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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这个人,也不可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还有宁舟!他和权力魔王在海上开战了,我感觉到他现在很危险,求求您救救他!”齐乐人哀求道。
先知温柔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救他?”
“当然!”齐乐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对宁舟而言,死在这里并不是件坏事。”先知说。
“……”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以人类的身份和立场向世界告别。一个被驱逐的圣职者,为了保护人类,勇敢地和魔王战斗,最终战死。这是对一个圣徒而言,最理所当然的结局,死亡赋予了他这一生至高的荣耀。”先知说道,“可如果他活了下来,凝结了毁灭的领域,最终丧失自我,走向了堕落,曾经拯救他人的勇者就成为了新的恶龙,他所做过的一切,再也不是赞誉和荣耀,而是活生生的讽刺,全世界都不再记得他的牺牲,他们视他为恶神,厌恶他、憎恨他、诋毁他,他这一生都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直到迟来的死亡终结他。你看,同样的死亡,赋予了人生不同的意义,它真是残酷,也真是美丽。”
齐乐人愣愣地站在先知面前,眼眶中的泪水无法停止,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哭泣。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活着比死更艰难。
如果这一天,魔龙长眠在了白骨海,宁舟就永远是那个永无乡的圣徒,哪怕他已经被驱逐,世人只会记得他这一刻不屈的灵魂,死亡让他的牺牲变得伟大隽永。也许对宁舟来说,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可是……
“可是,他想活着。”齐乐人的视线穿过先知的肩膀,看向遥远的海岸,坚定地说道,“宁舟,他想和我一起活下去。”
“哪怕与世界为敌?”
“哪怕与世界为敌!”
先知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还有选择,我真不想选择你。如果哪天新的毁灭魔王进攻黄昏之乡,我怕你给他带路。”
“我会让他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齐乐人说。
先知笑了,少年一般的眼睛中流露出温柔的弧光:“你有这个觉悟就够了。有时候,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就像老魔王和圣修女,在那一战的时候,我仍然感觉得到在他……其实是想死在爱人的剑下。也许对他来说,这样的毁灭才没有辜负他们的爱情吧。”
齐乐人焦急地看着他,等待他施以援手。
“不要再看着我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个提议吗?由你、司凛、幻术师,共同支撑黄昏之乡。”先知说道。
“可我不想……”齐乐人当然记得这件事,可他拒绝了先知,因为他害怕遗忘。
“你不是想救宁舟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先知说。
“好,我答应你!”齐乐人想也不想地说。
先知将手放在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对他说道:“你永远不会忘记他,相信你自己。”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黄昏的约定(二十五)
先知站在圣修女的塑像前,抬头看着她,看着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二十多年前的这一天,玛利亚将未来交付给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幼稚人的年轻人,天真、莽撞、愤世嫉俗、胆大包天,她为什么会相信我能做到呢?”
这个问题触动了齐乐人的心,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也有同样的困惑。
先知笑着看向三人,齐乐人一脸困惑迷惘,司凛沉静的脸上流露出悲伤,幻术师面色铁青一个字也不想说。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们吧。”先知说着,“是时候开始了,不然她就该来了,准备好了吗?”
“我永远也准备不好!”幻术师突然爆发了,他一把揪住先知的手腕,失态地对他大吼大叫,“你他妈就不能多想想你自己吗?那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活着死了关你屁事!你凭什么要为他们牺牲一切啊!你要是分出一半精力来钻研本源力量,现在早就超脱了!”
先知安静地听他发泄着,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个领域是为何诞生吗?”
幻术师愣住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人间界流亡了半年之久,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见到了太多从前想象不到的残酷和恐怖。我想为人类建立一个庇护所,保护他们活下来。正是这种心情,让这个领域在最危险的时候诞生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生都在寻找的意义。在那之后,我遗忘很多事情,唯有这份执念伴随着我,在冰湖下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其实那一天的很多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每年看一次歌剧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烙印在了灵魂里,永远也无法抹去。”
幻术师把脸埋在了老师的肩头,无声地颤抖着。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却总是天真地希望它永远不会到来。
“总会有这一天,总会要告别。况且这一次,也不算生离死别。”先知说道。
“怎么不是?”幻术师闷在他肩上质疑道。
“活着有很多种形式。”
“我不接受这种形式!”
先知笑了,他拍了拍幻术师的头示意他站直了,幻术师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抬起擦干了眼泪的脸,可在和先知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那作为补偿,给你一个告别的吻?”先知狡黠地笑着,问道。
幻术师指了指自己的右颊。
“你来真的?”先知震惊了。
“小知天天都亲我的,他说最喜欢我了!”幻术师说。
“……你今年三岁吗?”
“闭嘴!”幻术师对先知吼道。
先知无奈地笑了笑,搂过幻术师的头,在他的右脸上留下了一个亲吻。随着这个吻,幻术师的身体被温柔的白光包围了,无数个他的幻影闪现在他的身后,从小到大,排成一列长队,每一个他的脸都凝望着先知,每一个都满溢着恋恋不舍。
先知又走到了司凛的面前:“你一直是我最放心的学生,可对你来说,我不是个让人放心的老师,这些年,辛苦你了。”
司凛那双无机质的蛇瞳中倒映着先知的模样,他突然也想幼稚一次。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先知先是惊讶,又是无奈,可最后他还是没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