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说完也不管人什么反应抬脚走到前面去了，十分高冷的一批。化妆助理默默在后面看着，宋大影帝对这个新人好像不怎么友好啊，他走上前安慰：那个，宋影帝有时候就这样儿，大咖嘛，私底下都是有点脾气的。
李继书沉默，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昨晚的事他已经不介意了，比起那个，他更紧张今天的戏份。
能跟宋时行一起拍戏，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
开拍之前，娄金辉喊了句：好好拍！
这话是喊给宋时行听的，生怕他整幺蛾子。
宋时行漫不经心回了他一个摆手的手势，挺拔的身形往那儿一站，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新来的副导演感慨一句：影帝就是不一样。
娄金辉没发表意见，事实上在演技这一块，宋时行八年前就已经是少年老成，他天赋高，入戏快，知道导演和角色要表达什么，演什么像什么，那种注入灵魂的演技曾让无数观众叹为观止。
但这正是让娄金辉感到紧张的，如果跟宋时行打对手戏的是个有经验的老演员，那毫无疑问会很精彩，但李继书是个新人，没有什么技巧，这俩人演对手戏，他还真怕李继书被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好在前几场李继书都没什么台词，主演是宋时行。先是在朝堂上受完气回来，接着在寝殿里发火砸东西。
监视器后面，娄金辉表情都难掩惊讶，息影两年，这狗东西的演技居然一点没退步。
娄金辉把李继书拉过来：你看他的眼神，特别有戏，而且爆发力很强，待会儿拍对手戏，别被他给吓住了！这只是演戏而已！
李继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演的。
娄金辉拍拍他的肩膀，接着扭头继续盯。
前两条宋时行都毫无压力地一条过，到了第三条，两人正式拍对手戏。
补妆的时候娄金辉叫住宋时行，说：待会儿你收着点儿，别欺负小朋友。
宋时行回了句：你这话说的，我也不老好吗？
滚吧你，我说什么你知道。
宋时行冷笑着说：这话就怪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娄金辉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头不爽，但现在也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接着回头指挥全场：注意打光，开始！
场记打板后正式开拍，镜头拉高，先是大全景。
小太监阿良来勤政殿伺候的第三天，天没亮宫人们就陆陆续续开始起床，迅速穿好衣服，侍候皇上穿衣洗漱。
阿良站在外面守门，他低着头，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低沉，他又想起了三天前跟他干爹吵架的事儿。
他干爹刘吉是宫里的掌印大太监，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连宫里的娘娘们都要仰仗三分，背地里的勾当自然是少不了，本来这也是宫里常见的事儿，可那次却偏偏闹出了人命。阿良看不惯这些跟干爹吵起来结果就被打发到了勤政殿。
正想着，屋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来人。
李继书先是一顿，接着连忙低头进去：陛下。
把朕的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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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复出04
戏里，李隆泗立在殿前，两个宫人给他更衣，另外两个宫人端了擦脸的铜盆儿出去了，他眼睛半眯，明明正值盛年，脸上却有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李继书小心应了个喏，寻到龙枕底下摸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长剑。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李隆泗要接过剑，顺着阿良的视线给他的手来个特写就行了，可宋时行在接剑的时候突然说了句：瞧着眼生，新来的？
监视器后面，娄金辉表情差点裂开，但愣是忍着没喊咔。
李继书一愣，这跟剧本上的不一样？
但导演没喊停，戏就得拍下去。
他伏下身恭恭敬敬跪下：回陛下，奴才前两天就来当差了。
宋时行单手把他手中的剑接过来，忽然，冰凉的剑鞘落在了人的衣领上，顺着人的喉管上移，最后挑起了那方光洁的下巴。
