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安静的异空间里，只有亘古不变的巨大神像伫立着。
    简陆的视线有些模糊，汗水砸进眼睑，又顺着眼尾线滑下，让眼睛有几分生疼。而视野之处，皆是并例的巨大神像，它们没有五官，或者说身为神，五官被神力模糊了，不让凡人窥探到神的真面目。
    也因为如此，简陆对这些神像实在没有什么敬畏害怕之心。
    连他都如此，更不用说从来胆大妄为的某只黄金龙了，所以掉节操的事情他做得非常顺手，要不是简陆不想节操再次掉光光，可能这人会变本加厉地继续。也不知道如果这些神像有灵，会不会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海因斯扶着他，又喂他喝了一次魔药，伸手在他背后摸过，这次的肌肤变成了如丝绸般的平滑，没有先前那种凹凸不平的粗糙手感，显然休息了大半天，他的外伤终于好了。只是外伤好了，却不代表内伤能好，那崩溃的空间的伤害远比外表看起来更严重。
    海因斯决定，还是先让简陆在这里多休息会儿，至于艾微拉，反正她体内有黑暗女神的神性保护，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就让她去和那只神级亡灵周旋吧，如果她能爆seed解决那只神级亡灵，那就更省事了。
    希望她别辜负他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简陆再度睁开眼睛，他体内耗尽的魔力已经恢复了，除了体内还有些疼痛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或者还有，他有些不适应地拉了拉衣服，伸手对拥着自己的男人道：“海因斯。”
    金发男人抓住他伸来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英俊的脸庞上是温和阳光的笑容，灿烂明媚，正直忠诚，没有一丝阴霾，仿佛先前的疯狂扭曲不过是错觉。
    简陆瞥了他一眼，没被他这种正直阳光到不行的模样骗到，只是想到先前的事情，表情差点又裂了。魔药绝逼是好东西，他的身体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已经好了，下面某个地方也一样，只是出了一层汗，黏黏腻腻的不太舒服，简陆给自己弄了个清洁咒，感觉身体干净清爽了，终于松了口气。
    换了一套干净的魔法袍，简陆盘腿坐着，双眼盯着摆在面前的那本青皮书。
    这是他先前从那个已经崩溃的黑暗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泛着泠泠冷光的青皮书，入手质地冰冷坚硬，它的封面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显示出一种古拙的低调奢华。而上面镌刻着几个玄金色底的符文，或者应该是文字，却是前所未见的文字，可以说它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符文、图形并茂的存在。
    海因斯也盯着它，不过用一种非常凶狠的眼神盯着，按简陆所说的，这东西就是将简陆吸进与他们相错的另一个异空间中、让简陆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到手的。想到简陆那时的背影，还有差一点就陨落的危机，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珍贵的，此时只想毁了它。
    简陆发现身边的男人过于凶残的眼神，忙将那本书拿起来，省得这人真的一把黄金斗气轰过去——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能将这看起来不像凡间界的东西轰成渣，防着点是好的。
    “这是什么文字？”简陆转头看他，虚心请教：“黄金龙的传承中有么？”
    “没有。”
    简陆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太过失望，既然被放在那个密封的异空间中，显然它非常重要，甚至可能不是凡界的东西。他翻开青皮书，却惊讶地发现，上面是一片空白，再翻第二页、第三页……直到最后一页，都是空白。
    简陆懵逼了。
    难道他累个半死，差点命都被弄没了，到头来就弄到了这么个坑爹玩意？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海因斯挑起眉，看银月色头发的青年冷着一张脸，不禁面上露出几分愉悦，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方伸手将青皮书拿过来，随手将它顺着和反着翻了翻，然后在简陆阻止不及时，他指尖跳动一缕金色斗气往书上拍去，连神级亡灵身上都能留下伤痕的黄金龙斗气却没伤它分毫。
