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涉嫌谋杀

    “再后来，”那人继续说着，“我就看到大少夫人流了好多血，二少夫人好像也有些慌了，可能她也没想到会有可能把大少夫人打到流产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二少夫人到底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一粒药丸，要喂给大少夫人吃……”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仅周益海脸上现出一抹震惊之色，就连周立德和杨美娴都显得十分惊讶，这，竟然还有喂药这件事！喂药，喂的什么药？毒……药？韩恩可可是一个字都没跟他们提起过啊！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被老爷子证实了，那……那他们哪里还会有被饶恕的可能？
    这个韩恩可啊！真是他们二房的克星！杨美娴在心里一阵捶胸顿足，悔不该啊悔不该，当初她就不应该松这个口，答应慕川娶这个女人！
    你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慕川也就罢了，嫁给慕川是为了拯救韩家于水火她也可以不计较了，可是，她这么没脑子，要害死苏知愉还让人抓住把柄，以至于可能牵连整个二房，她还怎么镇定地下去。
    杨美娴双手紧攥，竖起耳朵听下去，头却是扭向旁边，眼神凶狠地盯着微垂着头跪在那里的韩恩可。
    “虽然二少夫人没说那是什么药，但，但……我猜那一定是毒药……”
    那人话音未落，杨美娴突然一下扑向韩恩可，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使劲摇晃着，嘴里还喊着：“韩恩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还沉浸在那男佣的讲述中没缓过神来的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杨美娴使劲掐着韩恩可的脖子，而后者脸憋得通红，舌头伸向外面，双手攀住杨美娴的手，却使不上半点力气把那手拉开。
    “住手！”周益海反应过来，猛地起身，手里的拐杖把地面敲得“咚咚”作响。
    杨美娴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而周立德和周慕川被周益海的那声怒喝喊得回了神，立刻手忙脚乱地把杨美娴的手从韩恩可的脖子上拉开，韩恩可一时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知愉也渐渐从那人的讲述中恢复了心神，虽然只是听，但她却像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生死一般，手心里都是汗，甚至连背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她紧攥着的手渐渐地松开，却没有发现，旁边周慕岩的衣服袖子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上面还有湿津津的手汗。
    周慕岩见她身体放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拿开了自己的手臂，甚至都没在意自己那被蹂躏了的昂贵西装。
    杨美娴的话语和动作，苏知愉自然也听到看到了，她自然不会傻到认为杨美娴是因为韩恩可要害死自己才想掐死她的，她是在恨韩恩可连累了周慕川，连累了他们，连累了整个二房！
    哼，还没到最后呢，他们二房就开始内讧了？杨美娴也太沉不住气了！
    反观韩恩可，倒是比她镇定得多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韩恩可终于缓过劲来，她却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也没有说话，而是仍然老老实实地在那里跪好。
    周益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本来是没想着走这个过程的，在他看来，韩恩可再大胆，充其量也只是借由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耍耍小威风。再大胆，也不至于胆大到在家里就要闹出人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要害死知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在听了管家向他汇报的情况之后，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韩恩可是为着知愉和慕岩私自收养央央的事情才闹出了这次的事情来。
    所以，他才跑去医院，让知愉为了周家的名声，放韩恩可一马！
    可贵的是，知愉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什么都没跟他讲，就选择答应他，放过韩恩可。
    如果不是慕岩坚持，提出放韩恩可可以，但是行家法之前一定要过审一次的建议，恐怕他就直接打几鞭子算了的。
    没想到一审，还审出这么多别的事情！
    周益海神色复杂地向周慕岩的方向望了一眼，慕岩提出过审的建议，恐怕是成心的吧！
    他不想放过韩恩可，可碍于知愉已经答应了自己，他不好陷她于出尔反尔之地，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吧？
    而且……
    周益海的目光转向洛嘉禾和温若安，这两个人恐怕也是他叫来的吧！
    现在，审到了一半，还审出这么多事情，现场还有所谓的知愉的娘家人在，他自然不可能戛然而止，到此不审了。
    况且，他也想知道，这佣人说的这些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栽赃嫁祸！
    如果是真的，他似乎也不能单单为了周家的名声和利益就包庇韩恩可这样包藏祸心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能再让知愉这丫头受委屈！
    想到这里，周益海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出拐杖点了点另外一个叫大力的男佣，“你说，他说的这些都是不是真的？”
    “老爷，我敢保证，小海说的句句属实啊！”大力也明白，只有努力说出所有的事情让老爷相信，才能彻底弄倒二少夫人，不然，如果给她一丝可以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他和小海就是性命难保！
    “老爷，我们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二少夫人她是想公报私仇啊，我们只是以为是大少夫人私自在外面搜养孩子，触犯了周家家规，二少夫人才行使主母权利惩罚她的。我们真的不知道原来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之间有那么多恩怨，也真的不知道二少夫人是因为大少爷撤了跟韩家的合作，才恼羞成怒急着要报复大少夫人的。要是我们一早就知道，我们，我们……”
