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除族之事, 闹得颇为轰动。
    林国公作为朝中要臣, 他的一举一动, 都颇为受人关注, 再者, 林氏一族也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族。不过一日的功夫, 不少人都知道林家三房将被除族的消息了。
    况且, 林家三房还是因为不愿服从家族的管束，自请除族的。这样的稀罕事儿，百八十年, 也不见得能够遇上一遭。因此，尽管除族是林家的家务事儿，当日, 还是有不少人看热闹去了。
    作为舆论的中心, 林家三房这几日一直都十分不安生，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对他们冷嘲热讽, 说连宗族都不要了的人, 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从前, 林家三房也曾得罪过不少人。那些人原先碍着林氏宗族的面, 不好做的太过分, 如今也看笑话来了。在他们看来，林家三房自己都上赶着作死了, 他们若是不跟着踩上一脚，岂不是对不起林家三房这么辛辛苦苦的行为？
    林家三房真是有苦说不出。
    尤其是林墨兰, 当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 她恨不得直接告诉她们，虽然她和她的家人被除族了，但是她们一点儿也不可怜！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皇家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林墨兰到底还没疯，她知道，在圣旨未下之前，这样的事是说不得的。若是她真的对着所有人大肆宣扬她是未来的三皇子侧妃，指不定会惹恼明宣帝与三皇子，不让她过门。若真是那样的话，她可没地儿哭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除族的这一日，对于林三爷、林熙昊和林墨兰来说，仍然是屈-辱之日。在那一天，他们几乎受尽了所有人的谴责和白眼。
    林墨兰心里有苦难言，不由的更为憎恶林家大房。若不是林家大房多事，他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倒是三皇子萧明舟，知道了这件事，颇为唏嘘：“好好儿的，林墨兰家怎么就自请除族了呢？她日子本就不怎么好过，这样一来，日后岂不是雪上加霜了？”
    大公主萧清钰白了自家胞弟一眼：“就算雪上加霜，就算日后她全家都上街讨饭去，那也是她自己选的，不关你的事儿。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别没事儿瞎挥发你的同情心。真有这心，你倒是同情同情那些受灾的百姓呢。”
    “好啦好啦，阿姐，我才不过说了一两句，你倒有那么多句话在后头等着我。”三皇子捂着耳朵，做出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我知道她……不是个好女子了。我不会再提纳她为侧妃的事，阿姐放心吧。”
    “想让我放心，你倒是做出件能够让我放心的事情来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一不留神，就叫人哄骗了去。我跟你说，你不仅不能再提纳林墨兰之事，就是日后他们家穷困潦倒了，你也不需接济他们。”大公主先给三皇子打了一记预防针：“你知道林墨兰他们一家子为何会自请除族么？因为，林国公不允许林家女子与人为妾，林墨兰和她的父母不知打哪儿知道了你想纳林墨兰为侧妃的事儿，为了让林墨兰顺利进你家的门，他们连宗族都不要了。所以，你也别觉得林国公狠心，这一切，都是林墨兰一家子自己选的。”
    三皇子呆呆地“啊”了一声：“怎么这样？”
    宗族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三皇子实在想不通，林墨兰为何宁愿脱离宗族，也要嫁给自己。
    就算三皇子再不知事，也不会认为仅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林墨兰对自己情根深种了。既然不是冲着自己，那就只能是冲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这样一想，三皇子对于林墨兰的最后的怜悯，也所剩无几。
    三皇子认真地对大公主道：“阿姐说得没错，他们不值得同情。日后，关于林墨兰的事，我不想知道了。”
    大公主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舟儿，你要知道，世间女子表里如一的，极少。所以，你不要在仅与那些女子见过一面的情况下，就妄下结论。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多接触接触，才能够知道，你所见到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林墨兰是如此，那荣家大小姐，也是如此。
    三皇子有好感的两个女子，大公主一个也喜欢不起来。林墨兰的不好是摆在面儿上的，荣大姑娘的不好，大公主说不出来，却觉得更为棘手。
    但愿她这没心没肺的弟弟日后不会被人利用了去才好。
    为了三皇子，大公主真是操碎了心。
    自打林家三房被除族后，太夫人卞氏就病了。