    两人都有些惊讶。
    “简，你问问那个东西吧，也许它知道。”海因斯提议道。
    简陆顿了下，心知他说的是什么，也不说话，在脑海里道：【系统，这是什么？】
    【神之书。】
    听起来很高大上，果然不是凡界的东西，简陆在心里给这本青皮书点赞，【它上面的文字是哪族的文字？】
    【它不属于哪族，谁拿到它，它就是哪族的文字。】
    【什么意思？】
    【输入你的魔力，默念咒语。】
    接着，系统屏幕上出现了一道复杂晦涩的咒语。
    简陆沉默了下，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系统给的这道咒语捋顺溜，接着伸手覆到那本青皮书上，一边输入魔力一边吟唱咒语。
    咒语从他嘴里逸出，海因斯仔细倾听，却发现这咒语似乎不是自己听过的任何语言，他眸色微暗，心里明白这咒语只怕是被神力保护的，简陆吟唱时的咒语很正常，但在听众耳里，却成了不知什么语言的咒语，没人能听懂，甚至学会它。
    这是一种咒语本身中所具有的保护神力。
    等简陆结束咒语时，只见扉页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奥拉雯大陆的文字，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神之书。
    看清楚这三个字后，简陆又测试了下，发现只有他能看懂，于海因斯而言，封面上的字仍是一种不知名的字体，显然这本《神之书》只针对施咒语的本人。
    这是只有一个人能看明白的书。
    他垂眸想了会儿，方翻开第一页，同样输入了魔法，吟唱咒语。
    当扉页汲取了魔法后，便见空白的页面上，浮现了奥拉雯大陆的文字，上面的文字介绍了《神之书》的作用。总而言之，它就像是一位史官，将曾经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供给后人知晓，无论是天上地下，无不知晓。当然，它的作用也是以持有者的实力为主，持有者有多大的能耐，它就显示多少内容，例如简陆现在只有魔导士的实力，所以它所显示的内容很少。
    简陆翻过一页，输入魔法，说道：“我想知道，这些神像的由来。”
    神之书：神造。
    “有什么用？”
    神之书：禁神。
    简陆瞪了好一会儿，这回答得也特简单了，晓是他再聪明，也猜测不出来。
    “《神之书》是谁创造出来的？为什么会在奥拉雯大陆？那个异空间是什么地方？”
    神之书：……
    显然这几个问题以简陆现在的实力是不能问的，只能略过。
    海因斯就在旁边看着，简陆每问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便告诉他，一问一答间，虽然有很多问题《神之书》没有回答，但是大体也解答了他们最想知道的疑惑，再加上连猜带蒙的，终于让他们大概明白了当年的神战，以及奥拉雯大陆被诸神联手布下法则禁锢的原因。
    可以说，奥拉雯大陆完全是被连累了，生存在这里的亿万生灵活该倒霉。
    当年，神界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神战，掀起神战的主要原因是主神的陨落，那群高位神为了争夺主神之位，掀起了一场神战，而下界的很多凡界大陆便成了神战转移的战场，诸神为了争夺地盘和民众信仰之力，不惜将凡界的众多大陆卷进来，变成了很多低位神搏弈的战场。
    直到后来，有一位神发现上一任主神在陨落之前，曾将主神器遗留在奥拉雯大陆，如果能得到主神器，便能成为新一任的主神，于是所有神都对奥拉雯大陆进行了疯狂抢夺，将奥拉雯大陆的战场推向另一个高峰，成为所有大陆中输入低位神最多、战争最激烈可怕的地方。
    虽然神具有可以摧毁世界的神力，但是世界法则的束缚，神降临人间后，实力会被极大的压制，越是高位神，被压制得越厉害，这也是很多高位神只能派低位神到凡界来争夺地盘的原因。
    可惜当年直到战争陷入疲软期，依然没有人能从奥拉雯大陆找到主神器，倒是因为多年的战事，让他们知道了奥拉雯大陆是上一任主神的故乡，甚至他们很快发现奥拉雯大陆存在的一个秘密。
    奥拉雯大陆有着得天独厚的运势，它每隔一个百万年纪元，便会出现一个屠神者。
    屠神者，得天独厚的命运之子，挥手间可以屠杀千万神灵。
    神界广茂无际，而且每一年都有众多凡界大陆的凡人飞升成神，神拥有与天同寿的寿元，只要不被其他神杀死，或遇到必死的险境，神便可以不死不灭。虽然神之间也时常有争夺，但是陨落的神远远没有飞升的多，越来越多的神，开始瓜分神界的资源。
