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贵女揭竿起10
皇上?大夏皇帝?
方晓很吃惊。
这儿虽然已是大夏和大齐的边界, 但依然属于大齐的地盘, 大夏这一路打到大齐首都, 确实破了汴京,逼死了大齐皇帝,可大齐并未就此灭亡。
这三个月来, 方晓虽远在澧县这个小地方, 却总能听到一些消息。比如说,大齐辅国公原来早带着原大齐皇帝的小儿子逃出了汴京,在南边称帝,集结了不少军队, 对大夏军实行了反击。战果不佳, 但好歹没把大齐的国号彻底弄没了。
大齐新朝廷建立的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许誓还曾问过方晓, 是否要去南边。
当时许誓的表情隐隐带着忐忑,这么久了,他自然早就从原大齐朝廷的家眷那边得知了方晓的身份,她是大齐首辅的宝贝女儿, 她父亲殉国而死,她若是去大齐新的朝廷, 一定会受到礼遇。
那时候方晓的表情还很诧异:“是澧县的东西不好吃, 还是这自由的空气不够甜美?为什么我要放弃天眷军精神领袖这么好的身份,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一块忠烈牌坊?”
许誓诚惶诚恐地说是自己乱想了, 低下头时脸上却笑开了花。
谁也没想到, 大夏皇帝会出现在这儿。
方晓怀疑, 那好战的大夏皇帝,很可能是御驾亲征。许誓原先是大夏军人,但他从未见过大夏皇帝,只是听过不少传闻。比如,大夏皇帝残忍暴虐,宫中侍者一有不合他心意的,就会被他杀了,甚至连他的妃子也是。传说他早逝的皇后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但除此之外,他早年还是皇子时带过军,指挥军队时杀伐果断,赏罚分明,听说很受士兵爱戴。但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许誓还是个孩子,自然没见过大夏皇帝受人爱戴的一面。
许誓原本站在方晓侧后方,在听到那人指名道姓要找她之后,他凑上来轻声道:“沈姑娘,我带着人拖住他们,您先躲起来,找准时机先离开吧!”
方晓笑着摇了摇头:“对方是有备而来,逃不掉的。”
如果能逃走,方晓不介意自己先溜了,毕竟对这个世界的存亡来说,她这个救世任务者肯定是最重要的嘛。可看眼前的架势,她一溜,没溜走被抓住了,就会很难看,她作为天选之女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沈姑娘,不如……动用老天爷对您的庇佑力量。”许誓道。许誓跟在方晓身边最久,他隐约有些知道,老天给她的力量是有一定限度的,她虽极力不展现出来,但他看得出来,每一次大规模使用之后,她都会有些疲惫。
因此,他猜这样的力量有极限。但他从未询问过她,也从未对其他人提起过。
方晓对那个大夏皇帝有些好奇,想了想便道:“不必,我先去会会那皇帝。”
大不了就一道雷电劈死那皇帝呗……虽然她不可能对付整个大夏军队,可在她力竭之前,说不定是他们先被她吓到,因此跑了呢?
