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游乐源的话一说出口，他的周围就是一静。
    四灵和老章老带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果断的点头：“我也觉得他们都有病！”
    雪女抬头看着这位强大无比的存在，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感觉，只是现在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上，她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我之所以想要杀他，是因为他骗了我。”
    游乐源点头，“那为什么你又哭？”
    雪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略微有些窘迫地转头看向地上还晕着的宋柯，在众人的注视下，最后终于轻叹了口气：“我恨了他八百年，可……”
    “可什么？”游乐源继续追问。
    雪女咬牙：“可如果没有爱，我怎会恨他？”
    游乐源：“……爱？”
    坐在王座上的游乐源听到话之后沉默了许久，慢慢的皱起眉头：“什么是爱？你爱他会杀了他？这也叫爱吗？”
    雪女被问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坑坑巴巴的回答：“我之前是爱的，可他骗了我，我等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爱都变成恨了。恨不得想要杀了他。”
    “可杀了他，你又哭了？”
    “……那是因为，我除了恨他……”
    “嗯？”
    “依然还爱他罢。”至此，雪女苦笑一声终于说出了她特别不想说的话。
    只是她的这个答案这明显不能让游乐源满意，“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哪有又爱又恨的？你要真恨他，就会把他杀了。若爱他就不该杀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雪女闻言同样喃喃道：“是啊，我这算什么呢？”
    “所以，你是杀他还是不杀？就算你不杀他，你依然要给我当员工的。”游乐源面无表情，他觉得情爱一事实在是麻烦纠结的不得了，一个千年大妖因为爱恨连一个普通人都杀不了，简直是有病。“如果你动不了手的话，我就帮你杀了他吧。”
    游乐源说着话就抬起了手，结果他还没有行动，雪女就直接扑到了那个宋柯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大人！大人不要！我、我、”
    雪女正焦急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雪女迅速扭头，便看到宋柯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雪女看着他心情复杂的没有说话。但宋柯却像是生怕雪女跑了似的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衣袖，即便是入手一片冰冷，宋柯也抓的死紧：“雪、咳咳！雪儿！你、你听我说！”
    雪女对着宋柯依然双目通红，她每次看到这个人就会想起自己被骗的八百年，她等了这个人十世，十世啊！即便她是一个妖，她又能等多少个十世呢？她等的都快要死了。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等了你八百年，如今终于见到了你，不管善缘也好孽缘也罢，终归可以终结了。”
    “不！咳咳！雪儿！没有，我不是，我不是要故意忘了你的，我也不知，我也不知道啊——！！”
    宋柯最后一句话吼得撕心裂肺，那通红的双目显示着他的痛苦。他死死地抓着雪女的衣服，开始不管不顾的、说着他的十世。
    “雪儿，我们认识的时候世界还不是这个样子对吗？当时，我还穿着长袍呢……那时我在南山雪夜遇上你，觉得你就像是雪的仙女一样美……咳咳……我当时已经身患不治之症，心想如果临死之前能见到这样一个人，那也是极好的……谁知，你竟救了我。”宋柯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的光芒。就连雪女的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之后，我同你生活在山中五年。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只是我父母也养育我了二十多年，我活了下来，总要奉养他们……”宋柯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若是我知道那次离开之后便是无限的死结，雪儿……雪儿……我一定在后山陪你终老。”
    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们包括雪女都知道这个宋柯定然是有什么原因才让雪女苦等八百年的。果然之后宋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我回家之后，父母惊诧于我竟然未死，他们欣喜至极。而我也觉得这便是苦尽甘来了，便把雪儿你的事情告诉了父母，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就会允许我明媒正娶把你娶回来的，可他们却都觉得我在说谎。”
