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海蒂现世番外·4】
他们坐在了靠后排的位置。虽然皮耶罗先生认为这种臭袜子般的老旧选题没有多少人来听, 然而等他们提前抵达阶梯教室的时候, 这里只剩后排墙角里还有能坐下的地方了。
“居然这么受欢迎……”列奥纳多嘟哝道:“看来喜欢我的人还挺多。”
远处有个同系的朋友瞧见了他们, 欢快的挥了挥手:“你们也来听莫蒂教授讲课吗?他讲的历史特别有趣——而且还有好些八卦!”
海蒂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抿着可乐看他的表情。
“亲爱的, 我这完全都是为了陪你。”列奥纳多无奈道:“我可不想听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
他在几百年前都过得随心所欲, 对权贵的态度也灵活又自我。
好些事迹被添油加醋的那么一讲, 搞不好就会很诡异了。
老师敲了敲黑板,说了个简短的欢迎辞。
也伴随着上课铃声想起,后排涌入了更多的学生, 好些人甚至宁可站在旁边听讲。
“那么今天的主角,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他朗声道:“也是美第奇女王的挚爱——”
“我们爱女王!”有年轻人已经开始欢呼起来:“女王日万岁!”
“派特森, 我们都知道你只是喜欢女王日的狂欢而已, 你甚至拼不出她的中间名,”教授推了一下眼镜, 清了清嗓子道:“达芬奇, 他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百科全书式天才。”
列奥纳多同学在角落里默默捂脸, 身旁的女朋友开始闷头直笑。
“他是画家、音乐家、几何学家、解剖学家——”
老师开始跟报菜名似的念这些头衔, 足足一分钟都没有停下来。
“动物学家、天文学家、气象学家——”
“还是光学、力学、土木工程学等多个领域的奠基人之一。”
伴随着电子笔一晃, 屏幕上浮现出一个青年俊美的面容。
好些女同学长长的噢了一声, 甚至掏出手机拍下他的样貌。
“感谢那个时代就有照相机了——”有人小声道:“再年轻一点,恐怕就是无人能抵挡的琥珀眼美少年。”
海蒂凑过头去,默契的和她的美少年接了个吻。
确实无可抵挡。
“人们都被他与他妻子的才华所惊艳, 而且从后续的上万份手稿中也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教授开始分析《伊特雷诺》这副传世之画的非凡构思, 而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记录好些重点。
然而列奥纳多本人的重点完全放到了别的地方:“我的手稿?!”
他的声音有点大,以至于海蒂不得不压住他的肩膀。
“不,我的手稿?!”少年压低声音道:“我老的时候不都早就放好了吗,而且我还叮嘱安东尼娅只限时给佛罗伦萨学院的人阅览!”
“然后过了四百年,”海蒂露出同情的表情:“放手吧,列奥,它们现在已经归研究院了。”
“那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少年认真道:“等我参与皮耶罗家的产业以后,我要把它们全买回来,还有我所有只给你画的那些肖像!”
“那恐怕有些困难,宝贝,”海蒂慢悠悠道:“你的画现在价值连城,咱们两家一块凑钱都不一定买得起。”
列奥纳多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转着笔有些郁卒。
他亲手给儿女还有爱人画了那么多幅,现在不是在某某家族里收藏着,就是被挂在博物馆里。
“下面我们来分析他这一幅《最后的晚餐》,”教授朗声道:“这幅画的历史背景有谁知道?”
有好些学生高高举起右手,如同争食的幼鸟。
“艾丽娅?”
“涅槃之战!”红头发女孩高声道:“当时女王刚打下了罗马,而且还炸掉了波吉亚家族的老巢!”
海蒂挑起了眉毛:“原来罗马是我炸的。”
“很好,坐下,”教授郑重道:“《最后的晚餐》这副作品明着是在讲述犹大的背叛,但实际上呢?”
列奥纳多拧开了矿泉水,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这十三个门徒,其实暗示的是群狼环伺的欧洲众国。”
原作者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
“任何作品都一定要结合时代背景进行研究和分析,”教授严肃的指着画作上神情各异的一众信徒:“不同性别和身份的安排,其实也能够反映出当时意大利对不同国家的认知印象。”
“噢……原来是这么个安排,”海蒂给列奥纳多递了一张纸巾:“看来某人画画的时候想了很多东西。”
“而且在油画颜料的调配上,我们能够检测到杜松子酒的存在,这是多么富有艺术感的元素!”