    大力“我们”了好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其实他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有时候不说出来比直接说出来的效果更好。
    因为他不说，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他是想说如果他们知道二少夫人的心思，就不会听从她的吩咐，助纣为虐，但是他心里又清楚，即使知道，他们当时也是不敢违背韩恩可的命令的，毕竟她是当家主母，而他们则是需要在她手底下讨饭吃的下人。他们不能也是不敢得罪主人的！
    他支支吾吾不说出来，反而让大家都觉得他们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周益海阴沉着脸，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目光转向韩恩可，握着拐杖的双手微微一抬，然后拐杖重重落地。
    “韩恩可，他们两个所说情况，你又作何解释？”
    “爷爷，对于别人的恶意诬陷，我自然是解释不了。”一直都微垂着头的韩恩可，这时候抬起了头，眼睛里却并没有一丝慌乱，声音也是相当平稳，
    “当时密室里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也就是说知道实情的也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但，以现在我和大少夫人所处的境地，一个是随时都要接受惩罚，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周家家门的落魄人，一个是怀着周家子孙，身份无比尊贵前途无可限量的少夫人。爷爷您说，但凡聪明一点的人会怎么做呢？显然是选择把我踩得永不能翻身，这样他们才能得到大少夫人的青睐，得以在周家继续生存下去！
    虽然我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他们也照样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如果有证据，您让他们拿出来，您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哪怕让慕川休了我，哪怕以杀人未遂的罪名把我送进监狱，我都认！如果没有证据，那我也可以以污蔑罪把他们告上法庭的！”
    听到这里，苏知愉终于明白了，为何到了这种关头，韩恩可还能这么的冷静，原来她是认准了她没有证据，拿不出来证据自然一切都是白说。
    所以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吧？
    但，苏知愉不得不承认，韩恩可又赢了！
    因为，证据已经被她亲手销毁！
    她已经答应了爷爷要放过韩恩可这一次，所以苏知愉并不关心能不能给她定罪，她担心的是，那两个下人，大力和小海，会不会被韩恩可惦记上，从此不得安生！
    虽然他们算是韩恩可的帮凶，但他们毕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且最后关头的时候，还把密室的门打开，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吧。
    “好一个没有证据！”
    这时，周慕岩“啪啪”地拍了两下手，站起身来，“要证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很好办啊。刚才他们不是说到韩恩可在最后的时候拿了一颗药丸要喂知愉吃吗？不瞒诸位，上次我已经在密室里仔仔细细地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如果那真的是一颗毒药，那么韩恩可自然不会吃它，而且没有死人，也就证明没有任何人吃它。如果没有在密室，那就一定是在韩恩可的身上。我们只要搜搜她的身，不就知道了？”
    听完周慕岩的话，苏知愉有些诧异地朝他看过去，慕岩一向很聪明，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今天，他怎么表现的有些反常呢？
    那药丸并不是坚不可破，随便用个什么方法都可以把它碾碎甚至融化得不见踪影的，以韩恩可的智商，当然想得到办法让那药丸消失，怎么可能反而藏在自己的身上呢？
    果然，她转过目光，就看到韩恩可脸上闪过一抹不以为意的微笑，“既然大哥想搜身，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肯定配合。”
    说着，韩恩可主动站了起来，还张开了双臂，准备接受搜身。
    周慕岩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却看也没看韩恩可，说道：“搜女人的身，自然要找个女人了来做。”
    说着，他的目光流转，在现场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知愉的身上。刚想接着说话，却被一声猛喝打断。
    “慢着！”
    他转过头，苏知愉亦转过头，说话的人是杨美娴。
    杨美娴本来还觉得这次二房彻底完蛋了，可是当她听了韩恩可的辩解之后，才发现拯救二房不是没有可能的。
    看韩恩可那么淡定，她就知道，那颗药一定不在她的身上。
    但，不知怎么，她心头就是觉得有丝不安。特别是在周慕岩的目光落在苏知愉身上的时候！
    苏知愉是受害人，她心里巴不得给韩恩可安上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的吧？
    那当然不能由她来搜韩恩可的身！
    “知愉是当事人，她自然是要回避的。”杨美娴稳了稳心神，又说道。
    “那，二婶说，让谁来？”周慕岩见目的达成，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根本就没想着要让苏知愉去搜身，他怕脏了愉儿的手，再说，愉儿怀着身孕，他自然也不会让她去受那个累。
    他之所以让他们都觉得他是想让苏知愉去做，就是想让二房的人否决，然后自己来指定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人来做。
    这样，即使最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也无话可说了吧？
    杨美娴的双眼在所有人身上打转，周家的人都不安全，她现在一个都不相信。
    梁吟秋？她不一定会向着二房，周可微自然听她母亲的，当然也不可靠。
    下人？就连他们二房的下人，现在也有可能已经被周慕岩他们收买，心里究竟向着谁还不一定。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坐在那里没吭声的温若安身上。
    她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光亮，温若安对苏知愉虽说谈不上恨之入骨，但也是恨她恨得牙根痒吧，这种情况下，她就算不偏向韩恩可，但也绝不会向着苏知愉。
    所以，温若安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觉得由温小姐来做最为合适，”杨美娴看着温若安开口了，“一，从身份上来看，她是外人，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能做到公平公正。二，我相信温小姐的为人。”
    众人都没说话，看向被点了名的温若安。