    “尤其是小妹……她说南山陡峭常年孤寒，怎么可能会有人住在那里，还是个年轻女子？我虽然极力的解释，但父母心中有疑，小妹更是看我的眼神怪异。”宋柯抓着雪女的手，直直地看着她，“后来……后来我父母派人上山去寻你了，可、可”
    “……我躲起来了。”雪女此时的声音极轻：“那些人都带着刀棍，我……”
    “我知、我知！”宋柯拍拍雪女的手：“我知你定然是害怕所以不敢露面，所以我想要亲自去南山接你。可谁想到……”
    “谁想到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老章急的头发直动。
    宋柯苦笑一声：“谁想到我小妹直接说我是被山精鬼怪撞着了，她竟然请了一个老道，要过来给我除煞！”
    雪女的手猛地一紧，心中泛起阵阵的苦涩之感，她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却被宋柯紧紧地握着。
    “我自然是不愿的，我的雪儿那么好、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煞？只是我强不过家人，那老道给我强行除煞以后，我便……彻底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在我将死的时候照顾我、每日给我做饭熬粥、待我真心。”宋柯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他深深地看着雪女，就像是怕她再离开一样：“若是、若是我一直忘了那便也清净，可我恨啊！”
    宋柯猛地挣扎愤怒了起来：“那老道凭什么那样对我？！我不愿忘了雪儿，他为何要那样做！！忘了也就忘了，可那一世当我将死之时，我却忽然之间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等到快死了、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才能想起来雪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怕是早一点、早一点啊！我爬也要爬到南山，去找你啊——！！”
    雪女哇的一声一把抱住了满脸煞气的宋柯，此时的他愤怒如同恶鬼一般，简直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个魔了。而此时的宋柯的怒吼还没有结束：“我死了，去奈何桥求孟婆，不喝那碗孟婆汤。我还有约定未完，我怎么能喝孟婆汤？我千求万跪，终于得她垂怜，她说我只喝半碗，便可在二十岁那日想起你！二十年就二十年，哪怕你或许已经不在了，可我要去看看啊！”
    “但那该死的老道！！我二十那日，竟然又遇到了他！我又忘了你啊！！”
    “阿柯，阿柯，你别激动，别激动啊！你再这么激动就要、”
    “第二世我依然是老死之日想起了你！之后孟婆说你我无缘，接连之后的七世，七世啊！每当我将死那日，我都死不瞑目！！”宋柯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游乐源看着他的样子慢慢地眯起了双眼，这人只怕不太正常呢。“我不甘心！于是在第九世的时候我开始想要在你投胎之前找你。可雪儿……你受苦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你不是人，是雪女呢。”
    雪女浑身一僵，脸上泛出惊慌的神色。宋柯反而笑了：“我那时候想，啊，这样真是太好了，如果雪儿你是个妖的话，那么这些年说不定还在南山等着我呢。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雪女看着宋柯那像是要入魔的样子，猛地升起一股恐慌感。
    游乐源此时倒是笑了：“你同恶鬼做了交易？把寿命给它了？就为了让自己“将死”一次？”
    宋柯看向游乐源，“是！我不能再让雪儿等下去了！！”
    游乐源忽然嗤笑了一声：“你可真蠢。同恶鬼做交易，怪不得要成鬼了。它是拉你做垫背呢。而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一切气运都被它得了，观你面相只怕十世善人，你这一世本该富贵腾达、身体康泰的。可你把寿命给它了，又被它强行占了气运，啧啧，恭喜你哦，你快死了呢。都不用雪女杀你。”
    宋柯却死咬着牙：“我不后悔！今日能够见到雪儿，我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游乐源看着他的样子，眼神微冷。这个蠢货。
    结果蠢货总是成对出现，宋柯的话刚说完，雪女就噗通一声跪到了游乐源的面前：
    “大人！求您了！您帮帮阿柯！把他的气运和命数夺回来吧！您一定能够做到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我贪心想要同柯哥做夫妻，可人妖殊途……呜……我、我这都是我自找的，可柯哥不该如此！求您了！您答应吧，只要您答应了，我、我就把我的雪丹给您！”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非人类都惊讶的看向了雪女，而宋柯懵懂之间觉得雪女是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急忙抓住她的手：“不不！雪儿，你不能。”
    游乐源看着这两个，拉拉扯扯、泪流满面的家伙，猛地心中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狠拍了一下椅座：“闭嘴！你们两个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