导演您好，我是李继书。
    娄金辉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彬彬有礼，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怎么说呢，这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安安静静气质很干净的类型，皮肤又白，脸也显嫩，倒是符合角色要求，只是
    他皱眉：你真的没有任何表演经验？
    李继书一愣，实话实说：上大学的时候演过历史剧，但没有正经当过演员。
    娄金辉听完叹气：行吧，跟我来。他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新人还能懂个啥？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他把人带进导演办公室，随手摸了个剧本拿给他，说：待会儿试这场，你先看看剧情，准备好了再开始。
    李继书低头看了眼剧本名，一愣说：导演，还有没有别的剧本？
    娄金辉皱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就这一个。
    他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李继书低头哦了一声，说没事了。
    娄金辉也没再搭理他，拿着手机出去了，正准备给宋时行打电话呢，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低头一看，这人正歪在楼梯口跟他工作室的小姑娘说笑呢！
    他还有时间在这儿乐？！
    娄金辉气得不轻，平日里他扎在小姑娘堆里说说笑笑也就罢了，可今天他都打了几个电话了？
    暴躁之下的娄大导演气冲冲走了过去，几个小姑娘感受到老板的怒气，立马反应迅速地跑开了，毕竟跟男神比起来还是工作更重要啊！
    被抛在一边的宋时行笑笑，不怎么在意地回过头，说出的话差点没把人气死：谁又惹你生气了？
    他还好意思问是谁？
    娄金辉逼着自己冷静，对这货就不能动真火：操，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宋时行说：我没听见。
    是啊，忙着跟小姑娘说话呢吧？
    宋时行觉得好笑，人家就问他要了个签名，他还能拒绝不成？
    没再提这个，他抬着下巴问：封哥推荐的人在里面？
    娄金辉点头嗯了句，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宋时行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问：人怎么样？试戏了吗？
    娄金辉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打电话就跟你说这事呢，这人外形上倒是过得去，但是个新人，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让他在里面熟悉台词，你猜怎么着？他还想让我给他换个剧本呢，你说可不可笑？
    宋时行眉头微皱：是个新人？
    娄金辉拖着腔：是啊，一点经验都没有，刚刚封哥还让我告诉你，让你别闲着，帮他带带人呢。
    他刚说完就遭到拒绝：不可能，我忙着呢。
    宋时行表情没什么变化，拒绝得倒是斩钉截铁，他又问：那人现在在哪？叫什么？
    娄金辉说：叫李什么，名儿我忘了，现在人正在我办公室准备台词呢，还不知道准备成什么样呢。
    他说这话完全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嘲讽，毕竟一个新人，既没台词功底，又没受过演技训练，还指望他演出个花来？
    谁知刚说完，助理就气喘吁吁跑过来，说新来的那位演员已经等您半天了，问您试镜什么时候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两只崽明天才能见面啦
    第5章 相逢05
    李继书在屋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低头看得认真，心里却泛起别的滋味。娄金辉给他的试戏的内容不是别的，而是他非常熟悉的电影《胡同里的少年》，不止非常喜欢，他连里面的场景台词都记得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他才不想用这个试镜，但看导演的反应明显是误会了。
    连张浩都以为他是紧张，开口安慰：小书哥，你就自由发挥，别有心理压力。
    嗯，我知道。
    说完没几分钟，娄金辉就叫人把他们领到训练室那了，那儿有个演出台，专门用于艺人训练，偶尔搞搞内部活动。台下简单排了几张桌子，李继书进去的时候只有娄金辉跟他的助理在，中间架着摄影机，下面灯关了，黑漆漆的，给人一种紧张感。
    导演？李继书轻声叫了句。
    娄金辉半张脸被阴影挡住，摆出导演的架子：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宋时行在窗口抽完烟回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助理小夏小声问他：宋哥，您不进去？
    不了。宋时行倚在门框上，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站那儿，没看清人的正脸，他用下巴点了点，问：怎么换这儿了，还搞这么严肃？
    一般的试镜在屋里就行，没必要非得站台上。
    小夏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其实是娄导故意安排的，大概是想搞得正式点吧。