那一刻李继书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种盯着死物一样的视线如同虫蚁在脸上爬一样，他恐惧地心脏咚咚直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过了没多久，那摄人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年轻的皇帝没再多看他一眼，收剑转身，抬脚慵懒地走出殿中，仿佛只是闲心时的一问罢了。
等人一走，李继书直接松了口气，他握着刚刚举剑的手，好几秒才停止抖动。
真的要吓死了。
拍到这儿，导演那边终于喊了咔。
宋时行瞬间把表情收了起来，笑眯眯地走过来问：拍得怎么样？能不能过？
他还有脸问怎么样？
娄金辉直接开嗓骂：第一天来拍戏你就给我改词了？咱之前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了要按照剧本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当成放屁了是吧？
我说，你能不能文明点？
文明不了！
两个人吵架，李继书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敢说话，也觉得宋时行胆子太大了。
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意似的，他摸着下巴：我只是觉得剧本不太合理，忍不住给改了改。
哪不合理了？来，你说说哪里不合理！娄金辉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时行：原著里李隆泗是喜欢上这个小太监了吧，一个皇帝喜欢上一个小太监那这小太监肯定长得不赖啊，他见了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太监难道不能问上一句？
他一说完，副导演就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毕竟哪个男人不看长相？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众人顿时心照不宣地哄笑。
娄金辉看着片场氛围被他整得这么闹腾，瞬间火了：你现在是演员！有什么想法都得跟导演商量，回去，再按照剧本拍一遍！
宋时行耸耸肩，剧本就剧本呗。
转过身的时候低头跟李继书说了句：刚刚你接的不错，是你娄导太没眼光。
李继书猛地抬头，心里分明激动了一下。
之后拍的几条还算顺利，宋时行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而李继书因为拍过一次的原因，对剧本和台词都很熟悉了，拍起戏来还算顺利，只是对上宋时行难免有时心里会有落差。
中间休息，两个人去化妆间补妆，宋时行刚坐下，助理就战战兢兢地过来：宋哥，拍戏累了吧，这是我刚买的冰糖雪梨，您喝点润润嗓子。
宋时行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是，你谁啊？
助理要哭：我是小雷啊，之前跟您通过电话！
宋时行哦了声，接着说：放那吧，我待会儿喝。
那表情明显的不待见。
对方见他闭上眼睛，只好瘪瘪嘴闪人了。
李继书看着这一幕，觉得这人有点可怜。
正看着呢，忽然男人抬头：看什么呢？觉得我无情？嘴角挑着三分笑，时刻准备讥讽人似的。
李继书一愣，接着立马摇头：我没有。
男人哼了一声，眼睛重新合上闭目养神。他睫毛长，侧脸的时候显得眉骨很有型，鼻梁也挺拔不少，只是那双嘴唇太刻薄了，都不敢让人搭话。
不过沉默不到五分钟，李继书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句：之前在片场，您不怕导演骂吗？
宋时行没睁眼，无所谓的样子：我是怕骂的人吗？再说了，剧本并不是一开始就完美无缺的，有时候演员需要自己琢磨才能把角色融合得更好，当然我也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只是想多一种可能，最后选哪一条还得看导演的。
李继书感叹地发出一声：哦，是这样啊。
宋时行：你以为呢？觉得我一个影帝复出第一天怎么也得炫耀炫耀演技碾压你们一下？跟你说，那都是蠢人才会干的事儿。
男人一板一眼说教的语气，让李继书忽然回想起了几年前的时候，他被班里选中参加元旦节目，男人也是这么个语气，明明嘴上嫌他笨，却还是尽心尽力帮他。
想到这儿，李继书不禁有些眼热，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毕竟都是男人帮他太多，更何况他还欠着他呢。
下午的时候，李继书拍完了一场就没他的戏份了，化妆间里人太多，他到房车上卸妆，小夏给他递过来一瓶柠檬水，说：还是冰的呢，解暑！
李继书递过来说了句谢谢，他之前拍的差不多都是室内戏，没怎么晒着，但确实是渴了。
他一边拧开瓶盖儿一边上微博点开热搜，#影帝复出#的话题热度还是居高不下，但关于剧组拍戏的照片并没有流传出去。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张，也都是在片场外围拍的，隔得太远，都糊了。
