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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死契

    聂磊在马言浩的热情招待下,被安排在画廊最高级的接待室。
    屋子的装饰主要以黑白灰三基调为主,并装饰了不少钟元生自己收藏的艺术品,所到之处皆充满了一股浓厚的艺术气息。
    为了配合聂磊这次的计划,刘佩生这次还特意多带了六名健硕的黑衣保镖陪同在聂磊的身后。光看那架势,就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见钟元生迟迟未出现,刘佩生怕聂磊等得焦急,不免开口向马言浩寻问起他的存在:“马经理,钟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快了,快了,钟先生他马上就到,我这边再打电话帮您确认一下他的位置。聂少爷,实在不好意思,还请您在这里再稍等一下,他很快就会赶来的。”
    马言浩一边对着聂磊不停地点头哈腰,一边焦急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担心钟元生会不会是因为在路上堵车才这般姗姗来迟。
    他怕这位聂二公子等得久了,万一要是等得不高兴突然走了,那可谓得不偿失。
    这好不容易才飞到嘴边的鸽子,眼看着就要送到胃里了,他哪儿能这么轻易地让它飞了?马言浩绝对会拼尽全力挽留住金主爸爸的脚步。
    聂磊并不喜欢看到马言浩这幅谄媚的嘴脸,于是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暂时退下 。
    马言浩不敢忤逆聂磊的意思,他在得到指令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接待室,生怕自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触了聂磊的逆鳞。
    等到惹人嫌的家伙儿走了之后,聂磊才继续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地就着茶杯的檐口呡了一小口锡兰红茶。
    他尝了一口,发现这红茶的香味清芬,口味纯正,想来钟元生在招待客人这一方面还蛮舍得下成本。
    马言浩退出了接待室之后就立马给钟元生打了一通电话,恰巧电话响了没几声后,随后一阵熟悉的铃声就在画廊的大门口响起。
    马言浩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原来钟元生已经进到画廊的内部,正朝着接待室的方向赶来。
    “钟哥,谢天谢地,我可算把你盼来了!赶紧进去吧,别让聂家的二少爷久等了。”
    钟元生飞速疾驰而来,还没来得急喘上一口气,直接略过马言浩的身子继续快步朝接待室的大门大步而去。
    临进大门之前,他突然折了回来,在某处玻璃镜片前认真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见领带有些歪斜,他还抬手摆了摆领带的位置。
    既然接下来是要会见非常重要的客人,那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不体面的地方。
    钟元生推开接待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坐在沙发的正中央。
    他一身修身得体的灰色格子西装,翘着二郎腿半倚靠在沙发的后背上,正悠闲地喝着马言浩为他精心准备的锡兰红茶。
    此般动作优雅得就像是上个世纪的欧洲贵族。饶是钟元生在这个艺术圈子里见过多少皮囊好看的人,他还是一眼就被聂磊这般好看的模样给吸引得无法自拔,险些顾不上基本的社交仪态。
    聂磊在听到门外传来的一声动静后,便漫不经心地转过脑袋,冷冷地看了一眼钟元生的面庞。
    钟元生恍然惊醒,顿时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聂磊直勾勾地注视着钟元生的脸庞,上下仔细打量这个虐杀了小狐狸的凶手。他既不主动站起来,也不主动跟钟元生说一句话,仿佛他才是画廊里真正的主人,而钟元生只不过是匆匆赶来这里面试的一个路人甲。
    为了缓解尴尬,钟元生不得不主动来到聂磊的面前,伸出右手以示礼节。
    聂磊盯着他的右手足足看了不下五秒,末了,他瞬间收起脸上冷漠的笑容,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紧紧握住钟元生伸来的右手,冲他彬彬有礼道:“钟先生,幸会。”
    聂磊突然换上这么一副温和待人的笑容,钟元生还有些不适应。
    这跟前面冷漠的态度一对比简直判若俩人。钟元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只能一个劲儿地维护面上的关系,不停地赔笑。
    像聂磊这样子的顶级豪门子弟,他钟元生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在简单地寒暄过后,钟元生才探明了聂磊本次的来意。原来对方不辞辛苦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来看他创作一副新油画的全部过程。
    当然,聂磊想要看的东西自然是不会白白让钟元生做无用功的。他给出了相当诱人的酬金,相信没有人会舍得拒绝这笔重金的诱惑。
    在来画廊之前,他提前交代刘佩生拟好一张合同,说是只要钟元生能在三天之内完成一幅聂磊指定主题的油画,他就会立即得到一张价值五千万的支票。
    钟元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到十分的震惊。要知道他平时创作的油画也就卖个六七百万的水平,最好的成绩还是他当年的成名作《雪狐》,卖了一千五百万。
    钟元生看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合同,以及旁边那张价值五千万的支票,内心激动到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五千万什么概念?
