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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李医生抬手顶高镜架,一笑,双手相握:“许初年呢就很特殊,以上症状他通通没有,他表现出的,是强行将苏小姐囚在跟他同一个思想里,不考虑造成的影响,在没有足够根据,也会怀疑有人要来破坏,因此过分警惕与防卫,甚至伤害他人。”
    苏母思潮剧烈,屏住了气:“包括……我?”
    李医生解释:“伤害中包括冷暴力。”
    办公室的门关了有半个小时,苏南沫从墙上的钟看向那门,惴惴不安地在座位里乱动,隔得远,一个字听不见,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安抚地揽紧,默默递给她半杯温水。
    她的不安从四处散发,勉强喝了点,抬头发现门柄动了,忙拉着他起身。
    “阿妈!”
    医生开的门,送苏母出来,再朝她微笑颔首,算作打招呼,硬扛着来自女孩身边骇人的威压,他眼帘低了低,等到他们三个人走出诊所,便回到办公室重又关门。
    肩膀抵着门板,李医生迅速摸了把发麻的头皮,凭着素养最后也没骂出一句脏话。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许初年更危险了?
    脸上的伤才好全,之前在车库里被他殴打的阴影还在,看样子,是因为自己没如约守住病情,反而全部泄露给他爸妈而惹他发怒了。
    打定主意,这几天得在天黑之前下班。
    计程车开不进小巷子,苏母在前,一路无言地走回家,将包挂上衣架,进了客厅才叫:“小沫。”女孩挪到面前,含着希翼的眼神有些可怜,心跟着拧的一疼,明白女儿的心思。
    只是,她的想法会不会是被迫改变的?
    视线越过她,阿年正在关鞋柜。
    苏母正色,声音不大不小,在空阔的室内尤其清楚。
    “今天开始,你就跟阿年分开睡,你跟我一个房,阿年单独一个。”
    咔的一声。
    鞋柜门刚刚阖住,除了空气中尘埃漂浮,周围陷在静止。
    借着这一声,苏南沫惊醒,她还记得很久前提出分房的后果,不过现在是她不情愿,激烈拒绝:“我不要!”她双眼急出了水,看一眼鞋柜前的人,长身静立,在微垂着头,她光看一会就心疼的受不住,抓住母亲的手:“阿妈,阿年真的没问题,他只是太在乎我了,而且我喜欢现在的他,我能接受,你不要这样。”
    阿妈从小给她的感觉最多的是心软,她想要什么,阿妈虽然口头嗔怪,实际还是会努力实现。
    现在,阿妈注视着她,眼里是怜爱,独独不见一星半点的动容。
    “主要现在你们也不小了,应该对双方负责,等到你们结婚,再一起住也不晚。”
    窗台上是淡白的光。
    趿着拖鞋轻步过来,苍白的手顺过水果篮中的小刀,细致骨节握着刀柄,缓缓提起。
    阿妈的眸中映出握刀举在半空的那只手,能感知到的温热一刹褪尽,“你要干什么!”猛地扯过女儿到身边来,刀刃已落下,在男人的小臂利落割出一条长长的血口,殷红的湿润淹没了掌心,坠进地板缝隙,溅开密集的血花,简直是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蒙着微光,没有人该有的那种生动,胸前浅浅起伏,声线清冷:“够了么,不用在试探我了,阿妈。”
    苏母颤抖的手心陡空,小沫疯跑了出去,发出的尖叫声她却听不到,排山倒海的失重搅拌血红,茫茫的,她捂住嘴,指缝间溢处哆嗦的颤语:“手……手机……手……”脚底打了滑,扶稳沙发奔向衣架。
    血浸透了毛衣袖子。
    迎面箭似的身影扑来,许初年的目光痴痴闪动了下,扔了刀,揽过她急切地贴上湿脸,蹭掉冰凉的泪。
    终于能肆无忌惮地释放对她无尽的渴慕,蹭花了泪痕濡濡念叨:“这次是真的好疼。”
    “你还知道疼!!!”抓着他手腕,推上衣袖观察伤口,尚看不见骨头,苏南沫喉咙割的钝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去给你拿布,家里还有纱布……”阿妈房间的抽屉里放着医用纱棉。
    他不放,“宝宝。”
    全力压下来,血流失的太多,癫狂至深的执拗低柔呢喃,痴了一样,拿沾血的指腹抹红她唇瓣,俯首啄吻。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
    【正文还会修改】【阿年应该不出意外是最后一次这么做了,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让阿妈彻底闭嘴】
    【炸毛前世梗】
    喜欢的请留言,我会写出第二篇前世梗哦!~
    茉茉十八岁了,该是要着急成婚的年纪。
    但半月内,前后共十位年轻的公子,从未正经瞧过她一眼,便被她身侧的美人教主吸引了去。
    初春时节,茶花皎白,朵朵的雪苞衬着那人俊冶极美,虽是戴了面纱却依然令人心旌神摇,也至此,他们性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纷纷扑通倒地。
    茉茉疯了!