方晓说得轻描淡写,许誓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我陪您一起去!”他知道很难劝服她,便坚持地说。
方晓拍了下许誓的肩膀道:“不要担心我,有老天庇佑着我呢,他们伤不了我。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方晓说着眨了眨右眼,许誓一愣,她已经迈步走出队伍。
打马上前的军士在喊了几遍之后本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一人走出来,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我便是沈若晴,请这位军爷带我去见见你们的皇帝吧。”方晓不卑不亢地说完,然后转头对自己的人说,“大家也走得累了吧?原地休息,等我回来。”
方晓带来的人在经过与她于承木县共同抗击瘟疫一事后,对于她的身先士卒、善良魄力感触颇深,对她也比过去更为敬重,本来被人围住他们自然是紧张的,可见她这样临危不惧、潇洒自然,好像前方不是荆棘拦路,而是鲜花满地,那点儿忐忑竟然消失了。
于是,他们一个个原地坐下修整,就好似四周包围着他们的大夏士兵不存在似的。
方晓在一处营帐中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夏皇帝。
他年约三十,模样冷厉英俊,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不但无损于他的容貌,还让他的英挺多了一丝不可直视的狠绝。
“皇上好胆识。”方晓笑着,自顾自在一旁矮桌上坐下。
是的,她一屁股坐在了矮桌上。
营帐内除了大夏皇帝和她,还有站在大夏皇帝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个持刀侍卫,跟着她进来的两名职位似乎并不低的军官,以及在大夏皇帝左手边盘腿坐着的一个像是文官的四十来岁的男人。
“放肆!堂堂大齐首辅的女儿,便是如此没有仪态?”那文官怒斥道。
方晓看着他笑了笑,然后挑衅似的翘起了二郎腿。
她虽穿成了大家闺秀,可一来就是个俘虏,又很快成为了天眷军的精神领袖,没有装大家闺秀的必要。过去自由懒散惯了,在这些人面前,她也没那个心情伪装成一个注重礼节的深闺女子——再说了,他们也不可能信啊。
一个能建立并领导天眷军,能带着几百人深入疫区的女子,怎么可能还会是那种模样?她不信这些人连她的过去都没调查清楚就把她叫来,所以她才会说这大夏皇帝是好胆识,竟然不怕被“天打雷劈”。
“金大人,你出去。”上首的大夏皇帝发话了。
金大人愣了愣,随即道:“是臣逾距了,臣这便闭嘴。”
大夏皇帝闻言也没再让他出去。
方晓挑了下眉,那位金大人也有点意思。
下一刻她听大夏皇帝道:“为何说朕好胆识?”
方晓笑了笑,抬起了她的右手,五根青葱白嫩的手指间瞬间冒出幽蓝色电光。
下一秒,大夏皇帝身后的两个侍卫,方晓身边的两个军官,以及那位金大人,都瞬间拔刀的拔刀,站的站。
唯有大夏皇帝依然端坐,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我是天选之女嘛,有点儿老天赐予的能力。”方晓笑眯眯地说,“您那两个侍卫以及我身边这两位的刀,可快不过雷电。我猜您早对此有所了解,却还敢让我来到您面前……这种胆识,确实令人钦佩。”
金大人看到方晓对大夏皇帝的态度就浑身不舒服,但呵斥的话都到嘴边了,想起之前的事,他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大夏皇帝英俊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他似是有些着迷地看着方晓之间跃动的电光,沉声道:“原来传说并非都是假的。”
当初被方晓赶走的大夏兵,自然会回大夏去,那么她的消息因此而被皇帝得知,十分正常。
“一百个传说九十九个都是假的,而我恰巧就是真的那个。”方晓没跟大夏皇帝客气,她其实很好奇他找她来做什么,但若她主动问就丧失了主动权,她想再憋憋。
大夏皇帝十分感兴趣地问:“这个……真的与雷电相同?”
“您想试试吗?”方晓笑问。
没等大夏皇帝回应,金大人终于忍不住插嘴:“皇上,不可啊!”
大夏皇帝瞥了他一眼道:“那便请金大人替朕试试。”
他并不给金大人拒绝的机会,直接转向方晓道:“沈姑娘,请。”
金大人面色苍白,可却不敢说个不字。
方晓怜悯地看了眼金大人,他这又是何苦呢?多说多错的道理他都这么大人了还不懂吗?老是抢答,这不是就抢到个致命奖励了么?
好在她是个好人来着。
“金大人,莫怕,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方晓意味深长地笑道。
金大人:什、什么就过去了?!
不等金大人反应过来,一道细细的雷电就凭空产生,准确地落在了他头上。他整个人瞬间僵直,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连眼睛都发直了。
方晓用的是刚巧够麻痹的能量,不会对金大人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损伤,弄完她就看向大夏皇帝,刚巧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
“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大夏皇帝突然站起身来,在侍卫们紧张的目光中,大踏步来到方晓跟前。
此刻方晓还毫无形象地坐在矮桌上,见状往后挪了挪。
大夏皇帝略显激动地说:“沈姑娘,做朕的皇后吧!”
方晓:“……”
怎么突然就求上婚了?
她转瞬明白过来,他想娶的哪是她啊,是她的天选之女身份。还有比这个身份更方便他名正言顺地吞下大齐,统一两地的吗?而且,她不是那种人造出来的奉天之命的假货,谁要是质疑她的身份,给对方来一次“天打雷劈”就够了。
方晓笑眯眯地说:“皇上,您孩子都跟我差不多大了吧?我对比我老那么多的男人,没有兴趣。”
其实像大夏皇帝这种才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她在她自己的世界还是很迷他这种类型的,可惜啊,她也是身不由己。
大夏皇帝在成为皇帝之后就几乎再没有被人“拒绝”过了,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阴郁地问道:“你对哪个男子有兴趣?你的未婚夫吗?”