    意味着他只要画完了一幅指定主题的油画就能净得一笔天价的酬劳。
    苦练了十几年油画的他,钟元生对自己的画技和速度有着相当高的自信。
    对于他而言,一幅油画的诞生只需要一定的时间和部分颜料的成本,再加注部分精力的投入。如果在已经有既得买家的前提下,后续他压根不需要任何营销和人际关系就能轻松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换谁来提这个要求他都愿意。
    算上近期他为自己疗伤治病的开销、处理张慕青的尸体、解决随时都有可能向他复仇的小狐狸以及卡宴的维护保养和修车工人的封口费等,都费了他不少的财力和物力,这一度让钟元生无心顾及画廊上的生意。
    更何况他有一阵子没有好好营业,画廊的账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一笔可观的流水划入,此刻的他迫切地需要一笔雄厚的资金来周转运营。
    聂磊的出现让他一下子看到了这个曙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茶几上合同,开始认真扫视上面的条款项目。
    半晌,钟元生放下手中的合同,一脸不可思议道:“聂少爷,你这合同我看了,给的条件是相当丰厚。不愧是飓风集团的二公子,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既然钟先生没有异议的话,那就签了这份合同吧。”
    聂磊话音刚落,刘佩生便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金色的钢笔摆在钟元生的面前,丝毫不给他任何拒绝反悔的机会。
    钟元生看了一眼聂磊的眼眸,又看了一眼身旁价值五千万的支票,随即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茶几上的金色签字笔,潇洒地写下自己的大名:钟元生。
    看到对方签下自己大名的那一刻,聂磊的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钟元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落入他布好的陷阱,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合同一式两份,待钟元生签完字,刘佩生便拿出飓风集团的印章盖在了合同的末尾。也就是说,这是两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各自约束了双方的行为。
    钟元生从刘佩生的手里接过这张五千万的支票,即使他已经在极度隐忍自己躁动的情绪,可他的面上还是会时不时地透出些许欣喜若狂的笑意。
    他激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淡定下来,开口询问起聂磊要求的油画主题是什么。
    岂料聂磊直接对他道:“钟先生,你的画技如火纯情,笔下的人和景无一不是栩栩如生,我十分欣赏你的艺术天分。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再让你画一遍之前已经完成过的画作,想必这个要求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难度吧?”
    钟元生听到对方的夸赞,难免一时有些飘飘然:“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如果聂磊要他画的油画是自己曾经已经画过的作品,而非新的创作内容,这对于钟元生而言简直是白拿了这五千万。
    “钟先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我这次要求也不高,就是想重见当年钟先生在国家油画展上获奖无数的成名作的绘画过程。听说钟元生当年创作《雪狐》的时候是用了心的,如今再画一遍是不是可以信手拈来?”聂磊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雪狐”二字强调了一番。
    钟元生在听到这两个字眼后,忽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一阵煞白,颤抖的双手连支票都险些拿不住,差点儿跌落在地面上。
    一旁的刘佩生见状,好心上前来扶了一下钟元生的肩膀,问道:“钟先生,你没事吧?”
    钟元生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可就是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聂磊的嘴角扬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钟元生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死神坐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却无力对抗这股无形且强大的灵压。
    “钟先生,既然这对于你来说没问题的话,那么就请你现在开始作画吧。毕竟,合同上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哦。”
    聂磊幽冷的声响宛如给钟元生的大脑上了一道命令的发条,不得不迫使对方的肢体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钟元生心力交瘁地咬咬牙,勉强露出一副不算难看的笑容:“好,好,我这就开始。”
    不就是一幅他画过的《雪狐》嘛,当年他怎么画的,现在也依旧能重现复原过来。
    为了这五千万,为了不得罪飓风集团的二把手,他大不了豁出去就是了。以他娴熟的画技,再画一幅狐狸的肖像又有何难?
    钟元生偶尔也会在画廊里作画,所以这里的仓库随时备有他专门的画具。
    钟元生给马言浩使了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跑去仓库将他一套完整的画具搬了过来。
    一副一米多高的画架、一张a2大小的画板、一块干净的油画布、一桶清水以及五颜六色的颜料堆在一起,这就是钟元生作画会用到的全部家当。
    他这厢刚坐下来没多久,接待室的大门莫名被人从外打开。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青年举着手机走了进来。
    钟元生一眼就认出秦翰的面孔,这不正是他在来时的路上遇到的一位狗仔?
    明明他都已经郑重警告过对方,他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进来?!
    这里可是他的画廊,他的地盘,钟元生对这种越界的行为忍无可忍。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更为了不扰聂家二少爷的雅兴,他绝对会给对方点狠颜色瞧瞧。
    于是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秦翰的门面,对马言浩厉声呵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马经理,立马将这人赶出去。”
    谁知聂磊接下来的话语再次让他傻了眼。
    “钟先生,他是我郑重邀请的客人,是专门负责来拍摄你绘画的全部过程。相信你不会介意的吧。”聂磊面带微笑道。
    聂磊的话音刚落,钟元生就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颊煞疼。
    介意?钟元生他哪里敢介意!聂磊都发话了,他要是再把人轰出去,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一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聂磊叫来的人,钟元生只觉得一阵后怕。
    那他刚才在来时的路上对其恶言恶语的行为岂不是都被对方记恨在心里?要万一这小子回头跟聂磊告上一状,那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钟元生一定给自己准备好充足的剂量。
    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扇上那么几巴掌,呵,这该死的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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