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片艳阳天

    从火锅店里出来，又起哄去ktv。
    包厢里灯光晦暗，彩灯闪烁。清雨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大伙儿鬼哭狼嚎。于洋突然放了一瓶啤酒在清雨面前，流里流气地说，“清雨美女，今天让你破费了，我敬你！”
    “抱歉，我不喝酒。”
    “给个面子，我干了，你随意！”于洋把酒拿起来递到清雨面前。
    “抱歉，我确实不会喝酒。”
    夏玉兰在一旁劝，“清雨你喝点嘛，我男朋友也是想感谢你。”
    “表达感谢就是非逼人喝酒？哪有这种道理。”陈晨把手里的酒瓶子往桌上一放，看向那个男生。
    钟声也站起来走到陈晨旁边，还有黄宇。这个角落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夏玉兰攀住她男朋友的手，“好啦，于洋，人家不想跟你喝几算了。”
    于洋似笑非笑地看了清雨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清雨一首歌没唱，王好严芳和刘颖陪在她旁边和她说话，陈晨钟声还有黄宇在附近晃悠。似有若无的围成了一个保护圈。
    “白天的时候，那人是不是总想跟你说话？”严芳看着在女生堆里笑得特别开怀的于洋问。
    “不只一次，还想对清雨动手动脚，我就把清雨拉走了。”刘颖凑过来说。
    清雨说：“是个海王。”
    刘颖：“听说是蓉都的一个公子哥，挺混的。”
    “那他是不是要针对清雨了？”王好有些担心，“你以后注意一点。”
    “好，我知道。”清雨点点头。
    接着几人聊其他，聊了袁丹和张帆高三那年年底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快一岁了。清雨十分惊讶，好像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聊到曾多多上了市上的那所二本院校——滨城学院的美术系，学的美术教育，以后出来当美术老师。何叶去浙江打工了。聊到杜鹃带的补习班，王好和方语还有王美玲和代枫都补习了一年，方语他们都去了滨城学院。聊到黄晓蝶去了北方的一所师范，是杜鹃资助她读大学。楚忆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像失踪了……
    ktv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四五个纹着花臂，穿着背心，一身金属饰品的男人走了进来。年龄有大有小。一身混子气息铺面而来，架势足得让一众学生不由得纷纷后退。
    于洋走过去和几人打了招呼，转过来冲众人介绍，“这是我兄弟，”又对他们介绍，“这是一群大学生。”
    有人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哟，大学生呀！”
    “ktv有什么好玩的，走，哥哥们带你们去酒吧玩玩儿！”有人说。嘴里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点慌。
    钟声走出来，“我们该回去了，几位哥的好意我们——”
    “你们当然可以走啦！但是洋哥新看上的小妞不能走哟。”
    众人不约而同地去看清雨。那五六个混子也看到了清雨。钟声脸色十分难看，陈晨连忙上前拍了他一下，笑嘻嘻地对于洋说：“我还没去过呢，可以去吧？”
    “走吧，三哥还在楼下等着呢，接个人也接得久了点。”于洋双手插在兜兜里，似笑非笑地看了清雨一眼，瞧她还是清清淡淡的，没有露出半点怯意，不禁又生了几分好感，看向陈晨，“一起去吧，就是想和这位清雨美女聊聊天而已。”
    众人没有想出个办法来，想说报警，又怕后患无穷。也不可能真的就弃清雨而去，所以都纷纷站起来，挤挨着，磨磨蹭蹭地出了包间，几个男生默契地把一群女生围在中间。
    这个于洋派头就这么足，那他口里那什么三哥……众人不禁将小说电视电影里各种大佬的形象以及手段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有人紧张腿软，有人小声抱怨清雨是狐狸精，灾星，有人抱怨夏玉兰自己男朋友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没有搞清楚就带出来。很小声，只够挨着的人听见。王好紧紧抓住清雨的手，手心直冒汗，还安慰清雨，“你别怕，我们都陪你。”刘颖和严芳也在一旁附和。
    前面有人带着，后面有人赶着，像一群被押往刑场的犯人，下楼，出门。门口果然停了好几辆酷炫的机车，以及小车。
    “这么久？”一个男生靠着机车，不耐烦地扔了烟，在地上踩灭。
    。众人眼前一亮。这个男生长相十分出挑，十分年轻。头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十分惊艳。像是夜色里妖冶地红玫瑰。可是这人以及旁边的十来个人，并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个流里流气的，都不好惹。听说这些道上混的，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众人不由得心里直打哆嗦。
    而且觉得，清雨可能逃不过去了。
    “三哥，久等了，待会儿多请你喝两杯！”于洋上前要拍他的肩，被盯了一眼，讪讪地放下了。
    “走吧，不是去酒吧？”三哥睥睨那群大学生一眼，完全没放在眼里。
    “段小三。”
    一声清冷的女音响起，不怒自威。
    循声一看，清雨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根巴掌长，两指粗的棍子，一节一节的抽出来，气势凛然。