方晓怔了怔,想起沈若晴确实有个未婚夫来着,而且如今辅佐大齐新皇的正是辅国公,沈若晴的未婚夫或许就在那里。
没等方晓否认,大夏皇帝又道:“还是那个叫许誓的大夏叛徒?”
方晓忍不住感叹,对方的情报工作做得可真好。
她漫不经心地摇头:“我感兴趣的男子,还未出现呢。您看,我都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普通人哪儿入得了我的眼?”
“朕是天子,非普通人。”大夏皇帝道。
“大齐那边还有个天子呢,你们俩要不要打一架,确认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天子?”方晓没什么敬畏之心地调笑道。
此时已经从麻痹中恢复过来的金大人听到这一句,又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若不是记得前几次的教训,他已经引经据典开始骂起来了。
大夏皇帝没有跟方晓打嘴仗,他慢慢踱步坐回去,望着她说:“朕此次御驾亲征,带了二十万大军。”
方晓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要朕一声令下,你此行带着的数百人,不用片刻就会全部死亡。你占据数月的澧县,也挡不住二十万大军一个时辰的进攻。”大夏皇帝说。
方晓面上笑了起来,心里却已动了杀意。这么威胁她,以为她如此容易就屈服吗?
“皇上,您说您,都已是这样地位的人了,怎么还玩这样龌龊的把戏?我看不起您。”方晓笑道。
金大人急忙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皇上正是雄才大略之人,怎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这次他的插嘴,终于等来了大夏皇帝的赞同。
“沈姑娘,朕还是皇子时,亦曾征战沙场。朕曾因番云城不识抬举抵抗到底而在破城后屠城,亦曾在阵前一个个杀死守城将士的妻儿逼其投降。为了得到想要的,朕没什么不能做的。”大夏皇帝慢慢地说着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可是,他以为他说得越多越容易让方晓屈从,事实却是,他说得越多,方晓心中的杀意更甚。
不过,她确实顾虑到许誓他们的安危,如今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方晓准备先敷衍大夏皇帝一下时,有人突然来报:“陛下,前方出现一支大齐军队,据斥候回报,乃是辅国公率领的魏家军!”
大夏皇帝蓦地站起来,又看向方晓。
方晓一脸莫名地看回去,她跟辅国公可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有,看她干啥!
“沈姑娘,你就先待在此地。”大夏皇帝迈步走出去,其余人接连跟上。
方晓再一看,营帐门口站了十来个士兵,像是在看守她。
可他们想看住她,实在是做梦啊。
方晓站在营帐门口往外看去,有一个士兵说:“沈姑娘,请你进去。”
方晓随意地发挥着杠精的本领:“我又没想走,就站在这儿看看皇上的英姿都不行吗?你是不是觉得皇上的英姿不值得看?”
那士兵一慌,连忙说:“小人绝没有这个意思!皇上的英姿很值得看!”
“你口是心非!刚刚还不让我看呢!”方晓继续胡搅蛮缠,“我知道了,你就是传说中的两面派吧,嘴上一套,背后一……”
“你、你莫血口喷人!”那士兵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反驳道,“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并不是你说的两面派!”
方晓却好似没听到那士兵的话似的,失去了逗弄他的心思,注意力全在前方。
大夏皇帝本是一身戎装,确实英姿飒爽,十分干练,而在他上战马之前,有士兵拿来一套铠甲,替他穿上,又扶他上马。
他勒马回首,看了方晓一眼。
正是那一眼,让方晓失语。
大夏皇帝坐在马上看过来的一幕,竟然跟她脑海中的终局画面重合了!
他就是自毁倾向!
方晓之前曾经猜到过这种结果,只是先前她全靠猜测后行动来看自己是不是猜到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竟能将之与终局画面对应上。
方晓脑中飞快地运转起来。
——如果现在杀了大夏皇帝,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
要是能最好,她立即就能脱离,要是不能,她可就得死在这儿了。
风险有点大,方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夏皇帝带着大军离开,然后才转向那个被她玩弄了的士兵:“小哥,我没听到,你刚才说什么?”
