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

    今天又有国际3班的篮球比赛。
    周睿特意换了一身运动服, 不过还算是有理智, 并没有穿短袖短裤的篮球服, 毕竟在这种空荡荡的体育馆里, 秋冬交替的季节还是挺冷的。
    他今天穿了一条紫色的运动裤, 裤线位置印有字母, 宽松的设计。
    柴美涔站在一边看着周睿的造型, 忍不住问：“你这裤裆都要拖了地了，就不能提一提？”
    “我就应该提到胸口去，再穿两根鞋带, 当吊带连体裤穿是不是？”周睿不服不忿地问。
    “你怎么不干脆光屁|股呢？”
    “要不是我小腿那缺两块腿毛，你当我不穿短裤啊？”周睿掐着腰，理直气壮地说出了最怂的话语来。
    柴美涔翻了一个白眼, 走过去拍了拍周睿的肩膀：“加油, 好好打。”
    “好嘞。”
    “打完篮球我再收拾你。”
    “……”
    以前柴美涔来学校，周睿提心吊胆的是柴美涔发现他的小问题。
    自从入秋以来, 他就开始担心秋裤的问题, 如果被抓到没穿, 他一准被收拾。
    在秋裤的问题上, 一代校霸丧失了最基本的尊严。
    柴美涔说完就让到一边去了, 就跟教练似的在一边盯着。
    周睿回头看了一眼, 笑了笑继续打篮球。
    前阵子柴美涔总是无精打采的，弄得他都要跟着压抑了。
    衣千歌突然回来，发现侯冉昔对自己有所隐瞒, 柴美涔一下子就颓了。现在跟侯冉昔和好了, 柴美涔似乎也复活了，又开始盯着他们打篮球了。
    偶尔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都能让他们连同对手一起哆嗦一下。
    实在是有种被亲妈盯着写作业的既视感。
    比完比赛，周睿留下来安排学生收拾体育馆。
    他扶着一个拖布，站在柴美涔身边，笑嘻嘻地问：“采访一下柴美涔女士，恋爱的感觉如何？”
    柴美涔没好气地白了周睿一眼：“你不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孩子一样，特别排斥继父、继母，最后被对方感化吗？”
    周睿摇了摇头：“我不排斥，我侯叔叔真给零花钱，大方，我喜欢。”
    “你亲爹也有钱。”
    “……”周睿的笑容一瞬间就收住了，看着其他同学拖地的样子，说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十六年没有爸。”
    “他们家里不会轻易放手的。”柴美涔虽然不想提起，但是还是要试着面对现实。
    只要事情被知晓，这是躲避不过去的。
    “那就去他妈的。”周睿回答完，就开始推着拖布收拾场地。
    在家里都看不到周睿这么能干的样子，学校里倒是表现不错。柴美涔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太勤快了，才让周睿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快要收拾完的时候张濡丞走进了体育馆，柴美涔随便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张濡丞跟周睿穿的运动鞋是一样的。
    不是简单的一样，应该说颜色跟系鞋带的方式都一样。
    她看到原本在吵架的两个人似乎和好了，张濡丞走到周睿身边问了几句话。
    柴美涔掐着腰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眼睛在两个人同款鞋子上打了一个转。
    她知道周睿喜欢球鞋，如果恋爱了会送别人什么呢？
    如果对方是男生的话，估计也是送球鞋？
    她自然不知道，这双鞋是周睿看张濡丞穿着好看，求侯冉昔给买的。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打算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就听到两个人在聊游戏直播的事情，她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游戏就那么好玩吗？这玩意还至于沉迷？”柴美涔忍不住问。
    “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想想奶茶行吗？”周睿就看着柴美涔的脑门上印着真香两个大字，现在柴美涔喝奶茶比他都有瘾。
    “奶茶喝了最起码还能解渴，游戏能得到什么？劳民伤财！”
    “能给我带来快乐啊！”
    “快乐什么快乐？每次打游戏都急头白脸的，就没有不咆哮的时候。”柴美涔无情地戳穿了周睿。
    周睿也不是没在家里打过游戏，每次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没一会就开始骂人。
