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窗外日光弹指过 席前花影座间移
"让你跑,你给我往哪跑?"她在后边儿追着我喊,"让你说人鬼情未了?"我在前面一边跑着,一边回头跟她喊着:"谁让你横插一杠子,不让人家在地府找人,非得等你了。这回,反到是难为了自己?"
"你个小兔崽子,诚心气老娘,是不是?"她喊完,拿手里的一只鞋子向我砸过来。"让你给我跑?"
我弯腰捡鞋时,一扭头看见中总匆匆地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那一身蓝色的绒乎乎地睡衣。
我俩忙不跌地跑回店里,还以为他一个人来的,没多一会儿,老板娘也转身进来了。她今天打扮得还行,至少穿着出门儿应当穿的衣裳。
“老晏呢?她今天没来吗?”中总问。
“哦,对,她去洗手间了,你们脚前脚后的,我去招她回来。”这会儿,我刚走到门口,秦师傅迎面走了进来。
“你回来,不用去喊老晏了。今天,也没啥太重要的事儿。”这会儿,他又把我喊了回来。
“我还有很多着急的事情去办,简单的跟你们几个说一下。哎呀!你们得感谢我呀!”他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说,“我给你们新招来了个老板,明后天我就把他领来,他说了,你们一切照常,具体的等他来了在说。对了,你们把手里的帐跟活都整理好。就这样,先走了。”
老板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好像在夸赞她老公“真有才”一样,这会子,也没有了那很精典的一撇嘴的“切’了。
"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呀!"香菇姐说道。
这会儿,直勾勾地望着老板跟老板娘一前一后扬长而去的背影,我的耳朵此时在嗡嗡地作响。
哦!我的老天爷!这都不是啥重要的事?那啥是重要的事呀?对于一个老板来说。
突然又听见香菇姐的笑声,回头一看,她跟秦师傅小声音的说完话,这会儿,正笑呵呵地。看来她压抑的情绪烟消云散了!眼么前,至少俩人还能在一块工作。
这,这新老板是何方神圣?似乎还挺神秘?
我的脑袋在想着对帐的一些活儿,虽然,是“时不常”的就发生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但对起帐来是马虎不得的,那是非常累的。
一手拖两家的活,难干哪?哪怕是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差错,好像是谁在蒙骗谁一样?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以来换了好几任老板,哪一回,都累得够呛。
这会儿,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多月的工资没有发出来,他如果真的找到了其它的人接手经营,那么他这件事情可能谈了很久了,我说为什么没有啥活的时候,还叨叨地整出那么多条条框框呢?难不成这是给我们留的最后一手啊?
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等明个儿先把大家的工资弄出来在说。
第二天休息,早晨出去买菜,然后,在小院里转转。小院里的一条小路,上面装点着些许碎石,悠闲了许多的下午时光。
这阵子,有不老少干枯的树叶被秋风带到小路的边上,低头看去时,给人的感觉像是身处在茂密的树林。
碎石在脚下一直延伸到小路的边沿,那些没有了野牵牛装点、攀爬的栅栏,这会儿,突兀的伫立在那里,的确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里,小院很自然的风光跟它们有着极大的关联。
当花坛里的植物只剩下利用一把枯黄的杆子来点缀自身的时候,小路边沿上的碎石跟褐色的枯叶就显得越发好看。
一年四季的轮转,对于拥有这种很自然风光的小院,你无需做特意的准备,好就好在许多植物豪不费力气在原地自然的生长,而生长的路线跟高低错落所展现出来的风景与去年却并不完全相同。
一阵飒飒的秋风,吹落了许多金黄色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就像杜鹃离开的时候,那满天飘落的榆树钱一般,时而清晰,时而缥缈。
时光流逝得太快。似乎是在昨天,老板娘挎着老板的胳膊踏着和煦的春风有说有笑而来,转眼今天,她就又脚前跟着脚后陪着穿睡衣的老板扬长而去……
一年多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快起来的是每日忙忙碌碌的身影跟阳台上养护的那一株无比壮大的九里香,开了又开。慢下来的是一面墙般的书架上,那么多本末曾读完的、只是在前几页的位置匆匆地插上了书签的新书,许久都没有翻动过。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前花影座间移。"休息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做二顿饭,洗几件衣裳,眨眼黑天了。
这会儿,忙忙碌碌在店里,坐在办公桌前的我,面对着一大堆叠得跟小山一样高、重头在缕一遍的旧账本,都晌午了,不觉得饥饿,反而有一种眩晕要吐的感觉。可能是雨天的潮湿让旧帐本发了霉,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好闻的味道影响了食欲的缘故吧。