李继书想起男人穿戏服的样子，想着要是自己能拍一张就好了。
他觉得可惜，不自觉咬着瓶口，轻微地用牙齿磕，正准备进男人的微博主页看看呢，下一秒车门猛地被人拉开。
宋时行假发都没摘，身上穿着宽大的戏服，因为太热领子直接扒开了，露出比例完美的肩颈线，一条腿迈上来的时候直接就跟车里人看了个对眼儿。
宋时行先是动作一顿，接着视若无睹地上来，在对面收纳盒里摸了一个冰凉贴出来。
也不管对面有没有人，撕了包装，掀开衣服就紧实的腹部上啪一声贴了上去，接着又仰头往额头上拍了一下，全程李继书都僵着坐在那儿，没敢动一下。
后面助理跟过来喊：宋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导演让你过去补妆呢！
宋时行就着仰头的姿势粗暴回了句：让他等着！
您快点啊！助理要哭了。
宋时行烦躁地骂了句，转身要走，身后的人突然跟了过来，声音带着小心：学长，你喝柠檬水吗？
宋时行回头，带妆的眼些许阴沉，说了句：我不爱喝这个。
其实说不爱喝是假的，他就是想看人尴尬。
果然，李继书张了张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缩回去没再说话了。
作为男一，宋时行的戏份最重，下午好几场都是室外戏，但头顶的日头却依然毒辣，拍戏的时候得补好几次妆。
还有一场杀人戏了，拍完咱就收工！娄金辉擦着汗说。
最后一场戏是李隆泗在梦中惊醒杀人的画面，心理活动比较多，很考验演技。
李继书原本是站在导演后面，下一秒就被娄金辉抓到了前面。
好好看他是怎么演的。
李继书点点头，手里还攥着那瓶柠檬水。
大殿里灯光昏暗，独坐在案桌上的皇帝不知何时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未看完的奏章。
忽然他眉目深锁，青黑的眼皮猛跳了一下，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像是突然被什么摄住一般，连一向冷酷阴沉的脸都染上几分的阴郁脆弱。
娄金辉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不得不承认宋时行的演技厉害。
这部分戏基本上都是脸部特写，放大的镜头下，人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会被放大，有些演员演过了就会显得很浮夸或者情绪走偏了，但宋时行却拿连脸上每条肌肉的变化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这样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戏中，这细小的变化还未被察觉，外面就突然响起脚步声，还没开口呢殿里的老太监就立马把人拦住：你不要脑袋了，陛下正睡着呢！
李公公，贵妃娘娘在外面求见呢！
老太监严肃说：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耽误陛下睡觉。
说完，一道娇俏的人影闯了进来：本宫来找陛下，你还能拦着不成？
老奴不敢。
淑贵妃乃当朝大将军之女，在宫中一向跋扈，但一直不得圣宠，直到最近不知是摸着了皇上什么喜好，才格外受看两眼。
老太监拦不住，只能干站着，淑贵妃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低头看到皇帝手里的奏章，就心疼地弯下腰想给人拿出来。
结果手刚伸过去，却突然对上了李隆泗骤然睁开的双目，混沌残暴，染着猩红的血丝，呼吸沉重得像是某种兽类，一个眼神就把人的腿给看软了。
陛、陛下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剑光一闪，女人顷刻倒地，脖子上血流如注。
宫人们都吓坏了，仿佛看到了魔鬼。而李隆泗却浑然未觉，他盯着地上的人，双眼如同旋涡一般幽深平静，就算过后恢复神智看清了女人的脸，他也未眨一眼，而是冷冷吐了三个字：抬出去。
咔！收工！
宋时行瞬间出戏，把倒在地上的女演员拉起来：不好意思，让您领了盒饭。刚刚还让人吓得发青的脸，现在却如沐春风似的。
女演员还没从刚刚惊悸中走出来，一愣说：哪的话，都是按照剧本走的。
宋时行笑笑，又跟人寒暄了几句就出来了，晚上的夜戏两小时后拍，娄金辉把人叫过来，说刚刚徐雯打电话过来了，问你接不接代言。
宋时行斩钉截铁：不接。他拍戏还拍不过来呢。
说着，旁边有人递过来瓶水，宋时行接过来润了口嗓子，接着挑眉，柠檬水？
娄金辉还在劝他：不是，你不听听价码就一口拒绝？万一一个亿呢？
老子缺那一个亿？宋时行说完，那边助理过来喊他。
宋哥，你手机！他气喘吁吁，看到宋时行手里的柠檬水，问，宋哥，你喜欢喝这个啊？下次我给你买吧。
宋时行一边刷手机一边嗯了声，下一秒却猛地抬起头：这个，不是你刚刚给我的？
助理：我没啊，我刚过来呢。说完就见宋时行愣了下，想起之前戳到眼前的那截白皙的手腕，低声骂了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