    老小区就是隔音做得不太好，只要声音大了，柴美涔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的。
    “来，带你玩游戏。”周睿说着放下了工具，带着柴美涔上了观众席。
    “不用收拾卫生吗？”
    “你真当我这个大佬是白当的？”周睿骄傲地挺起胸脯。
    幼稚鬼。
    当大佬就是欺负别人收拾卫生吗？
    也就这点出息。
    张濡丞也跟着走了上去，盯着这两个人看，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意思。
    三个人坐在看台上后，周睿教柴美涔如何打开游戏，教了一会操作后，周睿跟张濡丞一起带柴美涔游戏。
    玩了一会后……
    柴美涔：“我能把你打死吗？”
    周睿：“为什么要打我？”
    柴美涔：“看你就生气？”
    周睿：“我干什么了我？”
    柴美涔：“我迷糊，有点头晕呢。”
    周睿：“你别乱转视角，我这边看你在蛇形走位呢。”
    柴美涔：“你们在哪呢？”
    张濡丞：“你身后，你别老乱开枪，把人引来了。”
    柴美涔：“万一我盲打，打到谁了呢？”
    话音刚落，柴美涔莫名其妙地拿了一个人头。
    张濡丞：“……”
    周睿：“我感觉我玩这么多年游戏受到了侮辱。”
    柴美涔：“周睿，周睿，我是不是中毒了？”
    周睿：“你的蛇形走位真的是你自己走的，不是中毒状态。”
    柴美涔：“我身上冒烟了呢，绿的。”
    周睿：“你被人打了！我去救你。”
    张濡丞：“那两个人被我打死了。”
    十分钟后。
    柴美涔：“啊啊啊！周睿，有人打我！”
    周睿：“你也打他！我马上过来了，张哈佛你干吗去了？”
    张濡丞：“抢空投。”
    周睿：“我发现你摸这玩意上瘾。”
    张濡丞：“业余爱好，跟我抢的都得四……死。”
    周睿：“日常口胡是吧？”
    柴美涔：“啊啊啊！我怎么跪下了？”
    周睿：“放心去吧，你已经坚持很久了。你别拽我袖子啊，我在替你报仇呢。”
    张濡丞：“怎么感觉像带了一只尖叫鸡？”
    周睿：“我现在耳鸣都是啊啊啊！周睿周睿。”
    又一把。
    周睿：“美姐，你在哪呢？”
    柴美涔：“不好说……”
    张濡丞：“简单形容一下，我们俩找你去。”
    柴美涔：“这个地方吧，我下不去。”
    周睿：“我到墙根底下了，何止你下不来啊，我们也上不去。”
    张濡丞：“我转了一圈了，要不你干脆跳下来吧。”
    柴美涔：“可是，我跳下去不就摔死了？”
    张濡丞：“其实你这个队友有没有，对于我们俩来说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柴美涔：“周睿他嫌弃我。”
    周睿：“我也有点嫌弃……”
    柴美涔玩累了，放弃了自己，游戏里的人物留在棚顶望天。
    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两个男生一个坐在她左边，一个坐在她右边，方便看她屏幕，突然也觉得这种感觉挺有意思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她的手机出现一行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柴美涔问：“躺赢？”
    张濡丞：“嗯。”
    说着放下手机活动了一下手指，扭头看了柴美涔一眼，迟疑了一会说：“你跟周睿长得真挺像的。”
    “是他像我。”柴美涔勾着周睿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捏着周睿的下巴说。
    这个时候张濡丞收到了一条消息，站起身来说：“班主任叫我去帮忙，先走了。”
    柴美涔跟周睿一起跟他道别，接着俩人继续玩游戏。
    张濡丞被黄花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帮忙整理文档。
    他们国际班跟普通班不一样，高二就要开始体检整理家庭档案了，提前一年就要决定好以后的学校。
    他帮忙整理国际班四个班的档案，整理的时候趁黄花不注意，抽出了其中一个档案翻开。
    他拿出来的是周睿的档案，看了一眼周睿的身高，185厘米。
    他撇了撇嘴，真当自己2米高了？不也只有185厘米？才比他高7厘米。
    随后扫了一眼家长栏。
    国际班的学生档案是英文的，但是没有英文名的家长大多是汉语拼音格式的。
    周睿是单亲家庭，档案只有母亲一栏，名字他拼了一会后微微蹙眉……
    他又拿出了柴美涔的档案看了一眼，还未翻开黄花就进来了，他赶紧放了回去。