    她忍无可忍,彻底爆发,猛地揪住罪魁祸首的衣领发了疯地摇动,偏偏男子收了满身血戾,柔柔弱弱的,分外乖巧,显得她倒粗暴了许多:“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啊啊啊!!我是出来相亲的我不是来让你残害无辜的!!!还有你这易容跟没易是一样的好吗!!!!”
    她是一个良民,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入魔教,何况教主头子还是个脑袋有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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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
    口齿间弥漫着浓浓锈铁味。
    血在嘴皮上干涸,吸着肉里的水分散发出更浓的气味。
    茫噩地跟随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阿年赖在她身上, 没用担架, 苏南沫死命地攥紧他的手, 满腔的焦疼在车门阖住后得以消停了些, 不知他割到了哪, 半截衣袖被血水反复浸出深暗色, 经过急救包扎, 看不见伤口。
    费力地抬头,阿妈明显吓坏, 眼圈通红的流着泪水,一直看着他被包扎的手臂, 失魂落魄。
    苏南沫从麻木中苏醒, 探过身想要摸摸阿妈的手,没想偎在她身上的人却动了, 像在梦里痉挛一样猛地动了下,用力地扣着她再次搂回来,蛮横地,又换成更舒服的姿势偎着, 安稳以后,她耳边头发被弄得全乱。
    车内空间小, 一点小动静都引人注意。
    医护人员过来瞄一眼, 发现没大碍, 坐了回去。
    苏南沫再不敢动, 依在他胸前,抬眼一看,是男人洁白又优越惹眼的下颚,唇色浅淡,薄薄地抿在一起,便惩罚性在他唇边的皮肤捏了一把,带点力道,谁让他痛成这样还乱动。
    再回头,面向母亲认真的说:“阿年的情况很复杂,但不严重,你让我疏远他,结果你也看到了……阿年的问题得用别的办法解决。”
    看着她哭,又勾起嗓子里原本消退的酸涩,哑着声安抚:“别哭啊,阿妈,他没事。”
    苏母找出纸巾抹泪,一边说:“我不管了,以后都不管了。”
    视线落在阿年的包扎处,血迹斑斑,她难忍地抓紧怀中的皮包,拼尽办法想弥补心上的煎熬,于是喃喃着同一句话,其实是念给他听。
    “真的不管了……”
    车内静默。
    救护车的铃声变得清晰。
    苏南沫没有再作声,轻轻地摸着掌心里阿年的手背,想到这人敢两次三番地自伤,怒气上涌,于是动手揪,惹得男人一对低覆的睫忽而动了下。
    他没有睡沉,迷蒙的似有日光笔直照过来,正是晃人。
    教室窗子是一长排,熏风吹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连着桌上的树影,单调的老人话声在讲述公式,少年则盯着书,敞开的校服衣角在风中明亮。
    这是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
    他耐着性子熬着,提起铅笔在数学公式旁练字,一撇一捺陆续完成了第二十六个“沫”。
    也是二十六个中最好看的。
