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五十二章 改变

    “还好这里离我家里并不远，大概有十公里的路程。”苏可莹打断他的话，看着周围的标志物说道，长松了口气，“不用再坐地铁回去了。”
    张慕扬听见她松了口气，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扬，是不是他们都不知道你过来了？”苏可莹有意要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于是问道。
    “是。”张慕扬还在郁闷中，简洁的说道。
    “我猜也是，否则黄教授一定会通知我，而且也不可能让你飞过来。”苏可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边走边说道，“圣诞节前后，正是工作最忙碌的时候，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万一有什么事，他们会急坏了的。”
    虽然苏可莹的语气里没有责怪，但是张慕扬知道她一向是事业为重，尤其是要求自己把事业放在第一。
    有了事业，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包括爱情。
    北京书会之后，苏可莹不止一次这样对张慕扬说过。
    而张慕扬现在也清楚的了解这句话的现实意义。
    “没事，这段时间除了游戏和网站运营之外，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张慕扬撑开伞，走到她身边说道。
    “你买了返程机票吗？”苏可莹看了他一眼，“我记得元旦是你的新书影视版开机发布会。”
    “买了两张，但是……必须两个人一起回去，否则，我会退掉机票。”张慕扬坚决的说道。
    他不能再容忍没有苏可莹的日子，这一次来美国，就是要带她一起回去。
    如果她不回去，那自己也留在这里。
    苏可莹沉默下来，这条街道并不算繁华，但是在平安夜，灯火辉煌，人流如织。
    “我会和你一起回去。”半晌，苏可莹才说道。
    她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否则戏码就演不下去了。
    “真的吗？”张慕扬欢喜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完全刚才的尴尬。
    “嗯。”苏可莹点点头，看了眼他的衣服，往一边的商场走去，“先去买件衣服套上，瞧你穿的那么单薄。”
    张慕扬此刻心里都乐开了花，当然什么都听她的，立刻为她撑着伞，乐颠颠的往商场走去。
    站在专柜前，张慕扬如今对那衣服上标签的一串数字看都不看，他的眼神只锁在为他认真挑选衣服的苏可莹身上。
    张慕扬永远记得第一次她带着他去商场买衣服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多么的自卑，仿佛自己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像寄生虫一样的无能男人。
    而现在，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可以从从容容的站在这么高档的专卖店里，平静的接受周围的目光，这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苏可莹。
    如果没有她，也许这辈子他都是一个宅到无用的男人。
    而当苏可莹准备付款的时候，看见张慕扬摸出一张信用卡来，忍不住笑了。
    这个男人做事越来越考虑周全让人放心，知道带着信用卡来美国消费。
    张慕扬当然不会再让苏可莹为自己买单，抢着付款之后，扭头对苏可莹微微一笑：“可莹，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当平安夜的礼物吧。”
    “你人来了就算是一份厚礼。”苏可莹摇了摇头，她还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对，我是把自己打包给你了，”张慕扬笑眯眯的问道，“只是不知道那你签收了没有？”
    苏可莹微微一愣，随即摆摆手，有些懒洋洋的往外走去：“去宾馆拿行李吧，我有些累了，刚好还能休息一会再回去。”
    看着苏可莹的背影，张慕扬唇边浮起一丝笑容，立刻赶上去，追上她的脚步。
    ******
    宾馆里，苏可莹看着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半合着眼眸，有些想睡觉。
    她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睡好，加上今天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有点累。
    而且很奇怪，只要一看见张慕扬，她就尤为的困。也许这可以解释成，今天看见他，这段时间的焦虑稍稍放松了点，所以才安心的想休息一下。
    张慕扬正在电热壶里接水，准备烧一点热水给她暖暖身子。只是接水的功夫，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苏可莹斜靠在床上抱着枕头打起了盹。
    “可莹，你是不是累了？”张慕扬烧起水，走到床边问道。
    “有点……”苏可莹听见他说话，勉强抬起眼睛，笑了笑，“这段时间没睡好。”
    “那你先睡一会，晚点我喊你起床。”这是标准间，张慕扬立刻铺好另一张床，体贴的说道。
    “嗯，十一点喊我。”苏可莹看了眼时间，踢掉棉靴，到是十分顺溜的钻进被子里，“要不你也休息一下，刚下飞机就这么奔波，倒时差应该还没转过来。”
    苏可莹怕回去太早，父母会觉得诧异，所以决定不到深夜不回去。
    “我没事。”张慕扬见她穿着厚厚的棉衣直接就钻了进去，忍不住说道，“你脱了衣服吧，要不出去的时候会冷。”