    *
    转眼到了期中考试，国际班再次跟着一同进行小考。
    柴美涔走了老套路，带着周睿白天在国际班的考场考试，晚上带着周睿去老师的办公室，补考当天普通班的卷子。
    柴美涔的内心不想出国留学，她留在国际班是觉得这里氛围很舒服，还有就是跟周睿在一起，亲自督促周睿。
    她的内心之中还是有遗憾的，她想再试一次考北大。
    上一次是为了跟衣千歌一起，这回是为了自己。
    这样考普通班的卷子，还能看看自己的水平。
    张濡丞在晚上也跟着他们一起，写完卷子就撑着下巴，扭头看周睿跟柴美涔。
    周睿一抬头就看到张濡丞微微蹙眉，一直盯着柴美涔看，立即觉得不好，考完之后不管柴美涔，勾着张濡丞的肩膀就往寝室走。
    柴美涔在后面小跑都跟不上他们两个人，最后干脆放弃了，自己去买了杯奶茶回寝室了。
    这玩意，她真想管也管不住。
    算了，随他去吧，爱咋咋地。
    终于甩开柴美涔后，周睿警告张濡丞道：“我警告你啊，不许看上柴美涔。”
    张濡丞立即一脸莫名其妙反问：“我看上她？！”
    何出此言？
    何以见得？
    “对，你考试的时候老盯着她看，别以为我没发现。”周睿凶巴巴地松开了张濡丞，却挡在了他身前，一副你不听劝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架势。
    “我考试的时候还看你了呢，我也看上你了？”
    “我这么帅，也不是没可能。”
    “有病！”张濡丞气急败坏地往单人寝室走，他就不该消气，就不该继续跟这货做朋友。
    “你看上谁都行，或者我把卓文倩的微信号给你，她是你小迷妹，就柴美涔不行。”周睿说着拿出手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翻找小姑娘。
    结果翻了半天，发现他的好友里恐怕只有卓文倩最好看了，其次就是邱思彤了。
    他女生朋友怎么这么少，这是他至今单身的原因吗？
    张濡丞突然来了兴趣，坏笑着看向他，问：“我要是真看上了呢？”
    “操，打不死你！”周睿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我追你的亲戚，以后我们也是亲戚，这样不挺好的吗？以后一起玩游戏。”
    “性质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就她不行！”周睿气急败坏地解释。
    看着周睿紧张的样子，张濡丞微微扬眉，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
    他突然觉得事情变得非常有意思，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偶然间看到，你的那个未来继父似乎跟柴美涔关系不错。”张濡丞绕过周睿，继续往寝室走。
    周睿追在他身边，面色不善地问：“打探敌情呢？”
    张濡丞真的觉得无语，周睿什么脑袋，怎么看谁都觉得能看上他妈呢？
    真当他妈妈是万人迷了？
    对于当周睿爸爸的事情，张濡丞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就是觉得你的那个侯叔叔挺帅的，很成熟稳重的感觉，属于那种很舒服的长相。”
    “那是，我未来爸爸肯定帅啊，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这种的，主要是专一。”
    “和你妈妈跟配。”
    “那是！”
    “你妈妈还挺长得年轻的。”张濡丞突然说起这个。
    “也是突然年轻的。”周睿没过脑就回答了出来。
    “哦。”
    “……”
    张濡丞想笑，继续往寝室走，身体突然被周睿拽住，让他重新面向周睿。
    周睿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母子俩的相处方式也真是有意思，而且你们长得真的挺像的。”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知道？
    这小子的脑袋有点神奇啊！
    张濡丞凑近了周睿，压低声音说：“你以后少犯贱，不然我就到处宣扬你跟妈妈一起上学。”
    “你……”周睿正要说什么，就觉得周围一亮。
    紧接着就听到女生的惊呼声：“你怎么开闪光灯了？”
    “我去，天黑自动开了。”
    “赶紧跑。”
    周睿跟张濡丞看着两个女生狂奔离开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分别退后了一步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