列奥纳多果断摇头:“我没加过,肯定是米基不小心混进去的。”
“大胆的撞色和打光!还有对丝绸质感的细腻再现!”
“……那是拉斐尔画的。”
“还有这饱满的情感!这里面寄托着对意大利未来的憧憬与担忧,以及对女王的复杂爱情!”
少年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算了,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吧。”
上半节课里,教授都在滔滔不绝地讲作品和人物经历,把达芬奇从童年到老年的各种事情都讲了一遍,激动的时候唾沫能喷到前三排同学的脸上。
后排的少年已经完全放弃抵抗,开始靠着海蒂昏沉补觉。
等下半节课一开始,那位老先生露出了更神秘的笑容:“而我们还可以追溯到的,是这个天才非凡的情史!”
列奥纳多睁开了眼睛,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打算……讲什么?
他活到三十岁才开始谈恋爱,上辈子和这辈子就爱了这么一个姑娘,这教授打算讲什么?!
“哦,情史,”他的女朋友轻声道:“听起来可不止一个人。”
“达芬奇在正史的记载中,只有唯一一个爱人,也就是美第奇女王。”教授拖长了声音:“可——是!”
“没有可是,”列奥纳多直接坐直了,咬牙道:“根本就没有可是。”
“根据我们对野史,还有对他手稿的分析——他的初恋应该叫莫里斯!”教授在幻灯片上放映出一行镜面的文字:“在达芬奇二十多岁时,他从韦罗基奥先生的工坊里毕业,开启了自己的个人工坊。”
“也就在这一段故事里,莫里斯这个名字开始不断地提起。”
“她弄脏了他的手稿,性格反复无常,但有时候又会很亲切和温柔,”教授长叹一口气道:“我和我的同事最近在写的论文,就是在讨论这个初恋的存在。”
“是她开启了他的创作之路,也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情感,否则在手稿之中,这个名字也不会以这样复杂的情感被提及!”
“莫里斯?”列奥纳多自己都糊涂了:“什么莫里斯?”
“你还记得……”海蒂小声道:“我们养了一只鸭子吗?”
这节课上下来,跟公开处刑没有什么区别。
列奥纳多最后直接把水推到了一边,默默听那些连他都不知道结局的神奇故事。
“今天的作业是达芬奇任意画作的赏析——不少于六千字,下周一交!”
“哦,听起来很难呢,”海蒂收拾着笔袋道:“看来我们得去图书馆好好查资料了。”
“我才不信,”列奥纳多黑着脸道:“他甚至连我构图的偏重都说反了。”、
然而等论文批改下来,海蒂拿了一个d(70+),而原作者本人只拿了一个p。
“及格??”达·全科满分得主·学霸·芬奇在图书馆里几乎要炸了:“我居然在我自己的这一门课上拿了及格?!!”
“看来你对达芬奇不够了解,”海蒂耸耸肩道:“他可是个很优秀的天才,多学学吧。”
接下来的课程里,他们还开始听其他老朋友的作品解析和人物评价。
拉斐尔被誉为文艺复兴的启明星,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和油画被不吝言辞的吹了半节课。
海蒂感觉自己耳朵旁边还配了个导演音轨。
“拉斐尔在用色方面细腻而又浪漫——”
“对,我教的。”
“米开朗基罗对人体的精准把握足够震撼整个艺术界——”
“嗯,我带他解剖了十年。”
“巴齐虽稍逊于这两个大师,可也同样在肖像画和风景画的创作上留下了珍贵的作品!”
“那孩子确实挺聪明。”
少年笑的得意洋洋,显然带着几分对学生们的骄傲。
“列奥纳多先生,”教授清了清嗓子道:“我注意到你似乎很喜欢插话,要不你也上台来发表些看法?”
他早就注意到,在一众一脸崇拜的学生里,只有这个男孩一脸懒洋洋的表情,仿佛对他讲的内容不屑一顾。
“也许,”教授刻意的转变语调,拉长声音讽刺道:“你比那位文艺复兴大师,另一个列奥纳多,还要更懂他们?”
教室里响起了一大片的哄笑声。
少年摆了摆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开什么玩笑,拉斐尔可是从四岁起就被我亲手教出来的。
你根本不知道这帮小孩有多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