    而屠神者，不受法则束缚，屠神是他们的命运，也因为屠神者的存在，神界的神每到一个百万年纪元，便会遭遇到一次大屠杀，被俗称为：诸神黄昏。
    这是法则的约束。
    发现这个可怕的秘密后，众神自然是恐慌的，就算是神，也害怕死亡，他们活得太久了，也曾经有高位神遇到过屠神者，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以逃走，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印象，每一次屠神者的出现，神界都死伤无数，神界受到极大的创伤，需要个数十万年才能恢复元气。
    他们绝对不允许屠神者再现。
    恰好神战之时，再过一万年，便是另一个百万年纪元，主神陨落，神界将再迎来一位屠神者。
    众神只能匆匆结束在奥拉雯大陆的神战，开始商议摧毁奥拉雯大陆的方法，只有奥拉雯大陆被毁灭，才能毁灭它得天独厚的运势，屠神者才不会出现。
    只是奥拉雯大陆被法则保护，就算是神，也无法轻易地摧毁这片得天独厚的大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众神另辟蹊径，想到了这样的方法，瞒着世界法则，联手布下另一道法则禁锢，阻止奥拉雯大陆的发展，限制大陆上的人成神。奥拉雯大陆与神界失去了联系，没有生命之水补充，生命树即将死亡枯萎，奥拉雯大陆也将会崩溃毁灭。
    这是诸神所能想出来最合适的毁灭奥拉雯大际的方法，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可以直接瞒过法则，不会让法则发现阻止。
    按照时间，只需要再过一千年，生命树便会枯萎死亡，奥拉雯大陆崩溃毁灭，屠神者自然也惨死其中。
    这是神的阴谋。
    简陆看完了《神之书》叙述的历史，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明白黑暗女神选中艾微拉奥戈尔曼，将她拉进这片大陆的原因，黑暗女神想借艾微拉之手摧毁奥拉雯大陆，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幻境魔晶石里，才会让艾微拉得到那样的成神之路的方法。
    黑暗女神一步步地引诱艾微拉走向摧毁奥拉雯大陆，或许当艾微拉如同小说结局般飞升成神，但在神界中，等待她的可能是死亡，也或能是另一个逃亡。
    明白这点后，简陆心里又有些疑惑，艾微拉是黑暗女神阵营所选出来摧毁奥拉雯大陆的使者，那他又是谁选出来阻止奥拉雯大陆毁灭的呢？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事情，都是与神的阴谋相悖，系统让他做的事情，明显都是以保护奥拉雯大陆为主。
    或者，他和艾微拉成为神搏弈时在奥拦雯所选择的代表？
    海因斯思索片刻，猜测道：“既然奥拉雯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想必它也有自己的优势，或许也有神不希望它被摧毁，屠神者虽然可怕，却是法则所允许的，那么屠神者应该有存在的必要性。我猜测，可能奥拉雯大陆被摧毁后所带来的影响更大，让有些神不得不选择保留下它。”
    他边说边推测，“当年主神陨落后，神战是谁挑起来的？只因为一个主神器？既然是神战，那么战争中总会有不同的阵营，我猜，选择你的应该是和黑暗女神主张摧毁奥拉雯大陆相反的阵营，那个阵营的宗旨是主张保护奥拉雯大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附在简陆身体里的东西甚至不敢让世界法则发现它的存在，所以每每简陆只能默默做事，很多情况下都被禁言，想必它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会带来无穷的麻烦，或者被人提前摧毁？
    海因斯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着仍在思考的简陆，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简陆不知道神界的情况，这些都只是他们的推测，但不可否认，海因斯的推测很有道理。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再问问《神之书》，怎么样才能打破诸神布下的法则禁锢。”说到这里，海办斯心里也有几分兴奋，成神是每一个凡人的目标，他也不例外，甚至他的野心更膨胀更可怕。
    简陆点头，又翻过一页，继续输入魔力，吟唱咒语。
    这次《神之书》倒是很顺利地给了他们答案，当得到这个答案，简陆和海因斯都忍不住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