    什么正式点？就这，怕不是故意让人紧张吧。
    宋时行挑着嘴角，娄金辉这人看着正经，暗地里给人找不痛快的本事不比他少。
    不过他也能理解，之前费那么大劲儿找演员，结果最后却被塞进来的新人给顶了，连他心里都不怎么舒坦，更别说是娄金辉本人了。
    这人要是演得好还行，要是不好
    那剧组也不会留他。
    宋时行打算站在这儿看两眼就走，谁知等人上台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原本随性不羁的眼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吸引，牢牢盯着台上。
    年轻的男人略显拘谨地站在那儿，那张万分熟悉的脸正低垂着跟人小声说话，眉眼低垂的弧度，睫毛颤动的剪影，连说话时慢吞吞的语气都跟旧时人一模一样。
    有一瞬间，宋时行大脑一片空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好几年不见的人怎么会突然碰巧出现在这儿？
    可下一秒就打破了他的猜测。
    行，你去跟他对戏。娄金辉把手边的台词本扔给了助理，他本来是想看人慌张失措的，没想到对方不但不紧张，还提了这么个要求。
    谢谢导演。李继书吐了口气，抬头的时候恍惚看到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对方身形高大，但是因为光线看不清脸，进来后话没说一句就坐在了娄金辉后面那个位子。
    李继书没怎么在意，等着小夏读台词。
    《胡同里的少年》是吴秋实导演执导的唯一一部青春题材的电影，故事的主人公律野从小在胡同里长大，他没爹没妈，从小吃百家饭长大，跟胡同里的小孩儿一起玩，一起打架，是这一片儿的孩子王。
    这个年纪的他鲜少有烦恼，除了有时候想想自己的亲生父母之外，就是想怎么填饱肚子和保护自己的小跟班。
    他没有所谓的理想也没有想功成名就的欲.望。
    直到有一天，一个来自城市的小孩带着满世界的光鲜亮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穿着他们从未穿过的衣服，吃着他们从未吃过的巧克力糖，他满脸鄙夷地嘲笑他们，说他们是下水道的臭虫，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一刻，少年无比愤怒，对着骂人的小孩一拳打了过去。
    但他随后就遭到了报复，因为被打的小孩是镇上很有名望的一位教授的儿子，他的父母要求必须讨回公道。
    少年被逼着道歉。
    在回去的路上却一群人围住打了一顿。
    他们骂他臭虫，没爹没娘的野种，狗崽子，跟那小孩的语气一模一样。
    他第一次感到屈辱，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哭过之后的少年决定到外面去打拼，他告别自己的小伙伴，毅然决然跟着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小混混去闯荡。
    但出人头地何其难哪，外面的诱惑又那么多，少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之后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他打架，混酒吧，甚至偷东西。
    后来加入了一个盗窃团伙，每天在火车站附近晃悠，他负责找羊，发现目标后跟其他人打配合。
    有一次他碰见手底下的小弟拖着一个人死命打，他过去制止，问怎么了，对方气呼呼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傻子！钱包里没几块钱还死追着我不放！呸！
    少年低头，看见满脸是血的小孩儿蜷缩在那里，手却紧紧抓着钱包不放，他示意小弟松手，蹲下来的时候对方却迷迷糊糊叫了句：小野哥
    一句话，少年直接愣住了。
    他认出了他，那是小时候经常围在他身边转的小孩儿，他走的时候对方还抓住他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脸伤心地乞求他不要走。
    他怎么可能忘了这张脸。
    震惊，惶恐，后怕的情绪立刻席卷了他的心，他赶紧把人抱到医院，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支付了医药费。
    但到了医院才知道，少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本来就已经时日无多了。
    而李继书要试的就是那小孩儿在弥留之际的一段对话，也是电影中最催人泪下的一段。
    这个场景应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可这里没有床，小夏正想着这要怎么演的时候，对方却丝毫没有犹豫地坐了下来，他双手抱着膝盖，用一双单纯而又病痛的眼睛看着窗外。
    光是一瞬间变化的眼神，就足够让台下人震惊了。
    小夏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这入戏也太快了吧？
    还是娄金辉直起腰踹了一脚椅子，示意他赶紧念台词。
    我、我进来了？小夏干巴巴张嘴，台词都给他念结巴了。
    念完他还怕自己给人拖后腿，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猛地将头转向前面，像是听到了敲门声，而下一秒他的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小野哥，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