    “嗯。”苏可莹已经懒得说话了，她在被子里动啊动，然后一件厚厚的深粉色外套就扔了出来。
    张慕扬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只有乌黑的发丝露出来，心里异常温暖，他好想也钻进去。
    呆呆的看了那床上许久，张慕扬终于被水壶的蜂鸣跳闸声唤回心神。
    苏可莹不止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在有其他男人存在的情况下，睡得很香。只不过，那个男人必须是张慕扬。
    也许是因为太过信任他，所以苏可莹才能够这么安心的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慕扬手里水杯的水已经凉了。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并不感觉冷，他就坐在另一张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被棉被包裹的身躯。
    以前觉得她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需要别人呵护宠爱的女人。
    原来，那些曾经说不出口的话，一旦说了出来，就没有什么好难为情了。
    他既然已经对她说出自己的爱，那就应该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这句话。所以，不用害怕被拒绝，也不用害怕得不到她的感情，只要自己努力就好。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慕扬终于放下水杯，从一边小小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圣诞袜，然后半蹲在苏可莹的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准确的找到她半握成拳的手，然后轻轻的拉出来。
    虽然他看上去是满脸镇定，非常从容的在做着这一件事，但是他出汗的掌心，将心里的紧张彰显无疑。
    张慕扬的手有些颤抖，他将圣诞袜里一堆戒指都倒在床边，按照不同的粗细大小，磕磕碰碰、紧张又不熟练的的套在苏可莹纤细的手指上。
    戒指一共有三十二枚，那天花了自己口袋里全部的稿费，但是迟迟没有送出去，直到今天，他才鼓足了勇气，要将她的手指上戴满自己的戒指。
    苏可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在指间忙碌着。她当即睁开眼睛，在棉被里清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非常香，连梦都没有，所以现在苏可莹立刻恢复了精神，她默默的感觉着张慕扬在自己手指上的忙碌，虽然脸被棉被蒙住了大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苏可莹能够感觉到某个男人慌慌张张、好像在做什么坏事怕被老师逮住一样紧张。
    张慕扬将最后一枚尾戒套在她的小手指上，不觉有些懊恼，戒指太少了，他应该多买一些，让她再戴不下别人送的戒指。
    握着她柔软的手，张慕扬凑过去唇，趁着她还没醒，自己稍微表示一下压抑许久的感情，应该没问题吧？
    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张慕扬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幸福的感觉。
    苏可莹却在被子里，微微蹙起了眉，因为感觉指尖被温热柔软的东西碰触上，那种触感，很像是唇。
    “你在干嘛？”正当张慕扬沉浸在偷偷亲吻她手指的幸福中时，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
    苏可莹用另一只手掀起被子，眼里清亮，没有丝毫的睡意，眸光微冷的看着把自己手放在唇边的张慕扬。
    张慕扬面皮立刻红了，立刻慌乱的放开她的手，一时间语无伦次：“哈哈……你醒了啊……我正要喊你呢，已经十一点了……”
    “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来喊醒我？”苏可莹见他慌乱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笑，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不是有意冒犯，”张慕扬被她问得面红耳赤，低下头，无奈补充的说道，“是情之所至……”
    “越来越油嘴滑舌，这些是什么？”苏可莹摇头叹气，不觉对他过分的行为有一丝纵容，她看着自己手上一枚枚的戒指，“你见过别人这样戴戒指的吗？简直就是暴发户。”
    “我只是想……让你戴不上别人的戒指。”张慕扬见她脸色一缓，立刻说道。
    “那这只手呢？”苏可莹晃了晃左手，不等他说话，就继续说道，“真是一个呆子，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很幼稚。”
    “幼稚……吗？”张慕扬半张着嘴，这个不应该很浪漫吗？
    此举乃是号称“情圣”的铭兴教他的办法，铭兴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十个女人有九个抵挡不住这样的浪漫，还有一个会直接晕过去……
    铭兴大骗子，害得他被苏可莹说幼稚！
    张慕扬看着苏可莹把戒指一个个褪下，真想把铭兴拉过来问斩了，尽出一些馊主意。
    “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戒指，那只手也会戴满。”张慕扬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了。”苏可莹将戒指重新放回圣诞袜里，“要那么多干嘛？”