刚刚面红耳赤地解释自己对大夏皇帝忠心的士兵:“……”
下一刻,电光闪烁,门口的十几个士兵都僵立原地。
方晓拖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一人入内,扒了他的军服给自己换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她很快就回到了许誓等人休息之处,大夏士兵正严阵以待地看守着一行人。
方晓估算了一下,大夏兵的数量在八百的样子,对付没多少武器的抗击疫情队伍轻而易举。
而她自己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付那么多的士兵,还是只能靠恐吓了么?
方晓的目光落在之前那上前叫阵的低级军官身上,包括他在内,有将近五十名骑兵。
她躲在暗处,先是给许誓丢了个极小的,只是相当于按摩的电量。
远远的,她看到许誓蓦地坐直了身体,随后不动声色地向四周张望。她又小小地电了他一下,示意他那不是他的错觉。
长久以来的默契使得许誓立即开始向四周人传信,而他周围的人,也立即将讯息传递出去。
跟方晓一起去抗击疫情的,都是在培训中表现不俗的,脑子都比一般人好使一些,这样的传话在平缓有序地往边缘传去,一直传遍了整个队伍。
然后,方晓看准了那些士兵正骑着的马,聚精会神,使用足量的雷电,打在这些战马身上的鼻子、关节等部位。
下一刻,大夏军队里立即出现了混乱,所有的马就像是同时发了疯似的,要么原地上蹿下跳,要么横冲直撞,将大夏军队的阵型瞬间冲乱,而许誓他们几乎在马乱起来的同时,便丢下不必要的行李,数百人犹如训练过似的,同时朝大夏兵人少的方向冲去。
方晓依然躲在暗处,见许誓他们开始行动之后,她立即予以协助,有大夏兵提着刀砍过去的,她一个电击,那人手里的刀就落到了他想砍杀的目标手中。几次之后,许誓队伍中多了不少武器,而大夏兵也轻易不敢靠过去。
毕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许誓等人都保护了起来。
因此,许誓等人便如开闸泄洪的洪水一般,瞬间脱离了大夏士兵的包围圈,快速逃离。
而方晓也在彻底保证那些战马没办法再追上来之后,赶紧向许誓他们追去,一边追一边还要震慑几个不知死活追来的大夏兵。
在所有人跑出快三里地后,方晓才跟他们汇合。
之后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方晓只让许誓赶紧带他们回澧县。
“沈姑娘,那您呢?”许誓紧张地问。
方晓道:“大齐新朝廷来了人,跟大夏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战场凶险,您怎么能一个人去?”许誓说,“若您想了解战况,我会派斥候前去探查。”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不希望她去涉险。
方晓想了想,给了个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大齐这边来的是辅国公,我去看看我的未婚夫在不在。”
这样的理由拿出来,连许誓都没办法再说什么。
然而,许誓却依然不愿让方晓独自涉险,指定一人带着所有人回澧县后,他坚决地跟上了方晓。
方晓也只好随他去了。
要找两军战场很容易,这附近能装得下那么多人的平原地带并不多。二人很快便在翻过一座丘陵后看到了正在对峙的双方军队。
大夏和大齐新朝廷都算是客场作战,两方隔着一百米摆开阵仗,最前方分别是大夏皇帝,以及老当益壮的辅国公。
方晓和许誓趴在山头,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人看得她有点眼晕。
许誓偷偷往她这边看了眼,突然小声道:“沈姑娘……无论你去哪,我都不会拦着您。只求您离开时,也带上小人。”
方晓诧异地看他,心说她要是完成任务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即便想拦也拦不住,而她即便想带也不可能带上他。
“我能去哪儿?”方晓笑笑,“你不要乱想,我就是来看看,又没说要跟我那未婚夫走?我之前早说过了,我如今可过不惯那种大宅里的日子,在澧县的日子才是我最喜欢的。”
许誓不敢相信,又不禁窃喜。
他知道关于会不会去投奔大齐新朝廷的事,她早已说过,但当他听到她说来看看她的未婚夫时,他依然会觉得心慌,认为她会改变主意。
毕竟,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啊……从前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为了未婚夫而回归大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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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最烦的就是取名字,所以皇帝和未婚夫都不给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