    少年一反松怠,满意地举起课本,决定带它回家给宝宝看。
    “许初年!”有人大喊,顿时震散了课堂上不少人的瞌睡,他掀起眼,就见先前去上厕所的皮孩站在门口,不顾老师的脸色,冲他一阵嚎:“你妹妹不见啦!你妈给班主任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数学老师感觉不妙,下一瞬巨响刺耳,少年撞开桌椅顺着过道狂奔出去,还撞歪了不少同学的东西,铅笔盒书本落了满地。
    门卫在值班室,风平浪静的,忽的一道花影窜出校门空挡,门卫大叔捧着茶,立马放下追出值班室,大喊:“哎!站住!!”跑着,远处的少年已经气喘吁吁地停下,累极地弯下了背。
    许初年喘的脖子涨红,湿漉的眼睛扑了扑,注视着离他半步距离的小包子。
    大概等了好久,她乖乖蹲着,直盼到哥哥出现才笨拙站直,张开手臂一头栽过来。
    “沫沫!”嗓音喘到发沙,向前冲了一步先抱起她,低头贴贴充满奶香的小胖脸,确定她确实没弄丢,长舒了一口气,把狂跳的心按回实地,结果小家伙的脑袋仰高了,蹭到他耳边稚嫩的生气:“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
    有点咕哝的意思,抱着他脖子贴紧:“我今天有好多,好多的东西要写,我已经写完一个了,其它的等你呀。”说完,被自己逗笑,赖在哥哥怀里开心地动了动。
    生怕她摔着,许初年赶忙抱牢,整个人都要被甜化,宠溺的同样小声答:“好,那我们马上回家。”
    门卫早站在了他们身后,观察眼前形势,不太好开口,随即少年抱着包子转过身,礼貌生疏的这样说:“请问有电话吗?我是七年级三班的,我妹妹离家出走,我想跟我妈妈通话。”
    电话在值班室,小家伙太矮,够不到桌子,只能勾着哥哥小指,听他向着话筒那端的阿妈报平安,自己一点也不担心,有哥哥在,阿妈再生气也打不到她,便大大咧咧地去扯少年宽松的校服。
    好在哥哥说的快,重新抱起了她:“走,回家。”
    她出来的时候,阿妈正在做菜,油烟机响盖住了她开门声,虽然心急的要见哥哥,却也导致自己没来得及吃上饭,刚到街上肚子便叫了,“咕”的一声。
    “!!”
    搂着他脖颈的小手慌地按住肚子。
    许初年听得清楚,准备笑她,却见小家伙张着粉软的嘴,直勾勾盯着路边摊,一个煎火腿肠的铁皮推车。
    他当即眉心一跳,抚摸她的背,脚步加快:“沫沫听话,那些吃了会肚子痛痛的。”
    沫沫还小时口齿不清,遇见肚子疼,或者哪儿磕了,会含着叠音呼痛,现在听见哥哥不让,她任性地撒了两手,鼻音闷重。
    “我就要吃。”
    少年想也不想,焦急握住她的胳膊重新围住自己,越是温柔:“那哥哥给你做,做三根,淋上番茄酱,好不好?”
    小包子馋的舔舔嘴,勉强同意:“好吧。”一秒变乖。
    “那我今天就要吃。”
    “好,我们躲着阿妈……”
    一点冰凉刺入皮肉,让本就稍稍麻木的神经重新作痛,牵起眼皮挣扎。
    湿濛间,依稀对焦极近的眼眸,里面饱含担忧,不同幼年渗着的奶香,女孩长开后的香气被晒得温热,轻盈的包围上来唤醒一片生动,自他的眼底透出神采,闪亮的流动着绵软依恋,有些虚弱:“宝宝……”没瞧见医生在旁边,刚为他注射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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