    “呵，二.奶奶可真是看得起我。”温若安扫了一眼众人，不紧不慢地拒绝道，“我今天纯粹是来围观的，可没有想着参与你们家的事情。搜身？听起来挺刺激，可是，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况且，我为什么要帮她？”
    说到她的时候，温若安面含不满地斜了一眼苏知愉，很明显，指得是她。
    “还有啊，周二.奶奶，你确定我只是一个外人？”
    在座的人自然都知道温若安已经是和洛嘉禾结婚的事情，刚才嘉禾可说了，苏知愉是他的妹妹，那作为他妻子的温若安，不也就是苏知愉的嫂子？
    自然，这个“外人”的定位并不合适。
    杨美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讪讪的笑了笑，“我刚才也说了，我是相信温小姐的为人！再说了，也不是让温小姐帮谁，就是让你做个公平的见证，如果恩可是被冤枉的，也好还我们清白不是？”
    既然温若安表明了不愿意帮苏知愉，那把话说明一点，是为了让她帮韩恩可，她总该同意了吧？
    说不定还能顺道帮她自己报个仇呢！
    果然，温若安没说话，而是抿着唇，似乎在思考。
    周益海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温若安点了点头，“好，我倒要看看，到底能不能从人身上搜出毒药来。”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韩恩可的身边，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
    要说之前，苏知愉不明白周慕岩非要让温若安演一出跟自己“不共戴天”的戏码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如果现在她还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傻了！
    他本来就是安排好了，要在这个时候，让若安出来搜韩恩可的身？但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处呢？如果韩恩可身上没有那颗毒药，难道若安还能给她变出来一颗不成？
    她这想法刚一落定，就看到温若安的手在韩恩可外套上的口袋里停了停，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然后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摊开，手掌上赫然静静地躺着一颗蓝色的药丸！
    当看到那颗药丸时，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韩恩可更是明显的一愣。
    怎么可能？那颗药早就已经被自己踩碎，用水冲得无影无踪了。再说了，那颗药丸也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蓝色，而是白色的。
    很明显，这是苏知愉温若安她们商量好，故意用这一出来陷害她的啊！
    “这是什么？所谓的那颗毒药吗？”温若安皱着眉头，看着手掌心里的那颗泛着蓝光的药丸，似乎在发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那颗毒药？哪颗毒药？事先准备好一颗药丸就说是我喂苏知愉的那颗，想诬陷我，没那么容易。我根本就没有喂苏知愉什么毒药！再说了，如果真的有那颗毒药的存在，我会这么傻，把它放在自己的身上，还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你们在诬陷我，你跟他们分明就是一伙儿的。”
    韩恩可有些有些气恼，她居然没有防到他们的这一手！
    说着，她伸手想从温若安的手上把那药丸抢过去，却见温若安轻轻一握，往后一躲轻松躲过。
    “诶，二少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温若安神色如常，“刚才我和二.奶奶的对话你又不是没听见，我本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啊，是你婆婆说相信我的为人，非让我来做这件事的。而且，当时你也没有出口反对啊。现在，我搜到了东西，你反而说我诬陷你？这个锅，我可不背。我本来就是不偏向任何一个，只注重事情真相。现在真相浮出水面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说完，温若安转身要走，却被韩恩可一把拉住，“什么真相浮出了水面？什么真相？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个破药丸，还不知道是什么药呢，就说是我喂苏知愉的毒药，你问问别人，谁信啊！”
    “不信也没关系，药的成分，我们大可以送到专业的地方去检验，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药了。至于是不是你喂苏苏的那颗，我们问问大力和小海不就清楚了？”洛嘉禾此时也站了起来，沉稳地说道。
    温若安挣开韩恩可的手，把手里的药丸给大力和小海看。
    两个人看了看她手心里的药丸，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拼命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是，是，就是这个药丸……”
    “是，当时二少夫人掏出来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就是这个……”
    “什么就是这个？你们眼瞎啊，这个是蓝色的，我喂苏知愉的那颗明明就是白色……”
    韩恩可见今天的局势不仅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中，还出了这么多人来跟她作对，一时急火气火都攻心，话就脱口而出！
    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闭嘴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她说的话，“我喂苏知愉那颗明明就是白色的”，这承认的相当彻底啊！
    不管前面她是如何辩解的，这句话也一下就把她打入了地狱。
    杨美娴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周益海也是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就算是想保韩恩可也保不住了，周家，注定要变得支离破碎了吗？
    洛嘉禾上前几步，看着周益海道：“周老爷，现在既然韩恩可自己也承认了，那就不是单纯的周家内部的事情了，这是涉嫌谋杀，我必须要把她带回警局。”
    说完，也不等周益海回应，便对着门口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几名警察进来，其中两个上前，不等韩恩可反应过来，就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她。
    “另外，我今天来，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需要你们配合。”
    所有人都还在愣神当中，洛嘉禾又缓缓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