    那三哥脸色猛地一变。
    “你算什么玩意儿，敢——”那三个旁边的人立刻就开口训斥。被三哥推了一掌，“你闭嘴！”
    凶恶的三哥一秒乖巧，笑得十分讨好，“姐？姐你出来玩呀？玩得开心吗？”哪里还有刚才的不耐烦，冷酷，与不可一世的气势。
    众人：“……”
    清雨并没有回答，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斜斜拿着那根差不多半米的棍子，像是握着一把长剑的女侠士。
    “我错了！”男生嚎着，哭丧着一张脸啪地就蹲下了，双手掌心向上高高举起，“我错了！姐，我不该不该半夜还在街上晃，不该拉朋结派！”
    简直惊住了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不为过。叫姐的时候怂得一比就算了，现在……这该是经历了多少毒打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自然地就蹲下去举起双手了？
    “南小二，顾小三，杨小五。”清雨眼睛一斜，把后面几个准备偷偷溜走的冷得生生顿住了，垂头丧气地走过来，十分自觉地蹲在清雨面前，掌心向上，平举在清雨面前。
    “姐。”杨小五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姐，你轻点儿。”南小二笑得十分谄媚。
    “哼。”顾小三特别有骨气，冷哼了一声。
    清雨冷着脸，高高地举起了棍子，棍子在空气中甩出了空响，再一下一下落在四双手上。
    “啪！”“啪！”“啪！”“啪！”
    一众人听得脸皮一抽一抽的，手心都莫名觉得有点麻。再看那四个男生，直挺挺地跪着，脸色痛得扭曲，却一声没吭。
    打完，清雨一节一节地收棍子，脸色依然不见缓和，“段老大要回来了，小心你们的狗腿。”
    四个男生真的生生打了颤，站起来，也不敢看自己的手，瞄了一眼旁边的‘看客’，脸色十分不爽地扭开脸。大半夜出来浪遇到‘血脉压制’就算了，被教训还被人看了去。幸好这条路灯没多少，还是后巷，人流量少。
    不然，呵呵，丢脸丢到千里之外。
    清雨转过身来，看向一群脸色各异的人，“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弟弟们不懂事。”然后看向于洋，“我希望你不要再联系这四个小朋友。见一次，打一次。”最后六个字，明显是特意说给‘四个小朋友’听的。
    小朋友浑身一激灵，回身上了一辆轿车，默契地留出了驾驶位置，还体贴的打开了门。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那辆轿车后面，车窗下去，露出蔚蓝那张俊帅的脸，看到站在清雨面前像个鹌鹑似的段小三，有些惊讶。下车来，又看到轿车里面乖乖巧巧的三个大男孩，问清雨，“这是怎么了？”
    “蓝哥。”段小三打招呼，接着上车的三个小朋友也从车里探出头来，打招呼，“蓝哥好。”
    “遇到四个夜游神，”清雨盯了段小三一眼，“车你骑回去还是让人来骑？”
    “我、我满18了，可以骑了。”段小三弱弱地说。
    “那车谁开出来的？”清雨盯着段小三，眼神之冷淡。
    段小三猛地一闭眼，吼：“顾小三！”兄弟，火坑一起跳啊！
    顾小三在车里冲段小三的背影竖中指，见清雨转头，立刻收手，冷傲地扭开头。
    “还说来接你，没想到这四个小朋友比较积极。”蔚蓝笑道。
    四个小朋友缩了缩脑袋，不敢搭腔。
    “走吧，”蔚蓝道，看了眼另一边的一堆人，在钟声身上扫了一眼，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再见。”
    “我们先走了，再见。”清雨和众人点点头，转身和蔚蓝走回车，清雨进了前面一辆车的驾驶室，关上门。
    车子启动，两辆车十分顺畅地滑上了大路，扬长而去。
    留下的人沉默了很久，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几人莫名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应该和那什么金主没关系吧？”
    “于洋，这个‘三哥’是什么人呀？”
    于洋整个人都阴沉了，冷冷地瞧了一眼争相问他的人，都是那清雨的什么狗屁高中同学，这群傻逼差点害他性命，“呵。”留下阴阳怪气的一个字，于洋走向停在路边的摩托，对其他几个兄弟说，“走了。”扬长而去。
    众人又沉默了。没有人能替他们解惑，只是隐约有感觉，清雨，可能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各怀心事，有人去住酒店了，有人打车回去了。钟声坐在出租车上，才想起，忘了问清雨的伤怎么样，今天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单独问她。
    “清雨，退群了。”王好看着手机，轻轻地说。她就知道，清雨最后看他们那一眼，意有所指。
    今天，有些人真的把清雨最后一点大度败光了。
    把人分别送回去，几家大人忙着收拾熊孩子，就简单和清雨打了招呼。
    清雨坐进蔚蓝的车里，系好安全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香港？”
    “就是应酬，我哥在，有我没我不是一样？”蔚蓝启动车子，“这都凌晨了，老花匠不查你寝？”
    清雨斜他一眼，“原本是没有门禁时间的，可是你来了。”
    蔚蓝一噎，“就是针对我呗。”
    清雨不说话，看着路灯下影影幢幢的风景。
    “那……”
    “送我回去。”
    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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