    坊间传出些流言，说是林国公看不惯卞氏所出的两个兄弟，使了手段先后将两个继兄弟驱逐出宗族，卞氏这才病倒的。
    这流言还没来得及传开，便立马被另一股流言替代，说林三爷不孝，连祖宗都不要了，卞氏这才被气倒的。之后，还历数了一下林三李四两个兄弟这些年干过的荒唐事儿……
    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顿时丰富了不少。
    当然，他们都比较相信后一条流言。毕竟林国公保家卫国，深受百姓爱戴，名声极好，林三林四两个兄弟则恰好与之相反，这些年来早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爹爹，祖母今日，又没有吃什么东西？”林娇怡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将军。
    她倒不是担心卞氏，而是担心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卞氏出了什么事，她爹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虽说卞氏对大房不慈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林将军至少明面儿上不能对卞氏不孝，否则，总有人能够以此为借口，攻讦林将军。
    林将军对于如何应付卞氏，显然已经很有经验了：“派人去告诉你祖母，她在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她威胁不到我。如今，除族之事已成定局，不可逆转，林三和林四已经不是我的弟弟了。你祖母在一日，我看在你祖母的面儿上，尚且能照拂一二。一旦你祖母去了，他们就真的跟我林家再无半点瓜葛，日后，哪怕是饿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
    林娇怡派人去传完话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说，卞氏已经把他们派人送去的吃食给吃完了。林娇怡当即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林将军：“爹爹真厉害，将祖母的心思猜得准准的。”
    林将军笑着拍了拍他闺女的头，爱怜地拨开挡住林娇怡视线的一缕刘海：“你祖母的心思其实一直很好猜，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围绕着林三和林四出发的，为了林三和林四，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能为了林三和林四绝食威胁我，自然就能够为了林三和林四好好吃饭，争取长命百岁。”
    在外人眼中威严十足的林将军，回到家中，便与在外头时判若两人。若是有人见了此刻的林将军，怕是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林娇怡撇了撇嘴，虽然这么想挺不厚道的，但她可不希望卞氏能够长命百岁。
    一直以来，卞氏为了她的两个儿子，对他们家出过多少次手，林娇怡是知道的，林娇怡自认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她不会对卞氏做什么，但也不希望卞氏过得好。
    “对了，爹爹，先前放出那流言之人，会不会是祖母或者……她的两个儿子？”
    有人想要放出对林国公府不利的流言，可惜被林国公及时觉察到，迅速的用另一则流言给掩盖了过去，这才没有扩散开来。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有人不希望看到他们家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会是谁呢？林娇怡想。
    林将军摇了摇头：“他们如今可没那个能耐。放出这则流言的人很谨慎，府上的人几乎查不到什么线索。不过，正是因为对方太谨慎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们这才能轻轻松松的解决此事。”
    “哎，若是能够知道是谁就好了。一直这样，倒让人悬着颗心。”
    “稍安勿躁。这等事，心急不得。小动作多了，终归会露出马脚来的。”
    林三爷并不知道他沉寂已久的老娘才刚为了他的事儿又跟林将军闹了一场。
    此时，他正在家里头长吁短叹。除族一事，给他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若是他们家日后不能够扬眉吐气，就真的要在别人鄙夷的眼神中过一辈子了。
    林熙昊回到家中后，憋着一口气，为他妹妹收拾嫁妆。一会儿吩咐罗姨娘去开库房，一会儿让秦氏将家中的积蓄拿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度过了屈辱的一天后，林熙昊迫切的需要用事实告诉众人，他们都小瞧了他们林家。以为他们林家会就此落魄，一蹶不振？错，这只是他们家崛起的开始！
    林熙昊一面让家人替林墨兰准备嫁妆，一面想法子派人去三皇子府，想探探三皇子的口风，看三皇子准备什么时候迎林墨兰过府。
    三皇子的府邸，不是他们的人能够轻易进的，林家的下人不知在三皇子府守了多久，花了多少银子打点，才终于得到了消息。
    当那下人快马加鞭地赶回林家时，秦氏正领着林墨兰看她的嫁妆，罗姨娘忍气吞声地跟在两人身后，被两人当丫鬟使。
    “夫人，不好了！三，三皇子，他不打算娶咱们家姑娘了！”