    张慕扬再次想把铭兴拉过凌迟了，说什么女人都喜欢首饰衣服，苏可莹对这种东西，看上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也许是自己送的东西太低廉了。
    但是这堆戒指对他的意义很大，是他的一片真心，价值和价格无关。
    “我送你的平安夜礼物，不喜欢吗？”张慕扬越想越郁闷，低落的问道。
    苏可莹拿着造型可爱的圣诞袜，在耳边晃了晃，听着银戒指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突然微微一笑：“谢谢。”
    张慕扬抬头头，看着她，这算是接受他的礼物吗？
    “虽然戒指只要带一个就好，但是我很喜欢收藏这种东西。”苏可莹突然皱了皱眉头，说起来，她还没给这突然飞过来的男人准备礼物。
    伸手在圣诞袜里摸了半天，苏可莹拿出一枚造型简单，稍微大上一号的银戒指，递给张慕扬：“算我借花献佛，和你交换礼物好了。”
    张慕扬看着她递过来的戒指，半天也没接。
    “我想要另一件东西。”张慕扬咬咬唇，说道。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苏可莹笑吟吟的说道，她其实很喜欢这圣诞袜里的礼物。
    张慕扬眼眸一亮，立刻问道：“真的吗？”
    “当然。”苏可莹知道依照他的性格，张慕扬是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很爽快的点头。
    张慕扬听到她这样一说，立刻欣喜的凑过去，左手搭上她的肩膀。
    苏可莹微微一愣，但是并没有躲闪。
    张慕扬拉开她高领的线衣，果然，贴身穿着的保暖内衣外，露出一截黑色的线。
    苏可莹脸色微红，他想做什么？换做别人，对自己有这种失礼的举动，早就被她踹飞了，但是因为对面是张慕扬，所以苏可莹忍耐片刻，她也很好奇这样一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
    张慕扬小心翼翼的拉出那黑色的线，带着体温的一块又像是水晶又像是玉的黑色石头被拽了出来，他立刻低低的说道：“我想要这个。”
    苏可莹脸色沉肃下去，似乎有一丝悲伤的划过她的眼眸。
    “你要这个干嘛？”苏可莹握住黑线的一端，掩去内心的波动，淡淡的问道。
    “你答应满足我的要求。”张慕扬看着那块像是石头模样的黑色吊坠，说道。
    “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苏可莹没有想到他会要这个自己每天都会贴身携带的东西。
    “那我就要你的心。”张慕扬突然间，大着胆子说道。
    苏可莹眉头微微一周，随即抬眼盯着他。
    她一直拽住黑线的一端，而张慕扬则握着带着她体温的黑色吊坠，两个人相持不下。
    “我会替你好好保管，把它送给我，好吗？”张慕扬看着她秋水般的双眸，语气一柔，低低的请求道。
    “教授他对你说了什么？”苏可莹抬眼看着他，一定是黄映格对他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突然要自己这个挂坠。
    “我想替你保存它，和其他人没关系。”张慕扬说道。
    苏可莹再次沉默，这个吊坠，盛满了她和许睿的过往，沉甸甸的放在胸口，从许睿走了之后，一直没有离身。
    “我送你其他东西吧。”好久，苏可莹才说道。
    “我只想要这个。”张慕扬固执的说道。
    他知道这个东西里装满的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与其让她整天面对着吊坠，陷入无尽的想念和悲伤中，不如让他背负这些痛苦的过往。
    但是，并不是拿走了这个吊坠就能摘去她的回忆，张慕扬很清楚这一点。他需要耐心的一步步来瓦解她的防备，如果今天就能拿走这个吊坠，那么，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但是如果没能拿走，只能说革命之路还很漫长。
    这只是一个试探，张慕扬没有把握能顺利拿走对苏可莹意义重大的吊坠。
    “这个不能给你，因为它不属于我的。”苏可莹拽着绳子，说道，“换一个礼物吧。”
    张慕扬看着她的眼睛，喉咙突然一干，他早就知道今天能要走这个吊坠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所以，看见她坚决的视线，张慕扬有些挫败的感觉。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但是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拿到这个吊坠。
    “换一个礼物……”张慕扬松开手，看着那枚怪异的黑色吊坠，据说这特殊的材质含有很高的碳分子，有金刚石的成为，是一个小小的陨石。
    一颗死掉的星星。
    这是黄映格对他说的，他说正是因为在验证这个小小陨石的分子结构路途中，许睿出了车祸。
    而苏可莹在副驾驶被保护的好好的，只擦伤了额头，许睿死了。
    要知道一个司机在巨大的惯性和心理暗示下，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打方向盘，保护自己。
    但是许睿偏偏相反，在一辆失控撞来的卡车前，没有来得及弹出气囊，他在生死一线，将车冲向了护栏，自己受了重伤，而苏可莹只有轻微的皮肉之伤……
    张慕扬无法想象那一幕会有多惨烈，而苏可莹那时的心，也该完全碎裂了。
    黄映格将这段过往点到为止，没有对他说更详细的过程，他也不敢听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恨自己不是许睿，或者说，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许睿的生命，他也愿意。
    苏可莹心里一直深藏的男人，确实值得她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