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倒腾东西如花蝴蝶一般翻飞在人前的晏姐,穿得比秋天层林尽染的山林还耀眼。
在我看来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美,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艳丽的语言来描述,大概是每件衣服的价格都贵得跟工薪层那紧巴巴过日子的薪水分了道扬了镳,而且,还越跑越远一去不回头,直至消失在打工仔就一如我这样的人的眼睛里许多年。
或许,单单拿出来一件衣裳觉得还挺好看的,但跟其它的饰物搭配到一起穿在身上,又显得不轮不类,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想,可能是晏姐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放在穿衣服上了,又怎么能不美呢?“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我看晏姐把这句话已然是弄成“丑女架不住一身花衣裳”了,每日里就是除了倒刺就是倒刺,一门心思的头不抬、眼不睁地往脸上,身上倒刺。
有人说,人老的时候跟小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小时候脏兮兮的一个人到老了就有可能得上洁癖,干净到客人到你们家串门,在客人刚一抬屁股走出门时就把沙发罩子、拖鞋啥的通通地丢到洗衣机里洗上个个八的小时,也不怕费电。然后,日常生活中最长干的事就是用香皂没白天没黑夜的洗手,还总是觉得没有洗干净、洗过瘾。照我看,晏姐就是头五十年跟个爷们一般地性子,谁敢给她买花衣裳?那还不得羞臊死她了。然而,这二年却突然洗心革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看得人目瞪口呆之后,又卯足了后劲要把那些浪费的青春岁月活生生地用一把红红绿绿、花里胡哨地颜色给扑回来。
这会儿,我站起身来,向走廊的边上走去,穿过一个小喷泉的景观右转,乘着直梯来到室外的小广场上透一口气。
我问过香菇姐,老板说的要转租出去的话没有人告诉晏姐,而她的表现却似乎是心中有数,安然自若。转念我又想,没准是老板管她借钱的时候,跟她提早说过了这件事情,这也正常。
一帮大叔跟大妈在健身器上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小广场上的白天很热闹,健身的室外设施也不错。
只见这边儿,七十多岁的大爷,在双杠上用双臂撑起身体,双腿抬成跟身体成直角的状态能坚持很长时间,在我看来真是很厉害,人家却认为是小菜一碟,平常得很哩;在看那一边儿,“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的大妈用双腿倒挂在单杠上,双手一抱膀,来回的悠哉、游哉的悠荡得老高。哪有一丝丝的老态龙钟、老气横秋,只让人觉得是老当益壮、老成练达。这会儿,我是一百个自愧不如、一百个甘拜下风,也只会站在走步机悠上自己认为已经悠得很高的几十个来回儿,然后,在转身跑到扭腰机上转上一会圈儿,晕晕乎乎的下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歇会儿,要是不歇上一小会儿,我怕我走路会晕乎得卡跟头。
生命在于运动。
如果年过花甲的老人都把身体锻炼得是如此这般的铜头铁臂、彻头彻尾的返老还童一般,那么生命的期限会不会往后延长个多少分钟,谁又能计算出来呢?
这会儿,我踩着正方形的拼凑着不规则图案的大里石铺就的地面,走到小广场的边缘上,倚着栏杆仰望着天空。
秋天里的好日子,阳光暖意洋洋的洒在身上。蓝色的天空平静如镜,几朵薄薄的白云像被摊开的棉絮轻轻地铺在天边,就像大海上泛起的一层白色的细微得难以察觉的浪花。
金风吹来,老杨树金黄色的树叶兴高采烈地拍着手,那声音好听极了,宛若是印地安人手中摇起的舞铃一般悦耳动听。这会儿,一个三、四岁的穿着红色毛衣的小女孩在树下拾起一枚落叶,自顾自地把它捌在了头发上,那些绚烂的阳光静静地泼洒在落叶上、泼洒在小女孩的脸上、身上,此时的她,宛若置身于盛夏的百花园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可爱。
这时,牵着一只雪白色羊驼遛弯,穿得极其休闲的一位嘴里哼着小调的中年女士跟前吸引了无数喜爱动物的人们的眼光。
羊驼这种看着就很“卡娃依”的动物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优雅又不失活力的气质,看着它呆萌的样子不得不说它是卖萌的笔祖。其实,它比起狗子的欢闹跳跃跟看你不顺眼就一顿狂吠来,温柔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倍。
此时小广场上的安逸跟宁静就像是一只海鸥在平静的海面上翱翔一般轻松。
吹了一会儿的风,微醉在小广场上的秋色之中的我,回到了店里。
夏婉黑似乎在帮着晏姐倒腾着什么东西,我没有凑到跟前去看。
她长得一点儿也不黑,有着一种微微胖起来的美丽,在她的身上看见。
从某一个侧面的角度去看,她散发着一种温婉的气息,宛若是从唐朝以胖为美的那个年代走出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